2007年11月27日星期二

深宫似海 (奸妃1)

作者: 落落逃花
【内容简介】
立下宏志要当一个“不平凡女人”的秦优,经过大量电视、小说及历史资料的熏陶,最终确定要当一个“遗臭万年”的“坏女人”。
  可没等到她展开计划,老天就和她开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玩笑:阳寿未尽却意外死亡!
本来嘛,只要让她还魂就好,没想到身为上界谪仙的纪韵竟然走起后门,与她大玩了一场“移形换影”的游戏,害她来到一个既不知道历史也不知道未来的古朝代里,最最恐怖的还是这个女人还是身集万千宠爱在一身被三千粉黛强烈嫉妒的“淑妃娘娘”!
好吧!反正是要当坏女人的,现在也不过是从普通形式的坏女人上升为皇家级的奸妃而已,就让她来看看这个“本世纪最佳奸妃”的名头到底花落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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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条评论:

The Myth 说...

第一章 灵魂交换的阴谋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至少在五十岁之前不会去想,但这从没想过的事却突然变成了事实,所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虚无飘渺的在空气中晃荡,没有了身体的束缚,竟令我感到异样的舒适写意,这一刻,我发现其实死亡并不可怕。
正当我飘的兴高采烈之际,一声惊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咦?我什麽时候飘到片厂来了?
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宫廷建筑,金碧辉煌,雕梁画幢,第一次参观这种环境,确是华美之极。
再细看,层层纱幔之後隐约有人影闪动,难道是在拍戏?
“你是谁?”
慵雅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竟然看到一个与我一样飘浮在空中的人,还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穿宫装的容颜绝美女人。
“你……”应该也是魂魄吧?还是一个演员的魂魄……难道是在拍戏的时候死去的?我好奇的看著她,眉若远山眸如秋水,肤似凝脂身比杨柳,真是可惜了一个绝世美女,不过为什麽我没有见过她?这样美的女演员,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美女见我不说话,转过头看向纱幔,我顺著她的眼睛看去,不禁吃了一惊。
那里站著两名女子,其中一人衣饰华贵,眉目秀美,脸色却是说不出的阴沈狠冷。另一人明显似宫女装扮,脸色苍白,手中紧握著一只白玉杯,双眼中揉杂了恐惧与悔恨死瞪著她们面前的地上。
地上倒卧的人正是我惊讶的来源──那是一个与我身边的美女一模一样的人!同样的衣装,同样的面容,不同的是一个紧闭著双眼,另一个却是眼神飘渺看不出情绪。
“那个……是你?”我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身边的人,不知为何,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嗯。”美女的眼神依旧飘渺,声音淡漠,仿似在看一出事不关己的戏。
我怔怔的看著她,脑中思绪万千。
这应该不是在拍戏,但看这些人的装束也绝不是现代人,是不是说,我死後,我的灵魂穿越了时间或是空间,来到了古代,然後正巧目睹了一场谋杀,还与死者的灵魂有了交集……还真是曲折呢!
我失笑,没想到生前平淡,死後却这麽诡异离奇,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补偿?
“你叫什麽名字?”
“嗯?”我微讶,没想到她会问我名字,“秦优。你呢?”
“纪韵。”她看著我,说:“我是皇上御封的淑妃,下面那个盛装女子是德妃,那个宫女小蕊是我的贴身侍婢,可惜……”
可惜她出卖了你。刚才我就猜到了,却不免暗暗皱眉,不太明白她为什麽突然这麽“热心”的为我讲解,直觉这并不是什麽好事。
“你可愿意代替我活下去?”
这……“什麽意思?”
“若愿意,从此以後你就是我了,等於是一次重生吧。”她看著下方离去的人,依旧淡漠。
这算是借尸还魂吧,不过看来对我并没有什麽坏处就是了。虽然後宫黑暗复杂,但这不正是我所向往的吗?
“但我毕竟不是你。”
虽然向往,但我还不至於得意忘形,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一无所有,外加强敌环伺,若不捞点保障,恐怕等待我的只是再死一次的结局。
“当你进入我的身体即可得到我所有的记忆。”她看著我,嘴角浮现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带著足以颠倒众生的美丽,“我的父兄皆是朝中红人,若利用得当,当可保你无忧。”
我再次皱眉,这不合情理,有这样家世後台的她,为什麽还会被害死深宫?若她这个“正主”都无法自保,我这个後来的“冒牌货”又凭什麽高枕无忧?她在打的什麽算盘?
“你无需担心,我只是厌倦了,否则她们又怎会如此容易得手。”她像是知道我的想法,句句安抚。
“厌倦?”是指宫廷中的勾心斗角麽?
“如你所想,我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所以选择了放弃。”
“但是你凭什麽选择我?”如果没弄错,生死这种事,应该是由地府管的,她和我都是一介凡人(鬼?),凭什麽可以令我还阳?
“你还真是多疑。” 她浅浅一笑,“我与你不一样,我是谪仙,在你来之前,我已与地府的鬼差商量好了,我阳寿未尽,但我并不想再在这种环境生活下去,因此鬼差为我引来同样阳寿未尽的你,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就此交换身份,重得新生。”
“那为什麽不让我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开玩笑,虽然我没有她漂亮,但好歹是个先进的现代人,虽然我无亲无故,但至少没有那一堆非要致我於死的强敌,何况现代和古代的生活条件相差何止万里,没有选择还好说,可现在自己也分明是“阳寿未尽”,我是脑袋秀逗了才会答应与她换。
她又是一笑,笑容中却多出了一丝阴谋算计,令我一寒:“虽然我说是‘要你愿意’,但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麽?”
“……”果然,最毒妇人心!居然利用自己的身份走後门不说,还陷害我这个无辜的路人,真是……出门忘记看黄历啊──
“怎麽样,准备好了麽?”她柔柔的笑著,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阴险就是了。
算了,即来之则安之。“好吧,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呃,是你这具身体的寿命是多少?”
“一百零六年的阳寿,足够你挥霍的了。”
没等我再说,她向我挥挥手,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把我扯了下去,直直投入到地上的人身上去,我只觉得一阵晕眩,接著就失去了知觉。

面无表情的看著秦优的魂魄跌入自己的身躯,纪韵微不可察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仙子,可以走了。”一道浅灰色的人形烟雾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纪韵身边,轻声道。
纪韵淡漠的看著身畔,声音轻柔,似在问对方,也似在问自己:“她为什麽要一定要当坏女人呢?”
“这……”人形烟雾似乎也无法理解秦优的想法,当然更不可能为纪韵解答。
“算了,走吧。”再看自己的身体一眼,纪韵率先转身离去。

第二章 重回人世的报复
悠悠睁眼,我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地上,看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觉察到心肺间有些不适,难怪了,刚吃了毒药,没死已经算好的,但愿不会留下太严重的後遗症。
看外面天还没亮,接下来要怎麽办呢?
随著我醒过来的,除了我自己的意识还有弥留在这个身体里的记忆。我说呢,那个什麽德妃怎麽敢这麽大胆的灌我毒药,竟然是因为纪韵失手打碎了皇帝御赐的琉璃盏!
按常理来说,损毁了御赐之物是死罪,所以那个一向恨纪韵恨得要死的德妃在接到宫女的密报後瞒著众人带著毒药来给我强行灌毒,并准备在事後由小蕊对外宣称我是“畏罪自尽”的。
哼哼哼!凭这种下三滥的小把戏就想整死我?
冷冷一笑,我开始在心里谋划起来。
没多久,殿外就传来纷乱的吵杂声,我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面,不十分满意的看著那面在这个时代算是打磨的很平滑的铜镜,看惯了清晰的玻璃镜,现在要转用这种落後的铜镜还真是不习惯。
“娘娘!娘……”背後宫女的声音像是突然被掐断了一般,突兀而震惊。
从铜镜中看到身後人惊恐的表情,我不禁微微一笑。
“奴才(婢)叩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蕊愣住不代表其他的人也一样,铜镜随小蕊而来的众人在一愕後瞬间跪满一地。
“起来吧,”我刻意慵懒了声线,“发生什麽事了?怎麽这麽多人一大早的在这里吵吵嚷嚷的?”
“这……”为首的太监为难的看了小蕊一眼,说不上话来。
“小蕊,还不过来为本宫梳头?”我淡淡的,就像没有发觉他们的尴尬。
“……是……”略带颤抖的应声,小蕊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
我轻笑,“对了,小蕊,呆会把前天皇上赐给我的琉璃盏拿出来,我要用。”
“啪!”
小蕊手一颤,象牙梳掉落在地,镜中的她身体抖若秋风中的落叶,脸色也苍白若死。
“怎麽了?”我明知故问。
“娘……娘……那……那琉璃盏……你……”
我缓缓转身,微皱起眉头:“小蕊你怎麽了?昨晚临睡前我不是让你把琉璃盏放好的吗?”眉再一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奴婢该死!”小蕊“咚”一下跪到地上,连嘴唇也变得苍白无比。
“大胆!”我轻叱,眼角余光扫到一边的众人都是身体轻颤,又盯著小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把琉璃盏怎麽样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小蕊惊惧的避开我的眼睛,身体抖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梅儿!”我扬头,看向另侍立在旁的另一个宫女。
“奴婢在。”
“去拿我的琉璃盏过来。”
“是。”
从纪韵的记忆里,我知道这个梅儿以及前面的一大群人都是分配给我的下人,而梅儿更是我除小蕊外另一个随身侍婢。
少顷,梅儿就托著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走了回来。
“娘娘,琉璃盏拿来了。”
“打开。”
“啊──”
随著盒盖开启,一堆破败的琉璃碎片令梅儿惊呼出声,我也理所当然的变了脸色。
“小蕊!”我瞪著小蕊,怒气冲冲:“到底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
“没有!奴婢没有!娘娘饶命!……”小蕊惨白著一张脸不停的叩头,没几下额头上已经是一片红肿。
我冷冷的看著她凄惨无比的样子,心里没有半丝怜悯。
“来人,给我把她拖出去!”卖主求荣的人不值得可怜。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德妃娘娘!是德妃娘娘她……”惊惧交加的小蕊终於崩溃,她一定是以为我在报仇吧。
“大胆!你自己犯下的事居然敢往德妃身上推?给我拖出去!”我偷看众人,发现所有人都是又惊又惧的垂著眼装著什麽也听不到的样子,心底不禁暗笑。
“娘娘……饶了奴婢吧!德妃娘娘捉了奴婢的家人,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背叛娘娘的啊!娘娘饶命啊──”无法挣脱如狼似虎扑上前来的太监,小蕊凄声向我求救却只换得我阴冷一睥。
看了余下来的人一眼,我淡漠道:“没事就退下吧。”事情发展比我想象的要好,看来关於德妃陷害我的言论很快就会在後宫中流传开来了。
几乎是立刻的,众人在请安後都离开了,只剩下梅儿还捧著盒子站在我面前。
我转身重新坐下,“梅儿,东西放下,你先帮我把头梳好。”
“是。”
事情似乎就这样摆平了,虽然说损毁了御赐的东西皇帝未免不高兴,但是我弄坏的还是我手下弄坏的可是大不一样,小蕊的命运从她背叛纪韵的一刻已被注定,我这样对她其实也不算冤枉。
现在,还剩下一个德妃!

“皇上──”
倚靠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我善用著这个身体所拥有的娇柔嗓音魅惑著这个在世人眼中与天一般凛然不可侵犯的至尊。
男人有一张英俊的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浑身洋溢著那种天皇贵胄所独有的风范,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的魅力。
他就是我现在所处的国家──天魄皇朝第十九代帝王──仲孙煌!。
此时,这一代帝王正舒适的挨坐在御花园的泠琉轩内,安然自得的享受著我与其她嫔妃们的服侍。
当今皇上没有立後,四妃中除了我以外只立了一个德妃,今天她凑巧出宫回娘家去了──其实我怀疑她是因为我没有死而惊惧著跑回家里求救,因此我理所当然的呆在了最靠近皇帝的地方,优雅的拈起一颗剥去外皮的葡萄放入仲孙煌!口中,我顺带附送了一记风情无限的媚眼,附在他耳畔轻声问:“皇上,还有半个月就是皇上的大寿了,不知道皇上最想要什麽礼物呢?”估计当今天下会这麽问他的也只有我了。
“呵呵……”果然,仲孙煌!贵为天子,每次别人送他礼物都是挑最贵重的送,从来不会有人去问他想要什麽,遇上我这特例,不到他不感兴趣。“爱妃有什麽可以送给朕呢?”
他咬著我的耳朵,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耳垂上,我不禁轻轻一颤,脸上微热。
轻轻横他一眼,我避过他几乎贴上我耳垂的薄唇,转而“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的向他耳朵“喷气”:“臣妾连人都是皇上的了,还有什麽可以给皇上呢?”看著他眼中升起淡淡的欲望,我轻笑:“不过若皇上同意不怪罪臣妾,臣妾必可令皇上有一个小小的‘惊喜’。”话落,我借著去拿酒杯避过了他隐忍不住向我伸出的“魔爪”,也不忘转头向他露出调皮一笑。
“呃!呵呵……”无奈一笑,仲孙煌!微微摇头,用仅以我和他才能听到声音说:“朕期待你的惊喜。”
我也笑了,颠倒众生的笑容中看向座下的众妃,不意外的收获了一堆嫉妒的眼刀。

第三章 双重“惊喜”

对於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留下的记忆,我是当作一个故事来看的。
纪韵是一个出色的女人,但仅止於这个时代。在我
看来,她的生活平淡无聊,虽然是大家千金,但平日规行矩步深锁闺中根本毫无乐趣可言,好不容易长大了,却被送进皇宫,从一
个小牢笼换到一个大牢笼,同样的无趣。
唯一可称之为波澜的,应该就是她在十四岁那一年──也就是入宫前一年──无
意中结识了一名陌生男子。从纪韵的记忆里,我可以看出她对那个名叫简正逾的男子的三分爱慕,可惜她自幼就被家人内定了要送
入宫的,因此这段不算浪漫的邂逅注定了无法开花结果,甚至连进一步的可能都没有。
“唉!”搜索著记忆,越看越是无
聊,古人的生活都这样吗?真是要闷死人了!我叹著气,不禁强烈怀念起自己的“前世”来。
“娘娘?”一直站在边上的
梅儿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摆摆手,这种事是不可能对她解释的,我托著腮,看著窗外,越来越烦闷无聊。
终於,
我再也坐不住了。
“梅儿,陪我出去走走。”说完,不理她有什麽反应,当先往屋外走去。
不得不说御花园确实
不愧是天底最璀璨的人工建筑之一,放眼尽是奇花异卉!紫嫣红,一阵风吹过,馨香满怀畅人心肺,我一身烦闷就这样被吹走了大
半。
心情一好,我就忍不住想唱歌,心思一转,想到以前看书看到那些穿越时空的人个个都带著一身才艺笑傲风云,我也
突然想尝尝当个“文坛大盗”的滋味。
想到就做,我要梅儿找到古琴,迎著凉风就风雅起来:“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
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沙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似黄花瘦……”

再次发现这具身体的得天独厚,就连歌声都这麽消魂蚀骨哀怨缠绵,真是……嫉妒!
“好!好一个‘帘卷西风,人似黄花
瘦’!”
突来的陌生男音令我一怔,抬头,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他是谁?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冒犯淑妃
?”不等我问,梅儿已凛然开口,这妮子是越来越有气势了。
“淑妃?”男子惊讶看我,我心念一转,向他微微一笑。他
神情一震,躬身行礼道:“在下安武侯萧邦,见过淑妃娘娘千岁。”
萧邦?还是肖邦?我寒!不过……我记得那个德妃也
是姓萧,据说她有一个哥哥,好像封的就是侯爵……想到这里,我不免要怪纪韵之前太过疏懒於世事,连对手的资料都不清不楚,
这不是明摆著让人构陷麽?
埋怨归埋怨,我还是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向萧邦道:“原来是安武侯,这倒是本宫失礼了。”

“娘娘何出此言,实在是微臣多有冒犯,尚请娘娘恕罪。”看来他是第一次见我,神色间有些矛盾的尴尬。
我当
然知道他为什麽会这样,作为德妃的兄长,对於我这个他妹妹的最大情敌,想必德妃是不会有什麽好形容的,估计“狐狸精”之类
的头衔是少不了的,连带著他对我的潜印象一定糟糕至极。但纪韵的美貌可是倾国倾城到连我自己也嫉妒不已,想他一介血气方刚
的青年又怎麽挡得住这种诱惑?再加上我刚才卖弄了一首李清照的《醉花阴》,这种冲击恐怕足以令他一时半刻也没办法缓过气来

想著,我向他点点头,站起来道:“安武侯无需多礼,本宫尚有事,先告辞了。”不等他回过神来,我带著梅儿往回走
,心中暗自盘算起要怎麽善用这送上门来的“资源”,这可是名符其实的“惊喜”啊。

天子大寿,普天同庆,身
为皇帝身边的女人,更是挖空了心思变著法儿向帝王献媚邀宠,一场晚宴,除了那些各有心思的臣子外,就数这後宫最为争奇斗豔
了。
早在数日前,纪韵的父亲就暗中派人与纪韵取得联系,告之朝臣中有不少人都献上美女道贺,要她小心应付,免得措
手不及下被人争了宠。顶著纪韵身份的秦优自然是满嘴应诺,同时也让父兄想办法为她物色心腹入宫为她所用,同时搜集关於德妃
的一切资料。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晚宴正式开始时,仲孙煌!才发现身为淑妃的纪韵竟然无故缺席!正当他微怒的要令
人去传召时,晚宴的第一个表演却在未得他允许的情况下上演了。
悠扬醉人的音乐掩去了天地间的嘈杂,随之而来的是一
群身著粉红色罗纱的舞姬盈盈而至并随著乐声悠然起舞。只见舞姬们神色迷离,舞姿曼妙,缎带飘飞间暗香盈室,观者无不为之痴
迷。
仲孙煌!微微皱眉,正要下令停止,却听到一把可令人神魂迷醉的声音响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
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此时,本来聚在一起翩
翩起舞的舞姬们突然散了开来,如含苞的花骨朵盛放般,露出跪坐於中间的“花蕊”。只见这女子一身红衣似火,容颜绝世,欺霜
赛雪的肌肤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动人心魄的夺目,但最吸引人的却是那双流转间顾盼生姿的水眸,轻轻一转,竟令得所有人都
在以为她看的是自己,无不色与魂授心神迷醉。一双水眸衬著一身如火的衣饰,近乎诡异的交织出另类中透著魔魅的诱惑力。

看到这个女子,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认识的自然是因为没想到堂堂淑妃竟会亲自下场献技,要知道以前的淑妃虽然受宠,但
却从来不喜欢出风头,往往是沈默的多,但现在……到於那些不认识的,则更多的是惊豔。
随著从纪韵口中婉转吐出的歌
声,纪韵缓缓站起来,长长的半透明的水袖翻飞,纤细的腰肢配合著优雅的步调行云流水般舞动著,精致的的孔雀翎长裙如带著火
焰的浪涛,在空中肆意翻飞,在众人视线中划过一道又一道极致典雅的残影,破碎,却完美。

第四章 我的“第一次”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婉转如珠玉落盘的声音从我口中发出,用近乎妖娆的身体跳出结合了纪韵的记忆与我前世的审美所创的舞步,我的目光在飘过众人的脸面後紧紧锁在高高在上的君王身上,他的神色平静,眼中却是异彩涟涟,我笑了,我知道自己又成功了。
苏大词人的《水调歌头》确不愧是流传千古的绝唱,连我自己都差点被那种如烟似雾的浅浅哀戚所感染,何况是这些看就知道没有抵抗力的观众?
一曲终了,我身边的舞姬们再度汇合把我遮在中间,齐向仲孙煌!俯下了娇柔的身体:“恭祝吾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好!爱妃费心了,很精彩,重赏!” 仲孙煌!大笑,声音里说不出的畅意。
“谢皇上!”众舞姬恭身行礼後退了下去,独留我一人在人群散去後再度面度满殿灯火。
我抬头迎上仲孙煌!的目光,他向我出伸手,我回他嫣然一笑,就那麽踩著优雅的就像舞蹈般的步子来到他面前,再次跪下,火色的长裙洒开,在我身畔燃起一片火的海洋。
“赐座。”
“谢皇上。”
落座後,端著一脸温文无害的笑,我看向对面的德妃,她回我一笑,却是怎麽看怎麽牵强,那眼中不时闪过的一抹怨毒与惊惧更加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思。
心底不以为意的一晒,我转头扫向殿下群臣,那里有我名义上的父兄以及爷爷,他们此刻看我的眼光充满了惊异与赞赏,特别是纪韵的父亲,眼里那个叫光芒四溢啊!纪韵的爷爷是安国公,身为三朝元老的他门生遍天下,在朝中的号召力不可谓不强大,他的儿子更是坐上了当朝左丞相这一实职,掌控著朝堂上近半的官员的身家性命,与德妃的爷爷右丞相分庭抗礼平分秋色。纪韵有三个兄长,分别出任了安西大将军、江淮巡抚、内禁军副统领三职,若再加上我这个正得宠的淑妃娘娘,真可算是满门的权贵了。
眼光再转,不意外的看到了德妃的兄长安武侯萧邦,他看我的眼光的复杂可是比他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令我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再看其他的人,还真是什麽样的眼光都有,不过我也不在意,只是悄悄的收集起来当成资料而已。
一场晚宴下来君臣尽欢,仲孙煌!也如我所料的要我侍寝,害我即使有所准备也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我前世可还没来得及“开荤”,纪韵虽然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但在我还魂後皇帝一直没有碰过我,这可算是我真正的“第一次”,叫我怎麽能不紧张?
“淑妃,要不是今晚,朕还真不知道你竟有如此能耐,这个‘惊喜’还真不小呐!”
西睿宫中,烛光摇曳下我看不清这年青帝王的脸,不过听声音他还是高兴的,於是我笑笑,“不是这样如何能给皇上惊喜呢?臣妾只求皇上不要怪罪臣妾之前没有事先请奏就好。”
“呵呵……你说的不错,若你一早说了也就算不上惊喜了,朕恕你无罪,呵呵!” 仲孙煌!把我拉入怀中,大掌在我腰间缓缓磨擦,惹得我一阵轻颤,他又是得意一笑。
哼,居然挑逗我?就让你看看一个现代人的真正的挑情手法吧!
我顺势靠入他怀中,隔著他的衣袍在他胸前轻轻一咬,得到他意料之内的一颤,我笑著仰头与他对视,不意外在那深暗的眼中看到欲望的光。用低沈而略带暗哑的声音问:“皇上喜欢臣妾的歌舞麽?”
“喜欢,当然喜欢。那首词,可是爱妃的佳作?”他的身体微微紧崩。
我心中一虚,微摇头说:“臣妾不才,那首词是臣妾无意中得来的,非是臣妾所作。”
“哦?那是何人所作?此人必是惊世之才,爱妃可要为朕引见。”他来了兴致,却苦了我。我总不能说出苏轼的名字吧?何况这个时空根本没有这个人,我又如何帮他“引见”?“皇上恕罪,臣妾并不知此人是谁,臣妾也只是得词而不见人。”
“嗯?”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忽而笑了,“真的不知道?”他的手突然从我腰间滑向後,挑引似的勾划,令我又是一阵颤栗。
他想到了什麽?“嗯……”不甘似弱的攀上他的脖子,伸舌在他颈动脉处一舔,男性独有的气息涌入,我坏笑著落下轻吻,再缓缓加重,最後更是不十分用力的一咬!
耳畔传来一阵低促的呻吟,“你!”还没等我笑出来,身体突然被抱起,突然凌空的刺激吓的我赶紧抱紧了他,下一刻,我就被放到了柔软馨香的大床上,抬头对上他布满欲望的脸,我不禁又是一笑。

很好。
对於仲孙煌!的身体我极其满意,虽然我是第一次,但这具身体不是,所以在没有了初夜疼痛的前提下,我享受到了一次堪称美好的欲望之夜。而一举两得的是我成功在昨夜缠住了皇帝,令他没有时间与兴致去临幸那些大臣们新送上给他贺寿的美女。
相信仲孙煌!对我也是满意的,相较於以前的纪韵,虽然我是第一次,却依然比她大胆了许多,勾引皇帝这种事是以前的纪韵打死也做不出来,但对我可算是小菜一碟。
昨晚趁著他高兴,我提出想回家一趟,他果然允许了,而今天就是我第一次的归家之行。
纪府在京城中算是十分宏大的建筑了,而淑妃娘娘回家可是一件大事,我还没到,大门外就已经站满了接驾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我的父兄。
在一大堆虚礼过後,我被拥入内堂,随我而来的人都被安排去休息了,接下来的就是纪家人私人的会面时间。
“女儿见过爷爷,爹爹,大哥,二哥。”三哥纪衡因为在宫中值勤所以没有在。
“快起来,快起来!”笑眯眯拉起我的是纪韵的父亲也是我现在的爹──纪云然。

The Myth 说...

第五章 一家子狐狸

等我坐定,爷爷纪天祥慈祥的笑道:“韵儿日前在皇上寿宴上的表现非常好,没想到我们韵儿终於开窍啦!”
我汗!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嘛!其实我觉得纪韵也并不是一个善良之辈,想当初她强迫我和她交换身份的态度,简直就是“阴险+恶劣”嘛!
“爷爷取笑我!”嗔怪的瞪老头子一眼,这家人都长一张狐狸相,纪韵虽然有点特例但骨子里应该还是奸狡的。“爹,我请你帮我准备的资料都备齐了吗?”
“呵!韵儿果真是开窍了!这些东西以前爹塞给你你都不要,现在倒主动起来,先说说,到底是怎麽想通的?”纪云然得意的看著我,大有老怀堪慰之态。
……我怎麽觉得这些人似乎在找我麻烦?再看看爷爷以及两位兄长,都是笑得不怀好意,他们想到哪里去了?“呃!那个……女儿好像忘了告诉爹爹一件事……”装作小心翼翼的说:“小蕊被萧玉蓉收买了。”萧玉蓉就是德妃。
“什麽?!”
“嗯,还打碎了御赐的琉璃盏,意图陷我於死。”
“大胆贱婢!”纪云然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桌上,震的上面的茶杯跳了起来,茶水溅了一桌面。“好个忘恩负义的贱婢!老夫错看了她!”
我垂头暗笑,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真相其实是小蕊已经把他的女儿给杀了会不会气得吐血呢?不过这也不怪他,被背叛绝不是舒心事,特别是小蕊根本就是纪家买回来的丫环,是为了才特意挑选出来送到宫里安排到我身边的,纪家对她有再造之恩,她这样做,无论是为了什麽理由,总是不对的。
还是老爷子比较清醒,多了几十年的做人经验,一下就问出了重点:“那贱婢现在何处?”
“我已经处理掉了。”云淡风清的笑笑,我说:“这件事虽然不宜闹大,但风声毕竟传了出去,以後若再发生什麽事,估计萧玉蓉就不能再这麽轻易脱身了。”主要是这件事牵涉到我“死而复生”的秘密,我才少愿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否则……哼!
我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听的人却是悚然动容,他们似乎都没有想到一向柔弱不喜争端的我竟有这样一面,看我的眼光都是怪异无比。
我不以为意的端起茶盏轻啜,“爹,可以再帮我安排两个人进来吗?没有心腹为我做事很不方便呢!还有,萧玉蓉那里也要提防,若再被她买通我的人搞些什麽小动作,那可能就没这麽好的运气了。”
“嗯,不错。”略一沈吟,纪云然就说:“这些事我会安排,你先等两日。”
“好。不过,爹爹,女儿还想知道一件事。”
“是什麽?”
“女儿想知道,宫中有些什麽人可以为女儿所用?”
“韵儿?”纪云然惊讶地看著我,爷爷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纪家女儿!好!”
我微微一笑,暗想: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也好,为了我的伟大目标也罢,我总归是要积极一点的。
随著与家人的深谈,我终於把纪韵所欠缺的一切资料补足,真是可喜可贺。
到了晚上,离京省亲的娘亲回来,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翻嘘寒问暖,如果不是宫规所限妃嫔不得留宿於外,恐怕他们一定会拉著我住上个一年半载。

好不容易赶在宫禁前回到宫中,没想到又遇上了麻烦。
在回西睿宫的路上,刚转过廊道转角,我就听到一阵压低的责骂声。抬眼看去,只见几个太监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麽,当中是一名小太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面,但看他周围的人,其中一个的服饰似乎是副管事之内的,我也大概明白发生什麽事了。
我不想多事,何况这种事是下人的事,也不到我管,如果不是他们正挡在我的去路上,我甚至懒得去看。
发现我到来,一群人立刻散开跪下行礼,我摆摆手,“什麽事?”意思意思问一下吧。
“回娘娘,这个胆大妄为小奴才公然於禁宫行窃,奴才们刚在这里逮到他,不意阻了娘娘玉驾,望娘娘恕罪。”
“哦?竟敢在禁宫之中行窃?果真是大胆。你们要好好彻察此事,断不可估息了。”场面话说完,我就打算走人,实在是累了,好想快点躺床上休息啊!
没想到天不遂我愿。“娘娘!奴才是冤枉的!请娘娘开恩啊!”尖细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是满含了冤曲,还隐隐透著一丝绝望。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自我催眠著,我实在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身後却有人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然後就听到梅儿的低呼:“娘娘。”
我皱起眉头,梅儿平日最是谨言慎行,自从小蕊的事後,她更是无论做什麽都显得小心翼翼,绝不多嘴,这次是怎麽回事?
“娘娘……”
这时我已离开那群人有此距离了,於是我回头问:“他和你什麽关系?”
“这……”她犹豫著看我,见我一脸无所谓,只好咬牙道:“他是奴才的亲弟弟。”
“嗯。”果然是有关系的。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帮她一把,这也算是一种施恩的方式吧!何况一次收获两人,很划算呢!再想了想,我低声对她说:“呆会我……明白麽?”如此这般一番,我再看向梅儿。
“奴婢遵命。”她眼中一亮,知道我已答应帮她。
当我再度走回那群人面前,他们都是大惊失色,不知道我所为何来。倒是其中的一个混在人群中的小太监眼珠乱转,神色仓惶。
“本宫想了想,还是决定要亲自弄清楚这件事。”我摆出高姿态,才不理他们心里怎麽想的,反正这後宫之中我和德妃是二分天下之势,有谁敢不卖我的面子。
“这……娘娘金枝玉叶之体,此等小事何劳娘娘挂怀?奴才等定当妥当处理,明日一早便上报娘娘,未知娘娘意下如何?”答话的是先前那人,看服饰应是不知哪一房的副管事。

第六章 意外发现

“无妨,相信这件事不会阻碍本宫太多时间。”我摆摆手,看向梅儿的弟弟:“他是什麽人?偷了什麽东西?什麽时候偷的?又是何人发现的?”
见我如此“不可理喻”,那名副管事只好乖乖回道:“回娘娘话,他是奴才手下御膳房的小太监,名唤张宝,今日下午奴才发现去年太後御赐的翡翠鼻烟壶不知所踪,後来福贵,”他指了指人群中另一个瘦小的太监,“他说午时过的时候见过张宝偷偷摸摸自奴才房中出来,因此奴才就派人找这小奴才。没料到他竟然一直躲著,直到刚才才让奴才们在这里截到他。尚请娘娘明断。”
“这样啊……”我故作沈思状,偷偷向梅儿打了一个眼色,梅儿会意,向我行礼道:“启禀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哦?你要说什麽?”我装不解。
“回娘娘,今日娘娘回家省亲,奴婢在西睿宫中打点,後来中午时分这位张公公前来传膳,奴婢大胆,留了张公公在西睿宫中一同用膳,其後奴婢请张公公为奴婢抄录娘娘平日所锺爱的食物口味,一直到下午张公公方离开西睿宫。如此一来,张公公又怎麽可能在午时过到康公公房中行窃?”原来那御膳房副管事姓康。
我转向那个名叫福贵的小太监:“你怎麽说?”
福贵一惊,咚的跪到地上:“娘……娘……奴才不知……奴才……明明……明明看到……”
我神色一冷,沈声说:“那你就是说本宫的侍婢在说谎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哼!”我转头对康公公道:“本宫倒是觉得这个福贵十分可疑,既然中午的时候梅儿是和张宝在一起的,那他看到的又是谁?不会是他自己吧?”
康公公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明白我的意思,但对我“蛮不讲理”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心思一转,也不想得罪这个御膳房的管事,於是又道:“其实本宫也非是单听一面之词,这个福贵神色鬼祟,康公公不防从他身上著手看看。”
康公公无奈点头,向身畔的太监吩咐道:“搜身!”
可惜,一无所获。
这里康公公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他已经认定了我是要包庇张宝,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与我作对,正打算说什麽,我却又是一笑。
“康公公,这奴才的身上还有一处没搜到呢!”
康公公一怔,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我又细细打量了福贵一次,直看到他身体发颤,“发髻。”
福贵脸色瞬间一变,突然发力挣开身边的太监就要逃开,没想到康公公冷斥一声,左手伸出一抓就揪住了他的衣领,右手一拉他的发髻,就见一道碧翠的光影闪动,一个浑体透绿的鼻烟壶就出现在了康公公的手上。
我一笑,心中却暗惊,没想到这个康公公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刚才那一抓我连看都不太清楚,他却是信手而为,想必定是功力高深。
“娘娘果然神机妙算,这次若非是娘娘出面,奴才显些被这狗贼所瞒骗,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处置他?”康公公的脸色总算“阴转晴”了,对我的态度也恭谨起来。
“康公公过奖了,本宫也只是随便猜测一下,若非他做贼心虚,也不会这麽快暴露出来。至於这处置,既是康公公辖下的人,就由康公公自行处置吧。本宫也有些累了,摆驾吧。”
“恭送娘娘!”
我不担心张宝,康公公虽然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但看我面上总不会与他为难,何况东西不是他偷的,我想他不但没事,反而有可能会得到一些小补偿。满意一笑,我开始盘算要怎麽收买康公公了。
这样的高手,岂可不为我所用?

