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13日星期六

情不自禁 (清穿)

作 者:墨妖
文案:
首先说明,俺喜欢穿越,想穿越,但反对无厘头没创意的穿越。
为什么穿越的一定要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为什么穿越人一定要活泼开朗?
为什么一定要是穿越人融化了古代的冰山?而不能是古时的太阳温暖了现代的冰山?
更为什么穿越人一定要以魂魄寄居到她人的身体上?
既然穿了,那么咱们就穿一个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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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引子
乐殊一直就是个孤独的人。

她没有见过母亲,因为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就和别的男人走了。而父亲也很快地和别人组织了家庭。那一年的婚姻,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好象只是一场过景的梦,而自己这个恶梦的遗果则应该扔得远远的彻底遗忘。

自懂事起,乐殊就一直在上全托幼儿园,全日制小学,封闭式中学。也许是那两个良心未泯的父母觉得欠自己诸多吧,在金钱方面他们从未苛待过自己。但乐殊却从来没有多花过他们一分钱,每年寄来的钱除了必要的学费生活费外,她都将它们攒了起来。在自己满了十八岁后,将这笔钱投入了股市。

那是幸运的一年,也是不幸的一年。幸运的是那年的股市如此的争气,自己很快赚够了钱,而不幸的是,自己终于完成了心愿。

乐殊永远记得那一天,黑色的星期四,自己头一次约齐了父母。但不是在某家知名大酒店,而是在一间路边小摊。脏乱差的环境,让衣着光鲜的父母与那里格格不入,也让乐殊觉得自己真的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开场是极其尴尬的,虽然是至亲的骨肉,但陌生的却不如一个路人。乐殊平静地在父母面前吃下那碗他们根本无法下咽的面条,然后将两个信封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打开信封的表情,乐殊一辈子都记得,那是震惊与恐惧。母亲惊慌地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可自己疏离冷漠的目的却让她无法再向前一步。而自己向父亲伸出的手,让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有些手抖。

随即下来的时光,是乐殊一生中痛得最酣畅淋漓的时光。她带了父母去了出生地的派出所,在所有的不明所以的眼光中,把自己的户口牵离出父亲的家庭之中,并在当时,改了自己的姓名。

当自己冲管理人员索要改名表格时,那个已经不知所措的父亲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但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自己去除了他的姓氏,改掉了他的赐名。换上了一个现在这个奇怪到家的名字——乐殊。

那一天的过程,从始至终的冷漠崩溃于从派出所出来时,母亲的号啕大哭以及父亲无所事从的走来走去。而自己,冷漠的当事人则静静地站在路边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那个时刻、那个地点。走过的、路过的以及好象明白了故事,从派出所里出来看结局的人,就象是走马灯一样在自己面前晃。晃得自己头晕,恶心以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那天的公交车上人很多,当自己颤抖地挤上车,车门关掉的那一刻,母亲忽然象发疯了一样地冲了上来,大呼着自己的名字。

全车的人都在看自己,他们不明白故事的过程,也不明白自己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为什么会如此冷漠地面对自己的母亲?

公交车司机在怔愣了数秒后,将车开走了。隔着玻璃窗,乐殊可以看到母亲委纯在地的凄迷以及父亲怔楞的表情,他们的身影逐渐的变小,变得模糊,而憋久许久的热泪则一下子象崩闸的洪水一样狂勇而出,然它们来得汹涌却毫无声息。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乐殊看不清车厢内众人的表情,只知道那天的那辆车,异常的寂静。

泪,一直流。从公交车内,到大街上,再到学校。见到自己的所有的人都惊愕得不知所措,尤其是自己的那些个校友。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是座比北极还冷的冰山,不喜不怒不惊不燥更不会这样狂泪不止。

然,那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几个小时,在收拾好行装后,自己离开了这个学校和这个城市,永远地将过去扔到了久远。

来到了北京,选择了天文系。

四年的苦读,一年的工作,五年的时光就这样一眨眼的过去了。

滚滚的人流改变了许多,也有许多东西是再也改变不了的了。

乐殊曾经以为,把钱还给他们,自己就自由了。换个新的地方,找个新的环境,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不见得要多好,但要象正常人那样。

可是,乐殊错了。

她的淡然已经成了习惯,冷漠更是已经入骨,十八年的生活中岁月早已经给她定型。且,新的环境里有新的契机,却也有更新的伤痕。

北京是个很大的城市,大到有许多地方乐殊甭说去了,听也没有听说过。可是,它也小到你可以轻易发现那些有人想让你永远发现不了的事情,碰到那些你早就想遗忘却偏偏又出现在你面前的人。

曾经乐殊想做个正常人,于是学着别人的模样交了男朋友。

男友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他因为自己的美色而来,却因为自己的冷漠而走。乐殊不怪他,因为自己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但是,命运有时候实在是奇怪到不行!

他走了,和谁在一起自己也不伤心,甚至于会祝福他。

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她——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撞见这场婚礼,其实实在真的是个意外。

自己本来是到这间清初就建立起来的肖若瑟教堂借一些资料的,根本不知道这里在干什么?但,一切偏偏就那样的巧。

场面实在是有些尴尬,因为来宾当中不是知道自己和新郎的关系,就是知道自己和新娘的关系的,当然还有那些什么也知道的人,譬如说自己的父亲。

自己来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了,新人刚刚从教堂里面出来,准备在草坪上合影留念。而自己的出现则让他们惊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冤孽啊!

当初自己就是因为不想再和他们有瓜葛,才从南方来到了北京。却不料,仍然是纠缠不清,也许这就叫做命运吧!

也许自己只有真正离开这个世界,才会一生轻松吧!

平静地走了上去,来到人群的面前。但是,面对的不是新郎,不是新娘,更不是曾经的父亲和曾经的父亲的老婆,而是那个一身圣袍的神父。

从包里拿出了介绍信:“神父您好,我是北京天文台的乐殊。台长让我来拿那本《律历渊源》,这是我的证件。”

一本正经的事情,平淡的表情,视若无睹的面容让这难堪的气氛有几许的缓和,人群中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没事了,便开始张罗照相和玩闹。

他们的世界渐渐活泼,而乐殊的世界,则一点一滴地正在变冷。

因为,他、她和他,一个都没有上来。

他们的惊愕如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留在了表面。

只是,连同乐殊也不知道,这一面,竟然成为了她们之间的最后印象。

因为,在那一天,她在教堂的钟楼间,永远的消失了。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穿越记
穿越这个词,在当今的年代里实在是流行得很。

乐殊虽向来不看这种小说,但无奈此流的荼毒面实在太广,自己的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同事,皆是某穿越协会的成员,成天叽叽呱呱的的在自己耳朵边说那些穿越的幻想。尤其是最近,十几本新出的网络小说迷死了那帮丫头。而穿越的最新流行标直指清康熙年间,九龙夺嫡的朝代。一帮大大小小的丫头都疯狂的迷上了康熙的那十几位出名的阿哥,还结了什么四爷党之类的东西,把雍正叫成了四四,允祥叫成了十三,什么八八九九十十的就更是不用说都知道是谁了。

其实这都要归功于二月河先生,不是他编出了这样的剧本,也不会引发这样的狂潮。只是,这些小丫头们实在是有趣。穿越已经是难事,而就算是穿越成功了,又岂能那样轻易地见到那些阿哥们?不用说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就连吃饭问题,也得实靠‘幸运’二字。

就象自己现在,不就得两手辛劳地擦擦抹抹吗?

不过这回擦的可不再是天文台的那些高精密仪器了,而变成了三百年前的桌椅板凳。

三百年前?

不错。

因为,我穿越了。

事情具体是怎样发生的,乐殊不明白。她只知道,那天借到书后,不愿意立刻离开,到门前那些人面前徒惹不快,便循迹登上了高高的钟楼。远远地似乎望得到那些人,可也因为远远地因此看不真切。后来发生了什么?乐殊就不知道,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个比较亮的星体,在天空中一闪而过,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再醒来时,便身处在这间,三百年前的圣若瑟教堂了。

地点,没有变,变的只是时间。

此时的圣若瑟教堂还十分新,起码比起三百年后来讲,它建成几十年的历史算是新的了,只是不如三百年后的大和宏伟,但在当时来讲,这也是全国最大最好的教堂了。

关于清朝的传教士,自己知道的只有汤若望、南怀仁以及郎世宁。现在是康熙四十年,汤若望已经故去,南怀仁在宫中任职,而这间教堂里的传教士则是一个叫傅圣泽的法国人。

傅圣泽是一个十分幽默风趣的法国人,自己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不轻。据他所讲,当时他正在书房的窗前往外看,就见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然后掉到了无人的教堂后院中。

他救了自己,但却没有问自己的来历。虽然看得出来,他也是非常好奇的,但是却没有问。这也许就是外国人的优点吧,原来三百年前,他们就已经十分注重个人隐私的问题了。

上学的时候,自己附修了几门外语,英语和日语是主课,法语和德语,意大利语只是稍有涉猎。不过傅圣泽的中文说得相当好!

自己刚刚反应过来穿越了时空后,吓得不轻,惊慌失措的。毕竟,来到一个三百多年前的陌生地点,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虽然在三百年后的那个地方,自己没有亲友只是一个人,但是那个时代自己毕竟是熟悉的,最起码,在那里,自己可以挣钱吃饭,养活自己。而在这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所以,自己抓住了傅圣泽这棵有点老的稻草,以帮他翻译为业在圣若瑟教堂扎下根来。

回到古代的日子,实在是有些可怕。没有电灯和电话,更不要说电视和电脑了。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暗到不能看书了,必须点蜡才可以看。这时候,中国甚至连油灯也没有出现,可悲啊!

傅圣泽是一个比较穷的传教士,作为在京唯二的外国人,他的地位简直不可以和南怀仁相比。南怀仁的名字自己只在电视上看过,却不知这个家伙不仅仅是个传教士,还居然当中清庭的官。康熙八年二月,他因历法的问题被授为钦天监监副。因为制出六整套天文仪器又被提升为监正。几年以后,三藩作乱,清王朝于危难之中,南怀仁又向康熙献出绝技,设计制作了一种新型火炮,帮助了平定三藩叛乱的清军,成为清王朝的功臣,被晋升为工部右侍郎。

对于这点,乐殊问过傅圣泽,可他只是笑笑并不多语。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以为这个家伙真的淡泊名利,后来才知道,他是在等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也直接影响到了自己的命运。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北京只有他和南怀仁两个外国人,可是当那天的来临时,才知道,原来这北京里还有一个叫白石的法国佬。这个白石是头一批来中国的法国传教士,由南怀仁引荐,进入了宫廷,接替他作了康熙的洋老师,并兼作众阿哥的洋教授。只是在这一年,他接到了法国教会的通知,决定回国去了。

而在他临走之前,将傅圣济推荐给了康熙。

理所当然的,傅圣济成为新一轮的洋老师,自己则被他扮成小厮跟进了那个大得有些离谱的紫禁城。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授书记
紫禁城,乐殊去过一次,那是刚来北京时,趁着还未开学前,去游玩过一次。那时感觉并不好玩,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偌大的紫禁城里,挤满了游人,本国的外国的大的小的男的女的,哗哗喧喧的象在赶集,而不似在体味中国古老文化的精髓。不过也不能怪那些游人,毕竟,三百年后的紫禁城已经不再是至高无上的皇宫,空空当当的地方没有一个真正的主人,它只是一个供人游乐的风景地,不再复当初的意义。

当时的乐殊,也许说起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机会真正地光临紫禁城一次。可是,如今真正进来这真正的皇宫时才发现,原来,有主人的皇宫更加的不好玩。

傅圣济是的主要责任是负责教康熙和他的儿子们洋术的。他讲课的地方居然叫“上书房”!原先乐殊一直认为上书房是皇上议政的地方,后来和知道不是。这个地儿人家原来叫“尚书房”是专供给皇子们上学读书的地方,不知道哪个编剧就给改成了上书房,看来这历史上的冤假错案还真是多啊。

尚书房在乾清宫的东侧,景仁宫的南面,毓庆宫的西面,是一个极大的宫院,里面三出五进的小院落也很多,但最宽敞的两个大殿是给皇子们读书练武用的。皇子们的师傅很多,康熙按洋人的礼拜制给每天订了不同的课程,傅圣济的洋文和算术是排在礼拜四的。

原先乐殊还以为皇子们都蛮好当的,尤其是在小时候。可真正进了宫才知道,原来一点都不是。康熙是个十分好学的皇帝,对子女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他订了规矩,五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皇子们都要上学,而且天天都得上。

乐殊头一次和傅圣济去上课的那天,天还黑黑的就起床了。事实上那时候的西洋表针指在三点,自己问过傅圣济为什么这么早起来,而他却说这时候皇子们都已经到了上书房开始复习昨天的功课了。这时候乐殊才知道原来皇子们上学更痛苦啊!

自己作为跟班的,就是帮傅圣济拿一些教材,进到上书房后,有专门为各个老师设置的屋子,自己就呆在屋子里等着,傅圣济就到殿内上课,上午两节四个小时,下午两节四个小时,中间两个小时吃饭。

每天早上三点上到下午七点,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相比较之下,现代教育制度就要人性化多了,乐殊这时却突然想起那些四爷党想穿越的小姑娘们,如果让他们知道古代皇子们读书如此辛苦时,她们会是怎样的反应?越发崇拜那些自己隔得远远的,根本看不到鼻子眼睛的阿哥们,还是害怕得不敢再来?

此时是康熙四十一年初春三月,算来自己来到古代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时的康熙的儿子们已经不少了,据傅圣济讲,他最小的学生是刚刚够五岁的十七阿哥胤礼,最大的学生是十四岁的皇十四子胤?。

十四上面的十三个阿哥,最大的已经三十岁了,就是那个没出息的皇长子。按照古代,十五岁的男子已经算是成年了,不再日日上课,而是派了各种各样的差使为试炼他们了。老八以上的八个皇子们都已经出宫开府各自住去了,老九以下则仍然住在西六所内。

西六所离尚书房很近,只隔了一道宫墙,可是真正要走来却也走上好大一截路,谁让这宫里的墙那么多呢?

乐殊是女子,每天进宫前都会乔装一番,用布条围住前胸,穿上仆人的青布衣裳,梳好麻花辫子,然后戴上一顶青色的瓜皮小帽。用轻灰将白?的脸色轻按得发了黄,才敢出行。

傅圣济似乎十分对康熙的脾气,自己随他进宫上课已经整整十九天了,可按时按点的回家次数却连十次都没有,总是要和他聊到很晚才回。弄得自己每天累得晕晕沉,此时才知原来跟班,也这么累。

好在的是,白天自己可以补眠,傅圣济上课去后,自己就在屋子里睡觉。

尤其是今天,乐殊简直累到了不行。

这个康熙大帝真不知是不是人做的,不对,肉做的,他每天起的不会比他的儿子们晚,上完朝后,还要批阅大量的奏折,然后还有一堆一堆的事情要和大臣们商议,完了还要过来管他的儿子们念书,兴致来了还要和老傅这样的人一聊就是大半夜。这时候,乐殊总算明白为什么后宫会有这么多女人闷死了,他已经忙成这样,哪来的时候去和女人要情骂俏?简直是太可悲了。

在现代的时候,常常听那些营养师健康师之类的叫唤,说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过于快,不利于身体健康,心态平衡。可是回到古代才知道,现代人活得其实挺轻松的!起码比之皇宫内的这些人要轻松多了。

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回到古代的时候不算长,自己因为要隐瞒姓别,所以不太敢和人说话,但耳朵还是蛮好使的。再说有些事情想也应该想得到的,主子都忙成这样了,下面的奴才就更是不用说了。生活,果然是辛苦的啊!

昨天大半夜才回了家,没睡了三个小时就又爬起来。

今天,一定要睡个过瘾!

也许昨天睡得实在是太少了,乐殊今天睡得特别实,以至于房门开了两次关了一次,她都没有发觉,仍然在睡得香又甜。

但是,就算是睡得再熟的人,如果一直有热气往你脸上呵的话,也会有所察觉吧?更何况,乐殊这种心有中‘鬼’的人。

本来睡得蛮好,可不知何时脸上竟然吹来了一股股的热气,而与这股热气同来的还有一种极淡却极好闻的清香。

香?傅圣济是从来不喷香水的,他是传教士,不玩那个的。当然就更不可能摘回来花儿给自己了,他可是个老头子兼守道夫。那么,这个香从何而来呢?

不好,屋里有人!

这个信息一进脑海,乐殊吓得当场就醒了。

因为眼珠子瞪了太快,不止没看清楚太靠近自己的这个人,还连带的,把这个趴在自己跟前看自己的人,也吓了一跳。

“啊!”

先惊叫的居然是他!

乐殊有点生气,怎么着,这种情况下该被吓到的也应该是自己吧?怎么会是他先吓得惊叫?不过,这个小小子还真是——俊耶!

只见自己的屋里,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一身朱红色的长衫,银白色的腰带,红顶黑边的小帽子中央带嵌了一颗拇指大的珍珠。瞧这珠子也知道他绝不是下人之流!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男孩长得真是俊耶!

粉白的小脸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一双明眸黑亮亮的简直比女人还好看,更不要说那长长翘翘的睫毛还有那小小的红冽冽的小嘴了。

天呐!

哪里跑来这么俊的小娃子?

自己盯着这小孩看,那个小男孩也盯着自己看,不过看的不是自己的长相,而是……“你是女的!”

一语惊破天!

吓得乐殊是赶紧跳下炕来捂住这小孩的嘴。把他抱在怀里,哄道:“不要叫好不好?”

见那小孩点点头后,才放了开来,平蹲在地上,和他平视半晌,又瞧了自己半晌,郁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自己进宫后,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沉默是都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个哑巴,所以这里才更清静,更没人打扰。岂料今天居然让个小屁孩给猜到了,真是破功啊!

那小男孩见自己这样蹲着和他说话,似乎觉得很有趣。不过他好象在意的不是自己在意的这件事,而是左顾右盼地问道:“傅老师不在吗?”

找傅圣济的?

老师?

难道说:“你是个阿哥?”

对啊!除了阿哥,哪个人还会叫那个洋鬼子叫老师?而且在宫里可以穿成这样,又在上书房里呆的,不是阿哥,又是谁呢?

乐殊觉得自己衰到家了。不过好在对方只是个小孩子,总会有办法哄弄住的。不过这傅圣济去哪儿了呢?四下看看,却发现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傅圣济上课时带走的东西已经全数带了回来,而桌上还多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英文,意思是他被皇上又召去了,叫自己在这里等他。

老天!这个康老头,昨天才聊完,今天居然又聊,你有空怎么不到后宫去和你的老婆产聊聊?找个外国老头,还那么丑,有什么好聊的。

虽然知道他们聊的都是正经事,但乐殊不是忍不住地心里骂上两句。

他们聊不是大事,但重要的是今天自己又要饿肚子了。

正发怔间,就听那个小阿哥疑惑地问道:“你懂洋文?”真是奇怪耶!怎么会有女人懂洋文呢?

乐殊再次蹲在了地上,看看这个小娃子,瞧这年纪,应该是老傅提过的那个年纪最小的阿哥,老十七,胤礼了。

这么大的娃子正该是好玩的时候,念了一天的书了不回去吃饭玩耍,却跑到老师的房间里找先生,理由恐怕只有一个。

笑着抖抖手中的纸条,道:“我当然懂洋文,而且懂得不比你那个老师少噢。”

“你骗人。傅老师是洋人,你是国人,你怎么可能懂得比洋人还多洋文?”一连串地说下来,有点绕口。不过这小子说得倒是蛮清楚的,可见是个头脑清楚的。

只不过

“I\‘mSolomon。”

明显的这个胤礼听不懂,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满是疑惑。乐殊只好翻译给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是个聪明人。I`M是我是的意思。Solomon是所罗门,是指特别聪明的人的意思。明白了吗?”

点头又摇头。

这个答案弄得乐殊就有点不爽了。秀眉一拧:“为什么不懂?”

胤礼似乎有点发愁的样子,看了自己半天,又绕得自己走了半天,然后又是咬牙又是沉思地想了老大半天,突然说道:“我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你愿意做我私底下的老师吗?”语气很严肃,表情很认真。

但是,这回换乐殊不理解了:“为什么是私底下的?”

“你真笨耶!你只是个……跟班的。”从他的口型上得知,其实他想说,你只是个奴才的。但考虑到自己以后要教他,不给自己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于是才改了口。“你只是个跟班的,我是阿哥,师傅只有由皇阿玛指定。你不做我私底下的师傅,难道还要做我台面上的师傅吗?”振振有词!果然是皇家子弟啊,真有自豪感!

乐殊心口狂叹了十口气。拖住自己快掉下去的脑袋,无奈道:“回十七阿哥的话,奴婢的意思是,阿哥为什么要私底下学习?”

这回这个小家伙回答得可就有些不爽快了,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答道:“师傅讲的我听不太明白。他们……笑话我!皇阿玛今天夸了十五哥和十六哥,却没有夸我。”到底还是小孩子,说到后面眼圈都有些红了,小嘴嘟得高高的。

这下,乐殊什么都明白了。

也难怪嘛。这个年代的人根本不懂得分级教育,十几个放在一个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学习的进度肯定不一样嘛。十五和十六好象一个是十一了,一个九岁,当然要比五岁的学得快。这个老康太不明智了!这样的高低不一,会对小孩的学习心理造成阴影的。

想想道:“教你,不是不可以。”

“但是什么?”真不愧是宫里的小孩,才屁点大就知道‘但是’的作用了。

“但是你不可以告诉别人说我是女人,还有我会说洋文。”这个年代可不同于三百年后,三百年后女人学历高是本钱,现在学历高,尤其象自己现在的这种怪学历,就更是祸福难料了。

胤礼不是个笨小孩,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如果皇阿玛问起来怎么办?连额娘也不可以说吗?对皇阿玛说谎可是欺君大罪的。”

欺君大罪!

好大的一顶帽子啊。

只是这个小屁孩还不懂,天底下根本没有不欺君的人。

不过这话是不能和他说的,就算是说,以他现在的这种智商也是不可能听懂的。只好是柔了声地劝道:“你皇阿玛怎么会问我呢?他老人家又不认识奴婢。再说了,你让奴婢教你不就是为了在你皇阿玛面前证明你很聪明吗?如果告给了别人,那你的十五哥十六哥也跑来要奴婢教的话,你又怎么能再超过他们呢?”

虽然有点挑拨离间兼小孩天真无知,但也是大实话了。更何况这样的大实话又偏偏正中了胤礼的心病,他思量再三后便痛快地决定了,保守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秘密。

当二人的小手指勾到一起的时候,这个小阿哥还象是做了什么天大的有趣事似的,偷偷得直笑。

于是就这样,乐殊在进宫第二十天起,开始偷偷地做了十七阿哥胤礼的‘私’老师。怎么听着都象‘死’老师。不过管它的,反正自己这个倒退了三百多年的人,比死了还——有趣!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四爷记

十七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许多东西,乐殊只讲一遍他就懂了。

而且,以一个五岁的小孩来讲,他实在是勤奋到不行,每个老师都有准备很多的功课,自己为了巩固他的进度开始也给他布置了一些,可是看到他才一点点大就如此辛苦后,又觉得有些不忍,便把作业撤了。岂料,他居然不依,非要自己给他布置作业。没办法,乐殊便想一些有趣的作业给他,边娱边乐吧。

傅圣济这个洋鬼子教众阿哥的,不过是一些基本的英文和一些非常基本的数学,年纪大些的再讲一些几何机械方面的东西。在自己这个清华高材生的眼里,实在是浅薄得很!可是在这些三百年前的古董们眼里,那些东西便有些难以理解了。毕竟,谁也没有看过瞧过这种东西。要让他们背四书五经,肯定没这么发愁了。不过自己会发愁的!

胤礼人如其名,果然有个十分有礼貌的孩子。

虽然自己是他的‘死’师傅,但是他却非常非常尊重自己。自己给他讲课的时候,他从来不坐着听,而是站得听。这种礼遇即使是古代,怕也是不多见的。老傅讲课的时候,阿哥们不都还坐着呢?

开始几天,自己感动到不行,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证明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居然相信一个五岁大小屁孩的誓言。

事情是这样的。

胤礼每天都是在中午吃午饭后休息的时候来找自己的,另外如果傅圣济被皇上留问,他也会在吃过晚饭后跑过来再学一会儿。实在是勤奋好学的孩子!

他知道的饭食不咋样,也知道自己如果晚上中留时是没有饭吃的。于是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用帕子包一些精细的点心来孝敬自己。宫里的点心实在不是一般的好吃,尤其那个瓜子仁包子,简直是吃得自己连舌头都快吞下去了。于是,便更加用心地教他。而这个小家伙也机灵到自己简直想啃他一口的地步了,三不五时的带点小玩意儿来给自己。

而这一天,他居然送了自己一盒蔷薇玉脂膏,原因嘛,则是因为自己这两天的脸上起了一些淡红色的癣,自己知道这是自己的老毛病了,桃花一天自己脸上就要长两天,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却不料这小鬼竟然知道了,还送给了这么个玩意儿给自己。

有问题!

“怎么?不喜欢吗?”胤礼见自己拿着东西不用,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一脸的坏笑,心里就有些虚了。讨好的想笑笑,可是,这个女老师的眼睛利得很!只好是左顾右盼地四下转,这样子就更显得有鬼了。

乐殊顺势把脸一罢,眼睛移向内侧,不看他,冷道:“十七阿哥请回吧。”

生气了!

胤礼和她处了一个月了,头一次见她生气。虽然年纪小,但是却知道女人生气时是不敢惹的,收拾好东西悄悄就要走。可赶退到门边时,却听她又冷冷地说了一句:“明儿起,不用来了。”

一句话,吓到了胤礼,赶紧是奔过来扯住了自己的袖子,急得问道:“为什么?我怎么惹你生气了?”象是真急了,眼圈都红了。

可乐殊却偏偏不放过他,仍然一脸的冰霜,冷道:“奴婢哪里敢惹十七阿哥生气,是奴婢才疏学浅,不敢耽误了阿哥的前途。”说完,还故意轻轻地看了一眼那个盒子。

这下子,胤礼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一脸谄媚地坐在了自己身边去,边拉袖子边甜甜地说道:“姐姐不生气嘛要,生气不漂亮了。”

死小鬼,还真是精!

不过,要是这点事都制不住你,以后就不要混了。

仍然冷淡的不理她。

十七见她仍然不理,只好是实话实说了:“人家其实只有告诉额娘一个人而已。姐姐你放心好了,额娘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我额娘她只是感激姐姐肯教我,我……额娘她只是个嫔,虽然是镶黄旗后裔,但外祖父出身却只是一个侍卫,还是二等的。额娘她不象其他娘娘的娘家那么有背景,她又只生了我一个。所以……所以她一直都很想我有出息。”

一番话停停顿顿的,中间有他不愿意说的,羞于说的。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乐殊轻轻地将他搂进了怀里,摸着这个早熟孩子的鬓发,突然觉得他似乎已经不是个孩子,不,应该这样说,他只是个孩子,却要承担起不是这个年纪该承担的一切。他只有五岁啊!虽然古人讲的五岁是周岁,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还是太早了。

“胤礼啊。你要记住,人的成功声名和出身是没有关系的。不错,满人是讲子以母贵,但也讲母以子贵啊。你这么努力勤奋,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额娘她会以你为骄傲的。再说,出身不高又怎样了?汉高祖刘邦的出身是什么?三国雄英里的曹孟德又出生几何?明太祖朱元璋的出身就更不怎样了。姐姐不太懂史记,但却知古来帝王,将相候门者所出的没有几个,就更不用说那些流传千古的名臣将相了。越是出身卑微,将来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时就更加觉得骄傲才是啊。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你明白吗?”