第二天,梅儿一早便带著张宝来向我谢恩,并誓言旦旦的向我效忠。
我笑著应允,心里却很平淡。其实我不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在这个後宫,我认为所有一切均是出於利益结合,与政治相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所有人都只是一只棋子,区别只在於是被谁所利用。
而我,也不例外。
含笑看座上的君王,年轻却深沈,城府之深无人可测,无论是我,还是德妃,还是整个後宫,无一不是他的棋子。
“怎麽了?今天怎麽不说话?”他拥著我,他的右边是与我相看两相厌的德妃,此刻的她笑容灿烂,盯著我的眼神却尖锐无比。
我笑叹著倚入他怀中,如猫般在他耳边轻喃:“人家发现,皇上越来越英俊了,总是令人看的舍不得移开眼呢!”
“哈哈哈……”他大笑,搂著我腰的手一紧,用同样暧昧的方式在我耳边吹气:“你这到底是在夸奖朕呢?还是取笑朕?”
我眼睛转动,不意外的收获一票嫉妒的视线,其中又以右边的最为灼烈。伸出手按在仲孙煌!的胸膛,在衣袖的遮掩下,手指轻轻的在上面划起了圈:“臣妾岂敢取笑皇上,皇上可不能冤枉了人家哦!”
对於我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调戏”他,仲孙煌!明显的吃不消。抽著气,他一把握住我作恶的手,大力的咬了我耳垂一口,才道:“韵儿你可是越来越大胆了。”
我吃痛一缩,奈何被他搂的死紧,只好仰起泛著水雾的眼看著他,轻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却不说话。
一看我这样,仲孙煌!更加吃不消了,只好又轻吻了我一下:“好了好了,是朕不对,不要哭,嗯?”
得些好处需回手,打情骂俏可以,但绝不可过火,皇帝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於是我向他展颜一笑,更加柔顺的靠在他怀里,顺便向右面的人扬起一抹深沈的笑。

第七章 烦恼

这段时间,皇帝对我的宠幸次数渐多,父亲纪云然派来的人也都安排过来了,现在我的生活可说是活的非常“滋润”。前两天我更是托父亲为我寻来一只堪称绝世精品的墨玉鼻烟壶送给御膳房的副管事康德海。
我曾央三哥纪衡为我试探他的身手,得出的结论是:深不可测。就连三哥也没想到深宫中意藏著一个这样的人物,直说如果不是被我看出来了,恐怕他是绝发现不了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的价值,我开始命张宝为我打探情报,几翻转折後得知康德海在宫中一向淡漠,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喜好,唯一最爱的就是收集鼻烟壶。我这次投其所好,他果然十分高兴。
墨玉鼻烟壶价值千金,父亲本来是有些犹豫的,但我认为鼻烟壶虽昂贵,可如果比起康德海这样的高手来说,我倒是赚了。古人不也说了: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对我来说,康德海就是这难求的良将,有了他,日後办许多事都会事半功倍的,只可惜我并不认为一只鼻烟壶就足以收买他用心为我办事罢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清婉的歌声传出,我轻拂琴弦,深情款款的看向安坐对面的男人。
仲孙煌!微闭著眼,神态闲适,悠然自得。自从上次大寿过後,他总是喜欢拉著我让我为他唱曲,我早有准备,自然是把记得的词一首接一首的挖出来配上乐以博君王一笑。
“一枝红豔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歌声渐转为哀怨,我的脸上却依然平静,“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沈香亭北倚阑干……”
一口气把李太白的清平调都唱完,我却依然不紧不慢的拔著琴弦,没有停歇的意思,也没有开口再唱的欲望,只是单纯的让音乐在风中流淌。
仲孙煌!睁开眼睛,我却缓缓垂下头避过他的视线,手自然也停了下来。
“爱妃在想什麽?”他拿起茶碗。
“臣妾在想……臣妾似乎是越来越喜欢皇上了。”
“噗!”可惜了,极品的贡茶呢,价比黄金哦!“咳咳!你……咳!”他瞪著我,一副我想谋杀他的表情。
我一笑,走过去挥开正为他顺气的太监,抬手在他背上轻拍:“皇上恕罪。臣妾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会令皇上如此惊讶,皇上您没事吧?”
“咳!” 仲孙煌!缓过气来,神色复杂的看著我:“你说的是真心话?”
“皇上何出此言?”我微侧头,眼睛轻轻眨动,“不说皇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单就外表而言,皇上您年轻力壮,英俊非凡,又是能力出众,就算您不是皇上,也必然可以轻易获得女子的爱慕。何况您……”还是皇帝。轻轻一笑,我垂下眉眼:“说起来,臣妾并没有在一开始爱上您,其实是臣妾的不是呢!”
“呃!”他有些怔愣的看著我,似乎不知道是不是要相信我。
“呵!皇上不需为此感到烦恼,喜欢皇上是臣妾自身的事,皇上可以不必理会的。”看我多委曲求全啊!仲孙煌!你再不表示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韵儿,你……”他似乎有些感动,握住我的手,却没有说什麽,只是把我拉入怀中,轻抚我散开的发。
闭上眼睛倾听他的心跳,我是真的觉得喜欢他了。
不过,喜欢不是爱……

由於仲孙煌!的频繁宠幸,我在後宫中的声望大大提高,直压得德妃抬不起头来。而对她最致命的打击却是……我怀孕了!
得到这个消息,别说是德妃,就是我自己也是震惊无比的。原以为这个身体死过一次,应该没有机会怀孕了,没想到……
纪韵十五岁入宫,至今已经两年了,没想到两年无所出的身体,却在被我附身後两个多月便有了喜,这还真是……
事实上,仲孙煌!自两年前登基,所纳妃嫔有三十多人,但却都是一无所出,甚至私下有传言他身体有毛病,当然,这些传言极其隐蔽,我也还是在回家时听父亲隐晦的提了一下。我有身孕的消息,无论是对後宫的女人还是朝中的大臣,都是一件大事。若生男,便极有可能是天魄皇朝的太子,而我更有可能母凭子贵,一跃而成为当今皇後。
虽然我身边的每个人都为此开心无比──特别是纪家的人,但那并不包括我。
我并不想当皇後!
一直以为,我从无意成为任何人的“正室”,那种搞破坏的第三者角色才是我的挚爱,哪怕来到这个世界,我依然只希望成为那个处处与皇後的作对魅惑天子的奸妃,可惜仲孙煌!没有立後,所以我只好与德妃较劲,我一直没有彻底解决她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并不想这麽快“玩完”。
可现在情势突变,我不禁暗暗後悔起来。
早知道就不向仲孙煌!告白了。
怎麽办呢?如果生个女孩或许还好,若真是一不小心生了个男孩子可就麻烦大了。
“韵儿,在想什麽?”
我吓一跳,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的男人,现在私底下他都喜欢叫我的名字而不是“爱妃”。
“臣妾参见……”那些宫女太监都干什麽去了?居然没人通报!
不等我说完,他就拉起我打断:“好了好了,这里没人,不用这麽麻烦了。”
“谢皇上。”任由他挽著我坐下,很快有人奉上茶水点心然後退下。
“你还没回答朕,刚才在想什麽想得这麽入神,连朕来了都不知道。”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孕”的流言被破除所致。
“嗯,”我想什麽可不能告诉你呀,不然万一把你吓坏了我可赔不起呢!“臣妾在想……不知道皇上可不可以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唔?”他挑眉,似笑非笑:“你倒是说说看?”
刻意忽视他眼中的暗示,我缓缓说:“臣妾想,等臣妾的肚子大起来的时候,皇上可不可以不要见臣妾?”这也算是我另一个烦恼吧!

第八章 送上门的娱乐

“哦?” 仲孙煌!眼中闪过异色,“为什麽?”
“皇上可曾见过怀孕的女人?”我反问。
仲孙煌!微微一怔,目光闪动间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就是为了这个?你就这麽在乎容貌的变化,以致不想见朕?”
我一下子犹豫起来,虽然我也想让自己的老公在自己怀孕的时候可以长伴身侧,但我这个老公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老公啊!除了我,他还有三十多个老婆,我之於他,也就是三十多分之一吧!这样,如果我还想继续在他的心里点有一席之地,就绝不能让他看到我那麽狼狈不堪的样子,如果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我估计也完了。
最後一咬牙,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哀怨的看著他:“皇上……臣妾不想你看到人家变丑的样子嘛!”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看著我,“朕是这麽肤浅的人麽?还有,你就一点也不会想朕?”
“想啊!我会很想很想‘孩子他爹’的!”刻意忽视掉他前一个问题,我眨著眼睛:“所以臣妾决定了,虽然不可以让皇上看见臣妾,但臣妾会无时无刻的打探皇上的行址,以期可以站在一个可以看得到皇上却不被皇上看到的地方以慰相思。”
“你……” 仲孙煌!神色复杂,最後似下了什麽决定般道:“准你所请。”
“谢皇上成全。”我笑颜逐开,总算解决了一件心事,至於皇後太子什麽的,反正孩子还没生出来,等他真的要封再说吧!
不过也许我可以借这个机会出宫去散散心倒是。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非常好。
而令我心情这麽好的原因就摆在我面前,那一盅据说由德妃亲自下厨烹制的专给孕妇“安胎”用的补品。
可爱的萧玉蓉啊!知道我无聊就特意来娱乐我,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娘娘?”梅儿有些担心的看著我,不明白我为什麽突然笑的这麽开心。
“梅儿你说,这盅补品我应不应该吃呢?”我笑眯了眼睛,怎麽想怎麽开心。
“呃!”梅儿有点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才低声在我耳畔说:“依奴婢看来,这东西不吃也罢。”
“呵呵!梅儿你错了。”我笑著拈起了盅盖,眼看一阵热气蒸腾而起,“德妃娘娘的心意,我岂可不领?”
“但是……”梅儿听我一说就急了。
“梅儿,去帮我拿些山楂来。”
“娘娘?”梅儿不解的看我一眼,见我不表示,只好乖乖却拿来了山楂。
接著我让她拿出少许,辗碎後放入盅内拌匀,再用小碗装出一碗,然後我让她收好山楂,说:“你刚才做了什麽?”
“啊?”梅儿一愣,突然全身一震,低下头说:“奴婢刚才什麽也没有做,只是帮娘娘乘了一碗汤羹。”
满意一笑,我小心翼翼的拈起勺子浅浅的抿了一小口汤羹,再轻轻一挥,连碗带汤打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鸣响。
我脸色一白,抱著肚子微微呻吟:“好痛……”
很快,太医院派来的林御医和董御医已来到我床头,隔著纱帐轮流为我把脉并听完梅儿的“报告”後,两人有志一同的把目光放在了德妃送来的“补品”上。
这时……“皇上驾到──”
“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 仲孙煌!不奈的挥手,走到我帐前撩起纱帐,我马上闭上眼睛,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冷冷道:“怎麽回事?”
“这……”两位御医欲言又止,估计心里一定极为惴惴不安吧!
“说!”阴冷的声音虽然不是冲著我却依然令我心中一颤,这个男人,好强的气势!
“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是不敢说啊!”似乎是跪下来了,两人的声音抖个不停,我也不禁微微同情。
“恕你们无罪,说!”听得出来,仲孙煌!的耐性快见底了,如果这两个御医够聪明就应该赶快说,不然呆会恐怕就没机会了。
“这……”两人似乎推诿了一会,终於,董御医的声音响起:“经微臣初步诊断,娘娘是因为服食了少量的山楂,导致积血活化、消积破气,不过幸好娘娘服食不多,否则……”(我只知道山楂吃了会导致流产,但具体怎麽样就不太清楚了,这里是纯粹乱写的,有懂这个的看了可不要扁我~)
“淑妃吃了山楂?”
“回皇上,”声音是梅儿的,“娘娘并未服食山楂。”
“哦?” 仲孙煌!的声音明显不悦,“到底是怎麽回事?”
“臣启皇上,臣等先前据宫女梅儿所言,已研究过先前娘娘所食用之物,那汤羹之中确实含有一定量的山楂。”
“汤羹?”
“回皇上,那汤羹……是德妃娘娘遣人送来给娘娘的补品。”梅儿语带哭声,十足是为主人不平的小丫头,真是……狡猾!
仲孙煌!沈默了一会,“现在淑妃的身体如何?”
“回皇上,托皇上鸿福,所幸娘娘喝的并不多,除了会有少许不适外,并没有对胎儿造成太大的伤害。”
又是一阵沈默,我却能感受到仲孙煌!烙在我身上的复杂目光。心中一动,我缓缓睁开双眼,正正的对上他的。
迷惘的看了他一会,我才突然“惊醒”:“皇上?!”
我装著要翻身起来,又毫不意外的被他压了回去。“你身体不适,好好休息。”
我皱眉,“皇上怎麽来了?发生什麽事了?”
“娘娘……没事了……呜……”帐外传来梅儿喜极而泣的声音,这丫头越来越会演戏了。
仲孙煌!面无表情,伸手拨开落在我脸上的发丝,目光深沈如水。
“皇上,求您为娘娘主持公道!上次娘娘就……”呃!这丫头想干什麽?她不要命了?不等她把话说完,我低叱:“梅儿!”
“娘娘……”又哭了……这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仲孙煌!脸上一沈,直觉的我知道他并不是针对我,但心还是一紧。我拉住他的衣袖:“皇上,不要听梅儿瞎说,我……”呜──好凌厉的眼光──害我都不敢再说下去了……
他突然一笑,脸上顿时柔和起来:“爱妃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朕还有事,你安心养胎吧。”
他的笑意没有到达他的眼。
我静静的看著他,突然浅浅一笑,“国事为重,皇上无需担心臣妾,臣妾恭送皇上。”当然,我只是嘴上说说可并不打算下床行礼,相信他也不需要。
拍拍我的手,仲孙煌!大步离去。

第九章 那一段“养猪”的日子

肚子渐渐大了起来,我的生活越发悠闲,就像……养猪!
自从“山楂事件”过後,德妃彻底的淡出了我的生活,现在我甚至开始有点怀念她了。虽然皇上并没有把她怎麽样,但据说她的云露宫这段时间里门可罗雀,仲孙煌!几次设宴都没她的份,看来是失宠了。
大概是看我心情不错,梅儿大著胆子问:“娘娘,德妃犯了这麽大的错,皇上为什麽也不罚她?”
半眯著眼,我懒洋洋不想动,连声音也是慵懒的:“德妃的爷爷是谁?”当个皇帝也不容易啊!不但要摆平後宫,还要看好前面的一堆臣子……
“啊?哦──”梅儿一脸恍然大悟,眼珠子一转,却又不解道:“您那天怎麽不让我把琉璃盏的事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了,两罪并罚,恐怕右相也保不住她吧?”
“梅儿啊……”我轻叹,“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认为怎样就怎样的,皇上自有他的考量,若是我们逼得太紧,只会令皇上反感,何况,你以为皇上自己不会去查麽?”这种事情,皇帝自己查出来绝对比我告诉他要好。
“奴婢参见娘娘。”
“嗯,什麽事?”依旧懒洋洋的,凭声音认出是家里安排进来的宫女兰儿。
“启禀娘娘,纪夫人入宫了。”
对哦,我都忘了,因为我怀孕所以仲孙煌!特许纪韵的母亲可以常入宫来陪我,前几天就听说她准备来,可我却忘了。对於这个“娘”,我的感情是比较淡薄的,不止是她,就是整个纪家上下,确切来说,对我也不过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而已,实在无法牵扯太多的亲情。
没多久,纪夫人就出现在我面前了。看著这个一脸慈爱的女人,我不禁有些迷惘,若她知道面前这个女儿其实只是空有其壳,内里却已是另一灵魂,不知道她会怎样的伤心怨恨?
“参见淑……”
不管怎样,她始终是这个身体的母亲,我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向我行礼。“娘,这里没有外人,您可不要折煞女儿了。”亲自扶起她,却被她反手扶住,我们相携来到床旁坐下。
“韵儿最近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有什麽特别想吃的麽?”她关心的打量我,就怕我有什麽不妥。
我笑笑说:“还好,有整个太医院在旁边伺候著想不舒服都不行。不过,”说到吃的,我倒真的有要求:“娘,孩儿想吃水果。”我果然是个怪胎,怀孕了不嗜酸反而特别想吃水果,呵呵!
“哦?韵儿想吃什麽水果?这宫中没有麽?”她惊奇道。
难怪她好奇,这皇宫大内什麽东西没有,但我的意思偏偏就是宫里没有要向外求,这下连一边的伺候的梅儿和兰儿都竖起了耳朵。
“是啊,宫里没有,恐怕外面也不一定找得到呢!”我是真的有点幽怨了,这个落後的时代,没有冰箱,没电视,没有卫生巾……害我想吃雪糕没有,想看电视也没有,还有我最怀念的法国料理、寿司……呜──
“呀!韵儿你不要伤心!你想吃什麽?告诉娘,娘回去让你爹给你找!就算是上山下海都一定给你找来!”看我一脸泫然欲泣,她立刻慌了手脚,看来爹爹这次有麻烦了。
“我想吃山竹。”不吊她们胃口了,我好心的公布答案。“还有哈密瓜。”
“呃?”几个女人都怔住了,纪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韵儿,你说的……都是些什麽?”
我就知道。“山竹,又名莽吉柿,生长於……於东南方,外壳偏硬偏厚,呈黑紫红色,果肉是白色的,像蒜头一样一瓣瓣,味道清甜,滑润而不带腻滞,有‘果中皇後’之称。”稍歇,又说:“至於哈密瓜又称甜瓜、甘瓜,出产於吐蕃,形态不一,不过外表大都覆盖像叶脉一样的纹路,味甘如蜜,奇香袭人,有‘瓜中之王’的美誉。”
“这……”犹豫了一下,纪夫人说:“韵儿,娘会回去与你爹爹商量的,不过能不能找到就很难说了。”
“我知道……”无精打采的点头,“尽人事,听天命吧。”
“咳!”她似乎被吓到了,赶紧又说:“韵儿放心,娘一定督促你爹还有你哥他们,尽全力给你找回来!你一定要安心养胎啊!”
……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我肚里面那个比较珍贵……
“对了,娘,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正事。
“啊?还有?”她那叫什麽表情?我有这麽可怕吗?撇嘴:“娘,你们在外面给我物色一个有经验的稳婆,我不放心。”不放心什麽就不用我说了吧?
“嗯,我知道了,还是韵儿你细心。”她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你放心,你爹一定会为你找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对了,皇上对你可还好?”
“很好。”虽然没见面,但各种赏赐从来没少,看来应该没生我的气。
“那就好,韵儿你记住,无论如何不可以惹皇上不高兴,更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不可让其他人有机可乘了。特别是你现在有孕在身,就算不能侍寝,也绝不可便宜了那些有机心的人!”
对上纪夫人那双寒光闪烁的眼,我再次发现纪韵果然是纪家的一个特例。看来绝不能让纪家人知道我与仲孙煌!的约定,不然我就算不被砍死也会被烦死。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以纪家人的手段,除非特意掩上眼耳,不然像这种事关切身利益的大事是绝瞒不过他们的。
也因此,我惨了。
“臣参见淑妃娘娘!”
啊!是俊美英挺的三哥!不过,他的脸色怎麽这麽差?
“免礼。” 哥哥算是我的平辈,受他一礼应该不会折寿吧?
支开身边的闲杂人等,我让他坐下,问:“三哥有什麽事吗?”脸色这麽差,是遭奸人陷害了还是被顶头上司耍了?
“韵儿,”他压低声音:“你和皇上到底是怎麽回事?”
呃!他们知道了?“这个……什麽怎麽回事?”我开始装傻。
“别装了你!”纪衡低声啐道:“说吧,为什麽皇上自前段时日起便再没有进过西睿宫?平日设宴与众妃饮宴也没有你的份?”
这纪家的人啊……没事这麽精明干什麽?“三哥……”挤挤眼睛,吸吸鼻子,我开始“哀兵政策”:“皇上不要见我,我又有什麽办法呢?本来人家是不想你们担心的,可是没想到你们都知道了,我……”垂头拭泪,肢体语言为:我很伤心。
“这──哎呀!韵儿你不要伤心嘛!这……这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等我回去和爹爹说一下,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我偷眼看去,只见纪衡一脸无措,看来是被我蒙过去了,不过家里那只大狐狸和老狐狸恐怕就没这麽简单了,还好我不用直接面对。
“三哥,你们也不要太勉强了,”我低声说:“我现在身怀六甲,也确实不适合伺候皇上,我看皇上也未必就是要冷落我。”
“唉……你呀!就是心软!”我心软?真是汗颜!
可怜的纪家老三就这样被我骗走了,事後梅儿看我的眼光更加狂热了,害我一度以为她是不是有什麽不良“嗜好”。

第十章 邂逅“美人”

好无聊哦!
德妃被我整怕了,终日闭门不出更不可能来娱乐我,其他的妃嫔们似乎都是安份守纪的主,更是没有人来招惹我,每天吃了睡,睡醒吃,我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动一下恐怕真要变猪了。
“梅儿。”我要出游,出宫。
“娘娘有何吩咐?”
“我要出宫。”
“啊?这个……娘娘您现在不宜出宫吧?”
“我要去万佛寺许愿。”这可是有身孕的嫔妃们最常做的事。
梅儿犹豫了一会,终於点头道:“奴婢去请旨。”
三日後,一切准备妥当,我在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的陪同下踏出了沈闷的皇宫。这次负责带队的人正是那个在我看来有点呆的三哥纪衡。
万佛寺位於京城东郊,由於临近京城再加上规模宏大,因此长年香火鼎盛,连皇宫中的众多皇亲都常常光顾,隐有与“国寺”的势头。
今天由於有我的到来,寺中很多地方都被禁军占据,成为“闲人免进”的禁区。那些有意见的达官贵人们,在看到出现的居然是御前禁军时,都立刻闭口不言,令人不得不再次感叹“权势”的重要。
抬著我的八人大轿没有在寺门外停留,一直到进入内寺禅院,我才被扶出来,等在外面的除了梅儿等一众贴身侍从外,就只有三哥纪衡了。
“臣纪衡,叩见淑妃娘娘。”
“平身。”我笑笑,“三哥无需多礼,一切都安排好了麽?”
“都安排好了。请娘娘入殿礼佛。”纪衡严谨依旧,不过我也知道出门在外不比西睿宫中,凡事小心总好过授人以柄。
在梅儿和兰儿的扶持下,我从侧门进入大殿。
随著一阵浓烈的烟火味扑面而来,我不禁掩嘴呛咳起来。该死的!一心想著出来透气,居然忘记了从小到大对烟味最是敏感,无论是抽的香烟还是寺庙中的烟火,只要闻到一点就够我呛的了。
“娘娘?您没事吧?”梅儿和兰儿都是一脸担心的看著我,一边为我顺气。
摇摇头,我用丝帕捂著口鼻小心透著气,好半天,我才万般不愿的举步入殿。殿心处正有一名身著红色袈裟的老僧领著几名灰袍僧侣静候,看我进来老僧喧一声佛号後向我躬身行礼:“贫僧见过淑妃娘娘。”
“方丈有礼。”经梅儿提醒,我知道这老僧正是万佛寺主持方丈慧觉。
接著,在慧觉方丈的指点下,我完成了上香许愿求签等一系列程序,至於我抽到的签……唉!居然是“喜得龙儿”的上上签。
虽然身边的人个个兴高采烈,我却是黯然神伤,呜──我可爱的小公主……
离开大殿,慧觉方丈领著我们到了後山。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万佛寺後山遍植枫叶,半是金黄半是火红的叶子在枝头随风摇曳,偶有凋零飘落的,也在空中纷扬起舞,直到落地後方吐尽最後一丝炫丽,安然回归。
看著眼前透著苍凉的景色,我心中突然想到了很多,离开皇宫,我的头脑反而清醒起来了。
我的理想是要当一个坏女人,然後呢?我可以当一辈子的坏女人麽?一辈子的勾心斗角?等我老了,糊涂了,还斗得过那些後来者吗?长江後浪推前浪,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的不败?现在的我虽然可以瞒著仲孙煌!使些手段,但以他的精明我怎麽保证可以瞒他一辈子?若我真的生下皇子,仲孙煌!这个最喜欢搞“平衡”的皇帝可会立我为後从而打破现在後宫的势力平衡?……凡此种种,皆令我心中不安,而不安的源头,归根结底却是在仲孙煌!一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有个奇怪的感觉,就是仲孙煌!先前的“不孕”根本就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幌子!没有根据的臆测,却令我越想越心寒,若真是这样,那我的情况又算是什麽?
“娘娘?娘娘?”
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正碰上三哥一脸担忧的看著我,我微微一笑:“什麽事?”
“娘娘,方丈大师已备好了斋菜,请娘娘移驾。”
“好。”据说万佛寺的斋菜做的极好,不可不试。
用完斋菜我并没有急著回宫,反而在小睡了半个时辰後独自带著我的人又来到後山。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安排,特别是关於我未来近九十年的生活。
悠然的躺在一棵枫树下的躺椅上,半眯著眼睛透过层层枝叶寻觅天空的残片,我突然来了兴致:“来人,摆琴。”
众人虽然诧异,但手上的动作可不慢,不一会,琴和琴桌都摆好了,甚至还焚上了一炉薰香。
十指按琴弦,思及此时的处境,我无端的想到了王菲的《棋子》:“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的防备/也没有後路可以退……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我像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我像是一颗棋子/来去全不由自己/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我却受控在你手里……”一曲终了,我闭著眼睛默默端坐,倾听树叶被风吹动而後落在地上的声音,除此之外,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三哥一声低喝惊碎了寂静:“什麽人?”
随著纪衡话落,四周的禁卫纷纷刀剑出鞘,把我护在中心严阵以待。
有些好奇的睁开眼睛,顺著纪衡的目光,看向不远处一棵大树,只见那里正转出一名全身白衣如雪的年青男子。
好美的人!是的,美。那张脸并不是一般男子的英俊,而是那种无分性别的中性美丽,柔和的脸部线条,温文尔雅的神情,最吸引人的却是那双如水晶般明澈的眼睛,纯粹干净的令所有人都为之自惭形秽。
我清晰的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那不但包括了宫女,也同样包括了太监与禁军。看来美人的诱惑确实已超越了性别的界限,不自禁的,我笑了。
男子眼波流转间倾注於我身上,那片澄静中扬起一抹淡淡的讶异,而後又恢复了平静。
“阁下何人?”看身边的人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我只好纡尊降贵一回。
“在下公孙澈,适才为琴声吸引前来,没想到惊动了夫人,尚请见谅。”他的声音温醇清透,如泉水滑过圆石,透著丝丝凉意。
公孙……策?还是澈?斗大的汗珠滑下,这里的人起名字怎麽这麽有……水准?上次是“肖邦”,这个是“公孙策”,真是……摇头抛开满脑子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我淡淡道:“也没什麽,这万佛寺也不是我家的,抚琴只是兴之所致,倒是惊挠了公子的雅兴,应该是妾身的不是才对。”话是这麽说,但在禁军早已“封路”的情况下,这人还能来到这里,恐怕不简单呢!
“夫人雅量,”他微微一笑,神色间不卑不亢,令我更加认定他的不凡。“只是夫人适才所奏之乐音调特异新颖,不知可是夫人所作?”
再度汗颜……“公子见笑了,此曲名《棋子》,是妾身无意间得来,并非出自妾身之手。”没申请授权就用已经是不对的了,若再说是我作的岂不是变成郭某人之流了?不干!
“棋子?人生如棋,世事如棋,此曲果然深意莫测。”他略一沈吟,若有深意的笑笑,“夫人过谦了,在下多有打挠,先告辞了。”
“公子慢走。”阻止了纪衡想留人的动作,我由著他潇洒转身继而消失在我视线中,浅浅一笑。
“娘娘,您这是?”三哥不解的看著我,不明白我为什麽要放他走。
“这人可不是普通人啊……”若可与之为友不好过与之为敌?
“正因此人不简单,臣方才想留下他。此人的武功怕不在臣之下。”深深皱起眉头,三哥不甘心的看著公孙澈离去的方向。
“何必?他并没有恶意。”
“娘娘怎能确定?”
“感觉。”亏三哥还是高手,居然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再说了,这麽美丽的人,我可下不了手,嘿嘿!