胤礼在自己怀里温驯地点点头:“我知道,额娘也这样教过我。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他们……有人说。”说到这里,声音又有些哽咽了。

这也难怪他,这个宫廷啊,毕竟是残酷的。

不过,有些话,有些事,却是从小就要知道的。

不再将他搂在怀里,而是抓着他的两个肩膀,直立在自己面前:“胤礼,看着我。”

“姐姐。”头一次见她这样的认真,胤礼有些怯了,不过他心里也知道,姐姐是要告诉他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见他细心聆听的样子,便知道这孩子懂了自己的意思。乐殊心里好生的喜欢也好生的为他心疼,忍住了眼中的湿意,道:“胤礼,你长大后想做一个君子还是一个小人?”

“当然是君子。我怎么会去做那个?”堂堂一个阿哥,怎么可以当小人呢?

“想当君子就好。想当君子就要知道当君子的标准。”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好不容易逮到回在行的,赶紧地洋洋洒洒的表现一番。

这一堆的文言文,听得乐殊这个头痛,赶紧制止:“停停,谁和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君子坦荡荡这五个字。说人家的出身,挑人家的毛病,然后拿人家的短处出来炫耀,这不是君子的所为,而你听了他们的话,信了,还藏在了心里,这就已经先失了君子的先节。当君子不只要做到不说别人的坏话,宽容别人的短处,更要做到不偏不信,不以他们之恶语为我心中之恶意。如果你今天信了别人的话,把它藏了你的心里,那么这个坏种子就会一天天地在你心里扎根发芽,然后变成一场更大的恶梦来惊扰你。到时候,你的心中藏了这样一个坏东西,又如何再作坦荡荡的君子了呢?”

一番话,似乎说得有些长了。

胤礼有些听不懂,不过:“姐姐,我没有听不太懂,可是我记下来了。我会回去慢慢想,一定会想通的。胤礼一定会做一个坦荡荡的君子给姐姐看的。”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了。这哭哭笑的模样,倒真心是只有五岁的娃子才干的事情。

哭了个稀里哗啦,自然不能再学了。好在,今天教了他的已经好多,胤礼也自知有些东西自己今天还没弄懂,便不再贪图别的了。早早告辞走了!

乐殊倚在门边送他,看他那小小的身影在这漫漫地黑夜里孤身前进,真是有些心疼。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年纪,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却偏偏落在了这最是无情的帝王家。老十七?这辈的皇子们,自己只知道那些个大的,最小的也是那个十四,至于这个十七吗?自己不是学历史的,对于这段往事知晓的不过是电视上的那些个改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传说。这个十七,真不知将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又落个怎样的结局?

宫廷,果真是无情的地方啊!

目送得胤礼出了这个尚书宫后,乐殊才想到回屋。却不料,一回屋,却差点没有惊得坐到地上。

因为,这屋子里不知何时,竟然坐了一个,腰上缠着黄带子的男子。

乐殊就算是再不懂历史,也知道这腰上缠黄带子的肯定是皇室贵胄。以如下时节来看,他这人这样的年纪,怕是康熙的那几个出名的儿子之一。只是不晓得他是谁?

屋子里的灯有些暗,因为不想太亮引起旁人的注意。仅有的一只烛放在炕上的矮桌上,而这人却坐在了正堂的椅子上。因为灯光,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样。只是约摸瞧着年纪不太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可是这浑身的气势却着实是惊人。

应该不是皇长子和皇太子,那两个草包,绝不会这样孤身来此而不叫喊拿人的。老三好像是个书呆子,老五老六老七一点都不出名,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气质吧?而这样年纪的除了老八就只剩下老四了。老八据说是个白面书生,而这位瞧他不太白的样子,还有这一脸的森冷严峻,应该就是那位笑到了最后的雍正爷,四阿哥胤?了。

只是,知道了又如何?

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好像是该先请安的,可是该称奴才还是奴婢呢?他既然来了,就肯定听见刚才的事情了。真是倒楣,居然让他知道了这件事。这可怎么得了?女扮男装进宫,这罪过说大不大,可也说小不小。尤其在这禁宫之内,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胡思乱想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那个冷面王居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不敢抬头,低着头看他的脚。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原来这位四爷的脚丫倒实在是挺大。放到现代,他起码得穿四三的鞋子。

真是的,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想这干什么?

如果放到三百年后,我管他的脸有多冷呢?姑奶奶我从小的脸也是出了名的冷。就算是政府高官,照样可以和你讲平等、讲民主、讲人权。可如今,乐殊有点想哭,如今的这个世道,偏偏就是最没人权的。

亏得这时候世界上还没有什么联合国安委会之类的东西,否则中国铁定是会被世界人权委员会判罪的。

什么啊?自己又想到哪里去了。

满脑瓜的不知道该想什么,如何应对时,却猛地觉得下巴一热,他居然擒起了自己的下巴。而自己只好不恭敬地仰视一下这位出名的男人了。

离得近了,看得也终于清楚了。

这位四阿哥,不算是太白的,但也不黑。不算是太俊的,但也不丑。以现代的审美观来看,他属于那种性格酷男,一双剑眉过于浓了些,霸气,嘴唇偏薄,一看这人就不属于圆滑型的,鼻梁太挺,性格太强。而最要命的是他的那双眼睛,过于凌厉了。有点象X光的感觉!乐殊被他这么盯的一看,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悄悄地全爬了上来,尤其是后脖子这块,老觉得凉飕飕的。

不敢与他对视,便把眼睛瞟向了左右。可左瞟右瞟的,自己都不稀的再看他了,他却象是擒得自己的下巴好玩似的,还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花,值得细细研究。看半天了,累不累啊。转眼想剜他一道!

却不料,自己眼光的淬火硬度太低,才一交兵就土崩瓦解了。赶紧又让开!

又是一会儿,还没看完,再剜。这回,没有退避。

不是因为自己的淬火硬度提高了,而是因为他自己放开了手。退了一步,将双手抱在胸前是上下打量自己。

这种看,更是让人看得受不了。

这个人,他到底要看什么啊?

又是N长的一段空白,这位四爷一会儿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瞧古董,一会儿却又象是在审囚犯,这长长久久,反反复复的,弄得乐殊的这个火是一会儿扑上来,一会儿又吓回去。真是难受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正当乐殊觉得自己快忍不住,快要暴发的时候,门外的远处传来了声音,象是值日太监在和傅圣济打招呼。

“哟,傅大人,您回来了。”这太监的声儿还真不是人听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且不算,半夜里听得怪渗人的。

而傅圣济的那中文说得也实在是够有性格,绝对和这太监有的一拼。“回来了。我的侍从他还在吗?”

“在在,一直在等着您呐。宫门快关了,您赶紧的吧。”

傅圣济回来了!

我的救世主啊!

哈里路亚,万能的上帝,您真于开眼了。

乐殊几乎是感激涕淋地上上下下膜拜了一次上帝的全家,以赶超当年被皇军追赶往山里跑的中国广大劳苦大众,中国田径源始发扬人的精神,飞也似地开门冲将了出去,迎接自己的救世主。

老傅头,头一次见自己如此热情地来欢迎他,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而自己也知此时此地实在是不宜多说,赶紧是拉了他回屋,准备让他和那位精神上似乎有些缺陷的四爷好好谈谈时,却发现,屋子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穿衣记

那天之后,乐殊就没有再到皇宫去。

虽然说有些舍不得那个好不容易才找到有人愿意帮他的十七乖宝宝,但是,自己的命好像更重要一些。有点自私!可是,如今这世道,不容自己有太泛滥的好心,而自己也实在是经过这事,才知道,如此长往,终有一日是会被别人知道的。

老四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事?乐殊不知道他的渠道,但却知道,他能发现的事情,别人也会发现的。而别人发现的下场会变成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有两个礼拜都没有随傅圣济进宫了。

而这个傅老头最近也越来越精了。他听自己说完情况后,并没有逼迫自己,而是换了教堂里的另外一个打扫男仆去跟随,而自己则窝在家里擦擦抹抹、打打扫扫。

第一次上课回来时,傅老头告诉自己:十七哭了一天,在知道自己没有来以后,他也不敢问别人为什么没有见那个奴才,只是泪汪汪的红了一天的眼睛。

这话,听得乐殊心里好生的难过。可是,难过却没有办法,因为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在帮助他的同时又能保护得了自己。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第二次老傅上完课回来后,却对自己说:“藏不住了!”

这话惊得自己发毛。

问他怎么回事,他却直摇头。

那一夜,乐殊心焦得一夜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就在想这藏不住是什么意思?十七出卖自己了?还是他的母妃说露了嘴?还是那个老四把事情挑了出来?

想了一夜想不明白。

而第二天早上,乐殊没有再能睡到了七点,就被人叫醒了。

叫醒自己的是傅圣济!

可在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太监!?

因为才睡醒,没来得及梳洗,自然更谈不上打扮了。自己只穿了里衣,便跪到了院子,接旨。

“民女乐殊听旨:昨日闻言,傅圣济行走有一女仆精通洋文算术,朕心甚奇,特宣其进宫面圣,不得有误。卿此!”

平地一声雷!

原来出卖自己的竟然是傅圣济。

叩头谢转后,抬眼,以那种极失望的眼神看了自己的这个‘恩人’一眼。却不料,他却冲自己摇摇头,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不是他说的。不是他说的,那是谁说的呢?

乐殊正独自发怔时,那个传旨的太监走上了前来,而后面跟的一个小太监则捧了一个红漆盘过来,上面绸绸缎缎、绢绢花花的,分明是一套女子的衣服。

“乐姑娘,把衣服换上跟咱家回宫面圣去吧?”

瞧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对自己也颇有兴趣。

但是,瞧着那一堆女装,乐殊却是发下了大愁。

到后来,自己还是以一身青布衣服的男装跟着这个公公进了宫。只是这次进宫,与以往就不同了。尤其是在过了崇文门后,就更是受不了了。到处可以看到伸头伸脑的人,瞧这情况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已经是大内公知的秘密了。这个年代出自己这样一个人,恐怕还真是没人不稀罕了。真是一帮土包子!会说外语了不起啊?

满肚子的牢骚,可是却不敢发。不是自己没品性,只是唉!自己没人权。

入宫许久,自己只走过一条路,只去过上书房,别的地方自己是压根没有到过的。不过因为三百年后自己逛过故宫,所以瞧今天这太监领自己走的路线,怕是要到养心殿去了。

果不其然,在走了好大一段路后,那小太监领的自己到了养心殿的外面。

他似乎只是个传事的小太监,把自己放在殿外候旨后,便进去回付去了。没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面色白皙的老太监就出来了。瞧自己还是这身打扮,有点诧异,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的自己进了这间真正的养心殿。

这个时候,老康刚下了朝,正在偏殿休息,而自己的到来,似乎让他觉得挺有趣。没有敢抬头,不是胆子小,而貌似古代就是这样的规矩,自己这样的‘奴才’是不可以直视君主的,除非人家要求。

而果然的,人家要求了。

“抬起脸来给朕看看。”声音好像还蛮和蔼。

乐殊遵旨,轻轻地抬起脸来。虽然心底里还是有些害怕未知,但有幸可以见到象康熙这样一句千古名君,还真是有些激动的。老康现在已经快五十了,但是却保养得很好,面色红润,虽然老了但可以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帅哥一枚,起码一定会比四四帅。说到这儿,才发现,其实四四和他这个老子不怎样象的。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相去甚远!无怪于以后的作风也差那么远呢?

康熙似乎对自己的长相比较讶异:“你是国人?”听说她会洋文,还以为会是个混血儿,可瞧她的模样,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乐殊恭敬地低下了头,双手放在身前,磕了一个头后,回道:“回陛下,奴婢是国人。”

“那你怎么会说洋文的呢?你父母也会吗?噢对了,你姓乐?乐,好像是汉姓吧?你是汉人?”明显的康熙对自己的兴趣很大,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而乐殊也只好回答:“奴婢叫乐殊,是不是汉人?父母叫什么,奴婢并不知道。”这是乐殊想了一路上才想出来的对词。因为老傅曾悄悄告诉自己,老康问他时,他只说自己是在教堂外面捡到昏迷不醒的她的,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这给了自己很大的空间!很大的扯谎的空间。不过这谎也要撒得差不多才行。老康一定会问自己的身世来历,而自己也肯定不会告诉他说,我是三百年后的现代人,我知道你们大清朝只传了三百年,便败家而亡了这样的事情。可自己确实也编不出个出身来,所以只好装失忆。

“不知道!?”这样的回答,明显出于老康的意外。不过他转念想了想又明白了:“听傅圣济说,他是在教堂外面捡到的你,当时你的昏迷的,难道你失忆了?”洋人是这样说失魂症的,没错。

可是这次,乐殊给他的回答却仍然是:“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啊?又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朕不是赐了你一套衣服嘛,为什么没有穿来见朕?”刚才看她的长相,眉清目秀的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可偏偏让这身破衣烂裳的给糟蹋了。

说到这儿,站在内殿外侧,刚才那个传自己的小太监却忍不住地噗笑了出来,而下场是刚才那个老太监的一瞪。以及老康在自己半晌不语后的传唤:“小林子,你来告诉朕?乐姑娘为什么不换衣服?”康熙知道自己身边的这帮近侍都是调教得极好的,除非遇上极为可乐的事情,否则不会止不住笑的。所以对于他的失仪并没有怪罪,而是饶有兴致地问了起来。

那个小太监赶紧进来是跪在自己身侧,笑道:“回万岁爷的话,乐姑娘不换衣服是因为……是因为她说……她不会穿。”虽然君前作对,不能放肆,但真是的憋不住。

而此言一出,不只他,这屋子的人连带老康全笑出声来了,不过当然的就老康一个人敢放声大笑。他似乎说什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岔了气。那个老太监赶紧是上去给前抚后摸:“万岁爷,您可小心点,仔细呛着。”

康熙似乎对这个答案满意得不得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传旨道:“李德全。”

“奴才在。”那个老太监赶紧是准备接旨。而乐殊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历史上还真是李德全这样一个贴身太监啊。

“摆驾庄宜院,把这个不会穿衣服的乐姑娘带过去。让宜妃教教她,该怎么穿衣服!”康熙似乎对这个问题越想越有趣,一路上都在笑,边笑边看自己,而越看自己则越笑得厉害。

这种情况弄得乐殊又好气又好笑。心想:不会穿你们的衣服很正常嘛。谁让你们的衣服那么乱七八糟,连个松紧边也没有。万一我穿了一个没系住,裤子掉下来该怎么办?笑什么笑?放到三年后,你穿我们的衣服试试。土包子!没见识。

庄宜院这个名字,乐殊并不陌生。《康熙微服私访记》里她就是女一号。自己比较好奇的是就是为什么她是个妃,却只住在一个院里头?

不过这并不容于自己多想,只管跟在后面走就是了。

后宫自己没来过,或者说真正有人住的后宫没来过。现代游赏故宫时,四处满满的挤的都是人,不象是皇宫。而真正到了以后才发现,四处看到的都是高高的红墙和空荡荡看不到尽头的路。这种感觉,象是在走迷宫,一个不小心就转进里头,再也出不来了。

宜妃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院子里跪着接驾。见到她,乐殊并不觉得奇怪,可不知怎的,这院子里貌似有多位妃子在。老康对此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让她们起来道:“哟,怎么人这么多啊?”

一个穿着淡紫色衣服的女子上前一步,轻笑道:“万岁爷可真是偏心。有了这样的趣事,就只管给宜姐姐看,臣妾们不着万岁爷的想,便厚着脸皮自己跑过来了。”说话叮叮咚咚,清清脆脆的,年纪似乎不太大的样子,具体多少岁,不好说。不过看她这么嬉皮和老康说话的样子,应该是比较受宠的。

康熙闻言是哈哈一笑,扭脸回来看看站在身后楞怔怔的乐殊,笑得更乐了。对站在中间的那个粉衣女子是笑道:“宜妃啊,咱们甭进屋子了,屋子一会儿另有用。今儿天气挺好,咱们坐在院子里聊聊岂不是很好。”

粉衣女子一听,赶紧是笑着答应了,一院子的太监宫女马上不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在院子里的树荫子底下,摆上了一堆的圆桌圆凳,老康却是一把红木椅子。各妃们遵旨都坐好了,宫女们又赶紧上了水果茶点。

老康笑了半天,似乎有点渴了。喝了两口茶了,才想起自己:“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傅圣济的那个女仆,不会穿衣服的女仆。”说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只他,一院子的人全笑了起来。

李德全赶紧过来示意自己给各主子请安。乐殊不认得这些主子到底谁是谁,谁大谁小的,便原地跪下,磕头:“奴婢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们吉祥千岁。”

这些娘娘们似乎对自己十分的有兴趣。接二连三的问自己问题。具体哪个是谁问的,乐殊也不知道谁是谁,反正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旗的?哪里的人啊?”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乐殊,欢乐的乐,特殊的殊。奴婢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所以不知道自己是满人还是汉人。”

“不记得自己的身世?怎么回事?连多大也不知道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是傅圣济大人在圣若瑟教堂外面捡到奴婢的。至于多大嘛?”乐殊有点发愁,看着这位明显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妃子,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吧?只好是继续装失忆,摇头不知。

“听说你会说洋文?谁教你的?”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道是谁教的,只知道自己听得懂傅圣济大人的话,也会说,也瞧得懂他的那些书和字。”

看来真是失忆了!啥也不知道。

“不过,你怎么连衣服都不会穿呢?你认得洋文,记得知识,那你怎么会不会穿衣服?会梳头吗?”

梳头?梳你们这种头吗?乐殊看看这宫里的娘娘们和宫女们的发饰,有点头疼。怎么和电视上演的不怎么一样,没有那个可以戴花什么的驾子,而更象在关外时的那种把子头。宫女们则有人一只大辫子,可有的好像也不只是辫子。怎么回事?

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那你怎么会穿男人的衣服?”

这个问题最好回答了。“因为男人的衣服简单,好穿啊!”哪象女人的衣服,尤其是这些宫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简直不知道是咋回事。

这么个情况,实在是够搞笑的。

康熙乐得实在是不行,尤其是看到这些妃嫔们一脸雾水的样子,更觉得搞笑:“宜妃啊。”

“臣妾在。”宜妃是赶紧起身回话。

“把这丫头带屋里去,给她拾掇拾掇,教教她怎么穿衣服。”说到这儿又笑起来了。

宜妃是笑着接旨,可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请问皇上,是按什么标准给她拾掇呢?民间服饰咱们可没有。”言下之意就是问是按后妃的装扮弄呢?还是按宫女的样子弄?这样问,一来是正经事,二来也可以看看这皇上对这个女子的兴趣到底是哪方面的。

她的这些小九九,康熙自然明白。上下打量了一下乐殊,看这丫头的模样的神态,也就是个十六七的样子,也许更小。如此有才的女子倒是少见,只可惜,自己对她的兴趣不在她的身子,笑道:“按宫女们的规矩似乎是有些委屈她了。毕竟我大清国这样的女子可是独一无二的。这样吧,宜妃,按格格的规矩给她弄吧。只是一步一步教,别明儿朕再传她,她又给朕穿着男装来了。”

格格的规矩?

这下好了。不只宜妃,连在场的其它妃嫔们心中也是暗舒了一口气。

当然,最舒了一口气的还是乐殊。

虽然自己二十五岁,比这些妃嫔们小不了几岁,也足够当十七的娘。不过要是让自己和老康睡一张床,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当下,便乖乖的和宜妃进屋去了。

只是高兴得太早,却忘了。当皇上的后妃固然不是什么好事,可当皇室的格格却更不是什么好事.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女官记

庄宜院自己在逛故宫的时候没进来过,今天进来才发现里面的程设与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毕竟电视上看到的也是在这样的屋子里拍的。

虽然说老康让宜妃给弄,但是她是不会亲自动手,尤其是往自己身上动的。在指挥宫女们给自己洗沐的同时,翻开了自己的衣柜在那儿挑拣。

乐殊有点弄不懂古代热水的程序,没有太阳能和电热水器,他们应该只能用锅热吧?为啥自己前脚进门,衣服刚脱,那边热水倒弄好了。果不其然的,古代人洗澡是在桶里洗。也果不其然的,洗澡不是自己澡,而是别人给洗。这些宫女们瞧着自己也十分好奇,尤其是在给自己洗澡时,自己浑身的不自在样,简直是笑死了。

澡很快就洗好了,因为自己前天刚洗过,所以并不脏。再洗只是怕不洁而已。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自然是不能穿了,不只不能穿,还让宜妃给扔了。想是不待见那样的东西出现在她的房子里。

古代的衣服实在是麻烦,宜妃挑衣服,让宫女们给自己穿。最里面的自然是肚兜和内裤,只不过古人可怜了点,连个贴身小内内也没有,只是较之外裤比较窄短的一条三分裤。因为没有松紧,只能是在裤腰里缝了布带子,拴住。怨不得古代女人不敢动作太大,这么不结实的东西,一不小心掉了可不得了。

内衣的外面是叫中衣,一套白色的标准长衣长裤。这没啥讲头,和男人没啥不能。

再外面就是旗袍了。宜妃给自己挑了一件鹅黄色的旗袍,滚边绣着浅碧色的花叶,正间的衣料上则素素气气地绣着几朵浅粉色的牡丹花。那绣工精美得乐殊简直看呆了。格格不同于后妃,在旗袍的外面还要中了一件马夹。原因是什么,乐殊不明白,只是瞧着,这旗袍是松是不紧身,可一动起来支也挺显腰身的,尤其是胸部的线条。可穿上这马甲后,反倒不怎么显了。难道是为了这个才让格格们穿马甲的?

马夹的样式与旗袍相仿,一看就是一套的。而领子上要带的那长条白巾是干什么的?倒真是想不明白。

衣服穿好了,就该梳头的。这事自己就不用配合了,只需要坐在那里让他们摆弄就发了。只是,宫女在给自己拆了辫子后才发现:“娘娘,您快看,乐姑娘的头发,怎么是卷的?”

宜妃正挑首饰呢,听这话过来一看,可不嘛。一圈一圈的卷得还挺厉害,绝对不是编个辫子就可以揉成的样子。不过这卷头发披下来,倒是挺好看的。不禁问道:“乐姑娘,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烫的呗。不过怎么回答她倒是不知道。皱着眉一脸的愁样,几度张嘴又咽了回去。

宜妃是个聪明的,自说道:“又是不晓得,是不是?’

这回乐殊倒摇头了。

“回娘娘的话,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娘娘解释。娘娘见过洋女人吗?”

宜妃摇摇头:“没见过,只远远的瞧见过几个洋男人。对了,他们的头发好像就是卷的。天生的吗?你又不是洋人。”

乐殊想笑,可好像这会子象有嘲笑的感觉,只好忍了解释道:“洋男人头发的卷和女人的卷是不一样的。有的是天生的卷,不过象奴婢这样的,却是后天加工而成的。”

后天加工而成的?

宜妃来了兴致,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老康还在外面等着的。宫女们的动作很快,没几下就给自己把头发梳好了,只是怎么梳的,搞不太明白。而自己头上别的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也不太清楚。反正,挺漂亮就是了。

不过,这漂亮似乎也不是一回事,起码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乐殊发现问题宜妃眼中的担忧。尤其是在自己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心下亦是一沉。

乐殊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毕竟自己的父母都是相貌极好的,承接了好的基因,乐殊从小就有冰美人的外号。只是在现代,美是一种资本,利用它固然可以做许多不为人所耻的事情,却不象现在这样成了一种祸害。

而更让人想象不到的是,乐殊的古装扮相竟然要比现代装更加标致。标致到毫不逊色于这些娘娘们!

这不是个好现象啊。

不知道如何和宜妃承诺摊牌,只能是顺着她到了院中。

而一出房门,宜妃就立马舍去了所有的担忧,换上了一副极乐的样子。极亲热地牵的自己的手,来到了康熙的面前,笑道:“恭喜万岁爷,添了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格格。”

说完,就将自己推了出去。

那一刻的感觉,乐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中,有欣赏,有钦羡,但更多的是嫉妒。不过这些嫉妒的目光也全都是一闪而过,这些娘娘们立马就说笑了起来。有两个还上来摸摸自己的手和脸蛋,笑道:“瞧这肉皮,真是可人疼。宜姐姐,你可真会打扮人,瞧瞧她刚才那样子,再瞧瞧现在,谁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个人。”

另一个说得更巧:“宜姐姐要是不会打扮,怎么万岁爷这么疼她?皇上,臣妾可不依,臣妾也要这么个天上掉下来的漂亮闺女。”

一番话说得康熙也是呵呵直笑,逗笑道:“顺嫔,以你的年纪,怕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来吧?”这话又惹得这个爱嫔一阵的娇嗔和满院子的轻笑。

顺嫔是浅笑道:“臣妾自然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来的,可如今不就天上掉下这么一个可人儿们。万岁爷不如就赏了臣妾,让乐姑娘给臣妾当个大女儿如何?”

给她当女儿?

乐殊有点晕,瞧这个顺嫔的年纪,不过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没大自己两岁,居然要当自己的娘?不会吧?自己承认自己属于那种长相偏嫩的,但是好歹也是二十五的女人了,让人看成十九二十已经是足够虚荣了,他们把自己看成了多大?

这个问题似乎也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姑娘到底多大?

康熙似乎对此也颇有兴趣,可是偏偏人家记不得了,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一个年纪较大的妃子站了起来,走到了康熙的耳边,嘀咕了一阵,康熙就笑了出来,道:“你去办吧。乐殊,你和定妃娘娘走一遭,让她给你定定年龄。”

啊?

定年龄?

这话是怎么说的。定妃?定妃是谁的妈呢?

但人家让走就跟着走呗。不过在出院门的时候,瞥见康熙和他的那些妃子们不知叽哩咕噜地说了些什么,妃子们就抿得嘴全笑起来了。

还笑得那么暧昧。

出了庄宜院的门,定妃就带的自己左绕右绕,后来绕到了哪里也不晓得,只知道自己被领进了一间屋子,然后两个年纪稍大的婆子就又脱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上下其手不说,还满身子的闻自己。可把乐殊给恶心坏了。以至于定妃进屋后,双手紧抱着自己,一脸防备地盯着这个脸上总是平淡如水的妃子,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那两个嬷嬷却很快告诉了她,这么做的目的。而乐殊听了,则差点傻了过去。

“验过了吗?”