第十一章 接踵而出的阴谋

片片红叶随风飞扬,在青石地上铺出一层豔丽,我裹起皮袄啜著热茶,“秋天到了。”
“娘娘。”梅儿走进来,神色间微带愤怒。
精神微振,我笑:“什麽事?”又有什麽好玩的事了吗?
“娘娘,还记得皇上大寿时,有几位大臣献上了几名美女的事吗?”她说是我出尽风头的那一次大寿麽?微微点头,我示意她继续。“当时总共有六人,全被皇上封了才人。其中,有一个名叫解冰冰的才人,近日因为甚得皇上宠爱,被提封为充容。”
“嗯。”我继续点头,这也没什麽,虽说连跳四级比较吓人,不过既然皇帝喜欢,外人也无权置疑。
“娘娘您不知道啊!这解充容靠的是什麽得到皇上宠爱的您知道吗?”摇头,你不说我怎麽知道?“那女人也不知从何处收集到了娘娘所作的诗词,整日在皇上面前演奏,靠这才得到皇上青睐的!”
“噗!”刚入口的香茶就这样“壮烈”了,这可是极品的武夷春啊!真是浪费。
“呀!娘娘……您没事吧!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梅儿和一旁的兰儿手忙脚的帮我又拍又擦,就怕我被呛死了。
“咳!”其实我没怎麽呛到,只是有点条件反射过度而已,“梅儿,我说了多少次了,那些诗词并不是我作的。”真是的,难得我说实话,怎麽就没有信呢?
“是是是!不是娘娘作的!是奴婢错了!请娘娘恕罪!”头痛……这人跟著我这麽久了,这种莫名奇妙的习惯怎麽就是改不了?
“算了,”我摆手,“你继续说,那个解充容还做了什麽人神共愤的事?”惹的你一脸怨愤就差化身为夜叉索命。
“娘娘,这样还不够吗?那可是……呃!就算那些诗词不是您作的,但也是您第一个拿出来献给皇上的啊!她凭什麽用您的东西去和您抢皇上呢!”
“皇上不是我的。”撇嘴,她倒是没说错,虽然我不是作者,也不在乎别人用这些诗词,但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些词是我作的情况下,那解冰冰还用这种手段来邀宠确实不怎麽令人愉快。何况……我是谁啊?我可是立志要当本世纪第一奸妃的淑妃啊!不整治一下这个敢於向我挑衅的小丫头又怎麽对得起广大人民群众呢?嘿嘿嘿……
“娘……娘娘……”声音出自一旁被我笑的心寒的两人。
我抬头,换上一张如三月春风般和煦的笑脸:“梅儿,皇上既然这麽宠爱解充容,那我这做淑妃的也应该好好关心一下她才是,你说对不对?”
“……是……”
“那你就去看看她有什麽需要的,要认真的看,知道吗?”我继续笑,温柔的笑。
“……是……奴婢告退……”
转头看窗外,一片落叶正遁著天地间某一奇妙的的轨迹缓缓飘落。
我抚上日渐隆起的肚子,自语道:“虽然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真等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再来反击,可就太迟了。”
没有让我等太久,梅儿带来了我想要的消息──关於一块玉诀。
“你是说,皇上赐给她的玉诀与赐给德妃的那一块很相似?”相似的话,应该就是那一块了吧。
“正是。现在侍候解充容的燕儿以前曾在德妃身边侍候过一段时间,她十分确定两块玉诀的相似。”梅儿十分肯定。
“那德妃可知道这件事?”
“德妃娘娘并不知道,这件事是燕儿私下告诉奴婢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样就好办了……”嘴角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弧,“你们安排一下,我要……”如此……这般……呵呵!
说起德妃和解充容身上的玉诀,其实根本是一对,还有一个名字叫──珍珑玉。
当初仲孙煌!还是太子的时候把其中一块给了德妃,但德妃一直想连另一块也讨到手好凑成双,可是仲孙煌!不知道为什麽就是没有给她。後来他有意把那块玉给我,却被我推掉了。虽说残缺也是一种美,但我个人偏爱“完整”,老公要和别人分经实属无奈──我去抢别人老公不算,因为那是“别人的”老公,不是“我的”──若连一块小玉诀都要和别人分半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当然,我推拒的理由也十分冠冕堂皇就是了。
“娘娘,这样真的可以吗?”兰儿怯怯的看著我,她入宫时日尚浅,气势和心计都还比不上梅儿。
我不答反问:“若是你呢?可会上当?”
“这……”
我当然知道她答不上来,毕竟她不是德妃,若非了解德妃的性子,我也不会设下这样的圈套,现在,就看德妃是否会按著她自己的心性来做事了。
“娘娘!出事了!”梅儿快步回我走来,声音紧张,脸上却是笑容满面。
我微笑,这丫头的演技越来越精湛了,是个可造之才。
“什麽事?”
“回娘娘,德妃娘娘和解充容起了冲突,解充容被打伤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毫不客气的赏她一个白眼,明知故问的家夥!“这些事可不归本宫管辖。好端端的,她们闹什麽呢?”
“是这样的,”梅儿璨然一笑,“皇上前些日子赏了解充容一块玉诀,那玉诀与之前赏给德妃娘娘的很是相似。今天德妃娘娘与解充容还有一些其他的妃嫔们一起在御花园中玩耍,没想到德妃娘娘突然发现自己的玉诀不见了,大家找半天都没有发现,後来德妃娘娘看到解充容身上佩的那块,就一口咬定是解充容偷了。解充容当然是极力否认,後来不知怎的推撞了德妃娘娘,德妃娘娘一怒之下便命人重重打了解充容。”说到这里,梅儿顿了一下,兴灾乐祸的说:“此时皇上正巧出现,澄清了事实,而这时德妃娘娘的玉诀也被发现原来是失落在花丛中。为此事皇上龙颜大怒,当场就把德妃娘娘降为昭仪,并责罚闭门思过半年,而解充容虽然被赏赐了一些珍玩,但估计有一个月以上的时间不会出来见人了。”
呵呵!萧玉蓉还真是悲惨,没有我当你的对手居然还会输的这麽惨,唉!真是可怜!不过……“为什麽解充容一个月不能出来见人?”
“回娘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说。”端起碗,我细细的啜著,今天的是桂圆杏仁茶呢。
“其实这解充容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与娘娘有几分相似,因此奴婢看来,德妃娘娘就是因为如此,才专令人朝她的头脸打吧!”
……
没想到呀!这解充容居然还是个替身!这样说来,我可不可以认为自己在仲孙煌!心里有著一定的份量呢?
摇摇头,我失笑,“原来是把她当我替身……”咦?替身?心中一动,一个朦胧的计划浮上心头:“梅儿,再给你一个任务,可有把握办好?”
“娘娘请吩咐。”一听有任务,梅儿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十足的好斗分子!
“兰儿,去拿纸墨来。”
等兰儿拿来纸墨,我说:“兰儿执笔,我念你写。”兰儿点头,我念道:
“数百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
微微一笑,把这首词开头的两个字改了一下,估计会更有效果吧。我示意兰儿把词交给梅儿,说:“找人把这首词依著我的字迹摹一份想办法送到解充容手中,但切不可仿得太像,似是而非就好。”
梅儿一怔:“娘娘这麽做是……”
“想办法让她相信这词确实出於我手,若她怀疑我为什麽作这样的词,你可以让人告诉她这是我对前朝旧事有感,特作此词献予皇上,用以为鉴并勉之。”若解充容有足够了解仲孙煌!就绝不会相信这种说词更不会弹这首词,可惜,我深知这後宫妃嫔中恐怕除了我以外没有多少人会如此了解那位心高气傲的年轻帝王了。
“啊……”梅儿似懂非懂,“娘娘是想借皇上之手……”
“不,我不要她死。”玩味的看著那窗外,“我只要把她打入冷宫。因此,若皇上要杀她,我们就必须想办法阻止,总之我要留她一命,明白了麽?”隐约的我觉得她还有某种特殊的用处,但不是现在。
“是的,娘娘。”梅儿虽然不明白我为什麽要这麽做,但还是领命而去。我相信她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The Myth 说...

第十二章 选秀

安排好一切,我又回复到平心养胎的安逸生活中来。不过据说仲孙煌!又准备选妃了,看来这後宫是永远也平静不下来的了。
“娘娘,您家里送东西来了。”兰儿摇醒正在躺椅上小寐的我。
“嗯?”睁开眼睛,我睡得有些迷糊,“什麽东西?”
“不太清楚,不过说是娘娘您要的。”
我要的?难道……“快拿进来。”不会吧?这麽有效率?
很快,我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看到那一个个黑色的果子以及金黄色皱著皮的大瓜,我不禁再次感叹“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娘娘,这些……难道就是上次您说的什麽山竹和哈密瓜?”梅儿也来了,後面还跟了几个来凑热闹的宫女太监。
我点点头,顺手拿过一个山竹小心剥开露出内里雪白的果肉,放入口中感受那清甜的香味,好怀念啊!
“你们也尝尝,”我向呆愣中的众人道:“对了,等下挑一些给皇上送去,记得与大总管说清楚,这山竹剥的时候要小心,切不可令外壳的肉或是汁沾到果肉上,还有那密瓜,中间的瓤仔要去掉,外皮也要切去,如果事先在冷水中浸一下味道应该会更好。”
“是。”梅儿领命而去,其他人则在我招呼下开始了生平第一次的“尝鲜”。
原来只是想著要顺便讨好一下他的,但没想到这一送倒是把他给惹来了。
第二天刚起床没多久,就听到外面高呼著“皇上驾到”,我一惊,他怎麽会来的?可惜已经没有时间让我置疑了,随著脚步声渐近,我慌乱中无处可避,最後只好重新回到床上并手忙脚乱的放下纱帐。
刚弄好,仲孙煌!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门口了。
“韵儿?”似乎没想到我还没起床,他愣了一下才走进来。
眼看他就要过来掀纱帐了,我赶紧道:“皇上!您不守约定!”
他的手停在半空,“韵儿,朕只是……”
“君无戏言嘛!”怕他面子难堪,我只好牺牲一下向他撒娇。
“你……”他叹了一口气,垂下手,“你就这麽不想见朕!”
他这是在撒娇吗?我疑惑的想,可惜隔著纱帐看不清他的表情,“皇上言重了,臣妾只是不想让皇上见到现在的臣妾。”
“哼!真是不公平!”他低哼著坐到正对著纱帐的椅子上,“昨天你遣人送来的水果是哪弄来的?”
“呵!是臣妾央爹爹寻来的,皇上觉得如何?”没想到仲孙煌!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真是可爱!
“嗯,不错,非常好。” 仲孙煌!笑道:“朕没想到韵儿你连这些都知道。”
“臣妾只是偶然在书中看到过。”我也笑,“皇上最近似乎比较悠闲呢。”
“悠闲?哼!” 仲孙煌!不悦的轻哼,“小小一个後宫竟也如此多事端,看来朕是有必要找个人来好好管管了。”
直觉他的眼睛正在看我,我干笑道:“这些事总归是要皇上决定的,臣妾就不多嘴了。”你想怎麽样是你的事,总之不要扯到我就好。
“韵儿可愿为朕管理?”啊!这人,竟然这麽明白的试探我!阴险!“皇上说笑了,臣妾连一个西睿宫都管不好,更不要说偌大的一个後宫了,还请皇上另择贤明吧。”
“呵!韵儿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谦虚了?”他戏谑的笑著,“这件事以後再说,不过现在就有一件事朕打算交给你处理。”
“什麽事?”这人似乎很有阴谋的模样,我可要小心为上。
他云淡风清的抛出两个字:“选秀。”
……
“皇上……”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不用多说,朕知道你现在不宜X劳,不过朕只是要求你帮朕选人,具体的琐事高进宝会负责的。”
“皇上就不怕臣妾给皇上挑的都是奇丑无比的人?”
“呵!能被选进宫的就算再差也不至於奇丑无比吧!而且若真是如此,朕只能失望於韵儿你的品味了。”
磨牙。“……臣妾领旨。”
看著仲孙煌!志得意满的背影,我第一次认真的考虑著……弑君!
“恭喜娘娘!”
仲孙煌!走後,第一个向我道喜的人──兰儿──倒霉了。
“喜你个头啊!他吃饱饭没事做你也跟著他撑了?他这是在设计我!懂不懂什麽叫设计?去!给我把《宫戒》抄十遍!”我怒啊!这笨蛋!这混蛋!这王八蛋!……
不理兰儿满面惊惶叩头请罪,我挥手把她赶走,向梅儿说:“去开个哈密瓜来!”我要吃吃吃!吃死他!
“娘娘……”好半天,梅儿才怯怯的开口
“什麽事?”其实我早就气到什麽都吃不下了,我的任务主要是塞人,塞我身边那群倒霉被我迁怒的宫女太监。
“娘娘……奴婢……奴婢吃不下了。”打著饱嗝,梅儿为难的看著还剩下一小半的哈密瓜。
摆摆手,“罢了。”唉,虽然“折磨”人很爽,但我还是哀怨啊!这个仲孙煌!明摆著是想试探我,一个不好,等待我的恐怕就是被冷落的命运,要怎麽才能保住我现在的地位不变呢?烦恼啊──

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选秀的事还是开始了。
还好一切都有高公公负责打理妥当,我也确实如仲孙煌!所言的,只是负责看,并没有太多实质上的工作。
不过这一次被选进来的少女素质都很高,以我一向挑剔的审美标准来看,竟然有好几个是“绝色”一级的!这不禁令我感到深深的……兴奋。
“娘娘,您怎麽还笑的出来?”与我一起在屏风後观看的梅儿不解的看著我,脸上忧心重重。
“为什麽笑不出来?”有对手才有竞争,有竞争才有进步,我不笑难道要哭?
“娘娘,那几个人可是大威胁呢!奴婢看来,既然皇上让您插手此事,我们不妨……”她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声音也透著森冷。
我一笑,这丫头到底还嫩著,仲孙煌!既然放心让我插手,自然是留有後著的,我如果真那样做,恐怕才是真的不妙吧!何况就算我可以做的干净利落,但我岂不是会少了许多乐趣?
看我不以为然,梅儿不禁有些焦急:“娘娘!”
“安啦安啦!凭她们还不能把我怎麽样。”近乎敷衍的拍拍她,我看向场中最耀眼的两个少女,心中又开始了新的盘算。
“梅儿,看到那两个没有?就是穿杏色衣服和黄色衣服的那两个。”我指著刚定下的目标。
“嗯,杏色衣服的名叫冰倩影,黄色衣服的那个是安菲雨。娘娘,怎麽了?”
“给我收集她们俩的资料,再想办法把我们的人安插到她们身边,但暂时什麽都不用做,只要把她当主子好好侍候就行,最重要的是要得到她们的信任。明白?”
“是,娘娘。”
“至於其他人,凡是你觉得有威胁的都可以在她们身边安排人,具体怎麽做你自己斟著,反正不要牵扯到西睿宫和我头上就好。”
“奴婢知道!”一听我这麽吩咐,梅儿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摇摇头,弄不明白这丫头怎麽比我还要好勇斗狠,以前明明很恬静的。

第十三章 一索得男

“娘娘请过目。”高公公把一叠名单连图册递给我,要我挑选。
这原本是皇帝的“工作”,现在却很无奈的落到我头上来了。替皇帝选秀的妃子,不知是不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呢?
其实秀女的资料我都早已清楚明了,对於一些人,我知道的甚至比册子上所写的还要详细。漫不经意的翻著图册,我随手勾出最出色那几人的名字,然後把册子还给他说:“这几个是一定的,另外的高公公你看著办吧。”
高公公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继而沈著道:“那不知娘娘认为这份名单如何?”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我一笑接过,浏览一遍後说:“公公果然细心,如此甚好。”
“如此奴才就回去覆命了,奴才告退。”
“公公慢走。”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离去的身影,仲孙煌!到底想玩什麽?难道他真对我起了疑心麽?
“娘娘,”梅儿在一旁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梅儿,去告诉我们的人,低调一点,不要惹事。”再三考虑,我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先让大家自己小心了。
“娘娘?出什麽事了?”
“没有,不过总觉得皇上似乎有所怀疑了。”
“这……奴婢会看紧点的,娘娘请放心。”
“嗯。”闭上眼,我摸著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怀孕期间如此勾心斗角,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不良的胎教效果呢?不过,生在这个皇宫大内,如果不奸滑一点恐怕就会被人连肉带骨的吞个干净吧!
宝宝啊,妈妈这可是为你好,你可不能怪妈妈哦!

初冬的第一场雪应该是极美的,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赏了。
“啊──”从来没想过一向自诩优雅的自己会发出这麽震撼而且一点也不淑女的声音,可现实就是……这个令整个西睿宫甚至御花园为之震动的声音确确实实的发自我──淑妃纪韵──之口。
该死的!好痛!为什麽我要是女人?为什麽我要生孩子?为什麽那个该死的始作俑者不痛反而要我痛?呜……
是的,我要生了,在这雪花飞舞的唯美时刻,我却痛的要死的准备生孩子!
身边的人忙碌而仓惶,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末日即将降临,惶恐的眼在看到我的瞬间移开,虽然很可笑,可惜我已经痛到没有力气去笑了。
宫中的稳婆以及爹找来的人都在我身边,不停的叫我用力,我的身体异样的痛,精神却是格外的清醒。我缓缓的调整著自己的呼吸,回忆著前世得来的资料,深呼吸……
大概我真是得天独厚,又或者是我的宝宝特别乖,在没有让我痛太久的情况下,他顺利出世了。
“哇──”一声嘹亮的哭声以可以媲美我之间的惨叫的音量响彻了整个西睿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我眼角甚至睥到有人软到在地。
“恭喜娘娘!是位皇子!”稳婆的声音惊喜不已,倒像是她自己生了个儿子。
我的心微微一沈,果然还是……“让我看看。”暗哑的声音居然是出自我的口中,我皱眉,当看到那个小小娃娃时皱得更紧了:“好丑……”皱巴巴的小脸,皱巴巴的身体,眼睛只有一条线,这真是我生的?她们没有给我换吧?
“娘娘──”梅儿无奈的声音响起,“刚出世的娃娃都这样,过几天就不同了。”
是吗?挑挑眉,我说:“那就过几天再给皇上看吧。”
众人怔住了,都是一脸为难的看著我,“娘娘,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反正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会喜欢的。”好累,不行,我要睡一会,“梅儿,看好他,不能出意外,明白吗?”闭上眼睛,我缓缓沈入黑暗,耳边依稀听到梅儿的答应。
当我醒过来,已是两天後了。
梅儿把宝宝抱过来给我时,我才发现小家夥还是长得比较可爱的。虽然因为太小而看不出有什麽出色之处,不过一张白嫩小巧的瓜子脸,配上一双漆黑晶亮的大眼睛,看著我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他绵软的小手放在粉嫩微翘的嘴巴边上,不时发出“呀呀”的声音,我微微一逗又会“咯咯”的笑,真是好想咬一口哦!
“娘娘!”
我抬头看向打断我的梅儿,有些哀怨。为什麽不让我咬嘛!
梅儿打了个寒颤,避开的眼睛说:“娘娘,现在可以带皇子去见皇上了吧?”
“啊?” 仲孙煌!还没有见过他?“你们之前没带他去见皇上吗?”
“……”梅儿脸色一变,“娘娘,您不会是忘了吧?”
“嗯?”我忘了什麽?
“是娘娘吩咐要过几天再让皇上看小皇子的。”呃!梅儿脸上那是不是黑线?
“有……有吗?”依稀……好像……大概……我是说过……
“娘娘──”……梅儿的脸色好难看哦!
“呃,那个……皇上没有要求麽?”奇怪,就算我说不让他看,难道他就真这麽听话的不看?
“没有,皇上说既然是您的意思那就随您了。”
仲孙煌!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讲话了?还是……他根本不在乎?“你去找高公公,把宝宝抱过去,顺便让皇上赐名。”
“皇上已经赐过名了。皇上说按皇谱辈份排,这一辈名中应带汲字,因此赐名为‘汲睿’。”
“汲睿,仲孙汲睿……”勉勉强强还过得去,虽然称不上霸气,但还算温文。“好了,抱小睿去见皇上吧!”我开始考虑给小家夥起个小名了。
“娘娘,纪夫人来了。”梅儿刚把小睿抱出去,兰儿就进来了。
“快请。”
“韵儿,你还好吧?”纪夫人一脸带笑,眼角眉稍尽是得意。
我心中暗自好笑,“还好。娘,有事麽?”
“没事,就是你爹他们挂念著你,要我来看看,顺便带一些补品给你补身。”补品?有什麽补品是这皇宫里没有的?应该另有要事吧?
“呵,还是爹娘关心女儿。哥哥们还好麽?”我笑笑,也不说破。
“还好,不过,”她看看我,微皱眉,“你大哥近日奉命出征西南,我担心……”
“什麽?”出征西南?那边有什麽战事吗?
“唉!西南一带的异族最近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皇上放心不下,就令你大哥带兵去协防。不过听说那边奇人异士较多,而且据说还懂邪术,环境也是十分恶劣,我担心你大哥他……”
听到这我也皱眉了,不过不是为了担心,而是觉得纪夫人这次来八成是她自己的意思。大哥纪玄本来就是安西大将军,西南一带本就归他管,这是当初爹爹为他挣来的职位,想必他们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来後悔,这样看来,只是纯粹的纪夫人担心儿子的问题,与整个纪家的利益并没有什麽关系。
“娘,您放心,大哥神勇盖世,区区西南异族又怎麽难得倒他?何况爹当年为他挣来这份差事也早就有万全的准备,您就放心吧!”
是不是古往今来所有的母亲都是这麽关心自己孩子呢?哪怕明知道不会有什麽事,却依然忍不住要去担心,关心。可为什麽我的父母却可以狠下心来抛弃我呢?回想十六年的孤儿院生涯,我以为早已淡漠的内心里不觉划过一抹浅浅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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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神话.情话

是谁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是很无聊的?
一开始我我也是这麽认为的,特别是在这个落後的古代,可没想到这後宫的妃子们似乎知道我无聊,所以特意变著法来娱乐我,真是令我感激的不得了。
先说那位一早就被我设计了的解充容。在休生养息了近三个月後,她首次公开露了面,并向仲孙煌!献上她的“新作”。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仲孙煌!年纪轻轻就登上大宝,在任时间虽然尚短,可是天下太平四海称颂,常以贤君明君自诩,也正因为年少气盛,因此最是听不得别人拿他与别人相比。若是比个好的那还就算了,偏偏解充容竟拿他与前朝那位断送了万里江山的昏庸之君相比,那真是……啧啧!
帝王一怒,血染山河。本来仲孙煌!新添皇子,正是喜气洋洋,可解充容这一曲却立刻把他的好心情都给弄没了,再加上身边某些看解充容眼红的美人才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添油加醋,仲孙煌!心里的火顿时再旺了三成。
解充容看势色不对,立时抛出我这张王牌,声称这首词是出自我手,她也只是借用,希望帝王可以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他一马。这下更好玩了,一听到我的名头,四周的人立刻噤了声,有志一同的只等仲孙煌!下决定。
可惜我为了自己的“颜面”问题“闭关”已久,要把事情推到我头上来谈何容易,就是仲孙煌!也不太相信。後来解充容出示了“罪证”──不知从何而来的词谱,仲孙煌!命人验对笔迹,得出的结果自然是仿造,再经过解充容宫内的侍女们的“口供”,最後解充容因“立意诅咒,并意图陷害淑妃”的罪名被打入了冷宫。
就这样,在我没有到场的情况下,这位曾经红极一时令众人嫉妒若狂的解充容就这样失去了後半生的自由与幸福,注定要在清寂的冷宫中了此残生了。
得到消息後,最高兴的人却不是我而是梅儿,她欢喜的样子令人几乎以为她明天就要出阁。我失笑摇头,提醒道:“这麽高兴做什麽?事情还没完呢!”
“还没完?还有什麽事会发生吗?”兰儿也凑了过来,看得出她也很高兴。
“解充容的事虽然告一段落了,但是皇上那边还没摆平,梅儿,那冰倩影和安菲雨现在都是封的婕妤吧?”
“是的,娘娘打算……”梅儿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五指并拢作出斩切的姿势。
摇摇头,这人没事这麽血腥做什麽?“你想办法安排一下,我希望看到皇上专宠冰倩雨一个人。”
“啊?”梅儿呆呆的看著我。
“呵!依你给我的资料,这两人是在选透中结识的,还义结了金兰以姐妹相称,可对?”看她点头,我又说:“其中冰倩影个性较温和宽厚,而安菲雨则比较强势,并且个性独立,对於想要的事是无论如何要挣到手的,没错吧?”梅儿又点了点头,“那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这两个容貌不分高下的人,只有一个得到了皇上的宠幸,那另一个会怎麽想怎麽做呢?”
“啊!”梅儿震惊的看著我,“娘娘您的意思是……”
点点头,“若落选的是冰倩影,恐怕以她的个性是闹不出什麽事来的,倒是安菲雨嘛……呵呵!”
“娘娘英名!”这丫头,又用眼光膜拜我了。
冰倩影啊冰倩影,你可不要怪我哦!在这後宫之中是没有太多情义可言的,很快你就会明白的。其实我最看好的还是你呀!你可是这麽多人里面最有机会问鼎後座的,温文雍华的外表,深藏不露的智慧……就像是记忆中的“尔淳”。现在只要你抛开那些无谓的情感真正展露自我,你就会是我最强大的对手了。当然,如果你过不了这一关,那我也只好放弃你另寻“玩伴”了,但愿你不要令我失望吧!
呵呵!

“爱是愉快是难过是陶醉是情绪或在日後视作传奇/爱是盟约是习惯是时间是白发也叫你我乍惊乍喜/完全遗忘自己/竟可相许生与死/来日谁来问起/天高风急双双远飞/爱是微笑是狂笑是傻笑是玩笑或是为著害怕寂寥/爱是何价是何故在何世又何以对这世界雪中送火/谁还期求什麽/可歌可泣的结果/谁能承受後果/翻天覆海不枉最初/啊……/有你有我雪中送火/爱在迷迷糊糊盘古初开便开始/这浪浪漫漫旧故事/爱在朦朦胧胧前生今生和他生/怕错过了也不会知/跌落茫茫红尘南北西东亦相依/怕独自活著没意义/爱是来来回回情丝一丝又一丝/至你与我此身永不阔别时……”
很喜欢这首歌,无论是听还是唱,我都仿佛彻底的沈溺到那一段既痴又傻的爱情中去了,随著每一句誓言每一个笑容而浮沈。
爱情本就是一个神话,绵绵情话也不过是为这个神话锦上添花。
虽然我不相信爱情,但我幻想爱情。
“韵儿这首是什麽曲?”一把声音突如其来的自我身後出现,出奇的我并没有被吓到。
回头向他一笑,我起身行礼後答道:“这首曲名叫《神话.情话》,臣妾曾听人唱过,觉得很喜欢就记下来了。”
“哦?朕还以为又是韵儿的佳作呢!”仲孙煌!若有所指的说:“这首曲唱的是什麽?朕虽然一个字也没听懂,但觉得此曲缠绵悱恻,仿佛带著无尽的情意,朕可有说错?”
“皇上圣明,这曲子是用一地方言所谱,臣妾也只是明白了个大意。”我笑,放心,就算你说错了我也不会拆你的台。“此曲大意是一男一女两人在经历种种生死後终许下生死不离的海誓山盟,而男女间的爱恋亦正如天地初开阴阳相辅,不计对错因果,如扑火的灯蛾般只求燃尽最後一丝爱意,哪怕因此而灰飞烟灭。”
我说的平静,仲孙煌!却听的动容,明锐的眼深深的看著我,却是一言不发。
我一笑,“皇上若有兴致,臣妾可为皇上奏一首听得明白的。”若早知道你会来我就不唱这首了。
“朕正有此意。”他随意的靠坐到软塌上,微闭上眼。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看著仲孙煌!先是陶然晃首,继而睁大了眼睛,我不禁一笑:“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余音嫋嫋,仲孙煌!已来到我身边,拖著我的下巴不悦道:“韵儿你这可是在调侃朕?”我一笑,顺著他的手站起来挨入他怀中,“皇上可不能冤枉了臣妾,这词并不是臣妾作的,只是皇上要听曲,臣妾就正好想到弹出来罢了。”
“是──吗?”他拉长了声音,明显并不相信。
“皇上──”你拉我也拉,就看谁的声音比较娇比较嗲。
他果然皱起了眉头,无奈道:“好吧好吧,朕就恕你无罪。”
“谢皇上开恩。”我笑著在他身上轻蹭,手指若有意若无意的拂过他胸前,口气却是无比认真道:“皇上可满意臣妾为皇上所挑选的秀女?”
他的身体微微一动,按下我的手半眯起眼:“没想到韵儿的品味如此上佳,真是令朕宽慰已极。”
“既然如此,”我不动声色的依著他把手放在他腰间,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著,嘴唇也状似无意的贴近他:“皇上可打算奖赏一下臣妾?”
他一把按住我在他腰上“不规矩”的手,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想要什麽就直说吧!”
“嗯,臣妾想要……”我抬起头,眼波飘渺迷离,嘴唇略过他的凑向他耳畔轻轻吐气:“皇上。”
仲孙煌!倒抽一口气,目光深沈的盯著我,仿佛要把我吞下去似的。
我抽身走到一边,扬起无辜的笑,“人家好久没和皇上一同用膳了,难道皇上这也不愿赏脸麽?”
“你……”他额角的暴起一条青筋,深呼吸後,才用比较平静的语调问:“就这样?”
我点头:“就这样。嗯?皇上难道又误会了臣妾的意思?”我微偏起头,不解的看他,心底却快笑的肠子打结了。
又是深吸了一口气,仲孙煌!深深看我一眼,突然笑了,好不暧昧:“好,今晚朕就在西睿宫中用膳,顺便让朕重温一下韵儿你的天仙妙舞。”
这个男人真是不简单,不愧是一代帝王!
我微笑著垂下眼眸,也掩去了当中的“战意”。

第十六章 异变

“臣妾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华丽的长裙在身後散开,我垂头敛眉,神情平静。
“平身。”高高在上的帝王从何时起不再是那个被我一句话呛到的魅惑男子,我与他之间,平白的相隔出万里。
我一向极少到他的地方来,就连以前的纪韵也是,因此我的主动令他微挑起了眉。“爱妃来此有何事?”
“回皇上,臣妾想为睿儿拜师。”
“哦?”他翻动著身前案上的奏折,漫不经心,“你想请何人?”
“叶晟!。”
仲孙煌!腾身而起,音调上扬:“叶晟!?”
“正是。”
“你可知他是何人?” 仲孙煌!负手步下,来到我身前。
我轻轻点头,“臣妾知道。”
“既然知道,你又凭什麽可以说服他请动他?”他的声音冷淡中透著一丝讥讽,我一笑,云淡风清道:“臣妾有三分把握,只求皇上给臣妾一个机会,尽人事,听天命。”
“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他笑了起来,却听不出有无不悦,“你打算怎麽做?”
“臣妾请旨微服出宫暗访叶先生。”
稍一老虑,他就点头说:“既然你敢说有三分把握,那朕就允你一回,不过莫怪朕没有提醒你,叶晟!不同别人,威胁利诱对他都是没有用的,朕也不会容许任何人对他不敬。”
“谢皇上恩典,臣妾明白。”我低头谢恩,再抬起时,脸上已换上一副妖媚诱惑的笑,“臣妾斗胆再请皇上应允一事。”
“你说。”他沈下声音,我笑颜不改:“万一臣妾说动了叶先生,但以叶先生的习性恐怕不愿入宫,臣妾请皇上批准睿儿离宫求学。”
他脸色一沈,又笑道:“若韵儿你可说服叶先生,朕自会应允此事,只不知韵儿你这次可否再令朕‘惊喜’了?”
他特意加重了音调,我用含著暧昧的眼光轻轻勾向他,半是挑引的放软的了声线:“若皇上愿意,韵儿随时可予皇上惊喜。”
他回以我同样暧昧一笑,在我耳边轻声道:“那就今晚吧。”

狭路相逢何者胜?
看到迎面而来气势滔滔的萧玉蓉,我很自然的想到了这个问题。
“奴婢(才)叩见淑(德)妃娘娘!”随著双方侍从的见礼,淡淡的硝烟味弥漫在我们头顶上空。
“姐姐玉安。”嫣然一笑,我低首敛眉,声音轻柔,神色端谨。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纪妹妹!怎麽,今天没事忙麽?”德妃是属於那种外表弱柳纤纤型的江南女子,声音不用装也娇媚入骨,容貌虽然不及纪韵的绝美无暇,却也别有一股灵动。此时她刻意的娇声软语,连我这个女人听了都不禁骨头发麻,也不怪仲孙煌!对她依依不舍了。
“谢姐姐关心,韵儿最近并没有什麽事要忙。”看来我久居西睿宫休生养息倒令她忘了曾经的惨痛,不过这也好,到时候玩起来将会更过瘾。
她笑吟吟娇滴滴的看著我,就像是一条盯上了青蛙的蛇:“听说妹妹对於如何勾挑人特别有心得,什麽时候让姐姐我见识一下啊?”
这时,在不远处的转角,一道身影现身行来,“姐姐说笑了,韵儿怎麽会那些奇淫巧技?姐姐莫要冤枉韵儿。”我装著脸色一变,然後飞快的垂下头,摆出一副弱势的模样。
“怎麽会是冤枉呢?看妹妹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就知道你一定是暗藏了厉害的手段,怎麽?怕说出来了姐姐会与你争麽?”她笑的越发放肆,却不知身後正有人行来。
我半垂著头,轻咬下唇,一副被欺负压迫了的样子,不发一言。
“奴才见过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娘娘玉安!”来者正是内廷太监大总管高进宝,他同时也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仲孙煌!最信任的人之一。
萧玉蓉微微一惊,转过身时却立刻回复了一脸娇柔甜美,“高公公无需多礼。”
我却是强颜一笑,然後说:“本宫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恭送淑妃娘娘。”
转过身,我嘴角微弯,高进宝虽然是皇上身边的人,也不会被我所收买,但是只要赢得他的好感,对我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萧玉蓉的反应有些出乎我意料了,本以为她经过这麽多的“教训”,总会学乖一点,没想到她飞扬跋扈的性格居然一点也没变,真是……
不对!
我神色一凝,萧玉蓉不是傻子,萧乾朗更是和纪家老爷有一拼的老狐狸,他们再怎麽无能也不至此,难道里面还有什麽阴谋?
“娘娘?娘娘?”
嗯?我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西睿宫,真是汗颜,失神得这麽厉害居然还可以平安归来,真是多亏了身边的一群人。
“娘娘您没事吧?”兰儿担心的看著我。
“嗯,”皱起眉,萧玉蓉的怪异令我不安,“德妃那边最近有什麽动静?”
“没有啊,近来她一切如常,就是不时在其他嫔妃间走动,但动作不算大,”兰儿思忖道,“不过,她与安修仪似乎走的比较近。”
安菲雨?她打的是什麽主意?联手麽?突然,我眼前一花,心肺间一阵抽痛,“唔……”力量在瞬间被抽离身体,耳畔传来众人的惊呼,还没等我想清楚是怎麽回事,所有一切的不适都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怔怔的坐著,身边的人慌乱不已,端茶的,倒水的,去叫太医的,奔走相告的,不知所措的……刚才发生什麽事了?
“娘娘?您怎麽样了?”
“娘娘,您没事吧?”
“太医呢?快传太医!”
“……”
杂乱的声音入耳,我不禁皱起眉,轻叱:“安静!”众人一下子停了下来,目光齐唰唰的射向我:“娘……娘?”
“我没事。”平静的回望众人,“你们该做什麽做什麽去,我要休息一下。”
我刚躺下不久,太医就急匆匆的赶来了,为我把脉後,只说要我好好休息,并无大碍。梅儿和兰儿将信将疑,我却是心中有底,联想到这个身体是在什麽情况下为我所用的,我也大概可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只是,我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当然也更加没有解决的办法,幸好情况并不算太坏,连孩子都可以平安生下,我看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抛开不必要的忧虑,我开始盘算如何才能万无一失的说服叶晟!。

第十七章 翘宫的皇帝

按规定,妃嫔是不可以出京的,就是出宫,也是要皇帝批准,所以对於我出京一事,被列为绝对的机密,除了相关人等外,其他人只知道淑妃染病抱恙宫中,不宜见人,大皇子汲睿也被送至太後处照理。
这次随行的除了梅儿外我没有带西睿宫中的任何人,就连兰儿也被我留在了宫中以应付突发情况,而负责我安全的,自然是非三哥纪衡莫属。同时他还从内禁军中挑选了四个高手随行,以防万一。
不过在我准备离宫启程时,意外发生了。
“皇上?!”瞪大了眼睛看著马车内一身便服却掩不住天生贵胄之气的男人,我突然一阵无力。他不会是想“翘宫”和我一起去吧?
仲孙煌!挑眉一笑:“真难得看到韵儿吃惊,朕今天可算小有收获。”
微皱眉,我退出车厢,三哥的表情并不比我好太多,我说:“三哥,护卫力量不足,你再去调一些来。”
三哥正待答应,仲孙煌!的声音却道:“不用了,这样正好,起驾吧!”我晕!起驾?他这样子怎麽看怎麽一个终极标靶,想要刺皇弑君的人绝不愁找不到目标!
咬咬牙,真是很想和他说“各走各路”,但……“臣妾遵旨。”谁让他是皇帝呢!
在马车上,我与仲孙煌!达成了关於称呼以及身份的协议,他是京城行商人家子弟,我则是他的夫人,外面的都家中的护卫以及丫环,此次出门一是为了游玩访友,二是为了查探商机,目的地则是距京城约半月路程的定州。
“皇上,您这样失踪一个多月,不会有问题麽?”不是我鸡婆,实在是睿儿还在宫里,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发动宫变或兵变什麽的,睿儿可就危险了。
“呵,你放心,朕已经都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狡猾一笑,看得我气闷不已。这人明知道我担心什麽,偏是一点也不透露,若他不是皇帝,我一定会大刑伺候!
算了,懒得理他,免得他越来越得意。侧过头去看窗外,我继续打著我的算盘,一定要说服叶晟!!
幸好,一路上仲孙煌!都自觉的收敛了自己帝王之气,我们总算是平安无事的到达了定州城。
定州被誉为学子之都,虽不及京城雍华却淌漾著深厚的文化气息,街上随处可见仕子文人三五成群吟诗诵词,就连女子手中的团扇丝帕上也无不绣绘著一句两句的即景诗词,酒楼茶肆中更是多挂字画卷轴,处处可见繁华盛世,却又不流於庸俗,令我想起现代的大学城。
由於一早就让家里给安排好了沿路的食宿,因此就算加上了仲孙煌!这个“变数”也影响不大,三哥带著我们进入定州第二大的客栈──水云涧。
“为什麽是第二大而不是第一大?” 仲孙煌!并无不满,只是单纯好奇。
我笑了笑,“相公可知道叶先生每日必至水云涧喝茶用早点?”为了更有把握说服叶晟!,我可是做足了功课,以前考大学时都没有这麽用心过。
“哦?”他饶有兴致的挑起眉,“看不出来你还很用心嘛!”
“妾身既在相公面前夸下海口,若是连叶先生一面都不得见,岂不是自打嘴巴了吗?”
“呵!” 仲孙煌!轻轻一笑,“这水云涧又有何出色之处,令叶晟!如此流连不舍?”
“据说叶先生最好此间主人收藏的西湖龙井,若以定州城郊紫蕴山庄内的碎玉泉泉水冲泡,可谓人间极品。”想想我也觉得向往不已,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运气可以一尝。“另外,水云涧大师傅邹恒所做的点心是为定州一绝,七色水晶包、白玉芙蓉饺、翡翠千层酥等都是难得的美味,听说这些都是连御厨都做不出来的珍馐呢!”
仲孙煌!听後眼中异芒闪动,“如此说来,这水云涧应是定州第一,怎麽反而成了第二?”好敏锐的心思!
“这就要说到水云涧与号称第一的千叶居那两位主人的身份了。”为他倒了一杯茶,我也顺势坐在他身边,“水云涧主人闻笙,也正是紫蕴山庄之主,其人虽然才学过人却无志科考,其祖上累世行商,积下偌大家财建了紫蕴山庄,家中食客百余人,个性疏豪仗义,是难得可以与叶晟!相交的人。而那千叶居的主人嘛……”不怀好意的看著他笑了笑,“据说是江湖中人,姓甚名谁并不清楚,只知道势力不小来头颇大,兼且似乎与朝中某些人有所牵连,连定州城府都要卖他三分面子,所以这个‘第一’也自然没有人敢与他争了。”
“与朝中人有牵连?” 仲孙煌!英挺的浓眉微皱,“知道是什麽人吗?”话刚落,他自己倒失笑了,我也是一笑,“这种事,妾身又怎麽查得到。”
“正当如此。那麽,现在我们就去尝尝那被称之为一绝的点心吧。”
“相公且慢,”我随仲孙煌!站起来,“现在是晚膳时间,邹恒一向只在早上做点心,如果相公不介意,妾身已另外为相公备下了别有风味的晚膳,相公可愿随妾身一行?”
“自当相随。” 此刻的仲孙煌!兴致勃勃就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哪里还有在宫中时的一分阴暗。
“相公请。”我轻松一笑,没有任何心机暗算,当远离了那座阴影重重的皇宫,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徒步走在定州城大街上比之前在马车里又另有一番韵味,透过面纱看去,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予人一种清新逸洒的感觉。走在身边的仲孙煌!显然对这种环境很感兴趣,不时游目四顾,就连梅儿也是一脸兴味盎然。不过在这种地方步行明显就苦了三哥纪衡和那些侍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偏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估计等放松下来以後他们会累瘫掉。
没多久,在纪家派来安排打点接待的人领路下,我们来到一座精雅别致的小馆前,两盏翠竹所制的花灯高悬於正门两方,中间牌匾上用端秀的字体写著“素馨小筑”四个字。门前站著两名青衣仆童,眉目清秀举止大方,见到我们走近即上前施礼:“贵客莅临有失远迎,失礼了。几位可是准备用膳?”
仲孙煌!看我微点头,便笑道:“正是。”
“既如此,请随小的来。”左边的仆童抬手肃客,引著我们进入前厅。
只见前厅中除了一张书案外并无饭桌等物杂物,甚至连侍仆也没有。仲孙煌!讶异挑眉,用目光询问我。我只是一笑,就听那仆童说:“贵客可知小筑的规矩?”
“什麽规矩?”
“意在小筑用膳者,请先以文才会友。”
仲孙煌!微微皱眉,我靠向他轻声道:“相公何不赋诗一首,也好让妾身一开眼界。”我是故意的,绝对是!谁让平时都是只有我一个在唱“独角戏”,好歹也应该让皇帝“秀”一下,免得说我夺了他的风头,嘻嘻!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看来你都安排好了。”我一阵心虚,干脆悄悄扯住他的衣袖微晃,撒赖加撒娇:“相──公──”
“呵!”他洒然一笑,走到书案前提笔挥毫:“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连薨遥接汉,飞观迥凌虚。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好!”没等我品味出高下,那青衣仆童已脱口称好,神色间瞬即恭敬起来。
仲孙煌!自得一笑,来到我身畔笑道:“娘子以为如何?尚可入眼?”仆童见他竟向我这一介女流相问,眼中不禁掠过一丝讶异。
皇帝写的词,我能说不好麽?“以雄川峻领衬托帝宫的巍峨,既显出天魄皇朝威盛,又彰显出相公的胸襟气魄,诗间用词大气磅礴意态雄放,又温风景叠致韵致温和,若这样的诗词还不可入眼,那妾身真不知怎样的诗词方可入眼了。”
“哈哈……”仲孙煌!大笑,神情间说不出的畅意,“韵儿你倒真懂得如何令……令为夫高兴啊!”我掩嘴轻笑,继而望向那满面惊异的仆童:“我们可以进去了麽?”
“啊!当然,当然!几位贵客请!”飞快的收起仲孙煌!写的词,仆童领著我们转入後院。

The Myth 说...

第十八章 美人解语

素馨小筑不负其名,後院中亭台楼阁错落别致,素淡疏雅韵致不凡,翠竹花盏点缀著层层房舍,隐约间透著几分神秘的宁逸。
仆童领著我们几经转折来到一间独立的小楼前,沿路而来时也有见端著酒菜的青衣侍女,见到我们都是微笑行礼。小楼门前侍立了两名容貌婉约的青衣侍女,见到我们都是未语先笑,神情举止温和端丽,令人感觉十分舒适。
登楼入室,两名侍女奉上热茶,我摘下面纱,不理两女惊异的目光,向仲孙煌!道:“相公可介意由妾身点菜?”见他点头,我向侍女说:“我家相公久闻贵筑‘十二珍宴’,不知要多久方可准备妥当?”
其中一个侍女敛身回道:“请贵客稍待,最迟不过半个时辰即可。”
我点点头,又说:“既是要等,不知可否先请凤姑娘出来一叙?”
“夫人请稍待,奴婢这就去相请。”
“如此有劳了。”
眼看侍女离去,我转向仲孙煌!笑盈盈的说:“相公请恕妾身无礼。‘十二珍宴’是素馨小筑的镇筑之宝,反过来说,素馨小筑之所以出名也有大半在於这‘十二珍宴’。‘十二珍宴’包括了十二道菜,样样精致道道珍奇,甚至有人说来定州城如果不试一下这‘十二珍宴’就不算来过定州。”
“哦?”仲孙煌!很感兴趣的看著我,“那你说这里出名的另一半原因呢?”
“另一半原因自然就是这里的人和这人定下的规矩了。”我笑笑,对於这家小筑的主人的商业头脑我十分佩服,古代人其实很多都比现代人要聪明,只是双方在科技上有太大的差距,以至现代人来到古代後多少都会占点便宜。“素馨小筑的主人凤解语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聪慧不下男子的才女,据说她长袖擅舞文采风雅又喜结交良人雅士,再加上她为小筑定下要‘凭才而入’的新奇规矩,令此筑在定州甚至整个江北都极为出名。”
“这麽说来,你刚才要她们请的就是这里的东家凤解语?”仲孙煌!双目闪动,意态不明的看著我。
我毫不在意的点头,“来这里却见不到凤解语也就等於没有来过素馨小筑,相信相公也不想有这样的遗憾吧?”虽说凤解语并不是随便就可见的人,但我相信以仲孙煌!刚才所写的那道词应该足以吸引她了。
我抬头,突然看到他的眉头不知为何皱了起来,“相公?”难道他不想见凤解语麽?这样难得的才貌双全的女子,连我都想见一见,风流如他,应该不会想错过才是啊!
“没事,不过我想此人应该不是这麽容易就可以见到的吧?”微侧过脸,他在瞬间回复了平日的深沈无波。
眨眨眼,我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一把低沈透著磁性的女声:“解语既定下‘凭才而入’的规矩,又怎舍得不见一见可作出如许气势磅礴的诗词的主人呢?”话落门开,一名身著紫纱的女子含笑而入:“凤解语见过公子、夫人。”
果然是个美人!柳眉如黛,凤目含情,肤若凝脂,身似弱柳,怎麽看怎麽娇娆美丽的女子,再配上那一口悦耳动人的“女低音”,相信歌舞起来绝对是赏心悦目的极致。我赞赏完毕後看向仲孙煌!,却意外的发现他神色不动,像是丝毫没有为凤解语的美色所动般,与他平时在宫里的表现大不相同。
再看凤解语也是奇怪不已,她除了在进来时看了仲孙煌!一眼後,基本上就是在看我了,那眼光还深沈不已,隐隐藏著一些我不明白的异色,仿佛对她来说我比仲孙煌!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这到底是怎麽了?仲孙煌!不爱看美女已经令我感觉很惊讶了,可这个凤解语居然也不爱看帅哥?没想到啊……以仲孙煌!的美色居然也没办法吸引到她,这个凤解语到底是什麽人?不要告诉我她是因为见惯美男子的缘故,打死我也不相信像仲孙煌!这种身具皇者之气的男人是街上随处可见的猫猫狗狗可以比拟的。
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时候,凤解语突然笑道:“‘十二珍宴’还要一会才能做好呈上,不若让解语为公子与夫人抚琴一曲,如何?”
我看向仲孙煌!,见他没有反应,於是说:“如此甚好,有劳凤姑娘了。”
“夫人无需客气,叫我解语就好。”她嫣然一笑,眼中华光流溢,媚气四散。
房中本来就备有琴箫等乐器,凤解语坐下後伸手轻调琴弦,我微微一怔,只见她露出袖外的双手极为苍白,色泽怪异近乎透明,十指指甲上涂著金红色的丹寇,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制成的。这样一双手,怎麽看都觉得妖异,还有那种颜色的指甲,若是在现代有这种颜色还不奇怪,但在古代怎麽可能调得出这种颜色?
疑惑间,凤解语双手齐扬,如潺潺流水般的琴音从无到有的倾泄出来,悠扬飘渺的琴音令人仿佛置身在百花盛放绿草如茵的溪畔,耳中听到的是溪水滑过碎石的声音,其中还间杂著鸟雀的欢鸣,身前是阳光柔媚风景如画,隐约似乎还可闻到繁花的花香,感受清风拂面的适意……咦?
我突然睁开眼睛,只见凤解语正闭目抚琴,嘴角含笑神情媚豔,而我身边的人除了我以外也都是闭目倾听,神色迷醉恍惚不知何事。这……明明是因为凤解语琴艺高超而迷醉於琴音的情况,为什麽我偏偏会觉得不对劲?不及细想,我近乎本能的伸手握住身边的仲孙煌!,微微用力,只见他先是一震,然後睁开双眼,神色间也回复了清明。
面对他不解的目光,我这才安下心来,似乎真是我多心了呢!有些尴尬的摇著头,我避过仲孙煌!的目光,没想到他却轻轻一笑,反握住我的手,紧紧的。
这时,琴声渐渐转低,终至再不可闻。
凤解语缓缓睁开双眼,若有深意的眼看向我,然後再转向仲孙煌!展颜一笑。
我又是一怔,她眼里有什麽我不明白却又令我不安的东西在闪动,她对仲孙煌!的笑不知为何却令我觉得隐含阴霾。
我……到底怎麽了?

第十九章 皇帝身上的灵异现象

一顿晚餐吃下来居然惹出我的重重疑虑,这是前所未料的,就连跟在仲孙煌!身後走在街上也还是心神不宁,离开时凤解语看我的眼神再次令我觉得怪异无比。
“韵儿?” 仲孙煌!突然停步转身,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接就撞到他怀里去了。有些困惑的抬起头,这人没事怎麽突然停下来了?还不打个招呼,害我的鼻子都差点撞扁了!“韵儿?你怎麽了?”
什麽我怎麽了?“皇……相公,有什麽事麽?”差点说漏嘴了,微吐舌,我游目四顾,还好身边没有什麽人……咦?那个人……
“什麽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你有什麽事吧?” 仲孙煌!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你在想什麽?怎麽叫你都不应?”
皱了皱眉,刚才远处走过的那个身影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韵儿!” 仲孙煌!提高了声音,同时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呃!“啊……那个……也没什麽……”垂下头玩弄著衣角,这下糟了,居然在他面前失神!
仲孙煌!不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真的没事?”
他生气了?偷眼瞄他,却是一张没有表情但英俊依然的脸,“其实……嗯……妾身是在想那位凤姑娘。”
“凤解语?想她做什麽?”
“妾身在想……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喜欢上她?”最好不要,那个女人太危险,如果仲孙煌!把她收入宫中,我恐怕会很辛苦。喜欢玩是一回事,但若是一个已经危险到令我感到不安,那还是避之为上,我可不是那些不懂变通的“死士”。
“哦?那你想了这麽久,可有答案?”怎麽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妾身又不是相公,怎麽知道相公的意思呢?不过凤姑娘绝色倾城,想必只要是男人都会有些心动吧……”这真是个很令人头痛的问题。
“唔,那倒是,如此有韵味的美女,就是我也没见过,若是轻易错过,那未免可惜了。”啊!我心中一惊,猛抬起头,却迎上他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呃?他就这麽高兴?
“相公……”我略带幽怨的瞪著他,有点懊恼自己作茧自缚了,早知道就不带他去!
“哈哈……” 仲孙煌!似乎越发高兴了,居然就这样当街大笑起来,迎著四周扫来的目光,我马上垂下头,心中却开始暗暗诅咒这个狂妄的帝王。
缓缓敛去笑声,仲孙煌!笑容满面的拉起我的手,在我耳边轻轻吹气:“第一次看到韵儿吃醋,朕心大慰呐!”
我一颤,这人!居然这麽大胆公然在大街上向我调情?!我几乎可以感受到街上人射来的各种怪异暧昧的目光,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大胆这麽惊世骇俗了?不对!他刚刚说什麽来著?我吃醋?我哪里吃醋了?他误会了什麽?
“咳……”一声轻咳提醒了我现在所处的场合,我抬头,正见到仲孙煌!神色不悦的看著三哥,“呵!”看三哥被他盯得战战兢兢的模样,我不禁失笑。
仲孙煌!转脸看我,竟然很温柔的笑著说:“我们回去吧。”
“呃!好……”我是真的被吓到了,那个总是一身王者之气的男人,那个总是清清冷冷的笑的若有深意的男人,那个怎麽看怎麽比我奸诈狡猾的男人……他、他、他竟然会有这种温柔的表情?!
变了变了,这个世界变了,天要崩了地要裂了,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暗自呻吟著,我就这麽不知所措的被他带回了客栈拉上了床……

坐在水云涧外层三楼的包厢里,我悠然自得的啜著茶,身边的仲孙煌!也是不急不徐的品著点心,就连梅儿也是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俏模样,只有三哥纪衡因为到现都还不知道我葫芦里面卖的什麽药而惴惴不安。
看他食不下咽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同情他,估计整个纪家最单纯的就是他了吧!也好,见惯了阴险诡诈的人,他这样子反倒更令人心安了,也许这也是仲孙煌!放心让他当内禁军副统领的原因?
“公子,夫人,叶先生来了。”来报信的人也正是纪家安排接应我的人。
点点头,我放下茶盏,“可以去请闻庄主来了。”
“是。”
待来人退下,仲孙煌!终於开口了:“你是想通过那个闻笙来接近他?”
“也可以这麽说。”我神秘一笑,故意吊他的胃口。
他也回我一笑,却是老神在在,丝毫不著急。
“公子,夫人,闻庄主到。”门开,一名蓝衫中年人走了进来,高挑的个子,方正的五官,一双眼晶莹透澈,偏厚的唇微翘,长得不算英俊,但很有男人味。
我含笑站起来向他说:“闻庄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再看向依然端坐的仲孙煌!,道:“这位是妾身的相公,孙无道。”这是他自己起的化名,我可没那个胆子篡改他的“国姓”。
“孙夫人不必多礼,寒煦在此见过孙公子、夫人。”寒煦是闻笙的字,我之所以认识他可是要托福於纪家的庞大势力,虽然不太清楚他们做了些什麽,但总归是令得闻笙不得不卖我一个面子的大事情。
“闻庄主客气了,妾身与相公此次前来是想要求见叶先生,不知闻庄主可否代为安排?”我说的轻松,可闻笙听了却是神色一凝。“这……”
“闻庄主无需为难,妾身来之前也曾听闻过叶先生的一些事情,因此妾身只想请闻庄主代妾身把此物交给叶先生,并请叶先生为其作解即可。”在我指示下,梅儿拿出一个檀木盒子交到闻笙手中。
闻笙接过盒子略带好奇问道:“未知此盒中是……”
我故作神秘的看向他:“只要闻庄主把它交到叶先生手中便可知道了。”
闻笙无奈点头,只好不再多问,带著盒子转身离去。
“韵儿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令人心惊的话语响起,我却只是回他嫣然一笑,心中暗道:若不如此,又如何请得动那名动天下的大儒?又如何可在你的後宫之中如鱼得水?

第二十章 千古帝师

叶晟!没有让我等太久,当他与闻笙来到我们门前时,我刚放下今天早上的第三杯茶。
“叶先生大驾,在下有失远迎,见谅见谅。”一向倨傲不把天下放在眼中的仲孙煌!居然比我还早站起来,看向叶晟!的眼神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令我更肯定自己的选择也更坚定自己的决心。
仲孙煌!都站起来了,我与三哥自然也不会再坐著,都纷纷起来向叶晟!行礼问安。
叶晟!摆摆手,直奔主题:“这些都是谁写的。”他扬起的右手中正握著一个装饰典致的卷轴。
仲孙煌!看向我,我微微一笑:“叶先生先请入座。”
叶晟!充满睿智的眼睛一转,似欲穿透我的眼光紧紧的盯住我,片刻後他抚须微笑著边点头边坐了下来。
随著仲孙煌!坐下,我细细打量著眼前这个可以令仲孙煌!放下骄傲的一代大儒,明明年届五旬的人偏是一副三、四十岁的模样,长须灰发配著一张平凡到极点的脸,偏偏那样的一张脸上却嵌著一双深邃睿智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这样的眼睛本不应该属於这样一个知命之年的老人,可是那双眼中那种看遍斗转星移的沧桑却也绝不会属於任何一个未经过风雨的年轻人。
“这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我暗忖。
“孙夫人,”叶晟!看著我,语气温和,“未知这卷轴中所书可是出自夫人之手?”
我回过神来看向他手中的卷轴,点头道:“这是妾身无意间得来的,久闻先生学识渊博,故此特意带来请先生指教。”
对於叶晟!,我手上的资料有很多,比较有趣的是一些坊间对他的传闻评价,其中一条说:“很难说叶晟!特别擅长的是什麽,他不会和不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就是这样一句话,生动的点出了叶晟!的“博学”,也令他的大名更加家喻户晓。
“指教不敢,叶某倒想请教夫人,轴上所言到底是出自何人?”
“不知道。”我淡淡,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你你也不知道,呵!
他皱起眉,回以同样的淡漠:“既然夫人也不知道,那叶某也没什麽好说的,告辞。”在他看来,卷轴上所写的东西虽然可以吸引他,但那只在於写的那个人,而我,恐怕还未够资格。
看他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我不紧不慢道:“虽然妾身并不知道出於何人之手,但妾身却对上面所写的有些看法,不知先生可愿为妾身评价一二?”
他一怔,回过身来双目再现异彩:“你有何看法?”
“先生何妨先坐下来?”我向梅儿打了个眼色,她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我,我接过後打开看了一下,才又递给叶晟!:“先生请过目。”
叶晟!接过後马上看了起来,只见他的脸色先是惊异,而後欢喜,间中不解,又含著震撼,神色一息间数变,看得我心中大笑不已。一边看了两遍後,他才放下那张纸长长叹了一口气:“夫人天纵之才,叶某拜服!”
此言一出,不但是闻笙,就连仲孙煌!也是一脸震惊,看我眼光都是充满了惊讶与怀疑。这下闹大了,我苦笑看向叶晟!:“先生过誉,其实这只是妾身一己之见,并不见得就是正确的,不知先生可愿指点?”
叶晟!稍作沈吟便断然道:“现在叶某还不敢说什麽,若夫人不介意,叶某想请夫人至叶某家中小住,待叶某认真研究後再与夫人讨论,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我一听不禁喜上心头,他居然邀请我去他家小住,这可是对我接下来的游说计划大有好处!不过……我有些犹豫的看看仲孙煌!又看看叶晟!,希望他会意连仲孙煌!一起请上,没想到他居然只顾低头研究,完全没看到我的暗示。这下可好,若把仲孙煌!惹得不高兴了,那我可就麻烦大了。
“韵儿你就去吧。”没想到仲孙煌!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话了,还是同意的话。
“但是……”他不会是故意在说反话吧?
“叶先生盛情相邀,这可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你无需犹豫。”他什麽时候变得这麽通情达理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了?
“可我……”不敢扔下你一个人啊!
“呵呵……是叶某糊涂了!孙夫人既来,孙公子当然是理应相伴的,一起来一起来,呵呵……”汗……这个叶晟!怎麽突然清醒了?还是他刚才只是在装蒜?严重怀疑……

“韵儿,现在该揭盅了吧?”舒舒服服的靠在躺椅上享受我的“服伺”,仲孙煌!微眯起眼,语气中满是计较。
“是──”早料到他会问,我也早有了准备,递给他一个与给叶晟!那个一样的檀木盒子,我继续我的大业──帮他按摩。
“咦?”打开盒中的卷轴,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颜色就变了,我不禁暗暗叹息,真不知道这样做是福是祸。
卷轴上其实没有写太多的东西,台头写的是“三十六计”,接下去就是那三十六计的计名,本来只是很普通的几个字,但放在他们这种识货之人的手里,相信就是足以震惊动容的“天书”了。
当初想到这一招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仲孙煌!会一起来,只想到要尽我所能的获取叶晟!的佩服进而答应我的请求,但叶晟!是一个几乎无所不知的盖世奇材,想来想去,除了这在前世的世界里震撼古今的奇谋妙计外,我还真是没有什麽可以打动他的东西了。可是仲孙煌!的加入令变数骤增,我甚至不敢想象他心里会否因此对我动杀机!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仲孙煌!伸出手指,细细的描绘著卷轴上的字迹,神色深幽沈静,令我无来由的感觉到了压力。“韵儿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一颤,手也停了下来,他的话蕴意太深,我听不明白,而这正是最可怕的。
“呵!呵呵……”他突然笑起来,我却丝毫不觉得放松,神经反而崩得更紧。“也好,这样也好!韵儿有此能力,倒也是我天魄皇朝之幸,呵呵……”
蓦然,空气中无形的压力毫无预兆的消失了,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後背已湿了一片。好强的气势,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皇者之气?真正的强者的强势竟是如此强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第一次萌生了远离他的念头。

The Myth 说...

第二十一章 暗涌

悠扬的乐韵自我手中的横笛中飘出,嫋嫋直上碧云天。这次挑的是《倩女幽魂》的主题曲,三分缠绵,三分凄绝,三分豪迈,最後一分却是鬼气森森。
三天里,我与仲孙煌!间的气氛诡异无比,他仿似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心惊,他从来都是个深沈的人,往往他越是沈寂,当爆发出来时就越是惨烈,眼前,我几可看见哀鸿遍野,而当中的主角很不巧的正是我。
唉!古代人就是这点不公平,女人绝对不可以太聪明,否则就是祸害。虽然我不否认自己的终极目标是要当一个千古祸水,但这种事总是要在不知不觉中进行渗透,像这样把自己摆上明面,与拿根绳子上吊其实差不了多少。
一曲终了,我放下横笛,百无聊赖的伸手摘下一片树叶轻轻扯拔,因为想不到好的对策而心烦意乱。
“没想到韵儿的横笛也吹的这样好。” 仲孙煌!不知何时来到我身侧不远处,在他身後的还有“闭关”了三日的叶晟!,他说:“夫人此曲韵律极妙,可惜却透著一分森然鬼气,未知此曲何名?”
我垂下头向仲孙煌!行了一礼方道:“此曲名《倩女幽魂》,描述的正是一名女鬼与一名书生间缠绵幽怨的爱情,因此会带上一分鬼气也是必然。”
“哦?真是没想到……此曲可是夫人所谱?”叶晟!似乎有些讶异。
我摇头:“这是妾身无意中得来,未敢妄言。” 没想到仲孙煌!却笑道:“韵儿总是每有发前人之未有的新鲜事,偏她从不承认是出自她手,叶先生认为这可有趣?”这人!
“呵呵……看来夫人是太过谦逊了!不过谦逊虽是美德,但若太过即是虚伪了。”叶晟!又摸起胡子来。
抬起头淡淡睥了仲孙煌!一眼,我没有任何情绪的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纪韵虽不才,却也不敢作那窃人才作为己有之事。”叶晟!与仲孙煌!同时一愕,我又行了一礼:“妾身觉得身体略有不适,先行告退了。”说完,不等两人有所反应,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我确实不舒服,心里不舒服。本来就有些心烦意乱,再被仲孙煌!这麽一扰和,我一直深藏的脾气就再控制不住的跑出来了。不过……唉!看来我与仲孙煌!之间的裂痕是越来越深了!
“夫人?您没事吧?”梅儿看我心情不佳,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去给我拿把琵琶过来。”不想迁怒於她,我只好借音乐来发泄。
琵琶入手,铁马金戈之声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十面埋伏》的杀伐之气在我郁闷心情的影响下更加断金碎玉气势迫人。我一遍又一遍的弹著,灵魂仿似渐渐抽离,冷冷的看著身体在催折著琴弦,我知道在这一刻弹琴的人并不是我。其实每一次弹琴我都会有一种微微的抽离感,就像那身体并不再受我控制,我只是负责提供乐谱,而负责弹凑的却是另一人。
慢慢的,我停了下来,低低的喘了一口气,意识回归,只觉得手指生痛,细看才发现居然已经破了皮,弦上更是染上了一丝淡红。
“夫人?”梅儿担忧的看著我,想说什麽却又什麽也没说。
“我没事。”总算发泄过後心里平静了许多,也想通。仲孙煌!要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至於是什麽时候,就看他对我的容忍可以坚持到什麽时候吧!一想到离开,我的心情骤然轻松了许多,看来我虽然喜欢当坏女人,却还是不习惯那种被圈禁在宫中的生活。
眼角突然睥到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嘴角噙起一抹浅的笑,手指轻动,若有若无间琴音再度响起,隐藏著丝丝幽怨的声音也同时飘起:“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最爱向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痴和怨掩埋/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身的遭遇向谁诉/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後成一梦啊/海水永不乾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
余音嫋嫋,再抬头,窗外的身影却已经消失无踪,我心中冷冷一笑,仲孙煌!,就让我们看看在这场游戏中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後吧!