“回娘娘,验过了,这位姑娘确是童身,而且未曾来潮,应该超不过十五岁。”

我的天!

乐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知道是该脸红还是该气得跳脚。这个定妃居然带自己来验身!亏得自己不招男人待见,被戴了绿帽子。否则自己今天可就惨到家了!三百年后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可现在却在乎的紧。

不过,未曾来潮是什么意思?

在回去的路上,乐殊是上前几步问那个定妃,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惹得定妃当场就笑了出来,不过她就是笑也笑得很斯文,然后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道:“就是说你还没有长成,不能嫁人的意思。”

说得实在够婉转,不过乐殊明白了。不就是没来月经的意思嘛。不对啊!怎么会没来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来四月有余了,真的一次也不来过。

这是为什么?

一头雾水的表情看在定妃的眼里是十分可亲的,不同于来时,她拉着手把自己带回了庄宜院。在康熙耳边轻语几句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老康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上下瞧瞧自己,瞧得乐殊快恶心死了。不是老康的眼神猥琐,而是明白定妃和他说了什么,心里受不了。

“十五就十五吧!没成人正好,正好可以留在宫里陪你们玩。”话虽说得轻浅,但妃子们却都明白什么意思了。嘻嘻地全冲自己笑,笑得乐殊脸皮都快掉下来了。

宜妃见自己头低得快掉脚面了,笑道:“皇上,既然定了乐姑娘的年纪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么个标致的人儿,您舍得再让她给傅圣济当使唤丫头吗?臣妾可舍不得了。再说了,这么朵鲜美的花儿,扔在圣若瑟那种地方,太不安全也太委屈她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康熙似乎觉得这问题值得探讨一下。

顺嫔这时又吃吃笑了起来,走到宜妃身边说:“宜姐姐,妹妹年纪小作不了人家的娘,那你做不就好了。反正皇上说她十五就十五,九阿哥还比她大两岁嗯。给您做了姑娘,妹妹我好趁边当个姨妈啊。”

这话说得诙谐,逗得众人又是一阵轻笑。

顺嫔她们为什么这么急着让乐殊当自己的女儿,康熙明白。她们是怕自己瞧上这丫头,再有人和她们争宠。只不过,自己却没这个心,尤其是:“只是不晓得她的出身,否则赏了你们当干女儿也不是什么事。”

这话一出,众人就全明白了。对啊,还不知道这乐姑娘是满是汉呢?万一是个汉女,不就麻烦了吗?全不吱声了。

这时候,定妃却静静地起来说道:“皇上,以臣妾的拙见,认不认女儿的倒不是什么大事。先把乐姑娘今后的住处订下来是要紧。宜姐姐说得有道理,再让她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家和男人住在一起,实在是不便。而皇上又如此垂怜于她,臣妾们瞧着也喜欢这姑娘。不如,就让她住在宫里好了。一来,安全住宿有了保障,二来皇上若有询问,传唤起来也甚是方便。三者,十五岁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了,她又偏偏不记得了身世没了依靠,这么个才女将来可如何是好?不如留在宫中,作个女官好了。”

“对啊。她不是还教过十七洋文和算术嘛!留下来作女官,教臣妾们好了。”宜妃也觉得定妃这主意甚棒。

康熙赞赏地看了一下一脸平淡的定妃,“定妃说得有理。这么个才女,朕可不能委屈了她。就留在宫中当女官吧。至于住处嘛,定妃,就住你那儿吧。”

决定了自己的住处后,众人才发现时间不早了,老康自然是留在庄宜院用饭了,而自己则被定妃带回了她住的寿安宫融香院。

刚才乐殊还在奇怪为什么宜妃只住一个院,现在瞧了定妃的住处才知道,这一个宫极大,一个妃子住了太空旷,便分成二三院,各自为住。

融香院内,种了很多的桂花树,如此春夏交际,桂花虽然未开,但那漫天的碧叶却是将天,遮蔽大半。所以一进院来,便觉得清爽了许多。

定妃是一个极淡雅的人,她的屋内不似宜院那样富丽堂皇,朴素间却自有贵气游离,一花一瓶都摆得恰到如处,甚有品味。乐殊看的实在是喜欢!

因为自己是皇上封的女官,又是个洋才女,所以定妃不以下人相待,要丫头另收拾出来一个偏间来给自己住。自己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便去帮忙。定妃有四个大丫头,春雨、夏静、秋橙、冬艳。都是机灵标致的女孩子,真正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帮自己安顿的是春雨和夏静,虽说是单间,但毕竟不能于主屋,房间大约十坪左右,放了一只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条案双椅,一桌四凳后就没什么地方了。可定妃偏又送来了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橱。亏得这两个丫头心灵手巧,竟然把这地方开得极是精巧。而一概所用的床铺衣料也都是好货。

如此恩宠,让乐殊有些受宠若‘惊’!

下午,定妃又带了自己在后宫窜了好几个门,拜见了几位上午不曾见过的娘娘,其中包括四四六六和十四的娘德妃,八八的妈良妃,老康的表妹没孩子的宣嫔,老七的妈成妃,顺嫔上午见过了,勤嫔却是十七的额娘。至于其他女子地位太低,不值得定妃一走,便没去看了。而在这时,乐殊才明白,原来这会儿,老康就已经克死了三个皇后了,外带十三的妈敏妃,十十的妈僖妃,还有几位公主的额娘。而皇长子的妈慧妃虽然仍在,但是却好象如同冷宫了。也在这个时候,乐殊才知道原来那个宜妃不仅生了九九,还生了五五和十一,果然高产啊。

于是,在当了这个莫名其妙,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女官的第一天,乐殊将康熙老婆们的情况大致闹了一个清楚。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天实在是辛苦的一天,因为在晚上,她将面对的是是是康熙的那些出名之极的儿子们。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融香记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在自己和定妃转了一大圈,捧了一大堆的赏赐回融香院准备吃晚饭时,居然发现,这里堆了一堆的阿哥!

其中包括已经出宫开府的,三三、四四、五五、七七、八八还有在宫里住的九九、十十、十二、十三和十四以及小萝卜头大的十五、十六和十七。

咳咳,前前后后一数,竟然来了十四位阿哥!真是盛况空前啊。

定妃在得知阿哥们刚从书房下课,还没有吃晚饭后,赶紧是打发太监往尚膳临传膳,然后指挥丫头们给各位爷上茶、上点心、上手巾板以及,上自己!

咳咳,用的动词是有些差劲,但是没办法,就是这个理。事实上他们兄弟这么齐全地来这里,不就是看自己吗?

无奈,非常之无奈!

但是面对诸位‘爷’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是人家问什么,自己答什么了。然后站在当地,随他们如何仔细地看来看去。所问的问题不过是上午康熙他们问的那些,而自己也只有再说一遍,以娱大众了。

不过自己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毕竟,天下精英汇集一堂,也不是人人都有看到的。况且,他们还都是帅哥。

三三一看就是白面书生、知识分子;四四和那天一样,冰块一个;五五比较温文潇洒,由他不出名的程度来看,这个家伙是个会享受的;七七有点阴郁之气,理由下午的时候听说了,他的腿有残疾;八八是自己所比较关注的人之一,与他后来的美名八贤王一样,看上去就是个脾气极好的谦谦君子相,一脸温和的笑意让你看不出也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有了那样的下场;九九是最俊美的,只是俊美得有了丝邪气,有点象花花公子那型;十十最胖,有点楞头楞脑的样子,怨不得人家叫他十棒槌;十二是定妃唯一的孩子,和他妈一样,平静淡雅得象个世外仙客,不错的孩子。十三是自己最喜欢的,他比电视里的那个演中可要帅多了,事实上那个演员的气质虽然好,但仍然是偏老了。这个时候的十三刚满十六,正是英姿博发的时刻,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身上的气质也豪爽极了,自己喜欢。而人身边的那个十四嘛,与他的排行一样,他今年还只有十四,仍然需要上学,虽然个头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但表情仍然稚嫩,这个人的目光太直接,直接得让自己有些想跑。而十五十六十七都还是小孩子,虽然俊但年纪尚幼,不予置评。只是十七的表情有些委屈,也有些期待和胆怯。

上午谈话时,老康和他的老婆们问的有些问题让自己有些难堪,可是现在看来,人家都算是有教养极了的。特别是比之那个话最多的十四和老九,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在问完上午问完的那些问题后,这些兄弟们问起了更有趣,更难回答的。

比方说:“你会洋文,那么中文的水平如何?四书五经,诗词歌颂,琴棋书画呢?”问话的是老九那个花花公了,鬼狐狸。

自己只好是回答:“回九爷的话,奴婢没有系统的读过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就更是不怎样涉猎了,偶尔几句不过是闲话听来的罢了。诗词歌赋更是无从谈起,琴棋书画嘛,就益发不能见人了。”风他似乎还不怎样满意,或者不太相信,便又加了几句:“而且,奴婢还不会针织女工,茶饮花道就更是不懂了,鉴古赏玩更是一窍不通。”我把自己都贬成这样了,该满足你的虚荣心了吧?

岂不料这个老九讨厌得紧,反笑道:“你什么也不懂,怎么皇阿玛会认为你是个才女,还把你封作女官留置宫中?”这话这个难以对付!自己总不能说是皇上错了吧?

咬牙不语。

老八倒是会打圆场,笑着轻打了一下老九的头道:“乐姑娘勿怪,九弟他就是这样淘气,喜欢逗人。不说你不懂哪些了,哪个人是什么都懂的。我们只是好奇,你懂些什么?”会洋文的女子耶,稀奇。

乐殊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回道:“回八爷的话,奴婢懂的确实不多,不过是些洋文洋术罢了。万岁爷错爱,是奴婢的福气,也让奴婢万分的惶恐。”是啊!太惶恐不安了。这种日子真是个了一个难过!那帮不知天高地厚,死了活了都想穿越的丫头们,若是换了你们在此,还会如此兴奋吗?

她这一副委屈难过,无奈的样子实在是有够扫兴。

而问这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再问的了。

幸在此时,膳已经传来摆好了。定妃便招呼众阿哥们到餐厅用膳。

自己本来是想跑了,可是却被十四硬拉着坐到了他的旁边。融香院没有十几个坐的大桌子,便将两只长条桌拼在了一起,弄了一个大桌来。别人都坐好了,就只剩自己和十四还在那儿拉拉扯扯。

“十四爷,奴婢不能和阿哥们同桌进食的,您放开奴婢吧!”死小孩,才十四大怎么力气这么大,自己怎么挣也挣不开。

可胤?却被自己的推却于无物,仍死劲拉着把自己按到了他身边的位子上,笑道:“你怕什么?如非是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满人,皇阿玛今儿就认了你当格格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怕什么?坐下吃吧。”

这个粗鲁的臭十四,乐殊没办法只好是坐下,可坐下才发一自己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了。而这个现象,让老十四十分惊讶:‘我没用什么劲啊,你的手腕子怎么就红了?是你的皮比较嫩还是怎么回事?”伸手就要抓来看。

乐殊赶紧是收了回去,道:“十四爷请用膳吧,奴婢不敢当如此。”

“怕什么嘛?看你这扭捏劲也不象是我满人的女儿,你不会是个汉女吧?”非拽了自己的手过去看,一边看还一边说:“咦?你的手真白耶!”

一句话说,把满桌子的人笑到喷饭,尤其是对面坐的十三,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十四弟,你这可算得上了调戏良家妇女了。”

“她的手当然白了,不只手,别的地方还更白,你要不要看啊?”这么没品的话,又是那个臭老九说的。不过他们兄弟似乎并不以为意!

老三是笑得直抹眼泪,拍拍胤?的肩膀道:“老四啊,十四长大了。”

一句话,就更逗得大家笑个不停了。

他们笑个不停,乐殊却是窘坏了。赶紧是往回拉自己的手,可那个十四却倔劲起来了,叫道:“你羞什么?大不了我娶你好了。”

你娶我?

乐殊的鼻子差点没气歪,再也忍不住地叫了出来:“娶什么娶?我比你大!”

这话一出,弄楞了十四,也弄楞了一桌子的人,等反应过来后,更是把众人笑得快死了。老三笑得直拍桌子,老五直捂腮帮子,八八和十二一个劲地抹眼泪,老九和老十都已经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十三更是岔气都不知几回了,连那个冰块四都喝汤喝岔了气。

三个小家伙听不太懂啥意思,跟着瞎笑的样子更是让乐殊欲哭无泪。再也忍不住挣开十四就跑出去了!

见自己恼了,他们却也不在意,仍旧吃吃喝喝的说说笑笑,用完膳后时辰已经不早,几个在宫外住的阿哥怕宫门关了,出宫不便,就告知先走了,三个小萝卜头也让定妃各自送回去了。

只剩下老十二、十三和十四留了下来,提了一个食盒前来探监。

可三人没有想到,这个洋才女正在坐要梳妆台前,猛拽自己的头发。

十四是立马冲了过去,抓住她胡扯的手是叫道:“你干什么?人家头发招你惹你了。”好好的头发扯得乱七八糟的。乐殊不愿意让他再抓自己的手,赶紧是从凳上起身闪开,起不料一回头却正撞到了十三的下巴上,他那边吃痛的一叫,自己吓得赶紧是往旁边一栽,一个站立不稳,头眼看就是要磕到床檐,胤祥赶紧是伸手将她搂了起来。

只是没料,这样一个踉跄弄掉了刚才乐殊怎么也弄不到的那个死结,一片青丝倾卸而下,直直地滑过了胤祥的面颊,那柔顺清丽如丝如缎的感觉,让胤祥的心中不由一动,而环在她腰上的手更是不觉一紧。十三的感觉停留在了青丝柳腰的感觉上,却不知她这云鬓半松,羞不自禁的模样,极尽娇媚惑人,看呆了十四,也将一向清静如水的十二扯坏了心湖。

这帮子小鬼头在想什么,乐殊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她只知道今天的自己糗到家了!站稳后,赶紧是脱离了十三的怀抱。背着三人把散乱的长发拿丝帕束住后,回来恭敬地行礼:“奴婢给三位爷请安,不知三位爷来此,有何吩咐?”

语声平淡,态度恭谨,让这三位爷一时弄得有些怔了。刚才把她惹得恼了,还以为来了以后她会大发娇嗔,却不料,仍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这样,反倒弄了三人不知该说什么了。

胤祥把食盒是往她怀里一送,道:“刚才你没用饭,这是给你送来的。”

乐殊接过盒子后,赶紧是跪在地上谢恩:“谢十三爷赏饭。”说完还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一个头,且跪在地上不起来了。

这副样子就惹得三人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虽然主子是当惯了,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不是奴婢虽硬把自己往奴婢的地儿挤的人,真是没办法了。

十三是头一下忍不住,转身走了。

十四年纪益小,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跺跺脚也走了。

而那个十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也走了。

只是在走之前,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他们走了,乐殊却没有从地上起来,而是一歪身坐在了地上,看着那只食盒,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从确定自己的身份暴露,到进宫面圣,然后到庄宜院的被后妃们取笑,嬷嬷们轻辱,再到这晚上的夜宴。

乐彤终于知道,原来这便是古代。

在现代时,也有不少的古装戏上演,乐殊曾经嘲笑过那些跪地官人富户面前的‘下等人’,笑他们不知反抗,不明事非,不辩事理。可当这事情真正地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竟然是半点不由人的。

就象自己,虽然说从小不曾得到父母的关爱,也因为这样的事情受过许多的委屈。但那些委屈,那些嘲笑都来自地背后,没有人敢直接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羞辱的话。有,是有一个,那是中学时的一个男同学,他嘲笑自己没爹没娘,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被自己一记过肩摔扔到了水泥地上,整整一个礼拜没有下了床。自那以后,就越没有人敢当的面说自己了。

岂不料,三百年前,却让自己这个一向自命高傲的人,做出如此卑微的举动?

那些卑微的话,那些恶心的动作,想起来都让自己身寒。

长这么大,自己从来没有给人跪过,包括自己的父母。却不料在今天,竟然跪了那么多次,多到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隔着窗户,定妃看到了里面那个女子的神情,也料想得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啊!

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有才有貌,自自在在的在外面过着自己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些,但毕竟是自由的。岂不料,一旨君恩却将她锁进了这个大牢房里,动静之间皆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想罢,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内,而屋子里除却自己,另有一人。

“她怎样了?”

“不好受,正在委屈。有些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你心疼她?”

“不是心疼,只是怜惜。这样的孩子,好好的在外面过着自己的日子,却偏偏扯进了这里。”

“你仍然不喜欢这里。”

“难道你喜欢?我们这样的人,过这样的日子,本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她却……不该如此啊。”

顿了半晌,屋中无语。

只听定妃又道:“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虽然是帮凶,但凶是帮了,原因却是一无所知。

那人看看定妃清雅平淡的脸庞,不禁黯然一笑:“你说,我能为了什么?我会为了什么啊!”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落水记
宫里的生活很安逸,起码对于乐殊这样一个承蒙圣宠的人来说,十分十分的安逸。安逸到乐殊成天只有发呆的份。

定妃不是个多话的人,性子更是已经平淡到不知道该说她什么的地步了。作为一个娘娘,成天想着不是得蒙圣恩,讨老康的欢心,而是把着一本本象紧箍咒的佛经在那边念啊念、抄啊抄。自己在她的地盘上住着,但她却从来不管自己。一日三餐,茶水点心,一应起居,都吩咐丫头们侍奉着。除此之外,什么话也不用自己干。就连自己起床后叠个被子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自己这边还没穿好衣服,那边已经有小宫女过来给收拾得整整齐齐了。

宫女们无聊的时候,会做一些女红,绣绣花啊,做件衣衫鞋子,不然绣个香囊钱包之类的东西。而自己呢?一样也不会!

前几天,后宫里的那些妃子们还对自己十分好奇,没事派个人过来传自己聊聊。可自己却一昧地藏拙卖傻,只言不语。几次下来,她们也觉得甚也无趣,就不再传自己了。而自己这个本就没定义的女官,只好一天一天的发呆。

天气一天一天的热起来了,时近五月,北京已经是热到了不行。〔这时说的五月是农历,按公历来讲,已经是六月多了,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了。〕

乐殊第九百九十九次地叫唤想回现代,因为那里有电视、电脑、最重要的是有空调。这样的天气里,若在三百年后,人们早就空调打开,在屋里享受清凉了。可在这个奇里古怪的时代里,却啥也没有不说,还得穿得这密不透风的好多层衣服。

真是不怪那些后妃们没几个长寿的,这样个活法,不早死才怪!

屋子里太热太闷,乐殊呆不住了,便一个人溜到了御花园来了。

大太阳底下的,园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躲到屋子歇凉去了,偌大个御花园空旷极了。乐殊左瞧右看地选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个极阴凉的地方。

一片好大好大的假山石,两边临水,另几处却还长得十几株垂柳,古径幽深,凉荫若闭。实在是没有比这地方更好的场所了!

选了一处较平坦的阴石,将预先准备好的一个小靠枕是垫了头下,便舒舒服服的梦游周公去了。果然是凉快到家!没一会儿乐殊就睡着了。

胤?和胤祥今天有些不走运,皇阿玛前几日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得到位,在乾清宫狠挨了一顿骂,郁闷极了不说,还没赶上吃午饭。如此热天节的,不愿意回屋里吃,便叫小太监把饭摆在了浮碧亭,二人边吃边商量一下该如何把这件差事补办好。

一路走来,御花园里清寂阴凉的环境让浮燥的心情略微平复,正准备绕过假山石,前往浮碧亭时,却从山石的错缝中,看到了一片粉白。

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件粉白色的旗袍?居然有人睡在这里?二人是蹑手蹑脚地过去,可不吗?一块清凉的石板上,睡着一个粉白衣裳的女子。面上蒙着一块帕子,看不清楚模样,不过从她的身形和打扮来看,定是那位乐姑娘。

她还真是会挑地方耶!胤?看看这四周的情景,果然是阴凉清爽。不过,哪见过谁家的大姑娘在院子里睡觉的?更何况还是人来人往的院子里。再说她这一边就是深水,也不怕转个身就掉到湖里去。想罢,捉弄之心顿起,绕到一边,扯下了一只柳条,便是轻轻地在她身上掠了起来。

胤祥在旁边看得是直想笑,这个九哥就是鬼点子多。这样的柳条掠在人身上,活像是有人在占她便宜似的。不吓死她才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这样的地方睡觉了。

果不其然的,乐殊睡得正美,就觉得身上一阵轻痒,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胸部直过似的。这种地方?色狼!

惊得一下就是跳了起来,与上次被十七惊醒时的不同,这一次,是她先叫了出来。不过……受惊最大的好像不是她,而受害最深的好象更不是她。

因为,在自己跳起来的那一刻,有一个人掉进了湖里,而剩下的另外一个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呆了。二人面面相觑三十秒后,胤祥是赶紧叫了起来:“快来人啊,九阿哥落水了。”

而乐殊也终于发现了那个正在水中挣扎的九阿哥胤?!

头,一下子变成了九个大。

我的天,自己居然把九阿哥这个臭狐狸弄到水里了,看他的姿势居然不会水!万一他要是淹死了,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啥也没多想,把鞋子往两边一蹬,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这样又突来的情况,把胤祥更是吓了一跳,一个没救出来,怎么另一个又跳下去了。可偏偏自己又不会泅水,这可怎么办?赶紧是跑去找人了。可是当他找回一堆人来后,才发现,老九已经被那个乐姑娘给救上来了。

这是好事!

但是,胤祥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乐姑娘居然正在嘴对嘴的给九哥渡气!

当胤?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而自己也早已经洗漱干净,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身上再也闻不见一丝的异味。只是这屋子里异样的眼光好多。

宜妃已经是哭了一下午了,虽然知道这事不关那个乐姑娘,只怪自己这个儿子太捣蛋又加了那么一点的不走运,但是见他这么一直不醒,还是急得直抹眼泪。如今,见他终于醒了,赶紧是问道:“胤?,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李太医还在,要不,先让他给你看看。李太医。”

转身就叫太医过来准备给胤?请脉。可没成想,胤?却是一下子就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皱眉叫道:“额娘,我好得很。对了,那个臭丫头呢?”

居然敢把自己害得掉到那个臭哄哄的池子里,看我怎么收拾她!

气呼呼的准备发飚,却不料,胤?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九哥,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再说,你都占人家那么大的便宜了,干吗还这么气凶凶的?”

“谁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什么时候占她便宜了?”胤?不干了,跳起来就抓住了十四的脖领子。胤?也不是吃素了,虽然个子小,但仍然是和他扭在了一起,旁边的胤祥、胤祺赶紧是往开拉。胤祺是胤陶的亲哥哥,二人俱是宜妃所生,所以不怕他的这副臭脾气,说道:“十四弟没说错,确实是人家乐姑娘跳到水里把你捞起来了。当时园子里没人,十三又和你一样不会水,要不是人家救你,等侍卫们来了,你早完了。”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我哪占她便宜了?我不就是拿柳枝捉弄了一下她嘛,那也叫占便宜?”胤?可看不怪那个乐姑娘,来历不明却偏偏让皇阿玛喜欢到不行,什么事嘛。

这话一出,却见屋子的人一个个全抿的嘴偷乐,只有十四一个人撇得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兄弟们乐就算了,居然连宜妃也在乐,这个气:“你们到底笑什么吗?我占她什么便宜了?”

宜妃见他无恙,心中就放心多了,而这底下的话题吗?自己就不便参与了,让他们哥几个玩笑吧,领着宫人偷乐着就走了。她这一走,十三和十四还有老五一挤眉弄眼,也是全溜了,就剩下老九一个人在屋子里气到跳脚。

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扭脸就是叫过来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太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内监素知他的脾气,赶紧是跪下回话:“回爷的话,事情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当十三爷找了侍卫来救您的时候,就见那位乐姑娘正在……”

“正在什么?”

“正在,正在嘴对嘴的给您渡气。”一句话,听得胤?当时就楞了。嘴对嘴?她、她嘴对嘴?那内监见他不明,赶紧是解释:“听傅圣济大人说,这是洋人的一种救人的办法。您落水的时好像喝了太多的水,还憋了气,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呼吸了。乐姑娘给您拍出来了胸中积的水,见您还是没动静,就给您……给您渡气了。老天爷垂幸,九爷您安然无恙了。”如果这还不算是救命之恩的话,那乐姑娘可就亏大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九爷嘴对嘴的渡气,以后甭嫁人喽。

虽然胤?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但是从母妃和几个兄弟们的表情上来推测,当时的事情一定是闹得很大了。仔细一想,不由得有些头痛。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一个女人家家的居然会泅水,还敢一个人跳到湖里面去救人。当时的情况,就算是她不救自己的话,皇阿玛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是自己有……在先。可她跳下去了,把自己捞上来后,见自己没了气,还赶紧施救?并且,居然还嘴对嘴的给自己渡气!?

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夜,深了。

融香院里的大大小小都睡熟了。

可这时,却有一个人悄悄地起身,离开了融香院,一路朝御花园内那个今天最热闹的地儿去了。月光影照之下,见她纤腰一束,背景窈窕,且长发飘飘,隐有湿意。正是白天里再度闹了个宫内人所周知的新闻人物乐殊。

这么晚了,她不在屋里好好休养,跑这里来干什么了?

原来,在今天落水的时候,乐殊把进宫第一天,德妃赏给自己的一只碧玉镯给掉了。白天人多,又乱了一片,不方便寻找,于是便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这里打捞一番。为了方便起见,自己只穿了里衣,为防有别人看见,还披了一件黑色的斗蓬。虽然这么大热天的,有些热。但是,自己这一身白里衣,若大半夜的在园子里,人家还以为是闹鬼了咧。

今天夜里的月光很亮,所以乐殊没有提灯笼就很轻松的找到了白天的事发地,满周围的转了一圈,没找着。看来是真掉水里了!

乐殊有些发愁地蹲在湖边,看着那泛绿的湖水,实在是不想再跳下去了。可是那镯子是德妃赏的,万一让她知道自己给弄丢了,那可就麻烦了。算了,咬咬牙,跳下去吧!反正这边的这个湖好象不太深的样子,虽然打捞的希望不大,但还是试一试吧。

思罢,便将披风解开,叠好放到了石板上,挽了挽裤脚,就是准备跃身而下了。岂不料,自己这边刚要跳,后面就是刷的闪上来了一个人,一把把自己抱在了怀里,并在耳边怒吼道:“你干什么?”

吓死人了!

虽然那人的声音并不大,想是怕惊扰四邻才故意压抑声调的,但这大半夜的,自己正准备跳湖时,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从后面抱住自己。真是吓死了!

而且,这个人居然非常不要脸的一手搂住自己的腰不算,另外一只手居然横在自己的胸部。伸手就往开掰,可这人的力道却大得很,掰了半天没掰开不说,还受到了他的嘲笑:“怎么?现在想起害羞来了?白天,你可是大胆得紧啊。”

虽说是调笑,但这声调里还是隐隐的露着一股严峻!

谁啊?乐殊是扭头往后一看,却发现他居然把头又放到了那边,几次转头都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不过这种熟悉的情境却是让乐殊猜到了他的身份,无奈地停止了抵抗,轻道:“四爷,请放开奴婢可好。”这史书上不是说老四是个冰块吗?怎么也会做这么不正经的事情?