凭著一篇“三十六计”,我终於打动了叶晟!。
“夫人的意思是想聘叶某为令郎的西席?”叶晟!有点讶异的看著我:“以夫人的学识,为何不亲自教授小公子?”
“叶先生见笑了,妾身一介女流,充其量不过是比别的女子懂得的多一点,若说要教育子弟恐怕力有不逮,而且以先生的学识,若肯收小儿为徒当是小儿莫大的福气。”我恬然的笑笑,再抛出诱饵:“若先生愿意,妾身家中还有一份名为《孙子兵法》的先作,待先生过府後当要继续向先生请教。”
“《孙子兵法》?”叶晟!的眼睛这了起来,却还是犹豫了一下:“这……若要叶某过府,恐怕……”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若先生不愿离开定州,妾身可遣小儿亲自前来向先生领受教益。”
叶晟!又犹豫了一下,终於点头道:“既然夫人不嫌弃,那叶某就托大收下这个弟子吧!”
“谢先生成全。”我盈盈一拜,现在还不是告诉他我们身份的时候,等睿儿拜完师後再说吧,我可没打算要一直瞒著他,毕竟我是想他把睿儿教成千古一帝,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才子。
当我回到暂居的小院,仲孙煌!正在等我。“解决了?”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笑笑,“托相公的福。”我与他都十分默契的的选择了遗忘了一些不快的回忆,也因此才能继续这表面上的和睦。
“可是要把睿儿送来?”他也是一笑,似乎十分满意。
我点头,说:“先生不愿离开定州,妾身不好相强。”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真的把叶晟!请回京,想把睿儿送出皇宫才是我的目的,宫中实在太危险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吧。” 仲孙煌!似乎并不以为意。
“是。”我垂下眼睑,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复杂的光芒。
第二十二章 当穿越遇上穿越
回宫後不久我就把睿儿送到了定州,随行护卫的除了仲孙煌!为他挑选的侍卫和纪家暗中派出的高手外,还有一个就是御膳房的副管事康德坤康公公。
对於康公公这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是花了不少的心力才把他拉过来的。二十年前他本来是一殷富之家的二公子,家中做的是酒楼生意,却因为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而被害的家破人亡。他大哥有一个妻子和一双儿女,出事後他的父母与大哥都先後死去,年幼的他与大嫂与一双侄子侄女相依为命,後来实在过不下去,大嫂有意卖身入青楼来养育他们,但康德坤知道後坚决不允,最後他就卖身入宫做了太监,经过二十年的摸爬滚打,他终於坐上如今的位置,也算是可以更好的照顾家人了。
而他的武功却是在入宫後才机缘巧合的练起来的,至於传他武功的人是谁以及事情的详细经过就不是我所能查到的了。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些就是了。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却又真实残酷的令人怵目惊心。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他查出了当年害他一家的元凶并利用纪家在朝中的势力为他报了仇,说来倒巧,当年陷害他家的权贵竟然是德妃爷爷一党的,这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报著对我的感激以及对纪家势力的戒惧,当我提出希望他可以为我保护睿儿时,他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当然,我是不会让他明著离去的,於是在暗中X作下,他离宫的理由则成了因为得了不治之症而被放出宫。
而睿儿的离宫仲孙煌!也有很好的理由,他把定州作为封地给了睿儿,并封睿儿为定州侯。呵!把一个尚在繈褓中的娃娃封侯,然後又把他派到封地去“接收”,这样的决定怎麽看怎麽荒谬,偏却有那麽多人睁著眼睛说瞎话大赞“皇上英明”,呵呵!
为此,宫中朝中少不得又掀起一阵“淑妃是否失宠”的流言,按理睿儿被封侯是好事,但让他去定州却又显出被“流放”的意味,於是各种各样的猜测不绝於耳,也为我有点乏味的後宫生活添了小小乐趣。
静静的坐在水池畔,清澈的池水中映出属於纪韵的绝丽姿容,我微微一笑,水中的人也回我微微一笑,婉约的风情透著潋滟的水波散开来,我不禁心情大好。
“娘娘,”梅儿来到我身後,水中的她脸色怪异,似遇到了什麽不可理解的事,“皇太後请娘娘到栖霞宫去一趟。”
水中纪韵的脸上掠过一抹讶异,我不解的回头:“太後?”那个终日守在栖霞宫中不问世事的当朝太後?
梅儿点点头,脸上也是一片不解。
我不解的看向远方,记忆中自先皇过逝,仲孙煌!登基以来,太後踏出栖霞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栖霞宫也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就连仲孙煌!也要经过太後的允许才能进入,反倒是之前我与仲孙煌!出宫的那段日子把睿儿寄放在那里一个多月,不过这应该与她找我去无关吧。那麽这个从不与後宫妃子有交集的太後又为什麽突然要找我呢?
不管有多少疑惑,太後召见总是要去。
当我穿著拖曳华丽的宫装来到栖霞宫前时,负责接待的太监毫不客气的把我带来的人都拦在了外面。
面对太後的懿旨,就连仲孙煌!也不一定敢反对,何况是我一个小小的淑妃。可是当我踏入太後的寝宫时,强烈不安的感觉却令我开始後悔刚才在门外为什麽没有“抗旨”。
面对满室的阴暗,我强压下不安向那个一身隐在纱幕後的身影行礼:“臣妾参见太後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一把略带沙哑的声音自纱幕後传出,“你们都退下。”顷刻间,偌大的寝宫只剩下我和纱幕後的身影。“你叫什麽名字?”
我一愣,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过我还是乖乖的回答:“臣妾纪韵。”
“不,”沙哑的声音平静而听不出情绪:“我是问你原来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全身一震,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个朦胧的身影,若是别的人听到这话必定不明所以,但我不同!直觉的,我想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知道吗?不,不可能!
“你不用怀疑,我都知道。”她似乎笑了,“那首苏轼的《水调歌头》一出,我就知道了。”
我瞪大了眼睛,终於承认她确实是知道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首词出自苏轼,所有人都以为《水调歌头》是出自於我,只有我,不,还有这个太後知道,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东坡的千古佳作。
但这样一来,我的疑惑就更重了,她,一个深宫中的太後,怎麽会知道这种只有“天知地知我知”的事情?难道……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我震惊的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这……
“你猜到了?”她又是一笑,笑声中却含了一丝涩意,“不错,我和你一样,都是不属於这个世界的人。”
“太……後……”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本来以为这种穿越时空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已经十分匪夷所思了,没想到就在我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有著同样遭遇的人,这……穿越这码事是不是越来越不值钱了?以後会不会有一个团一个团的人穿越过来?那是什麽?穿越旅行团?
“你叫什麽名字?”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回过神来,不再犹豫:“秦优,我叫秦优。”来到古代第一次报上自己的真名,真是怀念啊!“你呢?”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都是现代人,那我也不必假惺惺的咬文嚼字了。
“我?呵呵,我叫司徒磊。”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异样。
“司徒磊?”我皱了皱眉,怎麽听起来像个男人的名字?
“我原本就是男的。”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她又开口了。
“哦,”我点点头,突然觉得不对:“什麽?你说什麽?”她原本是男的?那她现在……
“呵呵……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麽极少出现了。”她淡淡的嘲讽著,却不知道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命运。
我确实被惊到了,从知道她的来历後我想过很多,想她是怎麽来的,想她来了多长时间,想她为什麽放著太後的权利却从不动用……但就是没有想过她的性别,不,是没想过她之前的性别!天啊!不用亲身经历,光想象我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一个男人,也许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女人,那种巨大的逆差,绝不是我这个没有经历过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感觉到了沁心的寒意。
幸好……纪韵是个女人。

第二十三章 强援

“那……你是什麽时候来的?”整理了一下思绪,我突然想到面前人的身份,如果他来的时候先皇还没有死,那他岂不是……
“不要乱想,”他带点无奈的笑笑,“我是在先皇死後才来到这里的,当时因为先皇驾崩,原来的皇太後心痛之下投湖自尽,结果我……唉!”
原来是这样啊!和我一样都是“借尸还魂”呢!“因为这样所以你就选择闭门不出?”
“不错,其实我本来想死掉算了,好端端一个男人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後来又想好死不如赖活,最後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呵,还好先皇已经死了。”
那个……他的话很大逆不道哦!不过,我也同意就是了。“我虽然比你好一点,不过也差不到哪去了,你那个儿子,呃,是皇太後那个儿子,他可是个难缠的要命的角儿,我现在是一步一惊心呐!”既然是“老乡”,我总是要把你拉下水的,不帮我你帮谁呢?
“一步一惊心?我看你是玩的如鱼得水才对吧?”他轻笑。
“哪有──”这次定州之行可是把我苦心经营了一年多的大好行势给破坏的惨不忍睹,现在眼看有“强援”在侧,我岂可错过!
“你都不知道,仲孙煌!现在对我是猜忌多多,纪家看似权倾朝野,但底下的暗流却令人惊心,你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好歹也该帮帮我吧!”
“呵,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考虑了这麽久才找你就是怕这个呀!”他叹了口气,可有可无道:“你想我怎麽帮你?让皇帝立你为後?”
“千万别!”开什麽玩笑,这个可是我的大忌。“其实也没什麽,只要你多表现一下对我家睿儿的关心,另外有空我们就多亲近亲近好了,嘿嘿……”当那些人知道我和一向闭门谢客却又掌控了後宫大权的太後“交情不浅”时,不知道会有什麽想法呢?呵呵!就让他们猜到死吧!而且这种似是而非的情况,恐怕连仲孙煌!也摸不清楚吧!至於睿儿,我那可是为他铺路啊!
“随你了,这栖霞宫你随时可以来,有什麽事如果不是太麻烦的我也可以帮你。”他笑笑,“不过你可不要有事才来找我,平时有时间就多来陪我聊聊吧!我们也算是有共同话题的人。”
原来是寂寞啊!不过我想也是,他这种情况,除了我,又能和谁说呢?点点头,我正色道:“你放心,以前不知道就不说,现在既然和你遇上了,我一定会令你觉得生活不再无聊!”反正我的生活注定了要多姿多彩,那分点给他也不算什麽。
他笑了笑,深深的说:“谢谢你,秦优。”
啊──真是感动!他是这个时空里第一个叫我名字的人呢!回他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不客气,司徒磊!”
“娘娘,太後找您什麽事?”刚离开栖霞宫,梅儿就显得迫不及待了。
古怪一笑,我并不打算告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这可是事关我的身世的重大秘密。“没什麽,太後说睿儿很可爱很讨她喜欢,想知道什麽时候能再见到。”这样一来,就算仲孙煌!不喜欢睿儿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他母後的意向。
“啊!那,那真是太好了!”梅儿显然也想到关键上去了,神情万分欣喜。“娘娘,那您打算什麽时候让大皇子回来?”
“待他学业有成吧!”浅浅一笑,没学会如何应付阴谋诡计前都不能让他回来,“不过皇上答应让他每年回来见我一次。”就定在过年那段时间。
“这样啊,可娘娘您就不担心因为太长时间没见,他与皇上的关系会变得淡薄?”淡薄是必然的,不过仲孙煌!并不是一个用情感来办事的人,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他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能力以及对他的威胁吧……如我。
“娘娘?”
回她一个莫测的笑容,这些没有必要告诉她们,我和他心知肚明就好。最近宫里波涛暗涌,自我“搭上”皇太後这条线,德妃的动作就越发紧凑了。据我所知,现在德妃正全力拉拢著冰倩影,也许在她看来那个温婉的女子既有实力又比较好控制吧!而冰倩影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安菲雨身上,一力想要修好“姐妹”间因仲孙煌!而起的裂痕。至於那个我意料之外的“黑马”夏夕,则是秉著一贯冰冷的态度,与谁都不太亲近,不过私底下,安菲雨似乎与她有所接触。还真是错综复杂的关系呐!捧著一本野史趣闻,我想的却是那足以令任何人头大的後宫纠葛,就不知道如果仲孙煌!每年都选一次秀女入宫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会精彩到何等地步。无意识的扯著衣带一端,我考虑著要从何处下手。直接插一脚进去是最不智的行为,不过如果可以暗中勾挑一下她们之间的矛盾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就像对冰倩影和安菲雨那样。
“娘娘,安西大将军回朝了。”兰儿走进来,神色不安。
过了一会我才想起来这个“安西大将军”原来是我大哥纪玄,略带自嘲的笑了笑:“这麽快?我记得好像才半年的时间而已。”
“是的,据说是因为大将军救了当地苗族的首领,因此对方为报恩而宣布归顺了朝廷,此次大将军是带著对方使者和大量贡品回朝的。”
“哦……”贡品麽?不知道会不会有女人呢?
“不过这次对方献上的贡品之一极其特殊,奴婢恐怕……”能让我身边人不安的,恐怕也只有女人了。
“恐怕什麽?”
“听说他们把苗族的圣女献上来了。”
一边的梅儿脸色随之一变,“娘娘!”
我嗤笑,这些丫头的反应怎麽还是这麽大?难道还没看清楚在这个後宫里无论如何是绝对少不了女人的麽?只不过,这次来的女人真的很特别,特别到令我头皮发麻。我可不会忘记,只要一提起苗族,人们所能想到的往往离不开“蛊”、“咒”、“降头”什麽的,呃,错了,降头好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不过“苗女善蛊”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何况这个女子还是族中的“圣女”,通常这一类有“职称”的人都是个中高手。这样一个人要是放到後宫里来,绝对会是一个最大的威胁,不是地位上的,而是生命上的。
“娘娘,纪夫人和纪大将军求见。”
咦?怎麽突然来了?“请他们进来。”我抬头,最先看到的不是纪夫人而是纪玄,实在是他的神情太过惹眼了,一脸的焦躁不安令人无法想象他就是那个在三军之前安然若泰的大将军。我心中一动,挥退身边不相干的人,只留下梅儿和兰儿,才道:“娘,大哥,找韵儿有事麽?”
“这……”娘看了大哥一眼,欲言又止。我恍然不觉的看著她,故意不去看纪玄。
“韵儿,我……”大哥搓著手,同样的一脸欲言又止。
我轻笑端起茶碗,浅抿一口却不放下,右手的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著碗沿,看著碧翠的茶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一言不发。
看我这样,两人同时皱起了眉,最後还是大哥开了口,说的话又快又狠:“韵儿,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把丽姬救出来?”

第二十四章 利害见真情

  微挑起眉,我想他说的莫非就是我们刚才讨论的那个苗女?“丽姬?”
  “就是……就是……就是苗族上贡给皇上的那个苗族的圣女。”大哥憋红了脸,不过我想他更多是羞的。
  眨了眨眼睛,我明知故问:“既是苗族献给皇上的,大哥又怎麽说得一个‘救’字呢?”其实我最不明白的是大哥怎麽会跟她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如果她真是大哥的情人,凭著大哥救了苗族族长一命以及他安西大将军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意中人“上贡”吧?
  “这……”大哥看向娘,娘又看回大哥,这两人在打什麽机锋?“玄儿还是直说了吧,韵儿是你妹妹,又不是什麽外人,何况这件事你要她帮忙总不能还瞒著她吧?”嗯嗯,还是当娘亲的看得透澈。
  大哥咬了咬牙,有这麽为难麽?“韵儿,其实丽姬是我的小姨子。”呃……不是情人?“其实她并不是苗族的圣女,苗族的圣女是雅姬,丽姬其实是雅姬的孪生妹妹,本来送上京的应该是雅姬,但是因为我和雅姬……呃,所以她替雅姬来了。至於我和雅姬的事,族长并不知道的。”
  原来如此。托著下巴,我怎麽觉得在听故事?不过,既然是不大哥的情人,又是自愿的,那大哥还紧张什麽?而且把丽姬送上京的也是他自己吧!“既然是丽姬自愿的,那就不用救了。”其实我比较奇怪的是他和雅姬的事为什麽族长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唉!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丽姬也不让我告诉雅姬,但後来雅姬知道了,却告诉我说原来丽姬是有意中人的,所以……唉!”看著大哥苦恼不已的模样,我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看来那个雅姬大嫂给了不少苦头他吃吧,呵呵!
  纪夫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瞪了我一眼说:“韵儿,你就帮帮你大哥吧!雅姬说了,若是她的妹妹得不到幸福,那她也没办法接受玄儿了,为了玄儿,韵儿你好歹也要想个办法说服皇上放了丽姬。”也就是说,如果我没办法摆平这件事,那大哥就要被抛弃了?
  说起来,纪玄也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到现在才找到意中人,若是因为这件事而泡汤,想来也怪可怜的。难得的从心底某一角中翻出一点点快要发霉的同情心,我看了有些可怜的大哥一眼,开始认真思索可行的方法。其实这也算是我的本意,不管这个丽姬与纪家有没有关系,我都不希望看到一个苗女在後宫里晃荡。
  皱著眉头,我发现事情比我所能想象的棘手,要如何不著痕迹的令皇帝放弃她呢?我总不能说她出已经有情人的事实,那样的话牵连太大,而且仲孙煌!也不一定会有“成人之美”。而在没有她会下蛊的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仲孙煌!是绝不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而拒绝的,何况一向自恃甚高的他,听到这种事恐怕会更加想要通过自己的魅力征服她吧!
  “唉……”这下子轮到我叹气了。我可以接受来自他妃子的任何挑衅,却无法抗拒他为後宫“增员”,这根本就不一码子的事嘛!
  这两个人,我抬眼看两个一脸希冀的人,分明是在为难我。
  “这件事,爷爷和爹知道麽?”不抱希望的问。
  两人同时摇头,娘说:“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他们就更有理由不接受雅姬了。”
  看来那位未来大嫂很不讨那两位纪家老大的欢心哦!撇撇嘴,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什麽门户上的问题,本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就连我也免不了想对她们敬而远之,何况是那两个古董级的老大。
  “韵儿?怎麽样?可有办法?”
  摇头,狠狠的摇头,“没有。”如果说等她进宫後把她无声无息的灭掉还好办,但要阻止她进宫那就是明著把自己放在了仲孙煌!的对立面上,下场可以想象──不得好死。
  “韵儿,你就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大哥这一次。”这算不算是偏心?
  垂眸掩去内心的讥诮,我放柔了声音:“娘,不是我不帮,而是我实在没办法,除非纪家有打算要与皇上为敌,不然……”
  “胡说!”纪夫人明显吓了一跳,“韵儿,娘知道你很聪明的,你一定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韵儿,大哥也知道很为难的,但爷爷和爹都很看好你,认为你极是聪明,你可以帮大哥的对吗?”
  呵!又软又硬,我若还是坚决不答应是不是就显得不识抬举狼心狗肺了?亏我刚才还难得的同情了他一下下。故意叹了一口气,我说:“这件事,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什麽好的办法,这样吧,反正她现在还没有进宫,待我再想想,也许就可以想到办法了。”
  “如此甚好!我就知道韵儿一定可以解决!娘还是没有白疼你呀!”听了我的话,纪夫人一下笑颜逐开,高兴的不得了。受她的感染,纪玄那紧崩的神情也有了些放松。
  “娘,我要去探探口风,你们先回去吧,待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们好了。”突然觉得纪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刺眼,我开口逐客。
  “好好好,我们先回去,等你好消息!”
  冷冷的看著他们离去,梅儿缓缓道:“娘娘,您打算怎麽做?”
  “你说呢?我应该怎麽做?”纪夫人如此紧张,不外乎是急著想要抱孙。
  纪韵的三个兄长,一个比一个更不想结婚,每次一催他们,纪玄就会借口要回西南巡视军队开溜,老二纪晏最狡滑,每次一看到父母有催婚的兆头就二话不说的往江南跑,纪衡虽然因为在宫里当差跑不掉,但最无赖的就是他,总是拿大哥二哥当挡箭牌,什麽哥哥们都还没娶亲,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怎麽敢抢先。於是,纪家的三个男丁就这麽一拖再拖,直到快三十了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把纪夫人那颗想抱孙的心折磨的再经不起任何挑引。
  不过,就为了这种事对我用手段,纪夫人可是看我好欺负?哼!
  “娘娘,依奴婢看来,这件事您不宜插手。”梅儿皱起眉,秀气的脸上溢著担忧。
  呵!连一个小丫头都看出来了这其中的利害,纪夫人非是愚鲁之辈,却还是坚持要我出手,是嫌我在宫里过的还不够艰险?还是她以为仲孙煌!已经被我迷到不知今昔何昔?
  “不插手如何向娘和大哥交待?”就让我考考这个小丫头。

The Myth 说...

第二十五章 拿人的手短

  “嗯……”她想了一下,“夫人不是说老爷并不赞成麽?不若娘娘私下把这事与老爷或太老爷说了,这其中的利害,夫人看不出来,难道老爷他们也看不出来麽?只要老爷出面,娘娘也就不必为难了。”
  好!不愧是我身边的人,居然想出这一招,我赞赏的看著梅儿,假以时日,她就可以青出於蓝吧!不过……“这个办法好是好,可这样一来,我和娘,还有大哥的关系岂不是都弄僵了?”
  暗地里的争斗是一回事,但面子上还是要顾的,杀人於无形才是最高境界嘛!
  “这……”呵,小丫头还是嫩了点。
  “摆驾吧,我要去一趟栖霞宫。”我不能插手并不代表别人也不行啊!
  梅儿精神一振,显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娘娘英明!”
  笑著摇摇头,我不是英明,我只是有点奸诈而已。
  “司徒,看我带了什麽东西给你!”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都会叫他司徒,正如他会叫我小优。
  他雍雅的笑了笑,“又有什麽好玩的?”知道他一个人困在宫里无聊,我总是令人四处搜集各种奇特的小玩意送来给他,以排解少许寂寞。
  笑咪咪的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他,“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接过盒子打开,只看一眼就愣住了:“小优……你……”
  “怎麽样?喜欢吧?”我坏笑,盒子里的是一套捏的异常精致的《西游记》面人,上次他向我提过,说他小时候最喜欢看《西游记》,後来在大街上扭著父母给他买了一个八戒的面人,他一直当宝贝似的珍藏著,後来那个面人在与女友分手时不小心毁掉了,後来就一直找不到人捏了。
  当然,这个世界是没有《西游记》的,不过若有人画了出来再让人捏就不成问题了,以“纪韵”的画功,这算是小菜一碟。
  “小优……”他的声音听起像是在叹息,一双大大凤眸蒙上一层水雾:“谢谢你。”
  我轻笑,“谢什麽,要知道‘礼下於人必有所求’,你收了这礼可是要帮我办事的哦!”这人也太容易被感动了吧!当他女朋友一定很幸福,真不明白为什麽又会闹到分手,在我看来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你说。”司徒磊干脆的点头,我看著他,突然想若他没有这麽倒霉的附身在一个女人身上,或许我就会喜欢上他了。
  摇头晃去脑中荒谬的想法,我把关於苗女的事大致解释了一下,然後说:“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我大哥,我都并不希望仲孙煌!收下她,但这件事我是不可能出面的,因此就要麻烦你了。”
  “嗯……你想我怎麽做?”
  “我想你反对。只要你反对,仲孙煌!就不得不考虑,他虽然强悍却也很孝顺,若你坚决反对,他极有可能就会放弃。”
  “你让我用什麽理由反对?要知道太後一向不理事,这麽突然跳出来很容易惹人怀疑的,尤其是你最近与我走的这麽近,一个不好仲孙煌!就会怀疑是你在搞鬼。”司徒磊皱眉,手指轻敲著扶手:“还有,苗女是贡品,仲孙煌!可以不把他收进宫,却不可以拒绝这份贡品,到时候要怎麽安置她?”
  “我已经想过了,反对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最直接的一条就是‘苗人善蛊’。”司徒磊的心细出乎我意料的缜密,幸好这些我也都想过了。“这是最好的理由,虽然我说出来不妥,但由太後的口出来就会变得极有份量,”看他微微点头,我又道:“至於安置,你可以让仲孙煌!收下她并把她赐给朝臣,特别是那些‘有功’的臣子可以优先考虑。”
  “你是说……纪玄?”他一愣,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却有些不敢相信。
  我坏笑著点头:“不错,就是他!”哼!敢要胁我?就让他尝尝齐人之福!不小小的整你一把岂不当我好欺负!
  “小优,这样好麽?你就不怕万一闹出人命来?”司徒磊有点哭笑不得。
  “不怕,纪家的人没那麽脆弱,最不济也就是被吃醋的女人下点蛊,死不掉的。”没心没肺的笑著,像我这样的女人谁能指望我会有一副好心肠呢?
  “你……唉,好吧!谁让我拿了你的东西手短呢!”司徒磊无奈的看著我,我慷慨的回了他一个灿烂到可以令人晕厥的坏笑。
  大事底定,接下来就是看戏时间了。
  
  “韵儿!”
  咳,从来不知道纪玄居然会佛门的“狮子吼”,看来下次他来之前我都要准备塞耳朵的棉布了。
  “大哥?”我眨眼,装无辜。
  “你到底在弄什麽?”纪玄显然不吃我这一套,继续吼。
  掏掏耳朵,我无所谓的笑笑:“大哥,这里是皇宫,不是纪家的後院,烦请大哥体谅一下小妹我脆弱的耳朵吧!”
  “你……”咬咬牙,纪玄终於把声音降了下去:“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皇上会把丽姬赐给我?”
  “这……大哥,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太後的意思。连皇上都不得不听太後的话,你认为小妹我可以做什麽呢?”我弱弱的笑著,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真是这样?但我听老三说你最近与太後的关系很不错,你真的没办法?”依然不太相信我,怀疑的目光不断的在我脸上游走。
  “唉……大哥,我明知道喜欢的雅姬,又怎麽会这麽做呢?”继续装,死也不承认。就是要玩你,谁叫你居然敢和纪夫人威胁我!
  纪玄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相信了我还是拿我没办法,“既然这样,韵儿你说我现在该怎麽办?”
  “这个呀……”垂下头,摆一副苦苦思索的姿态:“大哥你就连丽姬一起娶了吧!齐人之福呢!”
  “不行!”纪玄断然道,眉头拧的更紧了,“不说雅姬不会答应,就是我自己也绝不会做对不起雅姬的事!”
  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我决定要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大哥,其实上次我就想问你了,为你和雅姬的事族长居然会不知道,而且你知道雅姬要做贡品你也不告诉他?”
  “这……”他一下子为难起来。
  “我听说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说他还会不给你这个面子吗?”我步步进逼。
  “韵儿,我……”
  “还是,大哥你向朝廷隐瞒了什麽?”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上来,我越想越觉得可疑。
  纪玄脸色一变,“没……没有。”
  我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发。
  “韵儿……”冷汗自他头上滑落,他站起来,“我先走了。”
  我沈著脸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梅儿,我要出宫。”
  “是,奴婢这就去请旨。”
  叹了一口气,我透过窗户看天:“希望这次的麻烦不要太大。”

第二十六章 小睿睿遇刺

  “韵儿,你回来做什麽?”又惊又怒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我似笑非笑的扬起眉,“难道我不能回来麽?”
  “你……”纪玄看了四周一眼,伸手把我拉到边上压低了声音:“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什麽事?”一边装著听不懂他的话,一边想著这个麻烦恐怕大的出乎我想象,头隐隐作痛起来。
  “韵儿!”他不悦的眯起眼,“你回宫去!”
  绽出一抹冷笑,纪玄,你以为你是谁?就连仲孙煌!也没对我用过这种语气,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居然还敢这麽嚣张?!
  看到我笑,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勉强向我一笑,他放柔了声音:“咳,韵儿,这件事实在是非同小可,你贵为淑妃,实在不宜涉入,大哥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好。”没有一丝犹豫的点头,在他怔愣间我甩开他向书房走去。在那里,纪天祥和纪云然正在等我。
  纪玄愣了一下,“韵儿!等等!”
  不理会追著我的纪玄,直接步入书:“韵儿向爷爷,爹爹请安。”
  “呵呵,坐吧坐吧,自家人不用这麽客气。”老狐狸纪天祥笑出一脸慈祥,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是个无害的老好人呢。
  “玄儿,你急匆匆的做什麽?”纪云然不悦道。
  “咳,没,没什麽。”掩饰的坐下,纪玄别过头去不看我。
  我笑笑,不无讥诮的。
  纪云然看看大哥,又看看我,奇怪道:“韵儿,你和你大哥怎麽了?”
  我也顺势看向纪玄,故意为难道:“这……”
  纪玄脸色又是一变,“爹,没什麽,没什麽。”
  “没什麽?那你这麽紧张干嘛?”纪天祥还是笑眯眯的,只是话中的锋锐足以令纪玄心寒。
  “我……”看的出来,纪玄现在非常紧张,看来该是我上场了。
  我轻咳一声引来三人的注意,才缓缓开口:“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大哥虽然不想说,但韵儿还是认为应该让爷爷和爹知道……”
  “韵儿!”纪玄急急截断我,双眼瞪的大大的,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我笑笑,不等我反驳,纪云然已经发话了:“玄儿!让韵儿把话说完。”
  我向纪玄点点头,“大哥,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我虽然没有办法,但爷爷和爹一定可以帮你的。”不等纪玄开口,我向纪天祥说:“爷爷,大哥独身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你们会帮他的吧?”
  纪天祥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皇上下旨赐婚,韵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韵儿要说的正是雅姬的事。”我点头,“众所周之,皇下赐给大哥的是苗女‘雅姬’,爷爷,韵儿没说错吧?”
  纪天祥半眯的眼中精光一闪,忽而大笑:“哈哈……好!好你个韵儿!亏你想得出来!”
  微抿唇,“爷爷这麽说可是没问题了?”
  “韵儿太客气了,你都安排好了,爷爷还能有什麽问题?”纪天祥一脸和蔼的笑著,仿佛是个一心为孙女著想的老人家。“只不过,韵儿这麽大胆,就不怕……”
  “怕,怎麽会不怕?”我轻皱眉,装出一脸的弱柳扶风,“可这事关大哥的终身幸福,以及娘亲多年的抱孙心愿,韵儿就算是为此粉身碎骨,也只能在所不辞啊!”
  这样暗示会不会太明显了?不知道纪玄会不会听出来呢?我偷眼看去,却看到一张狂喜到近乎痴呆的脸,嘿!白担心了。
  纪天祥脸色微沈,继而展颜笑道:“好,好,好!韵儿可以放心,此事我会好好处理,你在宫里可有什麽需要的?人手可够用?”
  “谢爷爷关心,韵儿在宫中一切安好,有劳爷爷关心了。”我话头一转,“只是韵儿不太放心睿儿,定州不比京城,还望爷爷继续费心。”
  “这是自然的,韵儿无需太过担心,爷爷自有妥善安排。”他自信一笑,没想到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叫道:“老爷!老爷!”
  “什麽事?”由於纪玄还处於痴呆状态中,而我贵为帝妃,最後只有劳驾纪云然去开门了。
  只见管家纪顺脸色仓惶的附在耳边一阵低语,他的脸色也随之大变:“什麽?!人呢?有没有事?”
  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有点不舒服,直觉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还与我有很切身的关系。
  “云然,发生什麽事了?”
  纪云然向管家作了个手势,示意他说,纪顺先向我们行了一礼,才说:“刚接到定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大皇子遇刺了。”
  “什麽?!”我腾地站了起来, “睿儿怎麽样了?有没有受伤?刺客抓到了吗?” 话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不可抑止的颤抖,也许我可以不在乎仲孙煌!,但对於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血缘相系的儿子,我没有办法不担心。
  “回娘娘话,大皇子并无受伤,刺客共有三人,其中一人当场被击毙,另一人受伤被擒後自杀,还有一人负伤逃逸,定州城府正全力追缉中。”
  还……好!舒了口气,我缓缓坐下,是谁做的呢?三个刺客二死一逃,主使之人心思缜密,派出的都是死士,既是冲著睿儿去的,当可以排除是仲孙煌!或我的仇家,不过……“可知道刺客的目标是要杀人还是掳人?”
  “回娘娘,据报,刺客的目标当是要行刺大皇子而非是掳人。”
  我点点头,这样可以确定不是要掳人要胁了,那麽,最有嫌疑的不外就是同样有皇子的两个人了。虽然不排除有嫁祸的可能,但依然以那两人的嫌疑最大,其中萧玉蓉……呃!突然,我想起当日与仲孙煌!在定州街上惊鸿一睥的身影,当时只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可现在想起来,那人分明就是萧玉蓉的哥哥──萧邦!
  “韵儿,想到是谁做的吗?”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好看,纪云然有点担心。
  我勉强笑笑,“没有,不过我想有不少的嫌疑都挺大的。”萧邦去定州的目的是什麽?他与这次的刺杀又有什麽关系?再回想我去定州之前萧玉蓉的异样,萧家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他们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麽药呢?
  “爷爷,萧丞相最近有什麽动作?”想不通,不如看看老狐狸有什麽心得。
  纪天祥微微沈吟:“没有。”
  没有?这与萧家一向的行事风格极不相符,他们在打什麽主意?
  事出反常必为妖!我心里的不安又扩大了一点。