后面那人似乎没料到她猜得到,怔了一怔,却没有放开。仍然是以吃豆腐的姿态站立,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问道:“你会泅水?”

“回四爷的话,奴婢会泅水。”

“你从哪学的泅水?北方的女孩可没什么机会学这种东西。”

“回四爷的话,奴婢失忆了,忘了。”

真是好理由!

不过:“你为什么要救老九?”记得那天,老九调笑她时,气得她狠剜了老九好几眼,明显不对盘的人,怎么会想要救这样一个不善待自己的人呢?

边问边半沉思,却没料到,她居然狠狠地踩了自己一脚,痛得胤?只好是松手放开了她!这丫头真够狠的。

乐殊是跳到他五米开外后,赶紧是整整衣服,把那个黑色的披风披到了身上后,才觉得有了些安全感。就见如自己所为一般,胤?,那个四冰块站在自己刚才身后的位置上。虽说自己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一定很痛,可是却仍然保持着皇子的风范,只是皱眉。而不象贩夫走卒一样,立马脱下靴来观瞧。

“你居然敢睬我?”而且踩得颇狠。

乐殊是没什么好气:“回四爷的话,如果当初不是您在万岁爷耳边嚼了舌根,今天,奴婢就是想踩您也怕是踩不到的。”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老傅,那肯定也不是十七,因为这几天,总瞧着他在融香院外面转悠,一脸的委屈。这么算下来,就只能是他了。这是长舌男,胤?。

原来是怪自己这个啊!

这个丫头,仍然这么天真。

胤?是轻轻一笑,悠然地坐到了石板上,问道:“你以为是我告诉了皇阿玛你的存在?”

“不是你是谁?总不会是十七。”那孩子已经因为自己的不理不睬,快委屈死了。

“自然不是十七,他对你可是忠心得很。”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谁对他好,他记得比谁都深。

“不是十七,不就是你喽。”那天明明只有他这个外人在场。

瞧她一脸认真,愤愤不平的样子,再联想这半月里她在宫里的所作所为,胤?是心中一笑:“你不喜欢皇宫?”

说的都是些废话!

谁会喜欢这样一个地方?

只是这些话,不方便和他这个皇子说。再者说,便是自己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得懂。只是扭头不看他,问道:“到底是不是你说的?”

居然生气了,还学会给自己摆脸子看了。

胤?冷然一笑,亦扭转了脸不看她,森森道:“你以为除了我就没别人知道你的存在了吗?你把皇宫,看得太简单了。”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荣辱记

老康是所有事件的始作蛹者,如果不是他一时好奇心大了点,自己也就不会入宫,更不会发生这以后许多的麻烦事。但是,这个好奇心明显过于大了点的皇帝却自从第一天和他的老婆们逗了自己这只宠物两个时辰后,就再也没召唤过自己了。

不知是他的事务太忙还是宠物太多,反而在落水事件的第二天,老康再度传唤自己时,乐殊有了奇怪的想法。

换好了装,乖乖让宫女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打扮得没有半点不仪之处,经定妃检验完毕后,乐殊随着小太监赶往了乾清宫。今天传自己的这个小太监还是那个的那个小太监,他的表情也和那天一样,瞅见自己就想乐。乐殊是心里这个堵,自己那天是闹了一个不小的笑话,但是今天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了吧?他还笑,笑个鬼啊?

入宫的规矩和那天一样,小太监进去回报,李德全出来唤了自己进去,不过这回进的不是养心殿,而是乾清宫的东暖阁。所传唤的也不只是自己一人,还有四四、九九和十三。这老康想干什么啊?

磕头行礼完后,站在那三个身侧,等待着老康写完手上的折子后问话。

以前看电视时,瞧这清朝的皇帝都是坐在炕上批折子,有些纳闷,这些人就不怕坐长了时间腿麻吗?铁定是编辑胡扯。可今儿一看,这回确实是冤枉了人家编辑。老康确实是坐在炕上,而炕桌上也确实是放了蛮高的一溜奏折。

五十岁的老康有点老花了,批折子时还戴上了造物办给特制的老花镜。不错不错!虽然这个时候的科技是差了点,不过有这玩艺儿,起码老了以后不担心成睁眼瞎。胡想什么呢?难不成自己还在这儿呆到老?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在这儿呆到老,难不成自己还想办法回去不成?

老康批折子似乎很仔细,总要仔细看过好几遍才动笔,且写几句便要停下重读一遍,以妨有误。如此敬业,怨不得康乾盛世。只是也许是他的基因太好了,才使得他生出这么多精明能干的儿子来,惹得他头痛,且差点不得好死。不过说真的,这老康到底是不是四四害死的?

思到此,扭头看站在第一个,低头不语的胤?。与两度晚上相见时的不正经完全不同,他表情严肃,面目坚毅,虽然觉得自己在看他,却仍然目不斜视,直直在将眼神钉在自己脚前的那块砖上,象是上面有什么天机玄图似的。如此刚正不阿的形象,简直是太会装了!而九九和十三就比较轻松了,九九自打进门起就一直在看自己,眼光很奇怪,象是欲言又止,又象是暗含埋怨,可那眼光里怎么还露着一股浓浓的轻视?自己又怎么招他了?十三的眼神就单纯多了,担心,满满的全是担心。

自己怎么了?犯什么错误了吗?值得他们这个样子?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老康手里的折子批完了。李德全用漆盘将折子全放好,交给小太监送到军机处去了。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后,才开始问话。

头一个问的是十三:“胤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胤祥赶紧是回道:“回皇阿玛,昨天午后,九哥和儿臣恭聆圣训后就转向了后宫,因天气炎热便准备在浮碧亭用午膳。经过假山石处,就见乐姑娘在树荫下小憩。九哥和儿臣一时贪玩,便折了柳枝戏弄她。不想乐姑娘惊醒了大叫了一声,九哥那时站在湖边,一不留神就给掉到了湖里。”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继续说:“皇阿玛您是知道的,儿臣和九哥都不会泅水,九哥落水以后,偏巧当时御花园内一个人也没有,危急之时,乐姑娘舍身跳入湖中。而儿臣则赶紧叫人来施救,可当儿臣率人赶来时,九哥已经让乐姑娘给救上来了。事情就是这样。”

交待得很清楚嘛!不偏不正,既没有说老九的坏话,也没有把责任一股脑的推到了我的头上,乐殊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可老康似乎并不这样想:“胤祥,你好象漏讲了什么比较精彩的情节吧?”说到这儿,乐殊觉得这个老康又有点想笑了。

他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胤祥自然也明白他皇阿玛的意思,可是怎么说呢?这话好象不太好说,尤其人家姑娘家还站在这里。扭头偷看乐殊!

乐殊自然接到了他的电波,只是这话怎么解释,实在是伤脑筋。

而老康似乎也明白这话不好回,便把枪口指向了九九:“胤?,你是当事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胤?有些无奈,上前一步回道:“回皇阿玛,儿臣愿意娶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亲都亲过了,除了自己她好象也没办法嫁别人了。而让自己亲过的女人嫁给别人,胤?的心里也有些不愿意,虽然自己并不太喜欢她。

什么?他娶自己?

这下子乐殊明白为什么胤?刚才的眼神里有那么多的轻视了。原来他以为自己是故意那样做的,为的就是攀上他这杆高枝。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老康对九九的回答好象挺满意,扭头问乐殊:“你可愿意?”

乐殊赶紧是跪下回话:“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出身不明,不敢混淆皇室血统。”我不是满人,多么伟大的理由啊。

老康听了却一笑:“你只是不知,并不代表不是啊?再说朕的宫中也有许多汉军旗的女子。不如这样,朕给你抬旗,这样,你不就可以嫁给老九了吗?”

抬旗?

乐殊听了当时没反应过来,可后来想想好象明白了。八旗里好象有汉军旗,汉人抬旗后就成了旗人,这样也行啊?这个老康未免也太会想办法了。再说,这老九才十九,自己已经二十五了,整比他大六岁耶!怎么看都是小屁孩一个,就算自己时不与我,无可奈何,但是嫁这么一个人,也实在是不情愿。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呢?

老康一边喝茶是一边看自己的表情,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于他来看,甚为有趣。笑问道:“你不愿意?难道朕的儿子你看不上眼?”

这话一说,胤?就又忍不住扭头瞪了乐殊一眼,要是这丫头真说看不上自己,那可太丢人了。

乐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这话实在不好说,思量再三,脑中忽然灵机一动,便叩头说话:“回万岁爷,如果那样的话便要行嫁娶之事,那么要娶奴婢的恐怕轮不上九爷。”

嗯?

这话可够惊人的。不止老康,连那个目不转睛的冰四也扭脸看了自己一下,十三就更不用说,一脸的震惊。

见他们不解,乐殊便又行解释:“奴婢在给傅圣济大人作跟班时,曾经与十七阿哥胤礼发生过亲密接触。”虽然这些三百年前的老古董没听过这亲密接触的词,不过看字面也应该知道是啥意思。“奴婢亲过十七阿哥的左颊三下,右颊五下。所以以此推论,皇上您应该把奴婢许配给十七阿哥。而十七阿哥与奴婢之间也甚为相合,请万岁爷赐婚成全!”

“噗!”

老康听完自己的话,一下子就喷出了口里的茶,呛得前仰后合。李德全虽然也直想笑,可还是抿着嘴上去赶紧给老康擦试捶背。

四四九九和十三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想笑,可是君前作对,还是忍住了。

“你啊你!你个丫头,你怎么一来就……就把朕逗得……”康熙似乎真呛到了,喘了半天才平复过来,擦一下眼角的泪花是笑道:“你个丫头啊!你喜欢十七更多一点?”

这个自然,十七那么乖的娃娃,又纯又好骗,当然要比这个九狐狸强多了。乐殊是一脸正经地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对十七阿哥一往情深,还望万岁爷成全。”

老康听了自己的话,笑得更厉害了,不过他接下来的这句却让自己有些笑不出来了:“既然你对十七一往情深,那么昨天晚上为什么和老四幽会啊?”

嗯?

他怎么知道?难道这个四大嘴巴又乱嚼舌根?乐殊有点不悦的瞪向老四,可他一脸平静,根本没瞧自己。老九和十三听了康熙的话,也是甚为疑惑,不明所以。

乐殊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昨晚老四会说自己把皇宫看得太简单了。原来这皇宫里果真到处都是眼线!反正老康是不可能大半夜的不睡,跑到园子里听墙角的。正色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昨天因遗失了德妃娘娘赏下的一只翠玉镯,便入夜之后到御花园寻找。本来是打算下水去打捞的,不想却让四爷撞见。四爷还以为奴婢想寻短见,便出来加以制止。这事,实在是与幽会扯不上一点的边。”

“不是幽会?”

“确实不是。”

“那么你是除了十七,朕的哪个儿子也没看上喽?”听到这儿,总算听明白了。老康今天吃太饱了,闲得没事干,准备拿自己和他几个儿子开涮玩。

乐殊只好死皮赖脸地加以顺从:“奴婢对十七阿哥一见钟情,望陛下成全。”

老康似乎瞧自己这正经的模样越瞧越有趣,笑道:“你喜欢十七,朕偏偏不让你嫁给十七。不只不让你嫁,从明儿开始,你就去尚书房当差,给十七当师傅去。”再让你一往情深!

他的心思乐殊自然是猜得到。他有来言,自己自然会有去语给他。只是老康好象接下来没有说自己的意思了。而是将矛头指向了他的那三个儿子,所说的不过是交待他们给办的差事,哪些不尽如人意,哪些地方不好种种。反正他说什么自己也听不懂,而那一堆满汉大臣和所属衙门的名词更是听得让人头痛。而这个老康也真是奇怪耶!这些事放到什么时候也算得上是国家机密了,他把自己这个外人搁在一边就说些这事,不怕自己泄密吗?而且,他怎么也不给儿子们留些面子,当着自己这个外人就在那边把他们训个黑惨惨。

不过,在这过程中,乐殊发现这个老康是很偏心的。同样一桩事是老九和十三一起办的,没办好,他却一直在说老九的不是,而没咋说十三。四四就更可怜了,明明事情办得蛮好,却非指责他在过程中的不懂变通,得罪人种种。

看来,这老康还是蛮喜欢十三的吗?那后来为什么一关人家就是十年?害得十三得了一身的病,早早就挂了。可怜呐!

训了大约两刻钟,老康出完了气就把四个打发走了。

一出乾清宫,四个人中倒有三个长吁了一口气,另外一个一成不变的自然就是冰块四了。乐殊看在眼里,心里对他是极度鄙视,太会装了。不过,殿外无人,正是说话的好时候,便拉住了十三的衣袖问道:“十三阿哥,皇上为什么让我上课?傅圣济呢?”这不是他的差事吗?难不成他得罪了老康?

胤祥似乎早料到了自己会这么问,抬眼和他的四哥就是交换了一个眼色,而胤?也是一脸奇怪的表情。这是啥状况吗?

“傅大人他、他病了。”

“病了?病得很严重吗?”乐殊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老傅对自己其实是不错的,当初如果不是他收留自己,现在自己还不知沦落到哪儿去了。穿越人果然是都比较偏幸运,总会遇到一些可贵的人和事。

“其实,他也不算病。”这话是从老四的嘴里说出来的,瞧他那一脸的高深莫测,还有他这两个弟弟都甚为奇怪的表情,乐殊就更是听不懂了。

胤祥见她一脸的不明所以,想解释一下,可话到嘴边却是又咽了回去,只是拍拍她的肩道:“这事你就不要管了。专心当你的师傅就是了!你可是我大清第一位女师傅啊,该好好庆贺一下才是。”

“是啊!是该庆贺。不过这顿饭,该老九请才是。人家毕竟你的救命恩人嘛!”冰四也明显地想打岔。

胤?无奈之极,不过怎么说她也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请好象真的说不过去:“请就请!不过,你得换换衣服,你这副打扮是不能出宫的。”她一身的格格扮相,还是宫装,这样子出到宫外,还不扎了人的眼珠子。

乐殊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是回去换衣服了。只是在跑到乾清宫后殿时,却忍不住地又转了回来,听三人在殿角树荫下,探讨些什么。

果不其然的,听到老九是疑惑地说:“这个傅圣济是怎么触怒皇阿玛了?”虽然是个洋老头,但却是一等一的会察颜观色啊,怎么会把皇阿玛得罪到如此地步,以后再也不允许他进宫了。

胤?也真是皱眉:“我也不知道,只是瞧这情况怕是不简单。皇阿玛一向仁慈,对于秋决的重犯尚有宽容之恩,这傅圣济一向得皇阿玛的欢心,并未有重错在身啊。”

三个人继续唠唠的说一些猜测之类的话,而乐殊却已经明了,原来,老傅并不是病了,而是惹下了康熙。

第一卷:沉木 八爷府
虽然乐殊回到三百年前的清朝已经有四个月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有逛过这古老的北京城。跟着老傅时是为了不惹麻烦,而进了皇宫则是因为不自由。所以当这三位爷带着她出了宫,往前门楼子这一路走过来时,只是瞪大了眼珠子的满大街瞧。

真是看见什么都稀罕?虽然现代也有不少的仿古建筑,但毕竟是假的,哪象这里的这般真实。四人一行是骑马出来的,乐殊会骑马的事倒让那三人颇为讶异了一下,可是略跑起来时才发现,她所谓的会骑马,只是会骑的马溜弯而已。

本来计划的是到前门楼子的福庆兴狠宰老九一顿的,却不料走到半路上,碰到了老十。他非说老八家今天早上刚到了一批阳澄湖的大闸蟹,个个肥得不得了,鲜活乱蹦的。于是一堆人便集体到了老八家打秋丰了。

乐殊的历史读得一般,但也知道老八老九和老十是穿一条裤子的,老四和十三是一条裤子,按理说他们应该闹得乱七八糟,可没成想,此时看来却还象一家人。

老八乐殊是第二次见,他的家门更是头一次登,不过这个人倒是十分地有礼貌,虽然不知道他的热情是真是假,但是却让人觉得没什么贝勒架子,甚为亲和。

乐殊对于古代宅子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最感兴趣的是老八那个福晋。传说中的满清第一妒妇!连一向宽容的老康都曾大骂她,后雍正更是将她逐出家门,挫骨扬灰之事是真是假不知道,但在这个时代,丈夫还是一个亲王,却让她独占N年,后来虽也有二妾,但她的地位仍然不变。假始老八是个废物也算,可偏偏其却精明之极。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叫人不好奇呢?

果然,坐落不久,郭络罗氏便从后堂里嘻嘻哈哈地出来了,当乐殊看到她的第一眼时,脑中不知怎的居然想起了红楼梦中关于王熙凤的描述,“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此时的她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面目生得极好,已不可以用漂亮二字来形容。绝色倾城之类的词语只适合形容那些红尘外的女子,可象她这样的人,乐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艳丽却也高贵骄傲,如果女子真是花,那么她当之无愧的可以牡丹自居了。只可惜后境惨了些,虽然此时的郭络罗氏刚与老八结婚两载,尚不到后面的惨境,但是乐殊看到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凄凉的。

郭络罗氏给叔伯们见礼后,便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拉起了自己的手,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让十四拉着手说你的手好白的乐姑娘啊!”

这话一出,听得其它几人是一阵大笑,乐殊则是窘得把头低了下去,轻福道:“奴婢给八福晋请安,八福晋吉祥。”

郭络罗是赶紧是掺了起来,笑道:“怎么还叫奴婢?不是说皇阿玛让你顶了傅圣济,作皇子们的师傅了吗?亏得晚了几年,若再早几年,怕是八爷也得叫你一声师傅了呢?”她虽只有十九,但说话做事却干脆利落,言谈间也甚是风趣。“我叫琪梦,你喜欢叫我的名字也行,叫我姐姐也可以,不然,叫我八嫂好了。反正你是跑不了的。”说完,扭脸看了一眼老九,哈哈大笑了起来。

胤?却是冷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道:“八嫂,甭瞎说。”

琪梦是放开了乐殊,到了老九面前,笑道:“怎样?你还看不上人家?再说了,你都占了人家那么大的便宜了,还能不负责?”

换在平时,胤?铁定和这个活泼的八嫂抬起杠来了,可今儿,没兴致。

胤祥是知情人,笑着解释道:“刚才皇阿玛召了我和四哥九哥去,乐姑娘也去了。九哥本来是请婚的,可乐姑娘她……”本想开几句玩笑,可看老九一脸的黑云,只好说:“可乐姑娘说她先亲了十七弟的,如果要娶,也要十七弟娶她。皇阿玛不准,便让乐姑娘作了皇子师。”

他说得很简单,可其它人猜也猜到怎么回事?

琪梦知道这个九叔的性子,不直接惹他,便笑着回答问乐殊:“怎么?你喜欢十七弟?”

乐殊心里这个无奈,不过此时,也只好是顺坡往下走了:“不错,我喜欢得不得了。可惜万岁爷不成全。”

“总算你会说我了。不过我们老九也不错啊!你看不上他哪点了?”琪梦不肯放过这个挖苦老九的机会,只在那边扇风点火。

这回不等乐殊回答,胤?就先急了:“八嫂,你给不给吃饭啊!饿死了。”

他这一急,反倒惹得一堆子人更乐了。

胤?赶紧是让老婆开饭,免得把这个九弟惹得更急了。

琪梦似乎非常卖她老公面子,做罢了手吩咐下人们开饭了。

老八家的厨子非常好,简直不逊于宫里的御厨。加之今天的螃蟹确实肥美之极,大家吃得都极为畅快。琪梦似乎很喜欢乐殊,一直在给她夹菜,乐殊只好却之不恭了。

酒席间,琪梦仍然不失直爽的本色,和叔伯们推杯换盏,妍然一派自家人的风格,相对的,乐殊就差远了,她静静的吃自己碟里的菜,极少去夹盘里的菜色,更是从来不饮酒,只悄悄地在那里听他们闲聊家常,穷极无聊时,便把玩桌布上的流苏。

酒过三巡,大家都已经吃饱,可爷们们似乎今天聊得极兴,琪梦便带了乐殊到后宅洗漱,完毕二人便坐到了花厅里吃茶。

琪梦是个直性子的人,有话憋不住便直接问了:“乐姑娘,你真的不喜欢老九吗?”

乐殊一口茶差点岔道,拿帕子抿抿嘴角的茶渍,赶紧解释道:“那事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那只是一种救人的办法。我总不能看着他死,不管他吧?”

“可老九他之前对你并不好啊!你本可以不管他的。”胤?回来给她讲过那天,老九和十四捉弄她的事情。

对此,乐殊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静静地看着杯里的茶叶上下飘浮。

这情景,看得琪梦是更奇:“你是我见过的最安静的女子,定妃算得上是个好静的女人了,可她和你不同,你这么年轻就这么静,为了什么?因为想不起以前的事吗?”听说她失忆了,所有的过往都不记的了。

乐殊淡淡一玩,用手指轻滑着杯沿,淡道:“如果失忆是天定的,那么天让我忘了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费心把它想起来。既然忘了,就不需要再忆起。开心的事,是不会忘记的,强迫忘记的只有痛苦。”虽然自己的失忆是假的,可推想过去,乐殊真的情愿在那天解决了一切后,自己真的失忆。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放开一切心结的,重新开始了。

这样的回答让琪梦有些意外。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那天说的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怕是假的吧?”这番话可不是哪家的女子都能说出来的。

“是真的!我确实不懂那些经史子集,就连最基本的三字经,我也背不全。”不是我笨,实在是现代教育里不教那个。

“可瞧你的样子,可不象啊!”

瞧琪梦那一脸的不信,乐殊没办法和她解释这两种教育制度不同下的产物到底区别为何?

琪梦见她不想聊这个,便把话题扯到了旁处。

“乐姑娘,你有没有为你的以后打算过啊?你今儿不嫁九弟可以,可以后呢?皇阿玛不可能让你教皇子们一辈子书吧?”

这个问题,乐殊有想过,可怎么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琪梦见她一脸迷蒙的样子,不由得胆气侧生,抓着她的手认真道:“你可要好好的想想这个问题,瞧皇阿玛待你的态度,怕是不会放你出宫的。”

“不放我出宫?为什么?”

乐殊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琪梦见她似乎真对宫廷生活一无所知,就解释:“你不是第一个置留宫中的外家女子。皇阿玛是个……极……细心的人,挑给儿子们的媳妇都会先挑进宫里来住上几年,象太子妃石氏,三哥的嫡福晋,四哥的嫡福晋,都在宫里住过两三年,皇阿玛验审完毕才赐的婚。”

“那你呢?你也在宫里住过吗?”乐殊有些好奇,如果她也在宫里住过,那么就得到过康熙的正审,为什么以后会如此反差大呢?

琪梦这回笑得有些妩媚了:“我没在宫里呆过,我祖父安亲王岳东和皇上提的亲。”这话出来,惊得乐殊有点……钦佩!不错,钦佩,这个年代的女人就敢倒追,还是倒追皇子!?真是不一般的人物啊。

从她的表情上,琪梦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不可以吗?我就是喜欢他,我才不会象其他女孩一样,家里指给谁就嫁谁,我喜欢谁我知道,而我知道了我喜欢谁,我就一定要嫁给他。管他是不是皇上的儿子,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我就要他!”听起来很蛮横!但是乐殊能理解她的想法,毕竟这种想法在三百年前也许是稀罕事,可在三百年后确系平常事。那些小丫头们连死会都可以活标,更不要说倒追这么低等级的问题了。

“你不觉得我没皮没脸吗?”琪梦这回真是高兴了,这个乐姑娘可是头一个没被自己的这番言论吓到的人,还是女人。真是幸福耶!自己真的遇到知音了。“你也会象我这样吗?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一定要追到他。”

乐殊有些头痛,这个琪梦虽然已经是福晋级别的人了,不过到底还只是个十八九的女孩子,听到有人赞同她,立马就想把人家拉到阵营里面去。“我不行的!”

“为什么?难道你也认为女人追男人是丢脸的事?”

“不是。只是……个人的性格不同。我……我没你那样的……爱好。或者不能用这两个字,我也说不清楚!”

“那是因为你没遇上你喜欢的人呢?嗳,我的这些叔叔伯伯们可都是一顶一的人才,怎么你一个也没看上眼吗?”琪梦不死心地问道。

面对她的强大攻势,乐殊有些无奈,看着这亭外的满园花草和这一层子的金碧辉煌,还有自己面前这个叽叽喳喳,桃霞满面的女子,乐殊又一次的感觉到:原来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了解自己!虽然,他们都这样的优秀,却子非我鱼。

那些爷们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一直聊到半下午才散了摊。冰四直接回府上去了,不过他在临走之前和十三交换了一个特别的眼神。老九让老十拐走了,好象是为了一个叫什么大将军的蛐蛐之类。而自己和十三则告辞离开了八爷府。

胤祥的马骑得很慢,而乐殊也不会骑快马,事实上一直看来都象是马在驮着她走,而不是她赶着马走。不过这会子已经接近黄昏了,天气不算太热,慢慢走在这静寂无声的王府井大街上,倒也别有风致。

乐殊在现代时,常到王府井,知道它的来历,却不曾料想到三百年前的王府井,则真如其名是一列列高高耸立的豪门高墙,里面住的也许不全是王爷,但却绝没了现代的人流涌动,热闹喧哗,静寂得不知道这道道高墙之内是有人还是无人?

“你心情不好?”胤祥真有些纳闷这个女人了。虽然皇阿玛说她十五,而原因是什么大家心里也都知道,但看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却不象是个十五的女孩。满家的格格们自己是见多了,十五六的哪个不是活泼俏皮的象个小疯子,就算是碰上了爱静的也没有她这般古井无波的道行。只是她有些时候的无知,几分的迷茫让人有几分的错觉,觉得她还是小的,不懂事的。可在胤祥看来,却不是如此的。她不知道的那些是因为她的失忆,而不是所谓的无知。

乐殊看看十三,虽然心知他以后定是一个经天纬地的好男儿,目下也看得出一些风姿英骨,可十五岁,满打满算算上他虚岁十七,仍然是稚嫩的。自己的心事,他自然是不明白的。不过有些事,还是想一试:“我想见傅圣济。”

“早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话。不过,四哥让我看着你,你最好不要见他。”

“为什么?你就这么听四爷的话?”果然是穿一条裤子的。乐殊不太明白这些阿哥们,为什么人前人后差这么多?

胤祥左右瞧瞧,四下前后都无人,便靠近她耳侧,轻道:“因为刚才有人来回,说:傅圣济已经不是前段时间的傅圣济了。他和你一样、失忆了。”

The Myth 说...

第一卷:沉木 傅圣济的番外
我要老实交代,虽然这个交代得有些晚,但是我还是要交代,虽然我明明知道我交代的东西,那个人永远也听不到了,但是我还是得交代。

是不是有些乱?有些绕口?

其实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我。因为我也是个受害者!