第二十七章 皇子圈养计划

  “皇上!”语带哭音的扑向他,故意忽视了应有的礼节与宫规,不这样,如何显得出我的“失常”呢?
  相信仲孙煌!还是第一次看我哭的这麽没有仪态,他一脸惊异的扶住我问:“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我抬头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眼中的泪,“皇上,睿儿,睿儿他……他遇刺了!”
  “什麽?!”仲孙煌!身体微微一震,怒气迅速布上他的眼:“何人如此大胆?”
  偷偷翻了个白眼,我怎麽知道!而且就算我说了,你就会相信麽?
  “臣妾不知……皇上,睿儿好可怜……呜呜……”我继续哭,哭出一脸委屈心痛,我是真的心疼睿儿,我自己怎麽争斗都无所谓,但若是伤及睿儿就怎麽都不行!
  “韵儿不要担心,睿儿怎麽样了?可有受伤?”他揽著我,轻声安抚。
  悄悄在他衣服上抹去眼泪,“托皇上洪福,睿儿并没有受伤。”这是不幸中的大幸,若真的被他们得手,那对我的打击就不单单是精神上的,还有我在宫中的地位也会因此下降,就算仲孙煌!再给我一个孩子,但在名份上已经差太多了。
  仲孙煌!稍稍平缓了一下,“刺客可拿下了?”
  我摇头,“刺客有三个人,二死一伤逃,真不知道是什麽人这麽狠,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呜……我的睿儿……他才一岁多……我要去看他……早知就不把他送出宫了……呜……皇上让他回来吧……”
  仲孙煌!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我:“韵儿,不要任性。”
  “但是……”咬著下唇,我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有些无助的看向面前高贵的男人:“我担心他,我不想他有事,皇上,我……”
  抚著我的头发,仲孙煌!笑得极其温柔:“放心,睿儿是朕的孩子,是龙子,他不会轻易出事的,无论是他还是朕,都不希望看到你伤心啊!”
  心微微一颤,他的话……把头靠在他胸前顺势避开他若带深意的眼光,我看著自己轻轻抓著他衣襟的手:“皇上,臣妾求您,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了什麽事,睿儿是您的儿子,请您一定要珍视他。”
  沈默片刻,他低沈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给予我最想要的承诺:“好。”
  “谢谢。”我抬起头向他展露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为了他的承诺,也为了他对我的情。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终於说:“刺客的事朕会彻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你先回去吧。”
  退开一步,我再次恢复那冷血无情的坏女人心态,平静的向他恭身行礼:“是,臣妾告退。”
  踏出殿门,身後转他召唤高进宝的声音,我微微一笑,不管是谁,居然敢打我儿子的主意,那就准备迎接我的报复吧!
  
  “司徒!”
  栖霞宫中,我这边厢凄凄惨惨好不委屈,对面的人都是悠悠闲闲好不遐意,忍无可忍之下,我终於拍案而起,怒瞪著这个笑的很假的後宫之主。
  “呵,呵呵,小优,你在演哪一出啊?”司徒磊脸上的笑容真是怎麽看怎麽碍眼。
  撇撇嘴,端起茶碗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你很不赏脸。”亏我这麽卖力的倾情表演,没想到这个精明鬼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也不安慰一下我。
  他毫不在意一笑:“你还有空在这里演戏,证明他也没什麽大事,说吧,你又想做什麽?”
  唉!这人为什麽就这麽了解我呢?我略带哀怨地看著他:“司徒,你是不是我肚子里面的虫子?我看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比你更了解我了。”可惜他现在是个女人。
  “少来,别拿我和那些恶心的生物相比。”嫌弃的皱眉,他瞪我一眼:“我只是目前为止最了解你的人,而且这是因为我和你来自同一世界,所以比较了解你的思维方式,当日後你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时,你才会明白什麽是真正的心有灵犀。”
  “命定的另一半?我不是遇到了嘛!你的儿子,一朝帝君,不是吗?”虚假一笑,我可不相信什麽命中注定。
  “仲孙煌!?你真的喜欢他吗?”他挑眉冷笑。
  “喜欢呀!”怎麽不喜欢?这麽帅的男人,而且他不光有外表,还很有内涵,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令我在他面前失常、无措的男人。
  “可惜喜欢不是爱。”司徒磊一语命中我最深藏的内心,神态间是明明白白的了然。
  有些挫败的瞪他一眼,好吧,“我承认,但那又怎麽样?我没打算爱任何人,我也不会爱任何人。”看多了身边人来人往的悲欢离合,我早就学会对那所谓的“爱情”嗤之以鼻,也之所以才会选择这种另类的游戏方式。
  司徒磊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会,才说:“看来爱上你的男人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呵!”轻轻一笑,有人会爱上我吗?是怎麽样有眼无珠的男人才会爱上我这种女人呢?“司徒,你放心,如果真有哪个不长眼的爱上我了,我一定会把他带来让你看的。”会是很稀有很具观赏价值的生物吧!
  司徒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这件事你打算怎麽办?”
  “人不犯我我也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回敬!”我可不是什麽吃了亏闷在心里的人。
  “你要怎麽做?”没有丝毫惊讶,司徒磊只是问我计划。
  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我谄媚的看著他:“司徒,我记得,在没有皇帝立後之前,後宫都是归你一个人管的吧!”
  司徒磊微扬眉:“直说吧!”
  “把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接来和你住吧!”轻轻的笑,我云淡风清的说。
  “你是想……”
  “嗯,”重重点头,“儿时的教育是很重要的,与其让他们跟著那些喜欢整日阴谋算计的女人,不如跟著你这个风光霁月的新好男人,何况,可以圈养正宗皇室出品的小正太和小萝莉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哦!呵呵!”
  “小优!”这下轮到司徒磊发飙了,磨牙的声音清晰入耳,我无辜的眨著眼睛,只当什麽都不知道。“你……认识你算我倒霉!”他低声咕嚷著,我依然云淡风清的什麽也没听到。“你为什麽一定要让小睿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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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不是蝴蝶

  “错了,不是太子,而是皇帝。”我是一定要让睿儿当皇帝,至於为什麽嘛……“生於帝王家,也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保证他的安全了。”这是所有生於帝室中人的无奈,也是我的无奈。
  “但你不是说不要做皇後吗?”
  “有关系麽?”我儿子当皇帝和我不当皇後……应该没有关系吧!
  司徒磊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你认为没有关系?母凭子贵的道理你不清楚?”
  “我知道啊!不过你说的只是其中的种可能,还有一种就是为防後宫借太子新君把持朝政,因此对於太子的母亲采取一劳永逸的解决手段,而不一定是封後哦!”我摇摇手指,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如果是仲孙煌!那样英明的男人,这麽做的几率倒是挺大的。
  “你认为仲孙煌!会这样做?”司徒磊怔了一下,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为什麽不?”我笑看他,这个男人并不比我笨,而且我们来自同一世界有相同的文化渊源,因此对事情的看法也有很多雷同之处。“你说,现在的三个皇子,他若立仲孙汲瑞为太子,又会如何处置萧玉蓉?”
  “嗯,我看有九成的机率会先哢嚓掉她。”司徒磊托著下巴,很认真的考虑著。
  “那如果是立仲孙汲昊呢?又会怎麽处置冰倩影?”
  “呵!冰倩影天生一副母仪天下的端装模样,你不也认为她才是当皇後的最佳人选吗?”
  我笑了,不愧同是现代,眼光就是差不多!“那我呢?如果他立睿儿为太子,又会如何处置我?”
  “你?”他眨了眨眼,“我想过了,你的机率是五分。”
  “啊?一半一半?”不会吧?就凭我这唯恐天下不不乱的性子,祸国殃民的手段,“怎麽可能只有一半的机率?”我一直以为仲孙煌!终有一天会杀了我的。
  “本来应该是百分百的,不过……”司徒磊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这是没有把仲孙煌!的感情计算在内得出的结果,而如果要把他对你那种情感也加进去的话,也许他可以容忍你的胡来也不一定。毕竟,像你这样‘精彩’的女人恐怕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若不好好把握而任你错过了,那可是天大的浪费哦!”
  ……
  面对这个笑得阴险诡诈的男人,我终於发现自己错了,以前一直认为纪家那些是狐狸,可和眼前这个披著女人外衣的男人比起来,纪家那些根本就是白兔啊!
  “得了,别笑了,再笑脸会抽筋的。”冷冷的扫他一眼示意他要懂得适可而止,我说:“不管仲孙煌!到底怎麽想,也不管他最後会怎麽对我,总之,睿儿是一定要当皇帝的,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你就知道打小孩子的主意的,还要我当帮凶欺负小朋友,你也不羞!”半真半假的指控我就当他在唱戏好了。
  撇撇嘴,我假笑:“人家说基础教育要从小抓起,我这也是为了天魄皇朝可以千秋万载的传衍下去而不至於因为阋墙之乱而毁於一旦,我可是在做好事,你别不领情呀!”
  “少来!”司徒磊不屑的睥我,“少把为你儿子铺路的事说的这麽光明正大!说吧,要我怎麽做?”
  “睿儿不在宫里,一年也只回来一次,要赔养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下重药!”
  “下药?牵机还是鹤顶红?”
  赏他一个大白眼,这人还真是恶质。“具体怎麽做你自己想,我只要看效果,反正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哇──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那个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啊!”座位上的人就差没有跳起来抗议了。
  “嘿嘿!你若喜欢,我可以让睿儿认你做干爹哦!”反正我也不吃亏。
  “……”司徒磊一脸哀怨加无奈,却只能看著我无语凝噎。
  总算让你见识到什麽是真正的“坏女人”了!
  
  睿儿遇刺的消息正式传入宫是第二天的事,当这个消息被公开,所掀起的轩然大波是我事前所不能想象的。
  萧玉蓉的爷爷萧乾朗首先在朝上发难,除了“痛斥”护卫无能以致刺客有机可乘外,更顺势要求仲孙煌!撤消让睿儿一人留在封地的旨意,理由当然是极其正当的“为安全计”。
  幸好纪天祥早有准备,由纪云然出面,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大意不过是什麽“正好让睿儿多多历练”之类的。
  结果就为了这件事,两方人马在朝堂上足足吵了大半个时辰,而那个早就反驳过我不同意把睿儿接回来的君王却是一言不发,任由朝堂变闹事,最後还是由中立派的人出面调停,此事才暂时作罢。
  对於仲孙煌!诡异的表现,我多少有些了解,他如果不是想借此事看清楚两派势力的分布,就是想借机调查刺客的来历。对於前一种可能,纪家早有了防备,他所能看到也只是纪家愿意让他看到的,而若是後一种想法,那我绝对是举双手双脚大力支持的。
  “亲爱的仲孙煌!,我们总算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了,哪怕只有这麽一次。”我轻笑,掩不去的是心底淡淡的惆怅。
  “娘娘,您说什麽?”
  我抬起头微微一笑,“我刚想起了一首词,你去帮我把琴拿来。”
  “是,娘娘。”
  贴身若梅儿也不会明白我最真实的想法,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以有多近也就可以有多远,也许这也就是身为人的悲哀──永恒的孤寂。
  “人为什麽凭感动生死相许/拥抱前离别後是否魂梦就此相系/人为什麽有勇气一见锺情/人海里这一步走向另一段长旅/给你承诺一句如果生命在这秒化灰烬/可还我原来天地在相爱的那一季/梦里蝴蝶翩然舞起……”
  爱是什麽?仲孙煌!爱我麽?我是喜欢那个男人的,那个强势的精明的男人,可喜欢是爱麽?
  “我也愿意因感动生死相许/拥抱前离别後与你魂梦就此相系/我也可以凭勇气一见锺情/人海里这一步走向另一段长旅/给我承诺一句就算生命在这秒化灰烬/可还我原来天地我们相爱那一季/梦里蝴蝶翩然舞起……”
  如果爱就是毁灭,那,我情愿不爱……
  哪怕,他爱我……
  “继续我要我们的爱在明天/继续就算流泪也在所不惜/有多少四季能浪费在/思念和犹豫後来此恨绵绵无尽期/给我承诺一句就算生命在这秒化灰烬/可还我原来天地我们相爱那一季/梦里不只蝴蝶翩然舞起……”
  我不是生命短暂的蝴蝶,我有一百零六年的时光,爱情是不知明日身在何处的人最後的一线光,却,不是我的。
  因此,我有权不爱,任何人。

第二十九章 子当以父业继之

  “听说最近安婕妤很得宠。”我放下手中的碧翠琉璃盏,带著一丝兴味的看著梅儿。
  点点头,梅儿眼中盈满笑意:“一切如娘娘所料,皇上已将她封为充容。”
  我笑的好不遐意,“可有什麽动作?”
  “明面上她与冰修仪似是归好了。”梅儿意有所指的笑笑,“不过安充容与德妃娘娘之间过从甚密,恐怕就是冰修仪也不太放心的。”
  “没想到冰倩影也是个多疑的人啊!”我笑,虽然我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番,但那也证明了两人间所谓的“姐妹之情”其实根本经不起考验。
  “前几日有传安充容似乎是怀孕了。”梅儿笑了笑,久经风浪的她,再不复昔日的担忧。
  “那很好啊!皇上龙脉昌顺,放可保天魄皇朝长盛不衰。”一个是争,两个也是争,多来几个把形势再弄的复杂一点更适合混水摸鱼,何况睿儿不在宫中,这个时候无论有什麽事都牵扯不上他。
  “接下来恐怕日子不会平静了。”梅儿笑了笑,她是越来越喜欢这种日子了。
  我但笑不语,无论何时,我都尽量避免西睿宫直接卷入嫔妃们的争斗中去,不是不插手,只不过暗中进行总要比明著把自己送上枪口好。想必萧玉蓉也因此对我恨的牙痒痒吧!始终无法抓住我的痛脚自然也就无法扳倒我。
  “娘娘,定州来信。”兰儿带来了我最期盼的事物,我精神也随之一振。
  信是出自叶晟!亲笔,里面大致提了一下睿儿的情况,其中不乏对睿儿的赞誉,他评价睿儿为“天纵之才”,并直叹自己後继有人了。字里行间溢满了欣慰,未了却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问我是想要一个可定国安邦的栋梁之材还是一个名垂青千古的明睿帝君?
  我失笑,这个叶晟!是想要看我的野心了,难道他还不明白一个身人母的女人会怎麽想麽?
  “娘娘?大皇子还好吧?”
  “很好,叶先生很满意他的表现。”不过他最後一个问题可是令我为难了,我总不能明著说要让睿儿为帝吧!这种话柄是不绝不能轻授於人的,这也是那个老家夥对我的考验了,他似乎一直都很喜欢为难我,为什麽呢?
  “备墨。”回信是一定要的,如果不回就会被看成“避战”了。
  微微沈吟,我提笔写下:“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连薨遥接汉,飞观迥凌虚。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娘娘?这是……”梅儿当然不知道这正是当日仲孙煌!在素馨小筑所赋的诗。
  我微微一笑,继而在词句之下题“子当以父业继之”七个小字,把信装好交给兰儿道:“给叶先生。”
  “是。”怀著疑惑兰儿取过信退出。
  我看向窗外,对梅儿说:“今天天气看起来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司徒,你的生活似乎过得很滋润哦。”笑著看那几个粘在司徒磊身上不肯起来小娃娃,我有些兴灾乐祸。
  “小优!”看得出来,他此刻极其无奈。
  我又笑了一会,才“好心”的为他唤来宫女把三个小娃娃带出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整了整衣服,再端起茶喝了一口,他吐出一口气後才说:“最近可好?”
  “还可以。”就是有点无聊,那几个女人的争斗已经开始,如我所料,冰倩影确不是省油的灯,明显的占了上风。
  “我听说你最近和夏充仪有些交往。”他并不认为我是那种没有目的与人交往的人,因此他看起来很好奇。
  我笑了笑,“夏夕是个很好玩的人。”特别是那个平时冷漠如冰的人被整得哭笑不得时,那种成就感丝毫不亚於整垮萧玉蓉。
  “看来,她才是最值得同情的一个,居然劳您亲自出手,真是天大的面子,呵呵!”
  白他一眼,这人也把我看得太恶劣了吧!“说真的,她还不错,日後若可以,对她的女儿好一点。”生在帝王家,幸福早已不由自己,不过若司徒磊出面,那至少她不会凄惨到要被送去番邦和亲。
  “不用你说,玉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我不会让她吃苦的。”看来,司徒磊很喜欢夏夕的女儿。
  “你喜欢归喜欢,可不要忘了‘任务’,玉贞虽然是女儿,但我也不希望看到她对睿儿抱敌意,你应该明白的。”
  司徒磊有点无奈,“小优,你就不能不要算计这麽多?他们都还只是孩子,我不想他们太早涉及到那些。”
  我用比他无奈的眼神看著他:“你以为我想这样?若没有睿儿,我又何必这麽伤脑筋多事还要惹人嫌?可是我自己虽然无所谓,但睿儿不同,他……”他不像我,对这个世界甚至整个人生都抱著游戏的态度是我可以无视一切的根源,但睿儿是仲孙煌!的儿子,他出生於这个世界,也必将属於这个世界。
  叹了一口气,司徒磊似乎十分明白我话中的未尽之意,“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笑了笑,他略带戏谑的说:“谁让你是唯一一个和我有共同语言的人呢!”
  “谢谢你,司徒。”我正色的向他道谢,我是真的很感谢他。
  “拿什麽谢?”司徒磊坏笑,一扫先前郑重的气氛。
  瞟他一眼,我不安好心道:“公子可是想要妾身以身相许?”就不相信他还笑得出来。
  果然,他脸一垮,哀声叫:“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优!居然专挑我的痛脚踩,亏我对你这麽好,这麽关心你!真不知道仲孙煌!怎麽会那麽没眼光的喜欢上你?”
  仲孙煌!啊……“他可是你的儿子,人说知子莫若母,若连你也不知道我就更不明白了。”眨了眨眼睛,我故作恍然:“也许是基因突变哦!”
  司徒磊面无表情的看著我,嘴角隐隐抽动,我不禁大笑起来,“司徒,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若是你可以变回来,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不屑的撇撇嘴,司徒磊的眼中盈满了笑意:“少来了,你那一套也只有仲孙煌!才会上当,我可不吃那一套。”
  “司徒,你就不可以给点面子捧捧场?”哀怨的瞪他,真是没有情趣的家夥。
  “你只需要仲孙煌!的捧场而已。”面前人冷静的指出事实所在,不由得我不甘心。
  愤愤的瞪他,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很不甘心呐!

第三十章 刺客?小偷

  夜黑风高,正是作奸犯科的好时机。
  自嘲一笑,我看向窗外无星无月的黯沈夜空,受小说熏陶过盛,早已养成凡事“三思”的习惯,正如现在,半夜里突然惊醒,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刺客”,还是已经拎著刀剑站在床头准备下手的那种。
  可惜任我在房里绕了好大一圈,都没有看到半个身影,就连侍女宫监,也只是睡在外室。
  唉!睡不著,有些无聊呢!
  呃,不是我无聊到想要被行刺,实在是本人自知长寿,估摸著无论遇到多麽毁天灭地的事都可逢凶化吉,因此胆子也自己大起来了。何况好不容易当一回皇室中人,若没有碰上一两个刺客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也许我真是得到上天眷顾的人,就在我准备回去继续睡的时候,远处依稀传来的呼叫声拉住了我的步伐。
  黑暗中的灯火特别引人注目,隐约可见的火把或灯笼的光映衬在半空并晃动著往我这边靠近,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色的身影翻过院墙落在正对著我窗户的花园里。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四目交投,我挠有兴致的观察著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刺客”的人。欣长瘦削的身形,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外全都罩在了黑色的夜行衣里,由於天实在是太黑了,我也没办法看出来他的眼睛到底漂不漂亮,轻轻一笑,今夜我还真是心想事成呢!
  “刺客”看到我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十分谨慎的贴墙而立,同时打探著四周的情况。片刻後,他再度看向我,犹豫了一会,身影一闪便来到了我面前。寒光一闪,一把晶亮的几乎可以当镜子的长剑指在了我的鼻子前面。
  “噤声!”很低很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是我理想中的杀手音调。
  也许他是想要我害怕的,可惜听到他的话我却不由的笑了,噤声?我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你要我从何“噤”起?
  “刺客”想必要发现了自己的“语病”,长剑逼近了我,冷硬道:“不许笑!”
  噢,似乎恼羞成怒了。我收起笑容,平静的抬头,近距离下可以看清楚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采,也很冷。“你是刺客?”我压低了声音。
  “不关你事。”话与人一般,冷硬。
  “你的目标是谁?”我真的好奇,就不知道是不是我。
  “闭嘴。”他侧耳倾听著越来越近的声音,现在连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分辩出那些在叫什麽了──“有刺客”、“抓刺客”、“别让刺客跑了”……
  我祭出甜而纯的笑容诱惑著:“如果你的目标不是我,我可以考虑帮你哦!”哪怕他的目标是仲孙煌!也与我关系不大。
  “你?”他有些惊疑不定,也是,像我这样的女人本来就天下少有,而我这样天下少有的女人所做出来的事也绝不是普能人可以明白的。
  “对!只要你告诉我你的目标是谁,我就可以帮你。”声音越逼越近,我可以想象得到梅儿她们已经被吵醒了,估计很快就会来了。“快点考虑,没时间了。”
  “眠心草。”
  “啊?”眨眨眼,他说的是什麽?人吗?谁?
  “我是来偷药的。”
  呃!药?不是人?他不是刺客?是小偷?我晕……
  “喂!你不是说要帮我吗?”长剑又靠近了点,几乎要碰到我了。
  被剑上的寒气一激,我总算清醒过来。“跟我来。”无视那把极有可能削金断玉的长剑,我身来到床前:“到床上去,躲在帐幔後面。”
  他犹豫了一下,这时门被敲响了,传来梅儿的声音:“娘娘,娘娘!”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快点。他又犹豫了一下,终於跳了上去。我也跟著上了床,拥被而坐。
  “什麽事?进来。”我在梅儿又敲了一次门後才应道。
  “娘娘,您没事吧?”梅儿不放心的看了四周一眼,确认一切无恙後才松了一口气。
  “会有什麽事?外面怎麽那麽吵?翻天了?”我故意皱眉装出不悦。
  “回娘娘,据值夜的禁卫说有宫里闯入了刺客,而且似乎是向著我们西睿宫来的,所以奴婢特意来看看。”
  “刺客?!”我“震惊”道:“那……皇上呢?皇上有没有事?”
  “娘娘放心,禁卫大人说皇上身边侍卫众多,而且刺客也没有遇到皇上,倒是娘娘要小心些,万一刺客是冲著娘娘而来的……”说到最後,梅儿几乎已经认定了我才是刺客的目标,而幕後指使者也是非德妃莫属了。
  我心中暗笑,无意中竟令萧家背了黑锅,不过我是不会为此而内疚,谁让萧家要和纪家对著干呢!
  “我看也未必,”没什麽诚意的帮萧家辩解了半句,我转而道:“既然刺客是向西睿宫来的,那就让外面的人小心看守好。”
  “是,娘娘。”
  “还有,我很困,没事就不要再打挠我了。”
  “是。”
  梅儿正准备退下,我又叫住她:“对了,派个人去给皇上问安,看是否一切安好。”
  “是,娘娘。”
  待门重新关上,不等我招呼,那人就跳了下来,冷硬的眼神有一抹惊异:“你是皇帝的妃子?”
  “不错。”他不会是现在才知道吧?
  “你……可以帮我拿到眠心草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听到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希冀。
  “眠心草?什麽东西?”听起来像是草药,不过我对这些没多少认识。
  “是药,一种很罕有药物。”
  “皇宫里有?”应该有,不然他也不会冒险闯宫了。
  “嗯,我听人说整个中原只有皇宫里有。”
  这麽珍稀?“有什麽作用?”起死回生?增加功力?还是可以解万毒?
  “眠心草本身没有太大的作用,只是可以令人全身麻痹,但用作药引就可以解一种奇毒。”他耐著性子给我解释。
  “哦……你是要拿它解毒吧?是你亲人还是情人中了毒?”笑了笑,我承认自己很好奇,这个男人不像是重感情的人,他太冷了。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是我妹妹。”
  看来是唯一的亲人。我点点头,“既然你说这种药这麽珍稀,我也不能保证是否可以拿到,不过你若是没什麽事做,倒不妨等一等。”
  “好。”他点点头,倒是干脆的很。
  打了个呵欠,睡意上涌,我问最後一个问题:“你叫什麽名字?”
  “楚天歌。”
  不错,很豪迈奔放的名字。“你自己找个地方歇著,但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好困……我拉起被子躺下,不忘叮嘱:“不许偷窥我哦!”

The Myth 说...

第三十一章 诱惑

  手捧著医经,我一本正经的向梅儿吩咐:“梅儿,你去太医院帮我看看有没有一种叫眠心草的药?”
  “眠心草?有什麽用?娘娘怎麽突然想要这种药?”梅儿好奇的看著我。
  “刚看到,这上面说眠心草可以令人全身麻痹,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去看看,如果有就拿一些回来,我要研究一下。”
  “研究?”梅儿的眼光亮闪闪的,“娘娘是想……”
  这……她又想到哪里去了?下毒可是最下三滥的行为,本宫可不屑为之!“别乱想,快去!”用医经敲了一下她,力图打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呃!是,奴婢这就去。”
  得到眠心草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这种药在别人看来虽然珍贵,但在我这个宠妃面前却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为了讨好我,御医特意包了一大包让梅儿拿回来,看得我那一个汗颜啊!
  “喏,这麽多应该够了吧!”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药,对楚天歌道。
  他飞快的过去拆开,细细的又是闻又是看,最後还拿了一点放到口里,我不禁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全身麻痹,更担心万一他不能动而又正巧被人看到……
  “多谢了!”他走过来向我抱拳道:“在下要走了,日後若有需要,但凭吩咐!”
  “诶!等等!”看他似乎准备就这麽往外走,我赶紧叫住他,开什麽玩笑!这里是皇宫,现在还是大白天,他这样能走出去吗?“你这样是出不去的。”
  他怔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所处的环境:“那……”
  “给点耐心,再等一会。”我早就想好,现在只是要等等而已。“对了,你说我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你,但是天大地大,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又不知道你住哪里,怎麽找你?”我可不收空头支票。
  他又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尴尬:“抱歉,我太心急了。日後你若想找我,可以到洛阳望川居里找我,只要告诉掌柜的你想要找眠心草,那我就知道是你了。”
  “哦,洛阳望川居找眠心草是吧,我记下了。”点点头,这才像话,若是没有什麽回报,我岂不是白救了他?“不过,是不是无论我要你做什麽都可以?”我又好奇了。
  “我是个杀手,没有什麽不可以做的,就是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他冷冷道。
  挑挑眉,“我对人命没兴趣,”杀人的办法千万种,我要杀人难道还用得著顾杀手麽?“如果我让你保护人呢?”比如……睿儿!
  “可以。”还是那麽冷硬,看来信心十足。
  “那就好,”我笑了,看来不用等日後了,你现在就可以报答我了:“我想你去保护我的儿子,直到他回京。”
  “你儿子?”
  “不错。我儿子就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仲孙汲睿,他现在人在定州,四年前曾遭杀手行刺,虽然他身边又加派了人手,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你身为杀手,对於这种暗杀应该更有经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接下这笔生意,为我保护睿儿,直到他学成回京。”是的,生意,我是不会让为我办事的人吃亏的。
  他考虑了一下,问:“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他的护卫?”
  “不,不是护卫,而是‘暗卫’。”那种隐藏在黑暗中不为人所知的“暗卫”。
  “好。”他点点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我笑了笑,“时间虽然长,但跟著睿儿对你并不是一件坏事,当一个杀手比当一个暗卫来说更加危险也更加没有前途,相反,日後睿儿学成回宫,你不但可以恢复自由,而且你若愿意的话就算想要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
  他没有说话,就像毫不在意。
  我想了想,又说:“当杀手并不是你的愿望吧?”
  他看了我一眼,不语。
  “杀手其实和妓女一样,”他眼神一冷,我却当没看见,继续说:“同样的古老,同样的无奈,不同的在於,妓女出卖的肉体,而杀手出卖的却是灵魂。”想起古龙对杀手与妓女的看法,我叹了一口气:“但总有一天,肉体会变的苍白,灵魂会渗透冰冷,然後,就是末日。”
  他眼神微变,黑色的瞳孔极不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我看著他的眼睛继续说:“这样的日子真是你想过的吗?就算你想,你的妹妹呢?有一就有二,这次你运气好遇上我,那下次呢?杀手的日子并不长久,下一刻等待你们的极有可能就是鲜血与死亡。我现在给你们另一条路,一条可以重新做回正常人的路,这不是怜悯也不是施舍,你们必须要用你们自己的能力甚至生命来走这条路,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或不要都随你们自己选择,我从来不会逼迫任何人。”
  他低下头不说话,我知道他在考虑,这个诱惑对他这种人是足以致命的。我不会要一个不尽心的人去保护睿儿,但若他对我的话心动,便一定会歇尽所能的保护他的主人,因为睿儿将会是他与他妹妹唯一的希望。
  “娘娘,安副统领求见。”门外响起兰儿的通报,我笑了笑,知道面前的人将要做出选择了,而他的选择将会是我所预料的。
  果然,当他抬起头,我在那原本冷漠的眼中看到了另一种情绪,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我答应。”
  “请他一个人进来。”我笑著向他伸出手,轻轻的击掌声中我看到刚进门的纪衡那惊讶的脸。
  “三哥,过来。”向纪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待他来到面前後介绍道:“这是我三哥,内禁军副统领纪衡;三哥,这是我为睿儿新请的‘暗卫’楚天歌。”
  两人点点头,又再度把眼光放回到我身上。
  “三哥,我让你过来就是要你想办法帮楚天歌离宫。你没问题吧?”
  纪衡眯著眼睛打量了楚天歌一会才道:“昨晚的刺客就是你吧!”其实只要看到楚天歌那一晚没换的行头也能猜到,纪衡那根本不是问,而是肯定。
  楚天歌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你的运气不错,居然遇到了我们家的小狐狸精。”我狠狠的瞪了纪衡一眼,他那什麽话?!“呵!别瞪我,这外号是爷爷给你起的,你要瞪就回去瞪他去。”
  扁扁嘴,我懒得和这个“蠢蠢少年”计较,“别光顾著耍嘴皮子,快点把事办妥了,他还要出宫去救人。”
  “没问题。你到那边後院的假山等我,我去给你找套衣服换了再出宫。”
  楚天歌看了我一眼,身影一闪间便消失在窗外了。
  好厉害的轻功!我赞叹著想,看来这回可是赚到了,不过……我怎麽才想起来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呢?