而害人的真凶便是那个奇里古怪的老天爷。

穿越一向是小姑娘们的专利,可老天爷居然让我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也穿越了一把。

在这里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李德洋,一个退了休的中学英语老师。老伴在三年前去世了,只剩下了我和屋子里的一只叫咪咪的老猫。那只猫已经有七岁了,老得不复当初的娇憨,闲时候逗逗它,它也爱理不理了。儿女们虽然都在本地,但是他们各有各的生活,也各顾着各自都半大不小的孩子,虽然也常来看我,但是寂寞真是难熬的。

于是,我便养成了每天早上到公园溜弯的习惯,和那些老掉牙的老头老太太们在一起,就算不聊也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岂不料,一个缺德的西瓜皮竟然把我扔回了大清朝,还附在了一个洋老头子的身体上。

没办法,我只好在这三百年前继续过着我孤独寂寞的日子,这个叫傅圣济的洋老头也真是够穷,够孤单。教堂里的小猫两三只,让人竟然怀疑这里还是不是个教堂。当然,我也是敬佩他的坚毅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仍然坚持着传教的重责。可见,信仰果然是无敌的!

原本我是不打算回去的了,一来我不知道要如何回去,二来,我回去和在这里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反正我是个老得也快要死的糟老头子了。

岂不料,一个午后,居然看到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连身体一起穿到了大清。

她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看着这个孩子眼熟得不行。后来,我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带着自己父母去迁移户口,还给自己改了姓的女孩子。那天,自己正领着孙子在派出所看自己的好友,却不料遇到了那样的一件事。

事情的缘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孩子满脸的冷漠,可眼中却满满的全是委屈和痛苦。她的那对父母看上去非常有钱,身着十分的体面,但是在这个女孩的面前却提不起一点的气势,想是他们觉得歉疚吧。

办完手续,女孩站在车站静静地等待着公车的来临,她的身形是那么的单薄,十八岁的女孩却没有一丝的娇纵活泼,她静得象是根本不存在,又或许她真的以为自己是不存在,不被人需要的吧?

后来,车来了,她走了。那个母亲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可是再哭有什么用呢?孩子已经走了,决定走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一直以为那是见那个女孩子的最后一面,却不料,这一个穿越竟然让自己在三百年前又见到了她。

她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十分的心慌不适应。可自己不能告诉他自己也是穿越人,只能安慰她,给她一个住处。可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她早熟得可怕,也胆怯得可怜。她不敢在这里白吃白喝,便帮自己翻译写稿,打扫擦抹。

她是个勤劳的孩子,但同时也是个孤僻的孩子。眼神里总是充满了防备与冷漠!

自己的大孙女非常喜欢穿越这类小说,曾遗在自己家里一本,自己翻着看了两页。那些个女孩子回到古代,哪个不是活泼乱跳的,然后碰到一些欣赏他们的风流才子,共谱良缘。没有见过象她这样穿越的!

这么冰冷的孩子,如果自己哪天死了,她可要怎么生活?

自己不能不管她的。

于是,便以傅圣济的身份和白石娶得了联系,然后顶替他进宫成为了皇子师。

在那期间,自己发现了她和十七阿哥之间的小秘密,她的善良更让自己坚定了要帮助她在这个时代存活下来的决心。

所以便有了后来四阿哥的发现。在这里自己要说明一下:康熙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乐殊却只有二十三岁,让那个老头来照顾她是有难度的,不如找个年轻英俊的。四阿哥便是以后的雍正,让以后的皇帝欣赏她,并加以照顾,不是更好吗?

可是没成想的是,这些个阿哥的身后都藏着一双双隐秘的眼睛。于是,康熙知道了这件事,而自己只好说出了一切。不过是自己想好的一切!

自己对康熙说:这个女孩子是自己在教堂外面捡到的,她失了忆却才学过人,而且善良本份。当然,这些话别人以后都会知道的。

天地良心,自己真的也只说了这些。

可是康熙好象并不相信,又或者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阴谋和计算。

果然,他接了乐殊进宫了,并且封她做了女官,对她也十分的好。

但是,自己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终于有一天,自己在一堵墙的后面,听到了墙那边两个人的对话。

“你说的是真的,四爷昨晚和乐姑娘在御花园见面了?”

“是的,四爷还搂住了乐姑娘。”

“那九爷呢?”

“九爷在园子一角,看到了一切。”

“他的态度如何?”

“不好说,象是生气,也象是疑惑。”

“还有其它情况吗?”

“有,十二阿哥最近到融香院的次数有些频繁。虽然每次他都是去见定妃娘娘的,可是偏偏每次都挑在乐姑娘早上给定妃娘娘请安的时候。”

“其他阿哥那儿有什么动静吗?”

“十四阿哥好象非常喜欢那个乐姑娘,一直缠着十七阿哥说乐姑娘的事。”

“八爷和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呢?”

“八爷的福晋您是知道的,他只是好奇罢了。而太子爷最近事务太忙,也顾不上这头。不过已经有人和他回了,说宫里出了一个绝色的洋才女。只是这事让国舅爷给知道了,还把那个传话的太监给杖毙了。”

“好了,你回去吧,继续让人盯紧,三天后,仍来这里汇报。”

“喳。”

一个人退去了。

不久,另一个人也退去了。

可是,傅圣济在墙的那头却惊得走不动道了。

因为,他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就是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





情不自禁(清穿) 第二卷:浮华 木兰记
章节字数:4321 更新时间:07-09-16 21:17
失忆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就算是在三百年前,这样的事虽然不能说是常有,但总是那么些个不走运的人忘掉了过去。但是象乐殊这样的‘失忆’怕是极少见的!一个屋子里前后出现了两个失忆人就更少见了,更不用说这两个人还都是可以进出皇宫的‘红人’了。

十三的话虽然没有再往下说,乐殊却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个时代的人尚且与科学扯不上边,对于解释不清的事情便以神鬼来定论,十三他们是怕自己扯到那里面去吧。

只是这老傅为什么会失忆了呢?他就算是失忆又怎么会惹到康熙发这么大的火呢?乐殊想不明白。当然,她说死也不会知道,这个老傅居然抢了小姑娘们穿越的门票,来这里给自己乱添了一杠子。

不过事情的缘由很快得到了解释。

这个老傅从梯子上一个跟头摔下来后居然把最近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全部给忘掉了,他记得怎么来的北京,还有他的同乡白石,却忘了是怎么捡到的自己,还有和皇上所说的‘陷害’自己的话。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还不能算是惹到了康熙,毕竟再怎么讲他也算是个‘病人’。可没料到的是,这个傅老头竟然是罗马教庭的死党拥护者。在和老康讨论外国人来中国传教,教庭教会和主教的地位时,竟然直言不讳地说在欧洲,教庭的地位比之皇室还高这样的话。怨不得老康发了那么大的火!

当然,这些理由和原因是离了那天好几天后才被人传播开来的。

而无巧不巧的是,在自己准备上课的第一个礼拜四的前一天,老康以前的两个老朋友白晋和张诚居然从广东回来了。当然,这两个老朋友是洋人,也自然而然的,老康把自己唤到了乾清宫。

白晋和张诚都是法国人,和老傅一样。这让乐殊看了以后很亲切,而他们似乎对于自己这个中国小姑娘会说多门外语也觉得甚是稀罕。问到自己从哪里学来的时候,自己只好坦白说是失忆了,记不清了,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过这一切好象不是事情的重点。重点是,康熙当着自己的面宣布了二人以后的工作内容,就是除了任皇子师外,两个人还得负责和三阿哥一起编缉一套以汉学来讲的数学课术。这两个本在之后来叫做《几何原本》和《数理精蕴》。

两个人欢欢喜喜地被老康打发走后,便只留下了乐殊一个人在御前应答了。

老康似乎很喜欢在东暖阁呆着,这样热的天,东暖阁却不是太热,而原因则是因为老康的日子过得很奢侈。

在打发走那两个洋老头后,两个值日的小太监便抬进来了一个竹筐,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筐冰,真是看得就让人透心凉。也在这时候,乐殊才发现东暖阁的那个薰炉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瓷坛,上面一层一层码着的全是冰块。两个小宫女则专职在冰块后面向老康坐着的地方扇凉风。虽然这个空调简易了很多,但在这个年代也算得上是极品的享受了。

老康见自己的眼珠子一直在那堆冰块上面转悠,脸上还难得有一丝的羡慕,这个好笑:“怎么?羡慕了?”

乐殊福了一福后老实回答:“是很羡慕。”不过羡慕也没用,人家可是皇上,地位实在差太多了。

“朕撤了你的皇子师了,心里难过吗?”刚封没两天,还没来得及走马上任,就宣告破产了。换了谁也会失望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本可以当大清第一任女官的,可就这样什么也没了,一场空。所以老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

本来是想安慰一下某人的心情的,却不料,乐殊却是直摇头:“回皇上话,奴婢不难过。皇子师确实尊荣,可奴婢是个女子,本就于制不合。先前答应不过是一时缓兵之计,现在有了白张二位洋师,自然就用不着奴婢了。而奴婢也省了每天那么早起床,怪累的慌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乐殊并没有说。这史上可没有记载康熙朝有一位女人任皇子师,如果自己真的不好,那岂不是要混乱历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康熙见自己心情颇好,心里也十分满意:“你能这么想得开,是件好事!为了奖励你,朕决定过几天带上你一起去承德,凉快凉快,省得你在这边看朕的冰块子流口水。”

乐殊看过清剧不多,但也知道这承德避暑山庄的名头,也知道这清朝的皇帝到了夏天都要跑到这边来避暑。可是没成想的是,康熙四十一年的避暑山庄居然还没有盖!

而老康带了一大堆的老婆孩子来这里,居然都住在了帐逢里。不过虽然是帐篷,但真的要比北京凉快了许多。而且对于乐殊来讲,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在这里终于看不到那些红红的高墙了。

自己的住处仍然紧跟着定妃娘娘,而房间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因为只住了自己一个人,所以更显得凉快。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以为老康来这里只是为了避暑,却不料,他是来夏藐的。咳咳!在这里介绍一下,古代帝王外出打猎根据不同季节,分为四种类型:春叫“搜”、夏叫“藐”、秋叫“?”、冬叫“狩”,即春夏秋冬四季打猎。

老康是个爱运动的老头子,几乎每年都要进行秋弥,可今天秋天听说他计划了到四下江南,便选在了夏天进行这项活动了。也就在这时,乐殊才知道,原来这里,就叫做木兰围场。

木兰围场其实是一片水草肥美,珍禽群集的草原,塞罕坝上绿野葱葱,而阴河水边则是碧草茵茵,原林密布。虽然大队人马集结在此,但仍然可以远远地看到跳来跳去的羚羊和小鹿,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雀在停到你的帐外嘻叫。

这样的情形,在三百年后可是看不到了,所以这次的出行让乐殊十分的开心。只可惜的是,老康天天把自己挂在他的身边,进出随行,让自己是少了很多的自由。

初时乐殊以为老康来这里只带了老婆孩子,虽然老婆孩子的数量有点多,但后来才发现,原本在京诸亲王贵胄满汉大臣,也来了不少。而他们来时居然也带了颇多的儿女来。这些大臣们看到自己随侍在圣侧,好象也颇为讶异,瞅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奇怪。可乐殊却顾不上这些,她只想知道老康带这么多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而自己的疑问很快地就得到了回答,在来木兰的第三天傍晚,自己有幸见到了一部真正的皇族狩猎图。

先由管围大臣率领骑兵,按预先选定的范围,合围靠拢形成一个包围圈,并逐渐缩小。头戴鹿角面具的清兵,隐藏在圈内密林深处,吹起木制的长哨,模仿雄鹿求偶的声音,雌鹿闻声寻偶而来,雄鹿为夺偶而至,其他野兽则为食鹿而聚拢。等包围圈缩得不能再小了,野兽密集起来时,大臣就奏请皇上首射,皇子、皇孙随射,然后其他王公贵族骑射,最后是大规模的围射。

老康今年的成果好象不错,转了一圈便绕回来了两只獐子,还有一头鹿。李德全喜滋滋地赶紧让人收了,准备今晚的烘烤宴会。皇子们的收获更是不少,其中以胤祥的猎物最多,十四和老九的弓箭也都蛮有准头。四四和八八的成绩在这里就不怎样突出了。接下来的王公贵族们骑射虽也有趣,但乐殊一个人也不认识,最后的大规模的围射最是宏伟有趣。一百多匹马儿在丛林草原上四处骑射,真是惊采到一个不行,尤其围射时,天已晕暗,四处摇动的火把更将气氛渲染到了最高点。

康熙为了看得尽兴,便站在了坝顶边观察,而自己也随着鸡犬升天,占领至高点,将这一副美景是尽收眼底。看到惊动之处是不由得又是张口,又是拍手跺脚的,惹得老康是一阵好笑。

热闹的围射很快结束了,而真正热闹的篝火晚宴却刚刚拉开了序幕。后妃们虽然带来了不少,却不能与外臣们近见,于是便在后帐们另避一地。皇子和各自的老婆们倒可以在营前与皇上和众大臣们把酒言欢,自己这个奇怪的女人则大咧咧地被老康留到了身边,真正的身边噢。虽然用的不是同一张桌子,但却仅次在他的身侧。阿哥和大臣们的桌子则东西向的排成两排,分列两边。

这样过于抬爱的行为,不止让大臣们甚是奇怪,连阿哥们也十分的侧目。这时候要交代一下了,这次活动中太子因为哮喘病发作所以没能来参加,而大阿哥则因慧妃有恙,留在了京中照看,于是自己看到的那些皇子们还是那天的那十四位。

只不过这回,他们的身边都带了不少的女人来,三三四四五五七七八八的老婆全来了,八八的老婆自己是见过的,琪梦见自己冲她点头,也摇手和自己直笑。其它四个人的老婆自己倒没见到过,不过都是些出色的美女,尤其是四四的老婆,端静妩媚,高贵得体,怪不得如此得后人称赞。虽然他老公的名声在三百年后臭了点,但是她的名声却是极不错的。

“丫头,瞅什么呢?”老康见自己的眼珠子直乱转,便回过身来笑着问自己看什么?

乐殊抿嘴一乐:“奴婢在瞧万岁爷的媳妇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马屁似乎拍得老康十分受用,他也转了一圈扫扫,似乎对自己的眼光颇为满意似的。

宴会上的吃食以肉为主,大多都是今天众人猎到的野味,什么熊肉,鹿肉,獐子肉居多,兔鸟狐之类的小物也不少,这种野味在现代可是吃不到的,尤其这些还都是御厨烤出来的,就更是稀罕了。

老康对自己真是不错,他桌子上有什么好吃的,一定会让李德全切一份给自己过来,不过自己的吃相倒是让他颇为有趣。

“丫头,你这是什么个吃法啊?怎么两把刀子一起用啊?”

别人吃东西的时候都是一手持刀,一手持肉,用手往嘴里头送,而自己则是两把小刀齐上阵,割下肉来后放到盘子里,然后又割成了小条,送嘴里送。

是现代人都明白这是咋回事?吃牛排的后遗症。

可老康不明白,自己只好又费心和他说了半天,这是西洋人的吃法种种。老康听得更有趣了,自己也学得在盘子里切切弄弄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刀子换成了真正的叉子,顺带的也赏了自己一把。

二人在主位上有说有笑的,底下两边的人却是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听看见康熙一会儿笑一回,笑得十分开心。而李德全则一会儿把康熙盘子里新上的东西给那个乐姑娘分点,如此厚爱的样子真是羡慕死了一票人。

尤其是胤?,气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拿着小刀是在鹿腿上直剁。这倒让琪梦是抓到了刺激他的大好机会:“怎么了?九弟。看见乐姑娘受宠,你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谁让你不抓紧些动作,要不这会儿,这么漂亮的姑娘可就应该坐在你旁边了。”

琪梦说话没准头,胤?却是扯了她的一下衣服,低道:“别胡说,小心让人听见。”

“怕什么?你没瞧见乐姑娘穿的是格格的衣服吗?皇阿玛如果对她有心,哪还会留在现在,让她穿那个衣服出来。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见她如此说,胤?也不好说什么了,只由得她一阵阵地刺激老九,把个老九气得一杯杯地往肚子里面倒酒。可他那边倒得越欢,琪梦则玩得越是开心。

坐在一溜的阿哥福晋们也无一不知道老九和那个乐姑娘的事情,见琪梦逗得平常能说会道的老九只在那边灌酒,是一个比一个笑得畅快,把个本就满肚子气的胤?气得简直就是要爆炸了。

第二卷:浮华 遇险记

宴会一直闹到了二更才算罢。

老康今天喝了不少的酒,自己和李德全一起搀着把微醉的他送回了龙帐,萧姑姑是乾清宫的大姑姑,照顾人的手段是一流的,带着四个小宫女没一会儿就是把老康的龙袍脱了,服侍得安寝了。而自己在见老康睡好了以后,才出了龙帐,准备回自己的帐篷睡觉。

岂不料,才走到一半,就是让人扯得跑到了林子边,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喝得醉醺醺的老九胤?。

“你干什么?放开,放开我啦。”这个老九的力气比十四还大,捏得乐殊的腕子才叫个痛,可是偏巧这个家伙喝多了酒,自己越叫他越来劲。

“怎么样?皇阿玛不错吧,怪不得你不愿意嫁给我,原来你图的是这个。”胤?气得鼻子都歪了,原来这个女人的心机这么深,竟然看上了后宫而不是自己。

“什么?你说什么?”乐殊没反应过来他在叫什么。

胤?却是顾不得和她解释,继续气道:“可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得了皇阿玛的宠幸,最多的也不过升到嫔位,那还得看你的肚子争不争气。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下子,乐殊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原来这个浑帐竟然以为自己和老康有意思,真是气死人了。

“你吃错药了是不是?我怎么会对皇上有意思,以皇上的年岁当我阿玛,不,爷爷辈都快够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意思。”听说大阿哥去年死掉的那个女儿就十四了,虽然自己实际年龄二十三,但在这里,只能往十五岁里硬挤了。

“你个笨女人,满人不叫爷爷,是玛法。”

玛法?

乐殊怔了一下,不太明白,不过这腕子真的是太疼了,这家伙的手和熊掌有的一拼:“放开我,疼死了。”说他半天不听,就只好动手往开掰,可他似乎越是来劲了,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就是不放,气得乐殊没办法,只好是张口在他的手腕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下子疼得胤?是松了手,不过手是松开了,可血也流出来了。“你个疯丫头,你居然敢咬我。”

“谁让你不放手的。”乐殊想和他吵,可长这么大没和人吵过,说了一句就气得不行,转身就要走。却冷不防的让老九是一把抱进了怀里,怒道:“我就不让你走。”

可走字还没出来,就觉得天上的星星突然变了个方向,自己居然让那个丫头一个过肩摔,给摔到地上了。

因为酒喝得太多,一下子居然没站起来,而就因为躺在地上,才发现了林子里的偌干人影,怒叫道:“出来。”

这嗓子,吓了乐殊一跳,可当林子里的人一个个出来,且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时,乐殊才发现真的不好玩了。

居然一堆的阿哥都在,三三四四五五八八十十还有十二和十三十四。八八的福晋琪梦也在。十几人看见胤?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尤其是琪梦,笑得脸通红,指着胤?问道:“老九,你在地上干什么?看星星吗?”

胤?和胤礻我赶紧是拉了老九起来,可是这下子摔得实在不轻,加之前头喝多了的酒,把个胤?弄了个晕七八素,只觉得眼前金光闪闪,瞧不见人了,可就这样,嘴里还止不住的骂:“臭丫头,居然敢摔我。”

“不摔你怎么着?难不成,你也学了十四说什么手很白的话。”琪梦这句话连十四一并扯进来了,惹得胤?的脸也泛红了:“八嫂,你说什么呢?”

“怎么?你还害羞了?你不是也说过要娶她的吗?你可比十七大多了,她连十七都乐意,恐怕你也是有可能的。怎样?和你九哥比比看,看谁能先夺头筹?”琪梦的玩笑是越开越有意思了。

胤?毕竟年少,让他逗了几句,脸就越泛红了,蹬腿就走人了。乐殊站在当时就更是窘到了不行,见琪梦脸一扭,冲得自己准备开笑了,怕她说出什么话来自己应付不了,吓得扭头就跑了。

只是隔了老远,还能听得到他们的大笑声。

乐殊一直以为皇宫里应该是一个处处充满了秘密,口风极紧的地方,却没料到的是这里消息传得比三百年后还快。第二天自己一起床,就发现四周的人看到自己后全在笑,他们笑什么自己当然知道,赶紧是收拾齐楚了到龙帐内报到。

却不料,自己一进龙帐,就见康熙把嘴里的奶子一口全喷了出来,而始作蛹者就是站在一边的琪梦。

很明显的不劳自己多说,这个八卦娱记就已经是把所有事都给老康讲了,只怕讲得还颇精彩咧。康熙见到自己进来,一副菜菜的脸色后,笑得就更厉害了,而那一碗奶子也就全泡汤了。

“你个丫头,你和老九到底是有仇还是有缘呐?”上次救了他,这回却又是摔又是咬的,真是笑死人了。

乐殊站在帐口这个别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过去的好还是出来的好。

不过琪梦很快就帮自己解围了:“皇阿玛,今天儿媳代乐姑娘跟您请个假,我们也想到林子里围会猎去。”

康熙笑着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记得带上侍卫,小心安全。快领上她走吧,笑死朕了。”

这边一撵人,那边琪梦就已经拽上乐殊离开了皇帐。

这个琪梦做事实在是够古怪,刚才好象说是拉上自己玩,却不料拽了自己到她的帐里来换衣服。而且换的还是四片旗袍:“为什么要穿成这样?”这四片旗袍可是满人进关前女人的打扮,据说是骑马方便。不过在乐殊看来,不止骑马,行动也甚是方便。

琪梦一边让丫头们给她换衣服,一边是在箱子里翻箱倒柜的,不知道在翻什么。听到自己问她,头也没抬就回道:“打猎去啊!你刚才没听见吗?”

什么?

“打猎!”乐殊是吓得惊叫了起来。这一声惊叫不止吓换了给自己换衣服的宫女,连琪梦都让吓了一跳,起身看自己是纳闷道:“你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打猎很奇怪吗?我们满洲女人都是会骑马打猎的。当然,我们打不了那些大的,所以才会今天商量了出去啊。经过昨儿一闹,大点的野兽早吓跑了,咱们猎点兔子狐狸来玩玩就行了。”说完,才发现这个乐姑娘的脸白白的,象是吓着了。

“怎么?你害怕!”

乐殊是直点头,有些结巴地说:“我、我可从来没干过这个。而且,我的马骑得也不好。”

说到骑马,琪梦是哈哈一笑,想到上次送她出门时她骑马的样子,真是有够差劲的。“不怕不怕,你跟在我们后面凑个热闹就行了。反正皇阿玛今天要升帐议事,你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我们出去玩。咦,找到了。”说罢,从箱子里翻出来了两把小弓,自己背了一只,递给了乐殊一只后,便拉着打扮好的乐殊跑出帐去了。

到了营边时,果然看到了昨天见的那几位嫡福晋,一个个也都穿着四片旗袍,比起昨晚的娇俏妩媚,今个儿的她们却多了几分飒爽英姿。当然,另外的还有几位未出阁的格格。琪梦的嘴比谁的也快,挨个的给自己介绍:“这是三哥的大福晋董鄂氏容悦,四哥的大福晋乌喇那拉青慧,五哥的大福晋塔剌氏扶霞。”

乐殊赶紧是福身施礼:“给三位福晋请安,福晋们吉祥。”

容悦赶紧是笑着拉起她的手来说:“乐姑娘甭客气,咱们可是一家人,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是,叫我们姐姐就不行了,不然你提前叫嫂子,我们也是没意见的。”

老三的老婆很温柔,说话慢声慢调的,一瞧也是读书读多了的,真和那个知识分子是一家子。

只是,毛主席说的对,越是知识分子越反对,瞧这话倒真和琪梦是一个窝里倒出来的。只是乐殊再懒得解释什么,由他们说去了。

琪梦接着又给自己介绍了好几位格格,都是皇族贵戚的女儿,按琪梦的话都和自己年纪相仿十五六岁,可以和自己做很好的姐妹。乐殊看着这些个格格,挨个儿给行礼,她们几个瞧了昨天晚上老康对自己的态度,对自己也甚为客气。

介绍完了,准备走吧。

只是这边大家刚准备上马,四四八八还有老十和十二、十三是赶了过来。

八八的手里是拿了两盒羽箭,有些无奈地递给了琪梦,微斥道:“拿了弓不拿箭,射什么去?总是这么毛毛燥燥的。”

这下子大家才发现琪梦的箭袋里果然是空的。

五福晋见了这情景是抿嘴一笑:“我说八弟啊,弟妹她怕是故意忘了,引你来送的吧。你怎么就真上当了呢?”

一句话,引得众人皆是心领神会,偷偷直笑。琪梦倒没什么,可乐殊却瞧着老八的脸倒是泛红了,心里不由得这个感叹,如此纯情的男人呐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哩。

胤?是到了青慧的马前,嘱咐道:“小心点,留神照顾姐妹们。”

说声很淡,可青慧却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那般的模样看在乐殊的眼里不由得一阵不对。不知怎的,乐殊特别喜欢这个青慧,大概是后世对她的传言太好了吧。可老四对她的态度对很冷淡,这让乐殊有些不受用,尤其联想到四四对自己的两番调戏,又觉得好象什么地方对不住青慧了一样。

正独自发楞呢,就见肩膀上一拍,扭脸见老十、十二和十三站在自己身边。

十三是一脸的轻笑,瞧瞧她今天的这打扮:“行头倒是蛮象个样子的,可就你的马术还想着跟着去打猎?”

乐殊看了一眼琪梦,无奈地一叹。

琪梦是跳将了过来,一把搂住了乐殊,不悦道:“怎么?拉你出来玩还不高兴?”

胤?轻笑道:“八嫂误会了!十三弟只是觉得乐姑娘的骑术不适合玩这个。”

“放心好了,这么多侍卫跟着,还怕咬了她不成。跟在后面玩玩罢了,没瞧见我都没给她带箭吗?”琪梦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这话一出可让老十反应过来了:“原来八嫂你真的是故意不带箭,让八哥来给你送的啊。”

一语既出,四众皆是哄然大笑。

八八再也忍不住扭身走了,琪梦却是一点也不怕羞,直拿手指擢老十的脑门,骂道:“不行吗?犯法了吗?让你八哥给我送一个箭,你心疼是怎么着?”

如此泼辣,吓得老十也是赶紧跑了。

乐殊看得正热闹,却见自己的眼前多了一只精美的匕首,抬眼一看,却是胤?。这个世外仙客般的皇子,和他的母亲一样一脸的淡笑一脸的温柔:“拿上防身吧!”

说完,和十三一起走了。只怔着乐殊拿着这匕首是直发怔,冷不盯地不妨琪梦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脸的古灵精怪,笑道:“十二弟对你也很不错嘛。”

我的天呐,又来了!