第三十二章 母子团聚

  与仲孙煌!一起坐在太华殿上,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是我最兴奋的一刻,今年也不例外。
  “大皇子仲孙汲睿晋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带来我期待已久的消息,随著仲孙煌!一简短的一个“宣”字,我终於见了一年未见的睿儿。
  睿儿今年已经五岁多了,小小年纪长得唇红齿白,一身鲜豔的红衣更衬得他粉妆玉啄如金童一般俊美,最令人赞叹的却是他眉目间那一股睿智明晰的英气,可以预见,异日的他绝非池中之物。
  “儿臣叩见父皇、母妃!”嗯,不错,礼节纯熟,毫不因长年在外而有所生疏。
  “免礼平身。”仲孙煌!心情不错,笑道:“睿儿快过来让朕好好看看,在定州一切可好?”
  “托父皇洪福,儿臣一切安好。”睿儿含著浅笑一脸孺慕的看著仲孙煌!。
  我在边上冷眼旁观这对父子,心中暗笑不已,明明都不是那种情感丰盛的人却要做出这副模样,真不知道要给谁看。
  好不容易待那两父子相互叙旧完毕,我才得以领著睿儿回到西睿宫,还没坐下,梅儿和兰儿就捧来了一大堆睿儿最爱的食物围了上来。
  睿儿脸上现出一抹与他的年龄绝不相符的无奈苦笑,看著我拉长了声音道:“娘──”
  睿儿在非公开场合一向都叫我“娘”而不是“母妃”,这可是我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成果”。本来想让他叫“妈咪”的,结果他却说感觉像在叫“猫咪”而宁死不从,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呵呵……”捏了一下他几乎比我还要嫩滑的小脸蛋,不顾他微弱的反对道:“睿儿乖,看她们那麽疼你,要说谢谢哦!”
  “谢谢。”有些不甘不愿的垂下头,睿儿低声说:“先生有些话要我对你说。”
  听出他言下之意,我笑了笑:“梅儿,兰儿,你们去为睿儿备水沐浴。”
  “是,娘娘。”两人会意,领著其余的侍从悄悄退下并为我们关上门。
  “什麽事?”拉著睿儿坐到我平日最爱的躺椅上,拿起一个剥好的柚子放到他手里。
  接过柚子,他犹豫了一下才说:“叶先生让我问你,到底是不是想做皇後?”
  呃!怎麽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个出名智者对我有什麽好的建议。
  “先生说,若是,那你现在的做法无疑是在玩火,迟早会……会作茧自毙。”偷偷瞄了我一眼,他又道:“若不是,那你更不应这样做,因为长此下去只是绝路一条。”
  “嗯,”不得不说,叶晟!看的很准,“还有呢?”
  “还有就是,先生说他阅人无数,偏是最看不透你,皇……父皇虽对你有情,但身为帝王者断不会容自己被情感X控,依你现在的做法,除非……除非你是想行那歪门邪道之事,否则这样下去终是不妥,因此他望你好自为之。”
  歪门邪道?应该是指“弑君”之类的吧!点点头,我无所谓的笑笑,没有人可以猜到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只有司徒磊大概明白,而我也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拍拍睿儿的头,就像在拍一只小狗般,我戏谑的呼著睿儿的小名:“小狸狸乖,我最看好你了,少年老成,有著丝毫不比你父皇差的大智慧,相信天魄皇朝在你手中会更加发扬光大的。”
  睿儿眼中先是光芒一闪,继而不满的叫道:“娘──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狸狸!”
  “不叫小狸狸叫什麽?我可是越看你越像一只小狐狸啊!”坏笑著捏住他的小脸轻扯,“你专心跟著叶先生学习,有空就多出去玩玩,我怕再过几年你就会身不由己了。”
  再过几年,我就打算让睿儿回宫了,因为我越来越腻味这里了。随著仲孙煌!越来越深沈的眼光,我想我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尽头了。
  “娘?”尽管聪明,但年纪尚小的他还是无法明了我心中所想,我也不解释,只是笑著扯开了话题,从他的日常起居到学习课业,细细的品尝著那一年一次的天伦之乐。
  
  “小睿不愧是你的儿子。”
  带著睿儿到栖霞宫给“太後”请安,待睿儿与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安菲雨为皇帝诞下一名公主後也被接到栖霞宫内──离开後,司徒磊理所当然的摒退了众人拉著我聊起来。
  我自豪一笑,睿儿的外貌像极了仲孙煌!,唯独那唇像极了我,总是噙著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似乎在勾挑著旁人的心思。
  “他的眼神很像你,特别是对著那几个孩子的时候。”司徒磊微抿唇。
  我一怔,眼神?
  似乎知道我不明白,他很“好心”的补充:“充满了算计。”
  ……
  “我把这当成夸奖。”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转而失笑,“趁著还小,他们心思还纯正,用些小恩小惠收买了总好过日後长大了为敌。”
  很早我就教睿儿每次回来定要为他的弟弟妹妹们准备礼物,还要是他们喜欢的却难以得到的物事,结果这几年下来,几个小孩子不出我所料的特别喜欢睿儿,每次睿儿回来都会缠著他玩耍,而这也正是我乐见的。
  “为什麽你只要我接领他们四个?”这几年间仲孙煌!除了安菲雨为他生下一女外,另外还有三名嫔妃为他添了一男二女,而我却并没有要求司徒磊也一并接来进行“洗脑教育”,想必他为此困惑很久了。
  “为你省力气嘛!”我笑,“除了这四个,其他的人都构不成太大的威胁,而且也要为睿儿留点对手增加他的危机意识,免得他看一切得来过易而不知珍惜。”
  他低低一笑,“我总是觉得你的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明明是聪明的人却又会做一些莫明奇妙的蠢事,你真的打算和仲孙煌!这麽耗下去?还是你已经有了什麽打算?”
  眯起眼睛看他,不大满意那个“蠢事”,我打著机锋,并不打算要成全他的好奇心:“佛曰:不可说。”
  “你不告诉我要我怎麽配合你?”他有些不满。
  我自信一笑:“以你我的默契根本无需多言,何况我的计划你也不宜掺进来,否则若是令他起疑,日後睿儿那里你就难说话了。”重点在於睿儿,而不是我。
  “你还真是自信,就不怕出意外?”
  “就是有意外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微微一笑,计划了这麽多年,就算再有意外影响也不会大到哪里去,何况命中注定的岁月,再多的意外也无法折损吧!

第三十三章 针锋

  临波池畔,细雪飘飞,我身穿暖衣轻裘坐在角亭里,看著不远处的睿儿正与二皇子等人嬉戏玩耍,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娘!”没多久,睿儿扔下众人跑到我面前,白嫩的脸蛋因为运动而腾起一抹健康的红润,我接过梅儿递来的丝帕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笑道:“怎麽?玩累了?”
  “娘,睿儿想听娘抚琴!”他睁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我,“他们都说娘抚的唱作的词天下无双,可是睿儿几乎都没有机会听到,娘要补偿睿儿!”
  “嘻嘻!”最年幼的二公主玉翠不知何时追著睿儿入了亭子,蹭到他身边笑嘻嘻的说:“大皇兄好可怜哦,都没有听过娘娘的琴曲,嘻嘻!”
  我失笑,这小孩子刚才不是正玩得好好的吗?怎麽突然想到要听琴了?不过既然是睿儿的心愿,我是总不会拒绝的。“兰儿,去取琴来。”
  “好啊!”
  “还是大皇兄在最好!”
  “就是!娘娘从来不会拒绝大皇兄的!”
  “嘻嘻!”
  几个小孩子都跑了进来,我看著他们围成一团笑的天真无邪不禁也跟著一笑。
  当我坐到案前,梅儿燃上一炉香,我问:“睿儿想听什麽?”
  睿儿侧著头想了一会,“娘挑一首吧,睿儿都没有怎麽听过娘作的词。”
  我想了想,正准备动手,却看到远处的一行身影,心思急转间,手落在琴上,奏出的却是另一首歌:“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风中余音未歇,就听到一把清傲的声音道:“好!好一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早已知道来的是谁,含笑抬头正欲起身行礼,没想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令我眼前一黑,刚支起了一半的身体颓然软倒,“唔……”
  “娘!”睿儿惊惧的声音响起,一只强健稳定的手极快的扶住了我,疼痛令我眼前发黑根本无法分辩是谁,就听耳边低低的回响著仲孙煌!的声音:“韵儿?”
  “传御医!快传御医!”
  片刻後,疼痛渐消,我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两张一大一小却极为相似的脸近在眼前,有些虚弱的扯动一下嘴角,心中暗自恼恨这痛来的太不是时候。我虽然不介意在仲孙煌!面前虚弱以博同情,却绝不想让睿儿担心我。
  “娘,您怎麽了?”睿儿小小的脸上布满了不加掩饰的担忧,他身边的仲孙煌!面上虽然平静,但眼底深处寓意复杂的隐忧却依稀可见。
  “没事。”我装著不在意,自从五年前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後来又断断续续的发作过数次,但是由於发作的时间极短,除了瞬间的痛楚外平时完全与常人无异,而御医也无法诊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於是我也不是太在意。没想到这次居然在睿儿面前发作了,真是不巧啊!
  “皇上,御医到了。”高公公在边上低声提醒著,仲孙煌!眉头一皱,“让他过来。”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先为淑妃诊脉。”
  “臣领旨。”
  我有些无奈的看著仲孙煌!拉开睿儿,他自己却不让开,不禁说:“皇上,臣妾认为不用看了。”
  “嗯?”他不解的看著我。
  瞄了正为我把脉的御医一眼,我低声道:“反正是看不出来的。”
  “怎麽可能?”仲孙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转向御医问道:“如何?淑妃所患何病?”
  “这……”御医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跪下,“臣斗胆,娘娘的身体一切正常,并无大碍。”
  “胡说!”仲孙煌!不悦拂袖,“淑妃方才分明就晕倒了,你没看到她的脸色到现在仍是很苍白麽?”
  “臣知罪!臣知罪!”御医被仲孙煌!一怒吓得连连叩头不已,却是无法讲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我拉住他的衣袖,现在我可以说是靠在他身上的,“这个毛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臣妾想也不是什麽大问题。”
  “不是第一次?”仲孙煌!脸色一沈,我眨了眨眼,不好,这种表情……他想干嘛?没等我想清楚,他就已经转移了对象向我身边的侍女们道:“淑妃这种情况多久了?”
  我一皱眉,原本想向梅儿打眼色的,没想到那丫头和兰儿都正低头跪在地上根本没办法和我“眉目传情”,就听梅儿说:“回皇上,娘娘这病很是奇怪,自五年前开始,期间断断续续的,大约每年都会发作个一两次,但每次御医们都诊不出结症所在,而娘娘因为发作时间很短於是也不太在意。”
  这丫头!没事说这麽清楚干嘛?我垂头皱眉,不敢看睿儿的脸色,而仲孙煌!,也是不看为妙。
  “很好。”仲孙煌!的语气很轻,却给了我一种无形的压迫,“没想到朕的宫里养著的都是一群废物。”我一惊,抬头看他,只见他嘴角溢出一丝阴沈的笑,“既是废物,留下来也是多余的,来人,给朕把这群废物拉下去砍了!”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他口中的“这群废物”竟包括了我身边的侍女,眼看他们就要被禁卫拉走,我赶紧扯住他的衣服说:“皇上!皇上息怒!”开什麽玩笑,杀一个御医倒没什麽,可若把我身边的人都砍了,我还怎麽要人帮我办事啊!
  “韵儿莫急,朕会再为你安排更细心的人侍侯。这些人明知道你身子不适却放之任之,若再留在你身边朕实在不放心。”他笑笑,却令我更加心寒。
  “皇上,臣妾其实没有病,这不能怪他们。”我勉强笑笑,说:“臣妾会有这个小毛病只是因为臣妾气血有些不足而已,皇上何需为此大动干戈?”
  “气血不足的小毛病?爱妃,这欺君之罪可不小呢!”仲孙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看著他深沈仿若不见底的眼睛,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竟是想要借这个机会一举铲除我身边的心腹羽翼!若我再坚持,他会不会连我也一起除掉呢?看来我这病发的还真不是时候啊!
  “皇上,臣妾不敢。只不过,宫中御医皆是名家国手,若连他们也诊不出问题所在,那只能说是……没有问题。”微微一笑,我毫不在意他阴沈的脸色,“臣妾想,就是把天下所有名医都找来,恐怕也无法为臣妾这种小毛病下定论,既然如此,臣妾以为他们也不算是没用的,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著我,我也笑著看他,片刻後,他终於笑了,大笑。“哈哈哈……好!韵儿果然非常人!就连一个‘小毛病’也如此有意思!哈哈哈……”他笑著站了起来,轻轻一挥手,一众被禁卫捉住的人就回复了自由。他转身走到出亭子,却在刚踏出亭子时停下,负手而立的他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淡淡的仿佛自语般道:“今生今世得以遇到韵儿这样的女子,确是朕之幸,也是……不幸。”
  我微微一颤,他最後几个字说的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
  看来,他也终於下了决心。
  我与他,终是不可能的。
  一阵冷风袭来,我才惊觉到透骨的凉意,原来在他强大的气势下我早已汗透重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缓缓闭上眼睛,也掩去所有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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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再见“纪韵”

  “梅儿!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说话都不看场合?!你知不知刚才你们差一点就完了?!”我大怒,真不敢想象如果当时仲孙煌!坚持的话,我会有什麽下场!
  “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梅儿跪在床前,她低著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抬起头来,把话说清楚。”这丫头并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跟了我这麽久,隐然已成为一只小狐狸的她怎麽会毫无道理的犯这种低级错误?
  “娘娘……”梅儿抬起头,我这才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在心中轻轻一叹,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原以为……原以为皇上对娘娘是特别的,娘娘的病您总是不在意,但奴婢们都很担心……奴婢是想,是想若皇上知道了,一定会为娘娘找更好的大夫来医治,可是……可是……”
  我面无表情的看著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讽然,连一个侍女也想著关心我的身体,而仲孙煌!,我唯一的夫,却只是想著要如何利用这种情况来削弱我的实力,哈!
  “娘娘,娘娘请责罚奴婢吧!是奴婢坏了事,奴婢求娘娘责罚!”梅儿不断的叩著头,我突然想到刚来到这里时的蕊儿,那时她也是这样不断的叩著头,却是求我饶恕,可现在……我叹了一口气说:“你起来吧,你没有错,错的,只是……”只是你们看错了那个男人。
  挥挥手把所有人“赶”了出去,我有些疲倦的靠坐在床沿,这下,我连最後的一丝期冀也抹杀了,仲孙煌!,从此以後,你我之间再无情义!
  “唔……”剧痛毫无预期的再度袭来,这次我根本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刚感觉到疼痛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错了!更正:其实我失去的只是身体的知觉。与当初被车撞到後一样,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身边的事物,不同的是这次我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太远,我只是飘了起来,看著斜倒在床塌边的人惨白的脸色,我突然想起纪韵当初说过我可以活到一百零六岁的话。
  她是在骗我麽?
  “我没有骗你。”
  我一惊,飞快的转过身,果然对上了那张六年来日日夜夜都可以在镜中看到的脸,是真正的纪韵!
  “你……”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什麽?”
  “我说我没有骗你。”她盈盈一笑,若春风明媚优雅,我看著不禁微微失神──原来我平时笑起来是这样的呀……咦?不对!她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你偷窥我?!”
  她摇头笑道:“没那种事。我和你是两位一体的,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麽。”
  呃!两位一体?但为什麽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是谪仙,等级比你高,等你也到了我这个等级我们就可以互通了。”
  等……级……
  我撇撇嘴,真是特权主义!
  “呵呵,好了,你就不要再嘀咕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为什麽你会有这个心痛的毛病的。”
  “那是为什麽?难道你还有心绞痛这种潜病因?”如果真这样我岂不是被骗了?就算真能活到一百零六岁,但若要每日与疼痛相伴那我宁愿不要。
  “别乱想,我的身体一向健康,只要你小心保养,就算活到寿终正寝那一天也还是活蹦乱跳的。”她白了我一眼,原来美人果然是无论做什麽表情都是美的……
  不过只要一想到她的话,我就想晕。一百零六岁还活蹦乱跳?
  “你呀!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恐怕没有人相信表面平静的你其实思想是多麽邪恶和搞笑吧!”
  抽动一下嘴角,我决定不说话了,反正我想什麽她都知道,那我就省点口水好了。
  她又白了我一眼,才道:“其实你之所以会心痛是因为我,我之前说过了,我们是两位一体的,所以当我很伤心很心痛的时候,你就会有所感应。”
  ……这是说我在代她受过了?不过她哪来那麽多的伤心心痛啊?
  “那个……因为我失恋了……”她垂下头,我却几乎跳了起来。
  “什麽?!失恋?!”我没有听错吧?想我秦优虽然没有纪韵这麽美得像不染凡尘的仙子,但在现代社会里看来也绝对算得上美女一族,而且还是妩媚中带点妖冶型的,这样的人,怎麽可能失恋?而且还是连续不断一年几次的失恋!
  “什麽呀!你还好意思说?”纪韵抬起头瞪著我,一副都是我的错的样子:“还不都是你那张脸害的,每个人都说那是‘情妇脸’,说什麽一看就知道是‘第三者’型的狐狸精,害我想找个正常一点的男人谈个恋爱都千难万难!而且找到以後还要谨慎再谨慎,就怕一不小心又被误会了!”
  这……不是我的错……要知道我可是很为那张脸自豪的,多完美的一张“坏女人”脸呀!可惜不能再用了……
  “你……”优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挫败,她有些泄气道:“算了,反正这是既定的事实。我这次来就是要和你做一个了断的。”
  了断?了断什麽?是不是要和我换回来?那太好了!终於可以回现代了……
  “没可能。”她冷冷的打断我幸福的肖想,“我准备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从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再不相干。”
  这样啊,也好吧,起码不用再有那些莫明奇妙的痛了。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些事:“纪韵,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没有。”她淡淡的说,话中不含一丝情感。
  我又忘了,她知道我想什麽……“但像你这麽传统的女人,又跟在他身边两年之久,为什麽会没有爱上他?”
  “帝王无情。”她冷冷的吐出四个字,“这个道理身为一个现代人的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
  我是清楚,但你怎麽比我还清楚?
  “因为我看的清,他爱美人,但更爱江山,若两者摆在他面前让他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前者,他是一个真正的帝王。在爱上他之前我就看清楚了这些,这也是我的幸运。”
  你的幸运,应该就是他的不幸了。不过仲孙煌!也许并不会认为自己不幸。
  她笑笑,“是呀,如果看清了,也许我就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爱上他,最後为他而心碎,而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这算不算是我的幸运?想到自己被莫明的卷进来,我怎麽也无法认同这种“幸运”。
  “其实你也过得不错嘛!堂堂一代明君被你耍的团团转,我看你在这里十分适合。”
  没有的事!我都不知道活的多痛苦多累!特别是整人的时候……
  “得了你,在我面前还装,我都替你累。”她不屑的昂起头,我也不禁失笑。
  “对了,那个司徒磊的事,你知道不?”她既是谪仙,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吧!
  “不要把我想得太厉害,当我还在那个身体里的时候,我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太後的事,我也是後来通过你才知道的。没想到近在咫尺就有这麽好玩的人,我居然错过了,呵呵!”
  这女人还真是笑的没心没肺……

第三十五章 自以为是

  “送走”纪韵以後,我真正的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那条无形却一直束缚著我们的“线”终於断了,从此以後,她是她,我是我,再不相干。
  “娘?”睿儿不知道什麽时候进来了,他担心的看著我问:“娘,您没事吧?您和父皇……”
  我微微一笑,心里再没有丝毫压抑:“睿儿,你现在还小,有很多事情就是告诉你了你也不会明白,但你要记住,你是我历经十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唯一子嗣,我是断不会害你的。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就算因此要与你父皇为敌我也是在所不惜的!”
  “娘!”睿儿全身一震,惊讶至极的看著我说不出话来。
  我摸著他的小脑袋,轻轻的笑著,“睿儿呀,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对我好哦,要疼我,不许欺负我哦!”若连你也叛离了我,那我就会象纪韵那样,彻底的斩断那条线,做一个虽然痛苦却再没有任何牵绊的全新的我,一个真正的秦优!
  “娘……娘……睿儿不会欺负娘的,娘不要离开睿儿……”也许是被我吓到了,睿儿一下子抱住我,小手紧紧的攒住我的衣服,“不要离开睿儿……娘……”
  看著难得表现出脆弱一面的睿儿,我的心里暖暖涨涨的,睿儿自两岁起就表现出了他与众不同的一面,明明是个孩子却总是平静的令人忽略了他的年龄,听仲孙煌!说,睿儿比他小时候还要聪明沈静,我肯定睿儿日後必然会是个比仲孙煌!还要出色的君王,就是这样的睿儿,此刻却是如此的无助与惶恐,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孩子。
  “睿儿别怕,我不会扔下你的。”轻轻的抱著他,我在心里补充: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加坚强。
  “娘……”还太过年幼的孩子无法读懂我复杂的眼光,他只是怔怔的看著我,交予我全然的信任。
  
  “夏夏──”把尾音含在口腔里调高了再缓缓吐出来,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这样出现在紫云宫中,把一票宫女太监吓了个鸡飞狗走。
  而始作俑者──我,却是笑得一脸捉狭的迈著悠闲步调长驱直入,一众宫人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模样好不懊恼。
  “娘娘!淑妃娘娘!娘娘请留步……”娇小伶俐的宫女玉柔红著脸挡在我面前。
  我停下来,端整了脸上的神情,正色道:“本宫有事要见夏充仪,她不在麽?”
  “回娘娘,夏充仪在,但是……”
  “在就好,本宫自己进去可以了,你下去吧。”截断小宫女的未竟之音,我坏心的甩出淑妃的架子把她逼退,径自向夏夕房中走去。
  “夏夏──”依然暧昧中包含戏谑的语调,我推开门,只听一阵惊呼,水花飞溅中依稀可看到一道雪白的身影闪过,“原来你在沐浴啊……啧啧,她们怎麽都没有告诉我呢?”
  “你……”一贯以清冷示人的美女此刻却是张惶不已,尴尬令她清白如玉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她看著我,又看看我身後还没有关上的门,身子缩在木桶里说不出话来。
  我故作惊觉的回身关上门,再转过头笑眯眯的看著夏夕说:“夏夏,今天怎麽这麽好兴致,突然想到要沐浴?”
  夏夕瞪了我一眼,有点没好气道:“你哪天兴致不好不沐浴?”
  也是,呵呵!“那你就快点洗吧,我等你。”我坏笑,就是要看她脸红无措的模样。
  “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好像听到磨牙的声音了。
  “为什麽?”装出一脸纯洁无辜,“我也是女人呀,你有的我也有,你不是这也会害羞吧?”
  “我……”她有些挫败地看著我,相信她已经对让我出去不抱希望了吧!
  我笑了笑,偏要出她意料:“好吧好吧,既然你要求,我就成你之美吧。”在她愕然的目光中转身打开门,我继续用她可以听到的音量“嘀咕”:“没想到你的脸皮这麽薄,真不知道对著皇上的时候你会不会整个人都变成红色?”
  “纪韵──”赶在身後有动静之前关上房门,“砰”的一声不知道是什麽东西可怜地与房门做了一记亲密接触,我大笑著说:“夏夏,我到外面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安逸的坐在椅子上啜著清茶,不看面前脸色寒上加霜的美人,我放下茶杯,拈起盘子里的一块糕点细细品尝,完了,梅儿递过丝巾为我拭手,我再度端起茶盏……“你到底有什麽事?”果然,不出我所料,夏美人沈不住气了。
  我小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後才慢条斯理道:“没什麽,就是来看看你。”
  夏美人的脸一下子沈了,有点眼熟,就像……仲孙煌!!“夏夏,我突然发现你和皇上在某些方面上有点像呢!”
  “你!”夏夕无奈的看著我,万年寒冰的脸色再次龟裂,我又笑了。“你到底想做什麽?”
  “嗯,我想和你去看玉贞。”见好就收,我终於收起玩笑的表情,换上平日的素静。
  夏夕眨了眨眼睛,似乎还不太适应我的转变,半晌,她才叹了一口气:“我看和皇上相像的人是你才对吧!”
  我?怎麽说?不解的看著她,她却撇过头去轻描淡写的转过话题:“现在就去麽?”
  “嗯,有空麽?”点点头,我也不逼她。
  “好,我们走。”她站起来走到我身前,低声道:“谢谢你。”
  我自嘲一笑,知道她在谢什麽,却不知道如果她得知这一切均是出自我的安排又会如何想呢?太後的栖凤宫并不是说进就可以进的,後宫的妃嫔们,除了我,没有得到太後的邀请绝对不可以擅入,就算是仲孙煌!也不可以随意进入。而天下间又有几个不渴望与子女相处的母亲?我愿意带夏夕去看她的女儿,她当然是感激我的,可若她知道让她们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是我,恐怕就会恨我了吧!
  “你无需自责,如果换了我,恐怕也是会这样做的。何况你也并不比我好吧,睿儿可是你自己送走的。”她的声音极低,却令我全身一震,我惊讶地看著她,自以为是的秘密突然被揭穿令我不知所措,她轻笑:“很奇怪麽?可是在这个後宫里,又怎麽可能会有真正单纯的人呢?”
  我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为她最後一句话中所隐藏的含义而无奈,是呀,这後宫之中,有谁是真正单纯的呢?在我自以为把别人玩弄於鼓掌之上时,又有多少人是在边上冷冷的看戏?
  涩然一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自以为是,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高,把别人看得太低。这一刻,我终於释然了,也许此刻醒悟还不算太迟,为了不久後的将来,我一定不会再如此大意,予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第三十六章 布局

  幽幽的黑暗中,我即使睁大了眼睛也无法看清身前五步远之外的东西,只是靠著依稀的影子辨别前方跪著的人的方向。
  “你想好了?”声音在黑暗中沾染上一丝阴谋的诡异,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属於我的。
  “是。”对面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干涩。
  “你要知道,我虽然说有把握救你出来,但那并不是绝对的,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会因此而死去,明白麽?”冰冷的声音昭求著死亡的无情,我故意要给对方施以压力,我必须确保对方不会临阵倒戈。
  “娘娘请放心,我是心甘情愿的。”决绝的口吻令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吧,那你去吧。”挥挥手,看著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叹了一口气,又不知所以的笑了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天是仲孙煌!的寿辰,一如往年的普天同庆,却又不同往年的暗藏锋机,表面的平静欢乐下,恐怕没有多少人可看出底下潜藏的暗涌。
  一大早我就来到御花园中,清晨的花园中没有什麽人,百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沈浸在花香之中我的心情莫名的平静,这应该是我与他过的最後一个生日了吧。
  回忆当初刚来到这里时,我用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为他祝寿,当日的郎情妾意至今历历在目,转眼间,我与他的儿子也快七岁了,八年的光阴,似是过得多姿多彩,细细想来实则却是一无所获。
  这偌大的後宫就像是个无底的黑洞,芳华正茂的少女们,她们的青春、爱情、血泪和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吞噬著,偶有激起一丝波澜,又很快的回复平静深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无休止。
  伸手抚上身畔的花瓣,娇嫩如丝的触感令我无声叹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自失一笑,抬头感受到渐暖的日光,我转身打算离去,不意却看到身後不远处一脸若有所思的冰倩影。
  迎著我的目光,她盈盈一笑拜道:“倩影见过淑妃姐姐。”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她,近年来,我在刻意的低调中渐渐失去了後宫的掌控权,萧玉蓉理所当然的回复了昔日的风骚,而冰倩影和安菲雨也不甘失弱的取得了一定的势力,同样的三分天下,却更加的复杂。
  “没想到倩影也这麽早,真巧。”我微笑,有点遗憾自己曾经打算与她一较高下的心愿就此落空。
  “今天是皇上寿辰,倩影特地早起了一些,看来姐姐也是一样了。”她浅笑,身畔香花的映衬中,如花仙般婉约动人。“听说姐姐曾以一曲令人惊豔的歌舞为皇上祝寿,未知今天可会再展奇技令妹妹们一饱眼福?”
  深深的看了一脸恬静的冰倩影一眼,我笑了,不愧是我所看好的最有可能成为皇後的女人,竟已看穿了我的处境,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为仲孙煌!祝寿。
  “若我说不,妹妹可会为此而失望?”捉狭的眨眨眼,我十分乐见恬静的人现出一丝愕然。“放心吧,纪韵是不会令你们失望的。”我一语双关的笑道。
  冰倩影定了定神,展开一抹轻婉的笑:“既然如此,那妹妹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回她一个深沈的眼神,点了点头。
  
  早已向仲孙煌!请过旨的我再次缺席於众妃嫔之间,这次我并没有把舞曲安排在晚宴开场时,而是放在了中间。既让人有所期待,更是立意让他们在我之後再看不下後面的节目。
  负责奏乐的不再是宫中御用的乐师,而是经过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梅儿和兰儿她们。她们一人负责抚琴,一人负责弄箫,其他人则负责各色的偏乐,奏的是我教授的乐曲,彩排时的效果极佳,相信绝对可以再予仲孙煌!一个小小的惊喜。
  当身著七彩纱衣的舞姬们踏著轻盈的步伐进入大殿,音乐适时响起,随著清昂的乐声,舞姬们扭动著纤细的腰肢迈出轻快却堂皇的舞调,手中的绸扇和彩带交织挥洒,在观者的视线中掀起一道又一道彩色残影。
  “笑拥江山同祝梦/醉看清风入帘笼/云是衣裳花是容/片片都有我的梦……天长地久是多久/爱到怎样才算浓/千纠万缠都是爱/管它来去太匆匆……盼呀盼的都是空呀都是空呀/唤呀唤的都是风/念呀念的都是痛呀都是痛呀/等呀等的都是梦……”
  我跪坐於众姬中央,随著她们身影的展动,隐隐露出一丝半缕的月色衣袂。特意挑了月白色的衣裙,特意挑了这个位置若隐若现,我就是要让他看到一点却又看不真切。
  “天长地久是多久/爱到怎样才算浓/千纠万缠都是爱/管它来去太匆匆……盼呀盼的都是空呀都是空呀/唤呀唤的都是风/念呀念的都是痛呀都是痛呀/等呀等的都是梦……”
  随著歌声渐隐,原本展开得差不多极尽的人墙突然缓缓的缩了回来,我的身影再次被掩於一片!紫嫣红之中,直至最後一个音调嫋嫋然的消逝於空气中,我悄悄的退出大殿,唇边的笑意加深:仲孙煌!,就算你决意要放弃我,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记著我一辈子!
  “娘娘。”梅儿向我行礼,她的脸在烛光中铺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我笑著看她,其实她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就这麽默默无闻的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娘娘,”她垂下头,青葱般的手指不安的捏著衣角,“皇上封了冰修仪为贤妃,她的父亲封刑部尚书。”
  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娘娘,皇上问奴婢那曲可是您所作的,奴婢说是,皇上似乎很有感触呢!”兰儿瞄瞄我的脸色,轻声道。
  这正是我要的,不过若这首歌只能令他记上一段时间,我不妨再给他来点刺激的。
  梅儿补充道:“皇上问您怎麽不上殿,奴婢说您身子不适,皇上很关心您,说要派御医来看您。”
  无所谓的笑笑,我问:“那其他人又如何?”仲孙煌!的反应早在我预料之中,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其他人。
  “一切如娘娘所料,众妃嫔们的脸色极是精彩,其中冰倩影的神色过於平静,奴婢有些猜不透。”稍顿,梅儿又说:“德妃娘娘整个晚上心情都很好,笑的特别开心,还不住口的向皇上称赞您,而皇上……奴婢无能,看不透。”
  我莞尔,仲孙煌!的深沈,这世上能真正看透的又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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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风云(上)

  仲孙煌!不愧是天魄皇朝史上的一代明君,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纪家在朝中的势力便被他以各种手段清理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这里面纪家的刻意放手也是其中原因之一,但仲孙煌!的厉害之处也由此可见。
  把梅儿递来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焚毁,看著灰黑的灰烬散落在地,我紧抿的唇缓缓舒展,纪家抽身的第二步终於开始了。
  纸条上并没有太多的花言辍语,只是简单的写著一件不久後极有可能轰动朝野的事:江淮巡抚纪晏,於某年某月某日轻从巡视期间,途经淮安县时遭遇流民暴动,不幸遇刺身亡。
  这是一张不会泄露任何机密的纸条,上面记载的事情很快就会天下皆知,也只有参与了纪家机密的人──如我,方可明白个中的玄机。
  诈死──千古以来最令人无法抗衡的绝计之一,百试不爽,防无可防。
  我知道,在接下来的时日里,类似这样的消息还会陆续传来,至到纪家彻底的破败。
  “娘娘?”
  我扬起一脸,展开一抹凄楚的笑,“梅儿,二哥他,他死子……”
  “娘娘……”梅儿脸色一白,声音颤抖起来,“二公子他……”
  我缓缓站起来,解开身上绛紫色的衣裙,“去拿件白色的给我。”轻轻的声音中,我继续除去身上华贵耀目的饰物,一件一件,缓慢而沈重。
  “娘娘,”兰儿一脸难过的看著我:“请娘娘节哀……”
  节哀?我的表情很哀伤麽?有些好笑的想,别说纪晏只是假死,他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见得会伤心,何况我现在只是想笑,半点也伤不起来。
  “娘娘,皇上一定会找出凶手严惩不怠的,您就不要太伤心了。”梅儿在边上点点头,担心布满了那张秀丽的脸。
  我面无表情的换上一身素衣,向梅儿吩咐道:“给睿儿去一封信,让他准备回京,若可以,不妨请叶先生同行。”
  她二人同时一震,互看一眼後梅儿应命离去。兰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像在问我却更像是自语:“这一天终於到了麽?”
  我转过身去,看向窗外无边的夜色,厚重的黑幕铺天盖地,看得越深压得越重,近乎窒息的错觉提醒我,这就是暴风雨前最後的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说是风云色变也不为过。
  先是收到纪晏身死的消息的纪老爷子和纪夫人因为不堪打击而一病不起,纪云然与纪衡同向仲孙煌!告假回家打点一切。我虽然不能回去帮忙,却也在西睿宫换上了素纱,收敛了满目!紫嫣红,自身也披上一身素衫。
  其间後宫的一些妃嫔们或是亲临或是遣人来探视我,却都被我拒於门外。未几,太後破天荒的走出了栖霞宫凤架亲临,我们单独密议了大半个时辰後他才离去,之後他又亲身往见仲孙煌!。当太後离开後,仲孙煌!便颁下旨意令睿儿回京。
  不久,纪晏的遗体被运回京城纪家,我请旨後得以出宫回家举丧。此时,纪家内除了远在西南尚未通知到的大哥纪玄外,所有人均已到齐。
  也就在同一天,朝中御史上奏弹劾大哥纪玄欺君。
  奏折中细述了六年前纪玄奉命平定苗族作乱一役的真相。
  原来当年纪玄因为疏忽职守大意轻敌以致战败,他本人更是差点於混乱中死在战场上,其後虽为苗族圣女雅姬所救,却也算是变相的为苗族所俘虏。为了活命,纪玄提出与苗族和谈,并出了个让苗族族长与天子联姻的主意,以期在表面的臣服下实现苗人自治。
  站在苗族的角度上,他们要求的也只是不被打扰的过自己的生活,若依了纪玄之计,则非但可以自行治理整个苗疆,而且由於纪玄有把柄握在他们手上,纪玄还要负起保护苗族的责任。这样一来,纪玄的职责在实质上完全颠倒了,从御派的镇守西南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为守护苗族并隐隐与朝廷抗衡的“叛逆”!
  可以想象当仲孙煌!得知“真相”时是如何震怒,随奏折而呈上的一干证据更是坐实了纪玄的罪责,萧乾朗等人更是把矛头直指向纪天祥和纪云然父子,把仲孙煌!的怒气推至最高点。
  但难得的,仲孙煌!在盛怒之下居然没有直接下旨把纪家满门抄斩,而仅仅是下令缉拿纪玄,并将此案交由刑部主审。纪家众人皆被停职,纪府更被京城禁军包围,我也被宣召回西睿宫中软禁。
  纪玄一案,罪涉欺君,无论纪家人是否知情,这满门抄斩似乎是逃不掉的,随之而有可能牵连到的人众更是广之又广,一时间,朝中上下,议论纷纷,凡是与纪家沾上点关系的人,无不自危。在这样的情形下,反倒方便了纪家人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与此同时,後宫似乎受了影响,也不甘寂寞起来。
  事件由夏充仪──夏夕在御园中失足落水开始。当夏夕获救後,御医诊断出她竟不是普通的失足落水,而是因为中了毒!
  此消息一出,立即在後宫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仲孙煌!本已为纪玄的事而致心情欠佳,夏夕中毒对他来说更不谛是火上浇油。於是,整个後宫也与朝中一般,人人自危起来。
  我闲闲的坐在窗边,因为是被软禁,自然也就没有人来打扰,於是得以安然的享受起後宫中难得的平静。
  “娘娘,梅儿不见了。”兰儿神色复杂的走到我面前。
  “嗯,知道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著琴弦,“夏夕那边如何了?”
  “夏充仪还未醒,不过,”她微顿:“冷宫今天传来消息,解充容死了。”
  “哦?”头也不抬的笑笑:“怎麽回事?”
  “据说是投井,两天後发现的,尸身都已发涨变形面目全非了。”她的声音很平静,相信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
  我把头垂得更低以掩去微翘的嘴角,在这宫内宫外俱是惊涛骇浪之时,一个冷宫中的失宠嫔妃之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连一丝涟漪也还未来得及掀起便已消失。
  “接下来也该到奴婢了。”兰儿近乎自语的低声道。
  我抬眼一笑:“东西已经备好了,你去吧。”
  “可是,”她担忧的看著我:“娘娘,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
  “谁生下来不是一个人的呢?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注定是孤独的,何况,”我算计的笑:“不是还有张宝他们嘛,你就放心去吧!”
  她的嘴唇动了一下,最後向我跪下叩拜道:“兰儿告退,请娘娘多保重。”
  我笑著别过头去,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何需弄得象生离死别般两依依?
  兰儿向我告别的第二天,大总管高进宝奉仲孙煌!旨宣我至太华殿觐见,我换上一身淡青色的衣饰後方领旨前往。虽然我还在守丧,但身著丧服面圣乃是大不敬之罪,我犯不著为此等小事再授人以柄。
  平日空旷的大殿上意外的站了不少人:德妃萧玉蓉,贤妃冰倩影,修媛安菲雨,御医,夏夕身边的宫女玉柔……还有之前失踪的梅儿──她正站在萧玉蓉身後。
  眼睛一转,我把目光放到正高坐於主位上的仲孙煌!,缓缓下跪:“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纪韵,你可知罪?”没有“平身”,仲孙煌!的声音平静中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

第三十八章 风云(下)

  我垂下头不去看他的脸,以同样平静却显得云淡风清的音调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皇上所指为何。”
  大殿上突然静了下来,仲孙煌!不说话,同样也没有人任何敢发出声音。我微笑,依旧是垂著头不发一言。
  好半晌,仲孙煌!的声音才再度响起:“玉柔,你来说。”
  “是,皇上。”玉柔怯怯的声音响起,“在夏充仪失足落水前,淑妃娘娘曾遣人送来一盒点心,夏充仪吃完後不久,就……就失足跌入水中了……”
  “御医。”仲孙煌!的声音依然平静,却不难令人听出内中所蕴含的隐怒。
  “回皇上,经微臣诊断,夏充仪之所以失足仍是因为不慎服食了一种由眠心草和九凤花混制而成的药物,导致神志不清才会失足落水的。後来微臣根据玉柔的提示,小心的检验了夏充仪之前所食用的点心及茶水,结果,”御医苍老的声音缓慢而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在隐射著什麽。“结果,微臣发现那盒点心果然被下了毒。微臣後来又翻查了太医院的记录,查得近五年来仅有淑妃娘娘曾遣人来要过眠心草。”
  四周又静了下来,我不用抬头也可以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眼光,有尖锐的,有怜悯的,有得意的,还有复杂不明的……
  嘴角微勾,我依旧一动不动的低著头,很好,终於千夫所指了,就是不知道仲孙煌!会怎麽说怎麽做?
  “纪韵,你可知罪?”同样的一句话,我却从中听到一丝颓然。
  “臣妾若说非是臣妾所为,皇上可相信?”我依旧平静,因为知道对方的筹码还没抛完,我总是要给人家一个完胜的机会,不是麽?
  “你……”仲孙煌!怔了怔,突然生气了:“你还不承认麽?那好,德妃,你来说!”
  “是,皇上。”终於轮到萧玉蓉上场了,她的声音不免有了一丝得意,“梅儿,来,把你主子所做的好事都一一向皇上禀清。”
  我缓缓抬起头,梅儿接触到我的目光,原本要站出来的身子一颤,又缩了回去,我冷冷一笑,再度垂下头去,期间根本未再看任何人一眼。
  “梅儿,有皇上在这里,你怕什麽?说!”啧,怎麽听来她有些咬牙切齿了?这麽多年还没学会沈住气麽?真是没长进。
  “是,娘娘。”梅儿的声音听来比玉柔的还要怯弱,完全是给了听者一种长期在我积威之下不敢多言的观感。“奴婢死罪,求皇上开恩!多年前娘娘曾要奴婢去太医院取眠心草,後又让兰儿去采摘九凤花,奴婢并不知道娘娘会……会……求皇上开恩!”
  仲孙煌!不语,萧玉蓉却道:“还有呢?你不是说过除了夏充仪外,还有当年解充容的事又是如何?”
  “回娘娘,当年,淑妃娘娘因嫉恨解充容盗用她的诗词以取悦皇上,因此命兰儿仿著她的笔迹写下了那首《破阵子》,并命人送予解充容,导致解充容冲犯了皇上最後被贬入秋桐宫。”秋桐宫亦就是冷宫,梅儿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足够,又或是说开了胆子也大了,接著道:“昔日德妃娘娘的珍珑玉佩也是她买通了娘娘身边的人藏了起来,以致德妃娘娘与解充容起了冲突。”
  我有些好笑的听著梅儿的话,又过了一会,仲孙煌!才道:“你说的那个兰儿在哪里?”
  “回皇上,兰儿应该尚在西睿宫中。”
  “进宝,宣。”
  “是,皇上。”
  片刻後,高公公匆匆走回来,下跪道:“启禀皇上,西睿宫中传讯,不久前宫女兰儿被发现淬死房中,死因初步鉴为服毒自尽。”
  瞬间,抽气声成片的响起,射向我的目光明显的夹带了惊惧,我不以为意的笑笑,只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了。
  “纪韵,你好大胆子!”
  我第二次抬头,这次是正视著他,这个我生命中第一个却绝不会是最後一个的男人:“皇上以为这些事都是臣妾所为?”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麽话说?”他也正看著我,眼中除了复杂还是复杂。
  我面无表情的继续盯视著他的双眼:“我只想知道,皇上是否相信是我所做的?”
  他看著我,复杂的眼神逐渐平静,最後化为无情的淡漠:“朕只相信证据。”
  呵!勾起一抹笑,我重又低下头:“如此,请皇上发落。”
  又是一片平静,良久,仲孙煌!方道:“你先回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西睿宫一步。”
  “臣妾领旨。”我俯下身,缓缓站了起,脚真的好麻,但我可不打算让任何人看出来,垂著头微微站了一会,我才慢慢的转身,慢慢的离开。
  
  就这样,仲孙煌!没有当众赐我的罪,却再度把我软禁在西睿宫中。其实这对我没有多大的意义,与之前并不差别,不是麽?
  太後的栖霞宫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平静,估计连仲孙煌!也吃不准他这位“母後”的心思吧!我轻笑,司徒真不愧是我的知己,总是知道在什麽时候应该出手,什麽时候应该保持沈默。
  现在,梅儿背叛,兰儿淬死,我身边已没有多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不过我想就算有,在梅儿的前车之鉴下我也不敢信任了。
  “娘娘,该用膳了。”进来的人是张宝,梅儿的弟弟,出奇的是他居然没有跟著他姐姐离开,就不知他们姐弟是否为我翻脸了?
  没有饥饿的感觉,不过为了身体著想我决定还是少少的吃一点。“端进来吧。”闲散的声音正昭示了我现在的状态,闲适,懒散。
  呈上来的饭菜远不如往日的精致,可见一个失宠和面临失宠的妃子是如何的不受重视,这果然是个现实的世界,跟红顶白大有人在,雪中送炭却是少之又少。
  讥诮一笑,我缓缓推开碗筷,细数了时日,向一旁愕然的张宝道:“纪家的情况如何了?”
  张宝皱了皱眉,犹豫道:“回娘娘,御医回报,纪老太爷和纪夫人都怕是不行了,据说恐怕捱不过今晚了……另外由於娘娘的事,纪老爷也病倒了,身体状况似乎很不好。”
  我点了点头,他们倒是把时机拿捏的极好,过了今晚,纪家就会少了两个人,估计纪云然也不会待太久,那就只剩下一个纪衡了。
  “有大哥的消息了吗?”
  “西南大营那边传讯回来,说纪大将军在半个月前携大夫人回苗族省亲後便再没有回来,遣人却苗族询问,却说没有见过他二人,但经过搜索,却在一处断崖边发现大将军的断剑,还隐有血迹碎布,初步估断他二人恐怕……”
  抽动了一下嘴角,我面无表情的垂下头轻声道:“是天要亡纪家吧,短短不过数月,竟已闹至如此地步……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他一颤,飞快的垂下头:“回娘娘,一切均已备妥,不知娘娘……”
  我摆摆手,“你下去吧。”
  “是。”
  环视四周,我清清冷冷的笑著,仲孙煌!,我知罪了,所以就让我来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认罪状”吧!

第三十九章 烈焰焚情

  我被再次软禁的第十六日,清晨,我终於接到了仲孙煌!最後的旨意。而此时,京城纪家中所剩下的也只有我和三哥纪衡二人了。
  端整了衣冠跪候在地,我静静的聆听著高公公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妃纪氏,入宫经年,不能笃义方於杼柚,端令范於闺闱。事上御下,淑善难期,不足仰承宗庙之责,念其育有一子,降为美人,贬谪秋桐宫。钦此──”
  微微皱眉,美人?还真是讽刺,是在斥我有容无品麽?连降一十二级,还真是给我面子呢!
  “高公公,”我抬起头,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站起来:“请公公见谅,这道旨我并不想接。”
  “娘娘?!”高进宝一震,不可思议的看著我。
  凉凉一笑,我说:“请公公回转皇上,若他尚念及昔日恩情,还望他可以赐我一个痛快。”被降职流放多没面子,就是死,我也要顶著这个淑妃的头衔,哼!
  他又是一震,脸色都开始发白了:“娘娘……此事可说不得笑!”
  “公公认为我在说笑?”敛起笑容,我再认真不过的回视他,“我是很认真的,与其被他又是贬又是赶的,我情愿干脆俐落一些。”
  “娘娘……”他似乎想劝我,却在接触到我的眼神後止住。“如此,好吧,老奴会为娘娘把意思传达,至於皇上会怎麽做,老奴就无可得知了。”
  “谢公公成全。”我心知他答应我自己也是要冒大风险的,万一惹怒了仲孙煌!,他恐怕也是要获罪的。若非看在我昔日没少给他好处的份上,他可能也不会这麽为我吧!
  轻笑著把他送走,我向旁人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
  在池中泡了足足两个时辰,当我满身芬芳的走出来时,仲孙煌!的旨意却还没有到。这真是有点出乎我意料了,原以为他最多只要考虑一会就可以下决定的,没想到……既然如此,那好吧,“来人,备膳。”反正闲著也是闲著。
  一直待到日落西山,高进宝方才再度踏入西睿宫。
  “娘娘,”他手上捧著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皇上赐予娘娘的。”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金黄的丝缎上安放著一只小巧的翠玉瓶,我拿起来笑了笑:“鹤顶红?还是牵机?”
  高进宝垂下头避过我的眼光,低声道:“皇上说,此药名‘留情’,服下後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只是仿若熟睡。皇上知您珍惜容颜,因此特意为娘娘寻来此药,望娘娘慎用。”
  “哦?”我笑,笑得冰冷,好一个“留情”!仲孙煌!你为我倒真是煞费苦心了,就不知他为此准备多久了呢?这麽奇异珍贵的药物,不好找吧?
  “皇上还说,”高进宝的头垂得越发低了,“若娘娘改变了主意,上午的那道旨意还是作数的。”
  “呵!皇上对我还真是恩深义重啊!可惜……”我消受不起!“公公大恩,纪韵无以为报,这件小礼物是不久前得到的,原本就是想要给公公的,现在还请公公不要推辞。”我拿起放在一边的木盒子递给他。
  高进宝连连推却:“奴才不敢,奴才并没有帮到娘娘什麽,娘娘厚礼奴才实在受之有愧啊!”
  我微笑:“公公何出此言?公公为纪韵回绝了皇上的旨意就是帮了纪韵的一个大忙,再说了,纪韵既然心意已决,留这些东西也没有什麽用处了,送给公公也不算是遭踏了。若公公肯收下,那纪韵尚可厚颜相求公公一事,未知公公可否应允再帮纪韵最後一次?”
  “娘娘言重。娘娘旦请吩咐,只要做得到,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迟。”
  “其实也没什麽,只是自今而後,纪韵与皇上是再见无期了,有一件事物,想请公公替纪韵交予皇上,还望公公莫要推辞。”我拿起另一个长型的锦盒,交到他手。
  高进宝恭谨接过:“娘娘请放心,奴才一定为娘娘把此物亲自交於皇上手中。”
  “如此有劳公公了。”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我握紧了手中的“留情”,道:“都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准备好了。”张宝走进来:“娘娘,纪府失火,纪三公子行踪不明。”
  我一笑,挥挥手道,“准备好了就办事去,记著,按我之前吩咐的去做,不得有误!”声音转冷,此刻的我脸上想必是冷漠无情的吧,一如我此刻的心。
  “……是。”张宝垂下头,退了出去。
  我坐到琴案前,扬起一抹冰寒的笑,“夜夜也没有像这夜那麽静/似听见这颗心滴血声/回味著你昨晚像恶梦似的话/你给我的竟不是爱情……缠绵游戏过後/为何能舍得放手/是定律或是爱不够……为何情不可永久/是事实并没有真爱/或跟本我未看透……”
  目光转至桌案上的翠玉瓶,清冷的月光照在瓶身上,折射出冰冷无情的光。
  仲孙煌!,不知当你看到我送给你最後的礼物时会有什麽样的表情呢?那时的你是否会体味出一丝我此刻的心情?我虽然不爱你,但我也从未如此处心积虑的要你死,也许在你眼中我是十恶不赦的作恶多端的祸乱後宫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要谋你的江山要图你的霸业,可惜,这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的心思你也绝不会懂,我与你,终是天注定了的,露水姻缘,易聚易散。
  这时张宝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拖著一个人,那是个身著与我相同衣饰的女子。女子的头低垂,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她的身影与我极为相似。
  “娘娘。”张宝扶著那个不知是昏迷还是已经死去的女子,我点了点头,站起来帮他扶著那女子坐在了我之前的位置上。
  我扶起女子的头,那是一张精致的脸,与我有著几分相似,她竟然就是先前在冷宫中投井自尽的解冰冰!
  “果真是与我有些相似呢!”我轻笑著以指腹缓缓滑过她的眉眼,然後把翠玉瓶交给张宝。他接过後小心翼翼地把瓶中的液体灌入她口水,在确定她已经全部喝下去後,才把她放下由得她伏在琴上。
  “可以了,开始吧。”我满意一笑,最後再看了四周一眼,带头走了出去。
  身後,滚滚的红焰迅速吞噬了一切,先是我的房间,接著是接邻的房舍,再後来是整个西睿宫……当後宫为这场无可抑止的滔天烈焰所震动时,我却早已消失在了噪杂的人群之中。
  是有情,是无情,就让一切在这烈焰中结束吧!
  而我,秦优,将会是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展开真正属於我的新生!

The Myth 说...

第四十章 余韵

  当整个京城甚至全国都在为纪府和西睿宫两场大火而纷乱的时候,我正悠然自得的待在京城最豪华的客栈──陶然居──之中品茗。
  “娘娘。”掀开珠帘走进来的人巧笑嫣然,若是被宫中的人见到了恐怕要以为自己大白天撞鬼了,因为她就是早已服毒自尽的兰儿。
  我笑著放下香茗,“如何?”
  “一切如娘娘所料,梅儿在大火後翻供,太後出面亲审,梅儿把之前所说的供词全反了过来,还招出昔日德妃向您下毒之事,皇上盛怒之下要斩了她,但太後说要让她为你陪葬,於是就关在太後那里了。现在德妃娘娘可就麻烦大了,梅儿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她的头上,皇上已经把她撤去所有头衔贬入了冷宫。”兰儿笑得灿烂已极。
  我点点头,不错,司徒果然知我。“睿儿呢?他应该已经回宫了吧?”
  “殿下在火烧西睿宫时就回来了,不过他这几天里什麽都没有做,据说他一直是一个人呆著的,谁劝他都不听,现在他正住在太後的栖霞宫里。”说到睿儿,兰儿的神色间就隐隐有了一丝忧虑。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某人看的。
  “是,娘娘如此说奴婢就放心了。”
  我又是一笑,现在一切都已解决,就等梅儿来与我们汇合了。当然,睿儿也是要见的,就看这个小家夥什麽时候“自投罗网”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兰儿过去打开门,张宝走进来向我行礼道:“娘娘,有人求见。”他是火烧西睿宫那夜唯一陪著我离宫出走的人,自然也安排好了替身留在火场里。
  嗯?这个时候有谁会知道我在这里?“是什麽人?”
  “回娘娘,那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长须灰发,自称姓叶,说是娘娘故识,身边仅跟一名头戴斗笠的童子。”
  叶?难道是他?我精神一振,连忙吩咐:“快请!”再想想,我终还是戴上了面纱,虽然有九成把握来人就是叶晟!,但凡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来人果然就是睿儿的先生一代大儒叶晟!,我一看到他便伸手把面纱扯了下来,“叶……睿儿?!”当目光转至他身後同样掀起斗笠的人时,我不禁失声惊呼起来。
  “娘!”没等我反应过来,睿儿便已扑到怀里来了。
  我轻轻伸手扶起他,如白玉般的脸上竟已有了一行清泪,我心中不禁微微愧疚起来,这个孩子,我亏欠他太多了,才一岁就把他独自扔在定州,一年仅仅见一次面,我的每一步计划都是绕著他却从不让他得知参与,我这次诈死他虽然知道一些,但总还是会担心吧?唉……
  “小狸狸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哭哦!”我掏出丝帕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又轻轻吻了他一下,淡淡的咸味抹上唇瓣,我越发内疚了。
  “娘──你怎麽可以这样?你说过不会离开睿儿的!”睿儿扁著嘴巴,此刻的他一点也不像那个精明睿智的大皇子,也只有这样,才令人不会忽略他其实只有七岁这个事实。
  “咳,”我有些狼狈的别过脸,对一个小孩子食言似乎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呢!“小狸狸,那个,其实娘也不想的,但你爹他容不下我,在天人永隔与劳燕纷飞之间我只好选择後者,起码我们总还有再见的一日嘛!”
  “娘,”他撇了撇嘴巴,“你不要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父皇原本只是要送你到冷宫的,至於赐死,可是你自己说的。”
  眨眨眼睛,“这有差吗?一个是生不如死,一个是真的死,後者会痛快一点吧!”
  “父皇根本不想你死的!”睿儿皱眉,“那晚西睿宫大火,我赶到时正巧看到父皇吐血倒下,他们都说父皇是被气的,只有我明白,父皇是伤心……”
  吐血?伤心?挑挑眉,说实在的,听了这些消息我心里居然没有半点撼动,就像是听著不相干的人的事。
  “娘──”看我没表示,睿儿有些无奈,“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摇摇头,开什麽玩笑?现在回去,仲孙煌!就算不再杀我一次,也铁定会把我锁在冷宫里半辈子,就算等到睿儿登基我也许可以被放出来,但那要等多少年啊?我点著他的鼻子,轻松笑道:“小狸狸,等你当上皇帝,等你爹挂掉了,我再考虑回来陪你玩吧!不过在此之前,你首先要先做太子,其次不管你爹立谁为後,你也绝不可让那人掌控了朝政,这些我相信太後会帮你的。”
   “父皇已经说要立我为太子了,只等他病好些了就拜祭先祖昭告天下。不过,娘为什麽这麽笃定太後会帮我?”他皱起眉,十分自觉的过滤了我“大逆不道”的言词,一旁的叶晟!也是一脸不解。
  看来仲孙煌!是内疚了呢!这其中司徒应该也推波助澜的出了不少力。我笑著摇摇头,“这些你就不需要理会了。”
  睿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叶晟!却道:“娘娘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只不知娘娘日後有何打算?”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逍遥纵横,无拘无束。”我笑,多麽遐意的生活啊!
  睿儿不满的揪住我的衣服,“娘,你就一点也不挂念我!”我拍拍他的脸,无赖一笑,道:“你都说是挂念了,自不必日日相见,更免了相看两厌,不是?”
  翻了个白眼,睿儿低声道:“娘果然是没心没肺的,我开始有点同情父皇了。”掏掏耳朵,我装著没听见,只是问:“萧家垮了没有?”
  睿儿紧抿著的唇一松,笑道:“垮了。德妃娘娘被贬秋桐宫,萧丞相被查出结党营私而至全家下狱,萧府被抄,萧邦的侯爵也同时被撤了。据说萧丞相在天牢里没住上两天就上吊自尽了,至於萧家其他人,恐怕不出流放一途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不解的看向我:“只是,据说他死前留下一行字,说是‘此生无憾’,娘知道为什麽吗?”
  心念一转,我便明白了,却是笑看叶晟!:“叶先生没有告诉睿儿麽?”
  叶晟!深深一笑,抚须道:“未知娘娘的看法可是与老夫相同?”原来是想考我……“萧纪两家斗了这麽多年,你想我死,我想你亡,现在萧乾朗可以看著纪家破灭,倒也确是无憾了。”只不过若是他知道纪家其实个个安好,而那些把他结党营私的证据上告皇帝的“中间派”其实都是纪天祥安排下的人,恐怕就要换成“死不瞑目”了。
  睿儿恍然大悟:“哦──”继而扬起一个狡猾的笑容道:“幸好他不知道‘真相’……”
  我看著这个笑得像狐狸似的儿子,不禁笑叹,“小狸狸,以後要对你二皇弟好一点,但同时也要小心防著他,明白麽?”睿儿略一沈思便了然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他并非不够聪明以至不明白萧乾朗的心思,他只是限於历练,对这种时势和人心的把握尚欠了些火候,不过我想有叶晟!在他身边,这些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好了,该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我要走了。”看看睿儿,再看向叶晟!,我向他一拜:“睿儿就交托先生了,望先生用心教导,以期他日有所大成。”
  “娘娘言重。”叶晟!慌忙让过,“殿下天纵之资,此乃天下苍生之幸。老夫一定悉心扶助,绝不负娘娘重托。”
  我笑,抚著睿儿的头发:“小狸狸,以後娘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保重,无论任何事都仅记三思而後行,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不可妄自尊大自骄自满哦!”
  “娘……”睿儿眼圈一红,抱著我的小手一紧,半晌,他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眶中的泪水收回,坚定道:“娘放心,睿儿一定不负娘所望,待孩子成为娘口中的‘千古一帝’时定会把娘接回来安享天年!”
  这个……虽然我很怀疑自己还会回到皇宫那个华丽的大牢笼,不过看在他这麽有决心这麽抱希望的份上……“嗯,娘等你。”我只好点头。
  “对了,娘,我把楚天歌带来了,日後就让他跟著您吧!有他保护,我也放心一点。”
  我怔了一下,那个刺客?但,“他是你的护卫呀!”
  “您是我娘,当然是您比较重要啦!而且江湖多风险,有个高手护卫总是有点保障的。其实我是想让他和康公公一起陪著您的,不过先生说我身边不可以没有人,所以……”
  “呃,够了够了,一个就够了。”开什麽玩笑,我才不要带著一大群人目标明显声势浩大的游山玩水呢!为免睿儿再临时起意要加派人手给我,我赶紧站起来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娘……”睿儿依依不舍的拉著我的衣角,我俯身在他额上以及双颊各印了一个重重的吻,“睿儿乖,娘会在外面看著你哦!千万要保重自己,不然娘会心疼。”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在我再三催促下终於迈出了房门。
  “有多少帝王天子恋繁华/到头来兴亡盛衰不由他/只看那始皇大业千秋梦/转眼秦砖换汉瓦/莫道是沧海桑田多变化/到头来楚河汉界由谁划/只看那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守天涯/成也罢/败也罢/千古英雄浪淘沙/水能载舟亦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
  用一曲《千古英雄浪淘沙》送予睿儿,相信他会听到,也相信他会懂得,这是我在再次相见之前最後可以给他的东西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相逢。
  我带著一丝惘然看天空,无法确定,这样把他留下,到底是对,还是错?
    -本卷终-
Part II 【奸妃第二部】天地逍遥 作者: 落落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