乐殊是一阵的头痛,扭头看琪梦,正色道:“没八爷对您好。”

四四是最后一个走的,不过他交待得不是女眷们,而是跟着的二十几名侍卫。那些侍卫们也知道这几位女眷皆是潢天贵胄,自然是不敢怠慢!

收装上马,一如以往一样,琪梦是冲在了头一个,而自己则是小心控制着这匹看起来脾气还不错的马,跟在最后面。二十几个侍卫们也是分散开来,四周护卫。

如同琪梦所讲,这林子里经过昨天一闹,果然已经没了野兽,只剩下一些小兔子、小狐狸还有鸟雀野鸡之类的东西,尚在林中未躲起来。

这些福晋格格们身手倒也真是不错,弓虽小,但却也各有所获,只剩了自己是连弓也不拿,坐在马背上看她们是各自发挥。

老五家的扶霞似乎也颇为喜好马上生活,人群里属她和琪梦是玩得最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都将马是冲在了最前面。容悦和青慧就老实了许多,其它那五个格格似乎都不敢荣跃于福晋们前面,有些缩手缩脚,只捡近的射些鸟雀。

先开始进林时,还可以看到个人的样子,可冲到后面就又些看不清了,只听得到偶尔的喜悦叫声,说什么错过了,打到了之类的话。而侍卫们也甚是辛苦,只好分作几队各自保护了。

青慧见自己只在后面走,怪无聊的,便勒马转回来陪自己:“乐姑娘,是不是觉得无聊啊。”大家都在玩,就她一个静静地在马背上。

乐殊是摇摇头,淡笑道:“不是啊。林子里的景色很好,我看也看不过来呢,四福晋您玩去吧。”

青慧笑道:“我也累了,陪你聊聊我也正好休息会。你们几个去照顾其他人吧。”反正这两个人在林子里只是骑马溜步,不会有危险的。身后的这五六个侍卫见附近果真没什么危险,便遵了命,追着照顾其他人了。

只是,他们走得太快了!

又或者说,乐殊和青慧太不走运气了。

侍卫们前脚刚没了影子,后脚就听见林子左前方传来了容悦的惊呼声:“狼!有狼!”

而闪电间的,就见一匹灰色大狼从林子里是猛地穿了出来,直冲青慧是扑了过去。速度之快,躲闪反应已然是不及。

青慧已然是让狼一下子扑到了马下,情况万分惊险,乐殊想也没想,就是跳下了马,拔出了胤?给了自己的匕首就是猛扎向了那匹狼。

一刀入肉,那狼吃痛是放开了青慧,转身冲着自己扑了过来,乐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只觉得这狼眼凶残无比不敢细看,口中腥风恶臭,只是拿了短箭瞎挥。

而青慧则是拿了马鞭一边打狼,一边是高声呼救。

无奈那狼似乎是恨极了乐殊给它的那一刀,根本不管青慧的乍呼,张开血盆大口便是冲着乐殊扑将了过去。

The Myth 说...

第二卷:浮华 认亲记

事情的下场当然很惨!

当侍卫们赶回来吓跑狼后,自己和兰慧都晕倒在了草地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能埋得住,这边人还没有送到营里来,那些老康和皇子大臣们便是接到信了,赶紧都是从帐子里奔出来到营门口等人。

皇子们一个个飞身上马冲进了林子,可是就算是来也来晚了,所用的不过就是抱过了两个已经晕倒受伤的女人,再护着一堆已经吓傻了的女人们回来。

康熙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大发雷霆,把跟去的二十几个侍卫全体打了鞭子,关进了牢里。青慧受的伤不重,只是在狼刚扑上来的时候被抓破了手臂,扭到了脚踝。乐殊就伤得比较严重了,左肩让狠狠地咬了一口,四个狼牙印显显的。血是哗哗地往外流,十三拿帕子按都按不住。抱回营来,啥也顾不上,赶紧是召太医给疗伤。

后面的那通乱就更是不用说了。只是听后来有人讲,简直是鸡飞狗跳墙,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福晋格格们之前也都是在围猎第二天进林玩射的,从来没出过事。康熙大怒,叫人是进林子里,把所有的狼全打死了。

可怜的狼呐!

不过更可怜的好象是自己。

出事的时候还算得上是清晨,可自己再睁眼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了。

自己还是在自己的那个帐子里,只是满帐子里多了一股子浓浓的药味。扭脸四下看时,发现帐子里竟然没人。

真是可怜呐!乐殊不禁感叹这地位不同的待遇。睡了一夜,口渴极了,想伸手够小桌上的茶碗,可身子一动就牵到了膀子,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左肩竟然被缠了重重的绷带。仔细想想,才忆起,那天那个狼好象最后是咬到了自己的左肩。

正在自己不由地发悚昨天的惨遇时,帘子一挑,秋橙了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见自己醒了,赶紧是放下药碗过来喜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瞧自己想喝水,赶紧是倒了一杯清茶端了过来,还帮自己捏了捏被角。

“谢谢!是定妃娘娘请姐姐来照顾我的吗?”这定妃对自己还真是不错耶。

秋橙是咯咯一笑:“昨天那情况哪时轮得到娘娘说话呢。您是没瞧见,昨个儿简直乱成一团了。四福晋和您都是晕的让抱回来的,其他几位福晋和格格吓得都快哭了,尤其是八福晋,昨天守了您一晚上,一直埋怨自己不该带了你出去玩。今天天亮才让八爷给接回去的。十二爷十三爷也打发人来问过好几回了,对了九爷还让人送来了这瓶玉苓生肌膏,说是对长伤口极好的。昨儿奴婢已经给您上过药了。”

青慧也受伤了?

乐殊赶紧问:“四福晋怎么样了?”

秋橙是回道:“四福晋只是让狼抓破了肉皮,扭到了脚踝,现在已经不碍事了。刚才还打发了她的丫头玉兰过来问姑娘您醒了没有呢?要是大家知道您醒了,都会十分开心的。万岁爷也正担心着呢?”

喂自己吃了药后,秋橙就是出去给自己端饭去了。

可没一会儿,饭没回来,琪梦和兰慧倒是跑来了。这个风风火火的琪梦见自己脸色苍白的,这个懊恼,又是在埋怨自己了半天。

乐殊无奈地笑笑,见青慧已然给走路,便奇问:“四福晋,您的脚好了。”

兰慧是坐到了她的榻边,抚着乐殊的手是感激地说道:“不过是扭到了,捏回来睡一觉就好了。乐姑娘,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要不是你刺了那头狼一刀,我呀怕是活不了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是!你救了我,自己却让狼咬了那么一大块肉。我这心里真是难过。”

乐殊听了不禁莞尔,轻笑道:“这么说四福晋是欠了我一大块肉喽。”

兰慧听了有些发怔,不过马上又是回过神来了,笑道:“是啊!我一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且不要了,那还不把我吃成个胖子啊!”三个女人听了是相视一笑。

兰慧和琪梦陪自己聊了一会儿后,怕影响自己休息就回去了。

秋橙打发自己吃了午膳后又煎药去了,而乐殊则晕晕的又睡去了,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太深,恍惚间就觉得身边有个人一直在看自己,那目光落在人的身上极是温柔和怜惜,但他却始终没有唤醒自己。

太医给自己开的什么药,乐殊不知道,反正这黑乎乎的药汤是一天五顿的喝,真是让人受不了。太苦了!

傍晚时分,自己才吃了药,就见帐帘一挑,三三四四八八九九十十,十二和十三是全进来了,几人都是一身的劲装打扮,瞧得乐殊是直发楞,这些人这是干什么去来?

胤礻我是将一串东西是扔到了自己的榻上,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堆的牙齿!这个恶心,可那个老十却兴滋滋地向自己邀功:“皇阿玛气狼咬了你和四嫂,今天让咱们去林子里把所有的狼都打光了,这些狼牙都是捡了最漂亮的串的,留在身边可以妨身的。”

狼牙?漂亮?

乐殊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礼物,表情上一青一白的实在是表现不出喜欢的样子。

胤?一脸抱歉地说道:“都怪琪梦,不该拉上你去的,不然你也不会受这样的罪了。”让狼咬一口,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么女子。

乐殊是赶紧摇头:“八爷别这么说,八福晋也是怕我闷着才带我出去玩的,出了这样的事只怪我自己运气不好,不干他人的事的。”

两个人是在那边客气了半天,一个要代老婆道歉,另一个是死活不接受。听得老九是这个心烦:“八哥,你们有完没完了。她都说不怪八嫂了,你急个什么劲。”

胤祉见他这样乱扯,不由得一笑,逗趣道:“昨天是谁见了人家一身血,吓得脸都白了?今天又是谁打狼打得最凶?还说八弟呢,不知道是谁最急。”

话一出,惹得满帐子的人是一阵哄笑。胤?的面子又是挂不住了,扭身又跑了。他一跑,惹得旁人是更高兴了。

三三四四八八他们还要送狼牙回去给自己的老婆便走了。只留下了老十,十二和十三在帐里陪自己聊天,说的不过是今天打狼的一些趣事罢了,说了一会儿话见秋橙端了晚膳回来,便都退了。

老康似乎对自己的健康情况也蛮担心,打发李德全来送了好多药,定妃也来瞧了好几次。其实伤得并不算重,只不过是左肩上少了一块肉,血流得多了一些。

没几天,乐殊便可以下榻出营了,只不过因为左肩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便再没有到龙帐下伺候。

承德的气候果然清凉,时已六月,正是最热的时候,这里却清凉得紧,连林间吹来的风都是沁凉清新的。

乐殊在帐子里闷了好几天了,今天出来,闻着这满原的青草香,看着这一望无际的碧草地,实在是心情舒畅得不行。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四处转悠,欣赏着这在三百年前根本看不到的美景。

没有污染就是好啊!三百年后,就算在西藏和云南,也看不到这么纯净的蓝天,看不到这么原始自然的草原,更不要说这茂密的山林和林间不知名的各式野花了。现代的美景太过于矫情,人工的味道过重了就让美景觉得有些假了。自然带给人的震撼应该就象是这种最天真不加修饰的感觉,不是吗?

木兰大帐立在半山腰上,山上林荫密林,山脚下则是静静流淌的阴河,河的那边就是围猎的平原从林,从山坡上往下看,那景致端的是美得难用人间词语来形容。

乐殊不愿意到前营人多的地方扎眼,便是转到后营山坡上,静静地地欣赏这副从来没见过的美景,摘了草从中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放在鼻间一嗅,清新芬芳,虽不及宫中的牡丹名种华贵,却自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正坐在坡上独自了神遥望时,就觉得身边来了一人。扭头回望,太阳光耀得眼睛子发雾,一时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觉得这人身形健伟,昂扬之极.而当他坐到自己身边时,才认得出来是胤祥。

与往常一样,十三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爽朗的微笑,但是今天的笑却真象是挂上去的,特假!捡了一块草皮坐下来后,问道:“好些了吗?”

乐殊点点头:“不觉得怎样了,反正没伤到筋骨,只是白掉落一块肉罢了。”

“听说四嫂送了很多野味给你吃。”

“是啊!四福晋说要以十倍百倍来还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话说得好象有点不太对味,好象是老婆生了孩子以后男人应该说的话。不过十三今天却好象不心情和自己开玩笑似的,居然没往下接话岔子。扭脸一看,发现他的一张俊脸上的笑容,竟然挂也不挂了。

“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鲜少看见他这样,平常的十三都是一身豪迈,洒脱不羁的。

胤祥看看她平静淡泊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赢弱,可眼神却十分地坚定,仿佛对她信仰和坚持的某些东西可以不顾一切似的。想说什么,但却是看看左右,说不出来。只是坐在原地和自己一样,望着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发怔。

“知道吗?我的母妃是蒙古人。从小我就喜欢马匹喜欢草原,总想象着有一天可以象塞外的牧民一样,以天为穹地为庐,仗剑高歌快意平生。但是……”但是什么没往下说,乐殊却明白。但是身份限制了一切,命运限制了一切。

只是“那又如何呢?有些东西得到了反而就没意思了,而又哪有那么多人可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呢?多数都是身不由已的。”既然知道不能改变,那么不妨顺心一些吧。

“可、可你原本不必如此的。你本可以……”十三对于自己的平静好象十分有意见,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是又咽了回去。

他今天的反应甚是烦燥,不耐烦和自己呆下去,起身便走了,只是在走之前,不忘提醒一句:“今天晚……外面风大,快回去吧。”

他临时改了口,原本想说什么,无从知晓。

只是没来上的,乐殊的眼圈有些发涩,尽力地瞪大眼睛看向远方,才让有些东西没有出现。

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虽然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是天大的好事,可在自己的心中却是天塌地陷.

先开始是萧姑姑亲自来给自己换药,再来是被传进了龙帐.可刚进龙帐就是被一个红衣妇人是抱在怀里放声大哭,乐殊还没有弄明白咋回事呢?那边就已经是宝贝心肝的叫上了.那眼泪流得简直是不逊于自来水管.

然后,一个天大的笑话就是掉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故事的整个过程是这样的:给自己疗伤的太医李寿鹤和左都御史马尔汉是挚交好友.他知道马尔汉的夫人在很多年前回广东省亲时丢了一个三岁大的女儿,而那个女儿唯一的凭证就是肩头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三枚品字型的红痣.李太医在给自己治伤时,看到了那个东西便立马传信给了留守北京的好友,而马尔汉听到消息后,则立马带了夫人连夜赶车来到了承德.

于是,便有了萧姑姑的再次验身.

也于是的,乐殊在没有任何反应,不需要张嘴说任何话,进行任何解释的情况下,成为了左都御史马尔汉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

而一直困扰着某些人的理由,则在这时完全复活.

只因为,自己成了旗人.

正白旗兆佳氏!


第二卷:浮华 七巧计

从初春穿越,到盛夏‘认亲’,乐殊终于踏上了穿越的最常路径,那就是成为某个皇家贵胄的大家小姐。

可是,成的好象有些太晚了。如果自己那时没有跟了傅圣济,没有进宫,那么穿越回来当个大家小姐也没什么不好。起居坐卧有人服侍,进出随意不需操心,唯一不由自己的怕就是将来的婚姻。但是,进宫的这一招却让这一切的平和化作了泡影。

承德之行结束后,自己就没有再住进宫里去,而搬到了马家。

马尔汉虽说是上三旗出身,可家境初时却并不显贵。他是顺治十一年的翻译举人,当年补授了工部七品笔帖士,累迁刑部员外郎。康熙十三年起,他以署骁骑参领参加了平定三藩的巨大工程,立下了功劳。康熙十七年就被进封为御史,只是之后几年一直官运不佳,御史这个职位实在是个得罪人的差使,等到他再次升迁时已经是康熙二十六年了,授理藩院司务。从大学士索额图等使鄂罗斯定边界,辞辨明析,鄂罗斯人折服。事闻,圣祖嘉其能.寻迁户部郎中。三十三年,迁翰林院侍讲学士,再迁兵部侍郎。三十八年,迁左都御史.官场纷纷几十年,虽然历经波折,但马尔汉到底是混到了一品,虽然是从一品,但是以他的出身来讲,亦算是光宗耀祖、出人头地了。

只是他的官运横通了,子息之命却一直不佳。老马一共有一妻四妾,当然以他今年已经六十九的高龄,自然这其中不包括这前死去的N位大小老婆。自己的这个额娘是他在四十岁上娶的侧室,大夫人过世后才扶的正。老婆他是娶了不少,可孩子却极少,如今算下来自己算是他活下来的子女当中最大的,自己下面还有两个小弟弟,八岁的塞尔弼,六岁的关住。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则真正的算是个稀了,子息稀。乐殊对他的印象不太好,毕竟自己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而他非要认自己的目的就实在是耐人寻味了。不过这事情,他的夫人自己那个额娘纳喇氏玉容似乎并不知情,真正地把自己当成了她失散多年的女儿,把家里风景最美的集雅轩收拾出来给自己住,拼命地给自己的屋子里塞各种各样的珍奇宝贝。女孩们必备的衣装首饰更是一打一打地往进扔,活象是不要钱似的。

而乐殊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标准配备,两个贴身大丫头,两个管事嬷嬷以及平常打扫洗漱的四个小丫头。

当乐殊这个马家的大小姐终于可以平静地坐在集雅轩里看书时,已然是从承德回来的半个月后的事了。而自己这边还没有完全融入马家的生活,那边一波一波的热闹好戏便又是开场了。

乐殊一直以为情人节这玩意儿是从外国传进中国来的,却不曾料想得到,原来早在古代便有了这中国的情人节,七月七、七夕节。

说起这事来,倒也真的是好笑。不管是中国的情人节还是外国的情人节,由头都是颇为不吉的。相传外国的情人节是为了纪念一位反抗暴君,私自给情人们完婚的神父,而中国的情人节则是为了纪念那一对远隔着天河,一年才能见一次面的牛郎织女。

而这么不吉利的节日里,居然招惹得全城的大姑娘们春心哄动,小媳妇们是热心参与。

只是这节的热闹全在晚上。

所以当乐殊受邀前往八爷府的路上,从马车里就看到了满大街的衣香鬓影,红粉穿动。而老八的家里就更是国色天香、佳丽云集了。

琪梦真是个爱热闹的主儿,居然请了三十来位年轻的格格福晋们来她家里玩。女人们来得多,男人自然也不少,王孙贝勒,皇子皇孙们下课下朝后也是来了一堆。瞧她的那模样竟象是要作媒婆似的。

乐殊是极怕热的,所以今天在兜衣之外只穿了一身外罩,月白色的茉莉团花半袖小袄,浅碧色的十三莲步荷叶裙,发饰也甚是简单,只拿浅碧的纱丝绕了一个半莲望月髻,颤微微的别了一只玉凤摇。没有载耳饰,嫌麻烦,也不曾象那些格格小姐们戴了满手的戒指摆阔,只是在首饰盒子里拣了一只碧玉镯戴在右腕上。

装扮虽然简单,但却是极尽素妍秀美之态,于是刚下了车在老八的前厅一亮相,就惹来了一堆豪门公子们的眼球。不过,这些人看虽看,倒也不敢太放肆,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为老九今天也在这里。而如今的京城里,怕已经是没人不知道自己和老九的那场冤孽了,自己恢复了旗人的身份则让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必是老九的福晋无疑了。

院子里摆了甚多的桌子招待客人,而真正八百的这些爷们则都在大厅里歇凉。

琪梦不知道在忙什么,没在门口迎客,自己只好是先进厅来,给这些爷们请安。低眼一扫,来得还真不少,几乎可以是全体总动员。

胤?见自己进来,赶紧是笑着招呼:“刚才你八嫂还在念你呢,怎么这乐妹妹还不来?让她等的都心急死了。”

嘴里说的是琪梦急,可大家眼里看的全是老九,胤?一脸的不自在,瞧也不瞧自己,只是一个劲地往茶碗里研究,象是要从那里面找出些什么来似的。乐殊是这个无奈好笑,给各人请过安后,就是往后堂去了。

进了后堂才发现,怪不得琪梦不在门口迎客,原来后宅里已经是堆了一大堆的女眷,丫环婆子们更是数不胜数,戏台子已经摆起来了,琪梦这个女主人一边是要招呼客人,一边要指挥着管家把后花园的几数凉阁赶紧摆置下来。晚上大家都要在后园里边听戏边用晚饭的。一身绯衣的她在人群里是转来转去的,象只蝴蝶般翩跹花丛。

女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象男人一样扎堆讨论一件事情的,所以都是三五成群的各找知心人。乐殊与这些达官小姐们并不相熟,虽然认识她的人并不少,可她认识的地不多。正发怔不知该去哪儿时,自己的丫头紫月就是指着一边的一处阁楼说:“小姐,那边有人叫您。”

仰头一看,竟是兰慧在小阁上从窗户里招呼自己上来住。

自己一向喜欢这个四福晋,人家招呼了自然不能不去,便是提脚上了阁楼。

阁楼里呆的人并不多,三四人全都是上回狩猎时见到的几位福晋,当然,还多了两三个不曾见面过的女子,瞧她们的衣装,是嫁人的了。

兰慧赶紧是给自己介绍,原来这几位都是那些爷们的侧福晋,当然其中也包括四四的介福晋,李氏。

这个李氏乐殊是有印象的,缘故于他那个可怜的儿子弘时。只是在三百年后的电视时看到她的形象太多种,有刁钻有事故也有心机阴沉的,却不料这李氏却是个娇媚可人的玲珑人儿,说话的声音才是叫个好听,一打听才知她原是南方人,说话吟哦间多软侬之味。乐殊本是南京人,上学到的北京,乍听家乡语音,不免觉得十分亲切。

“乐妹妹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是漂亮!我在这边瞧着,刚才可有不少的公子全盯着你看嗯。”三福晋又是想拿她打趣了。

扶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跟着逗乐:“那些人就算看,也不敢多仔细地看。老九可在呢?对了,乐妹妹,老九刚才眼珠子没掉出来吧?”

一堆女人叽叽咯咯,无非是拿自己和胤?取乐。乐殊没法和她们这群出门玩还不得不带上小老婆的大老婆们来讨论所谓的爱情和婚姻。只是低着头,由她们闹着玩。

红日西垂,新月渐起时,管事的来回说人都到齐了,琪梦就赶紧是招呼大家往后花园凉亭中落坐,听戏吃饭了。上楼来叫几位嫂嫂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来了,又是一阵的浑闹。老三家和老五家的闹不过是嘴皮上的逗趣,这个琪梦却总是化语言为行动,一举惊人。

原本男桌和女桌是分开的,可这个爱捣蛋的琪梦却硬是弄成了男女混桌。一家子在一起,不是一家子的未婚男女也全让她堆到一个桌上。好在来的人大多数都是满人儿女,不是很讲究男女之防。不过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坐到一处也实在是颇有意趣,大家你瞧我我瞅你,女的粉脸含娇,男的自作清明,实在是很有意思。

琪梦自然不会忘了自己,非把自己和老九按到一处,老九不依却敌不过琪梦的十指纤纤,只好从命。同一个桌上的,还有老十,十二和两个不知道是哪家的格格。三个男人三个女人坐在一张桌上,实在是不能叫个平常。

乐殊以前没认真比过,今个儿仔细一比这三个,才发现原来胤?真的是他们兄弟中最俊美的,老十且就不说了,十二虽然也很优秀,但气质也飘渺出尘,远不及胤?的那一双桃花眼勾人。那两个格格的眼珠子是直往老九身上转。自己只好是将脸躲在扇子后面抿嘴偷乐,却不及被十二瞧见了,也是一阵的暗笑。

琪梦今天请的戏班子是京城里最出名的‘千芳楼’的花旦,七夕应景唱的不外乎是那些什么公子佳人楼台会,生离死别情难舍之类的戏文。可惜的是乐殊听不懂,一句也听不懂!晚膳用罢,换上了茶果点心,清香绕口愈衬了此时此景。

只可惜,乐殊是闷到实在无聊,加之天气炎热,虽然是晚上,可也出了一身的香汗。左肩的伤口虽然已经封口结痂,但是被汗渍一浸,仍然扎得又痒又疼,便转身知会了一下身边那桌的兰慧,就悄悄下楼来了。

老八家的奴才都认得自己,听自己一说要找间清凉的屋子休息一下,便立马派人找来了自己的丫头紫月,将自己是送到了后宅的一间清雅偏厅里。

清水纱巾药布药膏这里是一应俱全,打发人走了之后,关上房门,紫月便开始给自己清洗伤口换药了。

胤?是爱听戏的,正值这班戏唱得出彩之时,乐殊离得席,所以未曾发现。他后知后觉,却耐不住有人早盯住了,她这边前脚一下楼,那个人也是后脚下楼去了。悄悄尾随至偏厅之外,见丫头送了一堆的药巾进去,心下就是一颤。后见紫月关了门,而窗棱的白纱上却映出来了美人半褪香衫,玉肩微露的旖旎情意,心中更是一动,呆呆地望着那窗纱上的影子,竟自呆了。这边正沉自情境,不能自拔时,就听屋子里一声尖叫,条件反射地立马就是冲了过去。

岂不料在这里,从另一个方向也是冲来了一人,只是先前那人离得近,先进了屋,可一进屋就呆在当地,后进的那人进了屋则是什么也没做,直接就是给了先前那人一拳。先前那人躲闪不及就是被一拳塞到了肚子上,气得叫了起来:“九哥,你干吗打我?”

胤?是扭头回去看看已然是穿好衣服的乐殊,气服难平,怒道:“你说我干什么打你?十四,你越来越不象样子了。这种房间也是你进得的?”这可是女人换衣服的房间,而这个女人还是你的……

他什么意思,胤?自然是明白,只是冷哼一声道:“我进来不对,难不成你进来就对了?这种房子怎么了?我是听见有人惊叫才进来的。再说了,她又不是你的福晋,你凭什么打我?”

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气得老九是干气没话说。素日里他是个嘴尖嘴快嘴下不饶人的主,可是在这事上他却实在是一面理亏、一面又有些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这才让十四逮住了小辫子。恨意无法排泄时,扭头凶道:“没事干,你叫什么叫?”

乐殊听了他们兄弟两个的话,是气到了真正的无奈。

不待自己说话时,紫月已经是扑嗵一声跪下了:“回九爷的话,刚才是奴婢叫的。”

“你疯了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浑叫的,你家主子平常是怎么调教你们的。”正愁没地发气,天下竟然掉下来这么一个出气包,正是太痛快了。胤?是这通数落,紫月平常在马府,甚少见皇子阿哥,这次忽见本就十分惊惧,让他这么凶巴巴的一骂,居然给骂哭了。

乐殊是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你骂她干什么?她个小丫头家家的,十三四岁,猛地见一只耗子,吓得叫一声又怎么了?你是当爷的,干什么和一个小丫头也过去?”有本事找十四发火去啊,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胤?是听得高兴,一把把小丫头紫月是拽了起来:“甭哭了,九爷骂你,十四爷赏你。来,给你块帕子赶紧把泪擦擦。”紫月哪里敢接他的帕子,谢恩后赶紧掏出自己的帕子是准备抹眼泪,可冷不丁的让胤?恶狠狠地眼睛一瞪,是吓得又哭了。

十四得理不饶人,见老九干气话都说不出来了,更是高兴,转到乐殊身边笑道:“你不知道,我九哥啊是最喜欢欺负奴才的,从小到大,倒在他手里的奴才不知有多少了。别生气噢。你的伤好了没有啊?”伸手就是要翻乐殊的衣领子瞧。

可他这边狼爪一伸,那边就已经是有人冲上来了,这回两兄弟是谁也不让谁就是扭到一块去了。乐殊开始让十四的这个超有色狼嫌疑的动作是吓得一楞,后见这兄弟两个居然扭得一块去了,气得赶紧是上去拉架:“你们两个干什么?快放开啦。”

岂不料这两条犟驴是全上了劲,根本是拉也拉不开。没办法之下,乐殊就准备是给老九的脚面上狠狠来一脚,岂不料人都有个条件反射的情况,他那边正急着和十四摔角呢,这边突然有人暗中丛袭,一个回手劈。

你说怎么那么凑劲,正好是劈到了乐殊左肩的伤口上。当时刚长好的伤处就是裂开了口子,血当时就是涌了出来,月白的衫子一下子就是洇出来了。紫月吓得大叫:“血!小姐,你流血了。”

这回一嗓子不只把那两个打得正欢的楞牛给拉了回来,也把躲在门外偷听的琪梦是惊得叫了进来:“哪流血了?怎么流血了?”在瞧见乐殊左肩上扑扑冒得鲜血是吓得直跺脚,那两只笨牛一人给了一脚。

可乐殊这回却气死了,尤其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不只乐殊,还有老五和老十后,更是又羞又气,拿帕子往伤口上一捂,就是夺门而出了,不顾后园中众人奇怪的眼光,就是一边流着血一边跑到门外,跳上了马车是气道:“回府!”

The Myth 说...

第二卷:浮华 南巡记

长了二十多天,才算是长好的伤口让老九的一劈,又劈开了一道血口子。不巧的是此处乃是京城,虽多有灵药却正值酷暑之际,天气炎热弄得伤口情势是一直反覆不前。若这情形放在三百年后,几只消炎针下去就什么事也没了,可偏偏时空跑到了三百年前。

老九似乎自知理亏,派人送来了好多进贡的良药。十四也从宫里翻出来了不少东西送了过来想弥补过失,琪梦那边也颇有表示,却奈何古代的科技实在的退步得很。

好在的是,在家里的日子远比在外面要舒服得多,虽然手不能动,却处处有人服伺,没事干的时候弄本书来看,虽说是文言文,又是些没情调的老掉牙的故事,倒还算得上是清闲,起码算得上这两个字。

可就是有点太清闲了!

清闲得乐殊只能是躺在树荫子底下,数树枝上的叶子玩。

只是数着数着,眼前又现出一个颇高的身影,一如在承德上的那次一般,英伟挺拔。而这次不用再避光养眼,乐殊也知道是谁来了,赶紧是招呼丫头:“蓝星,给十三爷上茶。”

蓝星年岁较之紫月更小,从来没有见过爷字辈的人物,乍见这么英俊的爷,茶没烫得手红脸倒是先红了,只不过人家似乎没瞧这个小丫头,一摆手便只好黯然退下了。

真是可怜呐!这么短暂的初恋。

乐殊是望着小丫头黯然远去的背影有些替她感到哀叹,可胤祥似乎并没有觉出这些东西来,只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听说你的伤还没好?”据那天都快十天了,一条小口子却是总也长不住,天天渗血。

“是谁告诉你的?”老九每天指过来的那位王太医?还是老九自己或是十四?应该不是他们几个,因为最近听了老马头的叨叨,好象因为老九封地上的某位官员贪赃,老四和十三和他闹得不太愉快。

“这事外面早传得满天飞了,还用得着我细打听吗?”胤祥是有些发乐地看着乐殊无奈的表情。打开茶碗一看,里面却不是茶,而是几朵茉莉花还有一片百合。“这是什么茶?水怎么是绿的?”

乐殊是笑道:“我不待见喝那些茶,便让丫头们用荷叶煮了水,冲是这两种花来喝。里面还放了冰糖,发甜。你们男人怕是喝不怪的。”

“是吗?”胤祥不服地喝了一口,是有些发甜,不过倒也清香得很。茉莉、百合,多么清尘出世的花啊,只可惜落个如此下场。

瞧他的表情有些悲凄,乐殊不由一楞,从躺椅上欠身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宪公主怕是不行了。”

嗯啊?

温宪公主?哪个公主?

谁啊?

胤祥是瞧她一脸迷蒙的表情,不由一气:“你也好好精心一下皇族的事情吧。连温宪公主都不知道是谁?是九公主。德妃娘娘前后一共生了三个女儿,两个都夭折了,只剩下了这个。前年才打发嫁了人,不想今年就……”实是造化弄人呐。

听他一解释,乐殊明白了,原来是四四的妹妹,十四的姐姐。

只是好端端的前年才嫁了人,怎么今年就病成这样了?

“生的什么病啊?”宫里那么多太医都看不好吗?

胤祥摇摇头,不禁站起身来,负手立于湖边,长叹一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怪事。皇家的女儿鲜少有长命的!就算活得长,对于她们来讲,也未必就是好事。九姐算是不错了,嫁在京都,额附也算厚道,可就此尚且如此福薄。其他的人就……”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叹,只是这一叹中担忧多而感慨少。

“你是担心十三和十五格格吗?”温恪、敦恪两位公主是十三是亲妹妹,说是从小就年幼失母,虽贵为公主,但恐怕也是福祸难料吧。

“你怎么知道这个?”胤祥有些好奇,她不认得温宪,倒知道温恪和敦恪,实在是怪事。可话问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妥,心下不由一阵奇漾。

乐殊倒不觉得如何,只是笑着回答道:“你的妹妹,我自然是关心的。”谁让自己欣赏这个十三。不过这话说出来怕是不恰当的!

可即使是如此收尾,仍让胤祥是觉得十分的不知所措,赶紧是打岔:“你的伤到底怎样了?”

“你先告诉我说,是谁让你来问的,我才说。”赖皮,不实话实说就是不告诉你。

胤祥是呵然一笑:“怎么?就不能是我关心你,我自己要问的。”重回藤椅上,是啜了一口那奇怪的碧茶。

乐殊才不上当呢:“你少来啦!你就算是关心我,也不会大喇喇地跑来看我的。尤其刚出了那事,你就越不会来了。既然来了,肯定是打着别人的旗号才来的。”这还不清楚。

“算你厉害!”胤祥是笑着夸她:“实话告诉你,是皇阿玛让我来问的。”

“皇上?他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闲自己清静的时间太久了?

“这回可是好事!八月底九月初,皇阿玛要四次南巡了。现在正准备着南巡的诸项事宜。皇阿玛本是想带你游历一下南国的景致的,可却听说你的伤一直好不了,便让我来看看。若是到时还好不了,恐怕就不带你去了。”说完,一脸诡笑地看着乐殊。果然见她的脸上是一阵的欣喜。

“去南巡?真的要带我吗?”乐殊是兴奋地问道。

“那,就要看你的膀子争不争气了。”胤祥这时才不得不佩服皇阿玛的神机妙算,这个丫头果然是在装,那么一条小口子怎么会总也好不了,肯定是她自己捣了鬼。想到这儿,不由得一皱眉头:“你也真是的,玩这种苦肉计,小心玩得多了长不好,以后留个疤,哭死你。”

乐殊见西洋镜拆穿了,也不辩驳。只是:“还有谁一起去?”真的可不想和那个老九和十四混一块了,太麻烦了。

只可惜想归想,事情却不由自己。胤祥笑着回答道:“八哥、九哥还有十哥、十二哥和我,再加上你。”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去。听得乐殊是这个发愁,不过出门总好过呆在这北京城里,成天和那些小姐格格们打交道,那样更烦。倒不如出去散心来得有趣!

乐殊的历史就算是读得再差,也知道康熙曾经六次南巡,现在才第四次,看来以后还有的玩。十三告诉自己的时候是七月底,南巡的日子订的是九月初一。掐头去尾一个月的时间给各部大臣以及地方官员们做准备,实在是累坏了人家。

而老康也真是够可以耶,南巡算是公事,他带了一堆儿子不算居然还带了好几个老婆,当然都是较年轻的那种。此外,还有一百多名大小官员,而官员又各自带了自己的仆役下属,总之浩浩荡荡近千人,实在是队伍浩荡得很。

马尔汉因年势偏大,留在宫中奉职。他没去,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却被万岁爷钦点了亲随御驾,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喜得他是每天看见自己脸都笑开花了,自然的待自己就益发好了。随老康出巡,皇子们都各自带了仆役,乐殊却是光杆司令一个,蓝星从那日见了十三贝勒后,一直是心魂不定,见此良机,缠着自己想去,却让马夫人是从头到脚的骂了一顿,说她不知天高地厚,那样的主子也敢妄想。在她的思想教育下,蓝星终于认清楚了她和胤祥的地位差距,不再作幻想了。

虽说皇家出巡之时,什么也有人准备,但乐殊的身份比较特别,她既不是皇女,也不是内侍,虽说老康一直优待于她,又有老九的事情垫底,可一路上仍然是有不少的人指指点点。而乐殊为妨万一也是早将自己的包袱打点好了,两套女装两套男装,首饰带了不少,银子倒是带了不少,老马生怕自己在外面花钱小气让爷们看不起,给自己塞了一大堆的银票。再一次让乐殊肯定了这个家伙铁定是个贪官!只可惜,自己不能举报他。

和上次去承德避暑不同,这次乐殊没有再有幸可以成天陪在老康的身边,而是和阿哥们混到了一起,先坐车,再坐船是每次南巡的规矩,更何况这次的目的地是苏州,便直是坐了船顺着京杭运河是直流而下了。

一条几十条船,各有不同的用途和尊位。其中最漂亮最拉风的自然是老康的龙舟,其次便是阿哥们的这只二层的官舫了。五位阿哥加上自己是都住在二层,一层作休闲娱乐待客之用,底层则是下人们呆的地儿了。随行船只中专有制膳之舟,每天定点定时往各船上送膳食和点心。

老康的南巡虽然麻烦了些,但是也确实成天忙于公务,阿哥们中老八虽然已入吏部,但尚未成正职,其它阿哥更小些,于是五人一天到晚没事干,就是在船上说笑逗趣。

老八和十二、十三的文才都颇有造诣,其中以十二为最,三人一路上倒是作了不少的好诗,只可惜乐殊没兴趣,老九和老十也没兴致。胤?见了自己仍然一副爱理不理的大爷样,乐殊也不待见招惹他,更不待见和那三位爷吟诗作赋的,便只好是缠了老十玩。

可他一听说自己要和他玩围棋,赶紧就是摇头又摆手的:“不行不行,你想下棋,让八哥和十二弟陪你下,我可不行。”

乐殊忙是按了他道:“不是围棋,是五子连珠,很简单的。他们三个在那边又是吟诗又是哦文的,你不闷啊。来玩吧,很简单的。我让你!”

胤礻我开始的时候不愿意,可架不住自己死缠,又加上他确实无聊,便学了开来。

五子连珠就是现代的五子棋,那时候虽然没有,但这东西简单得紧,学起来特快。只是老十的底子太差,脑子太差,根本玩不过自己,输了十盘后就叫嚷得再也不玩了。

他不玩了不说,还找老八告状,说自己欺负他。胤?最是疼这个十弟,自然要帮他赢了回来,而自己这个新奇的玩法,似乎也赢得了其他人的兴趣。但可惜的是,自己的这三脚猫功夫也只能是欺负一下老十,没几下熟悉了规矩后的古人们,就是将乐殊打了个扁扁的。而乐殊也只好没皮的学了老十,不玩了。

自己和老十两个始作蛹者不玩了,其它四个倒是来了精神,分作两队是开玩了。气得自己和老十是只好再搭了伙,想别的玩。然后老十又玩不过自己,又找老八帮忙,如此周往复始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苏州。

苏州这个地方是极有名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千年美誉可不是盖出来的,而拙政园的景致更是将苏州园林之美工美景集一身。

乐殊觉得自己真算是个是历史白痴了,居然一直以为拙政园是康熙盖的,岂不料,人家是明正德年间就已经建成了。亏得一路上不曾卖弄,否则真是丢死人了。老康进了陆地上后,一如之前那样的忙。只是仍然有时传召了自己一次,他把老八和十三留在了身边公干,老九老十和十二是上他们带自己到处玩玩。

这其实也算是见工所用了,反正九十和十二捎带自己没一个对政见有太大心意的,什么事也不管出去玩最是合适了。四人换上平民便服,当天就是跑到了城内玩耍去也。江南的景致极美于苏杭二地,游历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

就算是在三百年后,乐殊也是从未到过这里,虽然南京与苏州并不远,可学校是封闭的,从不让了校门半步。也只有到得自由去了北京后,才自己出去转过几圈,所以这次到苏州玩,兴致特别高。十二是学识渊博,见识也颇有情趣,见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懂,便适时点拨讲解,得这么一个集美型美貌美才于一身的超级美男导游,乐殊实在玩得是极尽畅快。一路上就见两个人在一块儿叽叽呱呱了,老九和老十被甩到了后面玩自己的。

整整三天,将苏州城里城外好玩的地方是全体玩了个过瘾,但有一处,乐殊早在北京就极想拜访了,但却一直未得时机。值此天时地利之际,不去玩一把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只是这事须得悄悄进行,尤其不能让老九和老十跟着。想罢,便在晚膳后,带好了银票,悄悄地摸进了十二的屋内。

) 第二卷:浮华 虫二记
胤?这几天很郁闷!事实上自从碰到那个丫头,发生了那件事情后,他就一直郁闷得紧,尤其在最近几天,郁闷到了极度,几近爆发,无处排泄时,便在晚膳后,在园子里舞起剑来了。只是手中飞舞着剑,脑袋里却总是闪过那个讨厌人的影子。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女人,她明明聪明之极却毫不显山露水,出身明明不差却毫不娇纵处处以礼自持,让人是想收拾一下她都找不到的小辫子。更讨厌的是她那么得人的喜欢,皇阿玛喜欢她,四哥喜欢她,八哥欣赏她,十二十三十四都喜欢她,连火爆脾气的老十都喜欢她,最可气的是,连女人都喜欢她。母妃夸她聪明机灵,处事周延,定妃欣赏她处变不惊,淡然镇定。几位嫂嫂也都把她当成自己姐妹,尤其是四嫂和八嫂,四嫂被她救过一次且不说了,八嫂就更奇怪了。她是好热闹不假,八面玲珑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儿,可却没见她喜欢谁象喜欢也那样的,府里进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送她一份,有时候连自己都排不上队,她却有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女人!

心中愤极,一套剑法舞得是更加凌厉锋芒,锐气逼人。以至于把刚办完差事回来的老八和十三吓了一大跳。胤?从没见老九的剑舞得这么厉气过,惊道:“老九,你怎么了?”耍剑耍得这么疯,亭边的花花枝枝不知被他削去了多少。

胤?听有人喊他便停下了剑,瞧是老八和十三,气不更是不打一处来,只是八哥在前,不便发作,但也不想过去,停坐在石栏之上,拄剑生闷气。

胤?和胤祥是走了过来,见他仍然是一脸的不高兴,就是问道:“九哥,谁惹你了?发这么大火?”

“我自然是发了火才能这样舞剑的,不象十三你呀,天赋英武,剑气如虹!”胤?是一肚子的没好气。可这边刚抢白了十三,就让胤?训上了:“老九,怎么说话呢?十三弟也是关心你。”

“省了!他不关心我,我还且好活几天。”

见他没好气,胤祥转身就是想走,却不料胤礻我是急匆匆地跑来了:“八哥和十三也在啊!九哥,怪了。”

“什么怪了?大活人不见了。”胤?快呕死了。

“可不嘛,我刚才无聊去找十二,可他不在屋里,转头去找乐殊,她也不在了。”哪有两个人一起不在的?肯定是两个人偷偷出去玩了。胤礻我是赶紧过来告老九。

可他这一告,气得胤?是更火大了:“不在就不在,让他们玩去好了嘛。”

胤祥见他这般,心下顿时就是明白了。实在想笑,可却知自己倘若笑了出来,这个九哥非和自己算帐不行,只好忍住了。

胤?毕竟大些,见识不同于他们,斥道:“什么让他们玩去?十二弟文治比武功好,乐殊又是个女子,万一出去碰上个什么事,天潢贵胄的,如何收场?”这里是江南,又不是北京,抬头不风低头见的,哪个敢惹她们?

“可苏州城那么大?谁知道他们去哪儿玩去了?”嘀咕了一天还不够,晚上还要两个人出去玩,简直是过分!

“正因为不知道才更要找。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叫侍卫出去找人?”这个九弟真是太不懂事了,胤?只好是板下脸来训他,心知不这样训,他是不会听话的。

胤?无奈,只好是去传侍卫,可却让十三拦住了:“九哥且慢,这事,恐怕不宜惊动侍卫。”

“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他们还干出些‘好事’来不成?想到这儿,胤?的火更大了。

胤祥看看他,知道和他拎不清,便扭头看向了胤?:“八哥,你说这苏杭之地,大晚上的能去哪儿玩?”

“你是说?”胤?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而胤?是当场就爆炸了,气骂道:“她要是敢和十二去那种地方玩?我就、我就……”

“你就干吗啊?”胤礻我有些搞不清状况。

“我就宰了她!”

这边且不管他们怎么找人,那边乐殊和十二却是玩得开心极了。但是在这里在说明一下,两个人玩得开心,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心情好,而且是这家的节目好玩极了!

其实十二本来是死活不愿意来的,尤其是来这里地方,还是带她一个这样的女人来这种地方,更是死活不同意的。可架不住她给来了一句:“你是不去,我就自己去!”哪能让她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方来玩,十二只好是冒着让胤?砍成八段的危险,来陪着这个女人——逛青楼。

这丫头似乎早有预谋了,一出门就有雇好的小轿等着,直接将二人是放到了苏州最近最红的青楼门前。

“虫二楼?”胤?是想不通,怎么这青楼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乐殊见了更是笑得厉害:“怎么?连这都想不通?”见胤?果然不明,便在他的手心上写出二字,十二顿时就是明白了:“原来如此,果然是妙极了。谁想的,真是难为他了。”

“谁想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拉着胤?就是冲了进去。

苏杭虽是繁华之地,但胤?与乐殊的衣料袍子却俱是进贡极绣,更不要说两个人帽上的宝石珠子和腰间的珠带玉佩了。把大茶壶的眼珠子当场就晃瞎了,让进包厢后,赶紧是招呼了老鸨子来亲自迎客。

不多时,一身风骚,满头珠花的个四十多的老鸨子就是扭腰搔姿的摆了进来,脸上笑得快开了花了,不过是喇叭花。

“两位少爷,这是打哪儿来啊?”瞧这二人眼生得紧,怕是外地来的。

胤?作为一个男人来讲,这种场面自然是自己应答的,却不料乐殊抢了先,笑道:“我们自然是从门外来啊!”

“少爷您可真是幽默耶!两位今儿来,是想讨个什么样的乐子啊?我们这儿的娱乐项目多得很,凭你来是想对诗还是想吟曲,或者风流快乐,智玩趣答,什么花样都有。”老鸨子眼尖,一眼就瞧出乐殊是个女子来了,心下不由感叹,恐怕这两个不是来风流的了。

胤?实在是怕她了,怕她一个来兴致,点个风流出来,自己可是吃不消,赶紧抢答:“我们初来苏州,只是想瞧瞧当地的风俗人情,吟诗听曲不怎样新鲜,你刚才所说的智玩趣答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是拉着她玩些安全的为好。

早料是如此了,老鸨子是赶紧笑答:“这个游戏是我们楼里最红的孤鸿姑娘想出来的游戏,且说不得,你们二位若是想玩,定下来,稍会就到。”

玩神秘!不管越是这样越好玩。

乐殊当场就是掏了票子赏了,老鸨子喜滋滋的立马就跑出去忙乎去了。没一会儿,一切就是准备停当了。

所谓的智无趣答就是将两桌的客人放在一个屋子里,中间坐着当红的姑娘,两边人或是猜迷或是对诗比曲,哪方输了,便要姑娘给对方的人身上挂一件女人的物事,赢的一方桌上摆上一样精致点心。玩法十分文雅,所以一经推出饱受才子名仕们的喜欢。而青楼这里只出人却可以赚更多的银子,实在是无本百利的好买卖。

胤?和乐殊今天晚上可以说是顺风又顺水,把对头的两个才子是赢得一塌糊涂,身上挂满了女人的衣服、汗巾、肚兜、帕子之类的东西,脑袋上面也是开满了各式绢花,最后输得就连脸上也涂了各式的胭脂水粉,比戏子还有彩头。

乐殊的古文一般,十二自然是主打。他负责对,乐殊负责吃各样的小吃,二人配合默契,亲密无间。收拾掉落两拨人马后,乐殊还想玩,胤?却见时辰不早了,赶紧是拉上她跑。只是这个鬼灵精,居然还写了一封情书给那位孤鸿姑娘,磨蹭了半天才走的。

出了楼,没有坐轿,两个人一路步行,谈间风生。胤?却从未经历过如此香艳刺激却不失文雅之趣的事由,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只可惜,二人开心了一晚,却被困了半月。

被关了半个月的令,其实不是谁发的。事实上,那天晚上自己和十二溜回拙政园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原因是因为那四个出去找还没有回来,而他们怕出了什么风声也没有敢张扬。而当他们刚回园,就是接到了老康的命令,太子病重,速回京师。

于是便是一大串的紧张忙碌,驾船回京。而自己和十二这两个共犯则被老八下令监押在了坐船上,不再让出去玩了。胤?冰冷略带杀机的眼光则让十二显得颇有些顾忌,也不敢再和自己多说话了。大半的时间里,自己就呆在二层,而十二则呆在一层。就这样,过了半个月,终于是回到了京城。

太子的病似乎病得很重,御医召了一堆,却说不上是什么具体的症状来,只说是哮喘病加剧的并发症之类的东西。老康对此十分的心焦,每日必派人前往东宫探视,也亲自查问御医的诊结,可太子的病情却一直未见好转,反而有愈加沉疴之势。

老康对于太子是十分宠爱的,这其中大部分的缘由来自于他的发妻赫舍里皇后。赫舍里与他情深意厚,可老康那时尚且年轻,许多东西不知道珍惜,直到皇后生胤?里血崩而亡,他才深深的感知原来许多东西逝去即不可挽回。于是,便将对妻子的一番深爱,加诸到了胤?的身上,后有史评家认为康熙把一个一月多的孩子立为太子实在是太草率了,这也是以后九龙夺嫡的最大弊结。但是,深入其中才知,原来老康也是个人,有许多时候许多事情,他也是如同每个凡人一样,理不压情。

乐殊回京后,便一直呆在家中。老康心情不好,没时间逗自己玩。而太子重病,诸皇子也不敢将日子过得太是受用,惹老康个不痛快。于是,这个秋天便在沉沉中度过了。

只是,九月三十日这天,乐殊收到了一封薄薄的信。信皮上未具属名,拆开之后,中间只有薄薄一页二纸宽的纸条,上面写了七个字:“东桥巷、白门、蓝星。”

东桥巷在外城,一条偏静的小巷子,整个里弄里只有两户人家,一个白门、一个红门。乐殊从下午就出了门,一直左晃右晃的,直到晚间暮色,四周漆黑,才来到了这里。轻叩门环,听见里面有人说了一声:“紫月。”自己便回以一声:“蓝星!”

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一脸疤痕的老妇引得自己进了院子。这边是中户区,不算太富也不算太贫,以至于院落都不算大,小小的四合院,打扫得倒是颇为干净。两边角屋的灯都是灭的,只有正堂里的灯是亮的。

自己进了屋后,老妇便把门关上了。于是,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桌子酒菜,一个自己以及一个他。

“你来了?”

“干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乐殊褪下了衣衫外面披的黑色斗蓬,净了手,坐到了桌边。他拿起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很香,但是:“你见我喝过酒吗?”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一仰头,将他手中的那杯尽了,然后拿着一只空杯是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没有挑衅之意,只是告诉自己,他喝了,看你怎么办?

既如此,乐殊也不晃多让,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时光里,二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你一杯我一盏地喝着这不知味的酒。直到喝光了六壶,乐殊有些不行了,脸发烫,胃里空空的直冒火,赶紧是夹了菜来吃。可是没吃几口,却猛地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他的眼神很狂乱,狂乱得让乐殊几乎觉得自己有些认不识他。

他、慢慢地低下头来,目光一直盯在自己已经潋红的双唇上。

乐殊知道他想干什么,可不待自己躲避拒绝,他就忽然将自己推了出去。一个站立不稳,乐殊是差点摔倒。但这下子,也让乐殊实在是难堪极了,拿了披风开门就准备走。可手才放到门把上,就是让他一把拽了回去。只是这回没有再犹豫,而是将自己打横抱了起来,走到了里屋的云床。

“你干什么?”这可不是好玩的。

他、轻轻地把自己放到床上,然后脱了靴,放下了帐。接着,便是一件件扔出来的衣服,有男装,也有女服。

只是在灯熄的最后一刻,听见他在耳边喃喃地说道:“不怕,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一夜。”

The Myth 说...

第二卷:浮华 拜寿记
自己那天晚上没有回来睡,紫月和蓝星自然是回报给了老马头。可这个老马头却连问也没有敢问自己一下,毕竟他知道敢让自己不回家的男人肯定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是让紫月和蓝星在服侍自己洗澡的时候多加注意,而这些那个人早已经料到,所以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线索,这似乎让老马头放了一大把的心。

天气渐渐入冬了,可太子奇怪的哮喘病却慢慢好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太医的良药厉害,还是因为别的,反正乐殊是没听说过这哮喘病会在冬天慢慢好起来的。不过这些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太子的身体一好,京城里就又热闹起来了。

十月十一是胤礻我的生日,太子身体渐有好转,这让老康甚是高兴,错过了十三的生日,老十的生日便是不能再轻忽了,着令让老八是给老十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也借着喜气给太子冲冲喜。

胤?本有此意,见老康开了口,更是有了由头。不过他也深知老康的脾气,办得太过他反而不快,虽然是他说的让热闹。所以,只在家里请了兄弟妯娌和一些近亲来。这其中本来是没有乐殊什么事的,可偏偏琪梦亲自派人给她送了帖子来,不去似乎太不给面子了,免为其难的,乐殊只好是光临了。

只是这一次,乐殊打扮得实在可以说是艳光照人。月白色的锦缎点梅棉袍滚着火狐狸毛边,腰间扎着一条彤霞十三滚云纹的腰带,半是男装半是女装,既英气又娇媚,这衣裳样子是乐殊自己画了让师傅做的,而衣裳上的这套点梅图则出自于定妃屋里挂的一幅江春乐梅图,正看是画,背面也是画,转一圈起来,更让人觉得浑身皆是梅花落影。头发弄的样子就更是特别了,散下了一头卷曲的长发,学着古欧贵妇的模样盘了半个发髻,上面乱缠了红白相间的狐狸毛,虽说是乱缠,但远远相去则象是雪堆里落下的点点红梅,再另上今天特意画的素颜妆以及眉心处的一点红梅,是故当她一个人出现在老八家的大堂时,简直就是艳惊四座!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让她这一身似男似女,似中似洋的打扮惊得诧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而自己则捧上一只盒子端到了胤礻我的面前,笑道:“给寿星请安,寿星爷吉祥。”

胤礻我本是最老实的,但再老实也是个正值青春的少年,见她这般艳丽脱俗的打扮,也不禁口呆目痴,乍逢佳人到面前,不知怎的脸竟然是红了,尤其是看到她那半截从棉袍里露出来的玉臂时,更是心口直发烫。赶紧是接过盒子,结结巴巴道:“是什么?”

“老十。哪有人直接问人家送了什么东西给你的?”胤?快头痛死了,这个十弟总是这样。

乐殊替他打开了盒子,里面竟放的是一对长约一尺的精巧火铳,满身的铜制花纹,精美也华贵。胤礻我一看就是喜欢极了:“是俄罗斯火铳,宫里也有一对,不过没有这个漂亮。”他虽鲁直,却也不会笨到说皇阿玛的东西不如这个。

“那是自然的。不过这个可不是从沙俄来的,而是张诚大人的随从十天前从广州的法兰西船上运来的。我正巧去拜访他,便骗来了。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得紧。”胤礻我早就想要了,可老康自己也就那一对,才舍不得给他,只得干瞪眼瞧着。这回得偿恕愿,自然是喜极了。

见他喜欢,乐殊也是高兴。与往常一样,给各位爷见了礼,就是到内堂去了。只是这回,他觉得身后的目光中有一束不一样了。

到了后堂,自然又是让一堆的女人从头到脚翻了个遍。

扶霞是不让了:“你个丫头,每回来都抢我们的风头。这可不成,姐妹们,咱们可得想个办法治治这丫头。”半是笑骂半含酸。

兰慧是赶紧给自己打围场,笑道:“人家大姑娘家,水灵灵的自然漂亮。你是真想找她的风头,赶紧把她打发嫁了不就成了。”

这话明的是逗乐殊,实则帮她解围。扶霞自然是明白的,撅嘴道:“四嫂,就你最偏心她,活象我们会吃了她似的。不过,你越是这样,我却越是偏要罚她。”说着便把乐殊拽了过去。上下瞧瞧她这衣裳实在是稀罕,然后附在乐殊耳边是一阵地嘀咕,听得乐殊是当场就笑出来了,福身回礼:“五福晋吩咐,乐殊敢不从命,做得了一定马上给您送到府上去。”

这话一出,旁的人可都反应过来了。琪梦是第一个不撒手的:“好啊,五嫂,你竟然吃独食。乐妹妹,我可不依。有她一份,就得有我的一份。不对,在场每个人都得有一份。”

容悦听了直点头:“是啊!乐妹妹,你可不能偏心噢。老五家的虽然厉害,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噢。”故意板了脸来教训。乐殊知她的意思,赶紧是做势讨好:“好好好的,各位奶奶都有。行了吧?”

琪梦的性子最是急:“我先要。”

乐殊是笑着一抿嘴,眼睛瞟了一下前厅,笑道:“您啊,还是和八爷要去吧。让他给您亲自绣上,穿上,才叫个好嗯。”

一句话说,惹得在场的人是一阵哄哄笑。

客不到多时便到齐了,宴开前后两堂,席间自然是山珍海味、佳肴美酒,席后却没有安排高台大戏,只因这时节天已骤冷,坐在院子里看,太冻人,更何况老十并不爱看这些个!

于是,便在后楼的群芳斋里,安排了一大套杂技绝活们表演。什么跳丸弄剑、舞轮、撞技、戏车,个个精彩非凡。有些乐殊根本是没见过,想是这些绝活在经过三百年的沥淀,早已经失传了。

一直闹到夜里,吃了晚膳后,外客们才是全是褪了。爷们留在老八的书斋里大侃特聊,而女人们则窝在琪梦的屋里,玩游戏。

所谓的游戏不过是击鼓传花这些不时兴的玩艺儿,可乐殊瞧她们却稀罕得紧,一个个玩得眉飞色舞的。十几个大小老婆围在一桌,一会儿是她,一会儿又是她。撞着的,自然要得表演节目。这些正侧福晋们,也俱都是才女,各有绝活。或吟诗,或唱曲,席间是热闹非凡!

不一会儿,便是乐殊把花抓到了手里。

扶霞是拍手笑道:“可算是轮到她了,就这丫头手快,一晚上咱们都差不多轮完了,才算上她。这回,说什么不能轻饶了这丫头。”其它人也是纷纷附和,连兰慧也不帮自己了。

乐殊是这个为难:“我可不会奶奶们的那些东西,不然这样吧。我出个谜语,奶奶们要是猜得出来,我就破了脸,跳个不成脸的舞给奶奶们瞧。”不过这个谜却难解得很,想她们是猜不出来的。

可不料自己的话刚落地,外面就是传来了脚步声,门一开,那些爷们是齐聚了进来。胤祉是三哥,自然是头一个进来了,拍手道:“猜谜,这个我最喜欢了。快说出来,猜猜看。”

屋里的门口原放了屏风,老八却说是自己家,不必避嫌,便让下人们撤了。二十几人是围成了一大堆,四十多只眼睛直瞪瞪地都瞅着自己,乐殊只好是硬了头发耍赖:“三爷,我原本是我们女人家玩的,奴婢才夸了这么大的口。要是爷们也参与,这话可就不算数了。”

胤祺是笑骂:“这个丫头鬼精,绝不肯吃亏的。既这让,爷们就让你,让你出三个。三个全猜出来才算罚,行了吧?”小样,就不信这么许多爷猜不出你个谜来,看不上你的舞!

“那好吧,奴婢就献丑了。不过奴婢不出三个,只出一组!”

胤?笑道:“这丫头不知藏了什么鬼点子,咱们可精神点,别让她给糊弄了。”

乐殊是转眼珠想想,给这些人出谜语,一定不能说什么古典诗之类的,那玩意儿自己实在是不再行。只能从现代的谜语里找个什么东西出来难他们。有了!

“这谜语是一组:头一句是一片绿草地,打一植物;第二句是又一片绿草地,也打一植物;第三只是来了一只羊,打一水果;第四句是又一片绿草地和又一只羊,也打一水果;第五句是来了一只狼,也打一水果;第六句是又来一只羊,打一种人;第七句是来了一只狼但它没有吃羊,打一海鲜;第八句是又来一只狼但它也没有吃羊,也是一种海鲜;第九句是再来了一只狼,羊咩咩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吃羊,也是打一种海鲜。”

绝吧!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头牌绝活,想当初此谜在网上现身,可是熬坏了若干网迷的脑汗。这些爷连个脑筋急转弯都没玩过,这谜语怕是难猜了。

果不然的,除了自己四周的人都是切切私语,交头接耳,猜这谜底。

胤礻我是不甘心:“你说了半天什么草,什么狼,什么羊的,记不清了。写出来看看!”

乐殊知他的意思,来代的谜语都爱玩什么藏头露尾诗之类的东西。只可惜自己的这个不怕那些。只是:“回十爷,奴婢的字太丑,见不得人。”

胤礻我话接得最快了:“十二的字最好,让他写。”可说完了,才想起旧帐,转眼偷瞧了胤?一眼,见他果然一脸不悦。可话既然说出来了,只好照作了。胤?是照抄了一份大字出来,挂在墙上。众人瞧了半天,实在是乱无章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大屋子人叽叽喳喳。

乐殊是美得坐在凳上瞧这些人的模样,可没美了两秒钟,就让一种寒气惊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偷眼看去,只见老九的脸上满是冰气寒霜,一双桃花眼里不再了平日的轻漫调笑,而是隐隐的止不住的怒气!只是这家伙装得太好,只有在射向自己时,才露了那样的表情,其他的时候,都是一脸平静,虽不见得怎样喜,也不怒面满容。

众人是猜了半天都猜不出来,只好求解。

乐殊也不为难抓哽,便是拿了笔在胤?的字后,一句加了两个字。

一片绿草地-----打一植物梅花(没花)

又一片绿草地-----打一植物野梅花(也没花)

来了一只羊-----打一水果草梅(草没)

又一片绿草地和一只羊------打一水果野草梅(也草没)

来了一只狼------打一水果杨梅(羊没)

又来一只羊------打一零食新郎(喜郎)

来了一只狼但它没有吃羊------打一海鲜虾(瞎)

又了一只狼还是没有吃羊------打一海鲜对虾(对瞎)

再来一只狼,羊咩咩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吃羊------打一海鲜龙虾(聋瞎)

谜底一拆穿,把众人是笑得差点岔了气。扶霞是扭了乐殊是脸,直是笑骂:“不得了了,这个丫头简直是成精了。这样的谜语也想得出来!”

其他人也直是骂她刁钻,出了这样的怪题给人猜。不过骂说骂,他们倒也真不食言,没说再让自己跳舞的话。又闹了一阵后,时日不早,各自便回府了。

原本琪梦是想让老九送自己回的,毕竟这一段谁也瞧两个人别扭,可架不住十四胡闹,非说九哥十哥,十二十三加上他全是回宫里的,既是坐了一个车来的,自然也要坐一个车回。感激得乐殊是直冲十四眨眼睛,他收到电波后,也是得意非凡。

只是落坐车上后,老九的脸色就益发难看了。而没了大的,他自然就变成大的了,其他人也是只能用同情的眼光来看她,尤其一个人的眼神更是担忧极了。

一路上都极平静,车都到了马府门前了,极以为平安无事了。却不料,这个胤?突然是先乐殊跳下了车,踢飞了马府仆人们搬来的马凳,自己将乐殊是从车上抱了下来,然后恶狠狠地当着马尔汉和他诸位弟弟的面是将一只发钗扎进了乐殊的发髻里,冷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我不要你,谁也不用想要你。”

说完,跳上车就是走了。只留下不知是惊还是喜的马尔汉以及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身上好冷好冷的乐殊。

这一夜,北京下了初冬的头一场大雪。

第二卷:浮华 乏术记
那夜的雪下了很长很久很大,以至于当第二天起来时,发现院中已经积了半尺厚的深雪。瑞雪兆丰年,多数的人都觉得是喜事,可乐殊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马夫人自然也知道了昨天晚上老九的行径,直是劝自己要收着点性子,别老给九爷冷脸看,顺着点日后才不会过苦日子种种。反正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必是老九的人无疑了。而昨天他又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撂下那种话,就益发是不可能改变了。

虽然有许多不高兴的事情,但乐殊也没忘了答应众福晋的事,所幸雪大不能外出,呆在家里也没事干,便是研究了各人的特征,画了十一份图给了制衣师傅。马夫人听说是送给众福晋的,也是加了人手连夜赶工。就如此加紧,全部做好了,也是是十天后的事情了。而十天之后,京城的雪则都被又乍回的暖气消得差不多了。

路上好走了,乐殊便是带了衣服逐个家的送去。先送的自然是老三家的两套,却正好赶上容悦不在,三爷又上了朝,侧福晋牛氏是个极胆小的人,乐殊呆了没趣,寒喧几句便是走了。

接下来是四爷府,奇怪的是兰慧和李氏全不在,胤?却是在家,只好是端了东西送到了书房。

老四的家里很古朴,看上去没有老三家的文雅,也没有老八家的华丽,多了一份敦实的沉淀之感,屋似主人,倒与他家的人极象。

高勿庸的名字编辑倒是没有骗人,他引了自己到书房,引荐完毕奉茶后就是退下了。

自己进来时,胤?正在写字,虽知来了人了,仍然是笔不停挫,将字写完了才起身招呼自己。而这时,高勿庸也早是将屋门关上,退下了。

屋子里一没了旁人,乐殊就是有些紧张,尤其是经过前两次的事件后,乐殊对这个四爷总是抱了一丝的戒备。

胤?瞧自己抱的衣服不撒手,不禁好笑:“你不是来送衣服的吗?怎么放了不撒手,后悔了?”一脸的冷然平静,没有前两次的不正经,这让乐殊是长吁了一口气。赶紧是将衣服放到了一个空桌上,福身回礼道:“奴婢给四爷请安,奴婢此来是给四福晋和李姐姐送衣服来的。可二位姐姐都不在,那奴婢就告辞了。”转身刚想跑,就听见胤?是问道:“听说老九昨天和你下最后通谍了?”

乐殊是听了一怀,扭回头来看他,心下这个感叹这京城的消息传播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胤?瞧自己低头不语的样子,站起来是走向自己,可他一走向自己,乐殊就一阵紧张,一直是往后退,可自己越退,他进得越快,几步之下就是把自己逼到了墙角。

“你就这么怕我?”

乐殊没说话,只是扭了脸不看他,但这次,他却没有抬自己的下巴,而是将手指搭在了自己的颈上,顺着脖领间的空隙是往下轻轻地滑。这样的行为几近于挑逗,乐殊当然是要反抗的,可自己这边还没动手碰到他,胤?就已经是将自己的双手拧在背后握在了他的左掌之内。

他没有直接抱自己,而是居然一扣一扣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半褪下了外袍后,将手是从内衣的里襟里伸了进去。略嫌粗糙的手心里却是火烫火烫的,烫得乐殊身子是止不住的轻抖,不敢说话,怕一句说得不对,引来更大的‘麻烦’。只是咬了下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他也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反应,见自己丝毫没有屈服的样子,便是一个翻手,将内衣也是半褪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肌肤还有那块留着红印的伤疤。他似乎见了那伤疤极是怜爱,居然一直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它。乐殊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可他却象是仍不满意似的,居然将自己是真正的搂进了怀里,细细地咬起自己的脖子来了,咬到几下似乎觉得味道很不错,便发了性地狂吻了起来,右手还发劲地在自己身上是四处抚摸,力道让自己是不痛只麻,还纠缠着一股莫名的惊悚之感。

如此情境,便是那晚在那个人的怀里也未曾有过的,事实上,那晚他真的只是抱了自己睡了一晚上,一点过分的动作都没有,更不曾象胤?这样的凌辱自己。

先开始还忍得住,可后来眼泪却扑落落地掉下来了。悲音仍咬着不发,可这头一次掉泪,却让他停下了一切的骚扰,静静地帮自己整好了衣裳,纳了怀中,淡道:“记着,你也是我的了。”

乐殊是怎么从老四家出来的,已经记不得了。送东西到老五家,老五的福晋也照样不在,再忍不住好奇,问了管家才知道老王爷家添了新孙,福晋们都去那边了。

这情况到了老八家也一样,不过他家却不似别人家冷冷清清,而是宾堂满客。他们似乎正在说什么政事,瞧管家领了自己进来,立马全闭了嘴,个个的眼神中都饱含了防备之意。

这情况让乐殊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正好碰到人家八爷党开会?不知进退时,老八却是笑脸迎娶过来:“乐姑娘啊,今儿怎么有空来了?你八嫂不在家,去老王爷那儿了。”

乐殊只好进了堂,福身一礼道:“给爷请安。奴婢是来给琪姐姐送衣裳的。”眼光瞟瞟自己手中的托盘,够明白了吧?

胤?突然明白了,笑道:“你这个八嫂最是爱胡闹了,居然麻烦你给她去做衣裳。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九弟啊,带乐姑娘到后屋歇着去。晚膳定是要留在这里吃的。”

“谢八爷。”乐殊行完礼后就是跟着胤?往后屋去了。

只是转弯时,听到有个大人问胤?:“八爷,她老子可是太子的人呐。”

听得乐殊心里是一紧,胤?这回倒是挺帮自己的:“不怕,她是老九的人。”

既是送给琪梦衣服,自然是放到琪梦屋里的。不过胤?这个小叔子在嫂嫂不在家的时候,就大咧咧地到嫂子的寝室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过这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呢?进屋后,就是将漆盘连同衣服放到了条几上,给胤?福身一礼道:“这是两套衣服,请九爷转告八爷,奴婢还有人家要送,这就告辞了。”那边厅上正在谈事,自己怎好再过去打扰,告给老九就准备走了。

可没成想,他却是一把拉住了自己,冷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他?

这话怎么说的?乐殊扭脸一看,却发现胤?的神情今天似乎特别憔悴,眼珠子上满是血丝,象是一夜没睡好。但这一脸的不愤和阴郁就让乐殊看得十分不爽了,他干的好事,惹得祸,还敢来怨自己。咬咬银牙,再一福身:“奴婢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吗?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主动亲男人,和男人逛窑子,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勾引男人的眼珠子……”胤?对她的不满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换在平日里,乐殊肯定是由他胡掰。可今儿,自己这边还满肚子的委屈呢?哪里听得下他这样骂,气得要甩开他,可这人的腕子特别的劲大,自己怎么也甩不开。气得便是踢他,却不料人这回闪得快,自己一个踢就是踢到了人身后的黄花梨木的椅腿,撞得脚指甲快翻起来了,眼中不由的便是一雾,而这一个出雾就是把乐殊憋了半天的泪全逗得再也藏不住了,不止泪珠子哗哗的掉了下来,就连哭声也藏不住了。叫道:“我就是讨厌你,就是讨厌你,讨厌你们这帮子坏东西,讨厌死了,讨厌死了。”边说还是边打胤?。

他是第一次见自己哭,象是吓傻了,由得自己打他。可后来见自己实在是哭得伤心,才想起自己今天进门时的脸色就不对,和八哥说话时也闷闷的,想真是受了什么委屈。只好是由得她在自己身上发泄。

这丫头似乎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又踢又打的不算,居然还上嘴咬,拿见自己的手腕子就象是啃什么对头人似的,咬得才是叫个狠。亏得胤?咬得住牙,才没哼出来。不过说也奇怪,她这样待自己,可自己的心里却是————满心的欢喜!

是不是有点贱?但是真的心里好高兴,尤其是在她哭闹泪了,顺势半偎进自己怀里轻泣时,幸福到了最高点。轻轻地搂着她,哄道:“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

伸手就是要擦她的眼泪,可是她害羞,一个侧头就是闪开脸了,正要笑她,眼睛却突然发现了她颈上的点点瘀痕,那可不是普通的瘀痕,是吻痕!

当时,胤?的脑袋里就象是炸开了油锅,火腾了一下就是窜了起来,撕开衣领一看,不只脖颈上有,左半个香肩上都印是满满的青痕。

而这时,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了,气得怒吼了出来,抓住乐殊气问道:“是谁?是谁干的?我要宰了他!”

乐殊没想到会让他发现,毕竟自己穿的是冬衣裹得极厚,但是这时让他发现了,又如何呢?自己总不能说出那人的名字。

可自己的不语落在胤?的眼里却是无奈的悲愤,气得他是在屋子里大肆劈砸,把个原本锦衣玉榻的寝室是弄了一个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下人们原本是识趣得躲得远远的,可让他这么一闹,不敢进屋,全在院里是伸头伸脑的。乐殊是赶紧拉他,低吼道:“闹什么闹?怕人不知道,还不嫌丢人吗?”这事情要是传自己,自己就不要做人了。

可胤?已经是气疯了,怒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丢人的?好啊!这人够胆子,我昨天才放了话,他今天就敢给我戴绿帽子。是谁?是不是十二?”这事怎么会扯到十二的头上,乐殊是气得直跺脚:“你不要闹了!怎么会是他?我怎么能碰到他。”

“是噢!十二今天在老王爷那边。你说,到底是谁?”直直逼问乐殊,乐殊是这个发愁:“我不理你了,我走了。”拔腿要跑,却是让胤?狠狠地抱在怀里:“你哪儿也不用想去。你不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你今天……对了,你今天是去给各个嫂嫂送衣服的。三哥不是这样的人,五哥是我亲哥,更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就只有他了!”事情原本极其简单,而胤?的结论由让乐殊是心下一凛,惊慌地抓住他急问:“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他敢碰我的女人,我今天不宰了他,我他妈的就不算是个男人。”说完,就是从墙上摘下了一柄宝剑,拽上乐殊就是往外面跑,根本不管乐殊的挣扎的苦劝,直接将她是扔到了马鞍上,飞身上马共乘一骑就是冲向了四爷府。

他这边刚出门,老八家的管家海天福知道不好,就是冲进了大厅急道:“八爷,不好了。九爷拿了剑,气冲冲的带上乐姑娘出门去了。”

啊?

屋里的人是全然一楞,胤?这个发愁:“这个九弟!他俩又吵架了?”

“不是的,是?”见这里这么多人没法说,海天福是只好趴在了胤?耳朵旁边嘀咕,话一说完,吓得胤?脸当时就白了,气得在屋子里是转来转去,赶紧是叫道:“还不派人去追,就算是把老九打晕,也要把他给我拽回来。”

“喳!”海天福赶紧是召集了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追人去了。

很快的他们就追上了胤?和乐殊,幸运的是两个人并没有冲到老四家里大闹,不幸的是乐殊已经昏过去了,左腿之处血糊一片,马儿已经不见了,旁边地上还蹲着一个已经吓傻了的孩子,还有气得满地打圈圈,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拿着马鞭子到处乱抽的胤?。

第二卷:浮华 赐婚记

乐殊又受伤了!

而这次受伤的主犯仍然是胤?。

事情的过程是这个样子的,胤?发了疯的要找老四算帐,乐殊不愿意让他把事情闹大,两个人就在马上扭了起来,马惊了,四处乱撞。眼看就是要踩到一个小叫化子的身上,乐殊是只好猛的一勒马僵,跳下去抱那孩子,岂不料,受惊了的马儿胤?有些控制不住了,原地直打圈,结果一只马蹄子就是蹋到乐殊的左小腿骨上。

一声惨叫后,乐殊就晕倒了,胤?赶紧是跳下马来看她,却发现她的腿已经断了。一时之间,悲愤、气恼和怜惜之情是充沛于胸腔,无处排泄,只好是愤力地抽打着四周的树木,几尽脱力。

海天富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形。知道说别的什么也没用,就赶紧劝胤?说:“我的九爷啊,现在什么也甭想了,乐姑娘伤成这样了,天寒地冻的,您怎么就放她在这儿呢?还是赶紧找大夫医治吧。”

胤?是实在无奈之极,海天富说的有理,有仇以后可以报,但是却不能再委屈了乐殊。亲自抱了她去了马府,马尔汉今天留宫议事尚未回家,马夫人见自己抱的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乐殊回来,当场就吓得不能动了。胤?是只好自己抱了她回屋,让紫月和蓝星给她换衣裳。海天富这时也请了大夫过来了,一瞧这样子,确诊,的确是骨折了,而且碎得很厉害,怕是长不好以后会留下残疾。这话惹得胤?当场就是发了飚,拿着剑是比着人家大夫的脖子,说治不好就灭他的九族。把那大夫的腿都吓软了,只好是赶紧应承,施救。

救的过程是什么,有多长,乐殊不知道,胤?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她又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因疼痛而暂时清醒时,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道:“别去!”说完便又晕了。

惹得胤?是抱着她大哭了一场。

乐殊伤得很重,碎骨之势疼得钻心锤肺,可是不知怎的,乐殊的心里却好象安然了许多。尤其是在看到胤?终没有去找老四报仇后,更是欣慰得无以复加。只是,他这一天天的不去应承差使,老在自己身边呆着相陪,心里是实在过意不去了。

于是,在一个他不在深夜,铺下了一张萱纸,写了一封信给了那个心离得久远之地的人:“吾皇陛下圣览:这是第三次了,奴婢办完了许诺您的所有差事。希望您所言诚诺,放了关在天牢里的傅圣济大人,并派人遣送他回法兰西。而您所承诺的那所谓荣华,奴婢不想要了。再一次的违君之恩,说一些肺腑之话。您的这些皇子虽然不出自一个母亲,却缘由于一父。不知您为何如此狠心地要用这样的办法来分离他们的感情!或许奴婢猜得对,您是拿奴婢来顶替那个他们心中都想要的皇位,想从各样的试炼中看出他们的性情、真态、乖僻和某些不能逆鳞的坚持。但是,人非圣贤、熟能无过?又非草木、情伤怎复?奴婢一介外人,本不该多谈这天潢贵胄间的家事、国事,但却无法无睹于他们此间的种种真情,而其中的真也好、假也罢,又怎是一个对错,一个应该与否可以分别的?您阅历世事诸多,久疲成以劳乏,怕是再不难理解这样年轻的心态了吧?多余之话,不劳再复语,相信陛下会有属于自己的圣心独断。自己的路,是自己的脚走出来的。不要怪那些推诸于身上的手,要怪只怪自己的心,因为是它让自己的脚那样走的。罪奴乐殊叩上。”

这是一封密信,自然要交给那样一个密人。只是这信交于的时机要恰到好处!于是,时近新春,自己即将伤愈之际,将信交给了那个人。

信出三日后,收到了回信。

开信之时,乐殊的心情怎可用忐忑不安四个来形容。可是当读信之后,心情却是腾的放松了,两行清泪是淡淡的流淌而出。

“吾最欣赏之女乐姝回望:你的信朕收到了,如当初所约,朕在昨日释放了关在牢中的傅圣济,并让白晋派专人护送他回法兰西。他的一月照料却得你如此回报,朕的百般刁难却换来你的这般真诚的回复,实在令朕心甚为感激。也由此相信,虽你仍不肯坦露来历身份,但你却不会害朕,亦不会害整个皇室特别是朕的皇子们。而朕又如何舍得让你这个对朕如此忠心的才女再度流浪再外?所以,从今日起,你是真正的兆佳氏了,而我们之间的三场约会,则会成为永远消失的秘密,尤其是对于朕的皇子们,包括送信却毫不知情的十三,成为根本不存在如梦魇般的流云消散。好好养伤吧!伤好之后,朕将以诚心待汝。爱新觉罗玄烨书。”

整整一百天的休养,乐殊的腿伤是完全好了。

只是,变得稍微有些跛!

当紫月和蓝星发现这情况后,马上通知了马夫人,而玉容在得知这个情况后,抱住自己是号啕大哭。脚跛了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要知道皇家是绝对不允许有缺陷的女人进爱新觉罗谱的。可女儿偏偏又已经让那些阿哥占尽了便宜,如不嫁给他们,怕是这辈子也嫁不了别人了,更不要说还落下个残疾。这个心疼如剐!

乐殊虽然已经叫了这个玉容有四个月的额娘了,但是真正感受到母亲泪水的真正威力还是在此时,知道以她的思想怎么劝都是没用的,便提前把自己的小小改造发明是演练过了她瞧,这才算关住了那两只水龙头。

还有半月便到春节了,宫里宫外的所有人家都是忙成了一团。诸位皇子们忙着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祭祀,以及完成老康为了让自己清静而派下的诸多事务,一个个忙的全都没有空来看自己,不过派来送实物的小厮倒是一轮一轮的没个完。

而自己也正好趁这个时机,加紧锻炼自己的行走能力。初时当然比较困难,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可是毕竟是学会几路二十几年人了,抓住窍门,坚持复习,很快的就已经平稳的走路了。只是当然的,不会马上象以前那样灵巧,但起码可以赶得上除夕之夜的宫廷大宴了。

事实上,乐殊在进入腊月之前,对清朝皇室如何过大年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可是当进入腊月后,老马却是请了专人来给自己讲解满人是如何过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

过程相当复杂,不妨走一步说明一步,当然这中间只捡乐殊参加的那部分,其它的部分嘛,反正自己不参与,也用不着记那么仔细。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这一日内务府按照宫中旧例,派人来通知马尔汉今年需要进宫拜年的人名与数量,以及进宫的时辰礼仪种种。〔这项殊荣可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的。除却各府的福晋格格是必然有的之外,只有在京二品以下官员的诰命和嫡女才有幸参加。当然这份礼仪是后宫的,前厅男人的不管。〕

马尔汉的正妻如今是纳喇玉容,嫡女自然是自己了。玉容已经参加过两次这样的宴会了,很有经验,早就备下了她和自己的礼服。她是从一品诰命夫人,自有她专制的礼服,而自己既非格格,只是臣女,需要打扮得漂亮,但在这种场合里却只能端庄,且不能穿朱红明粉两样福晋和格格才能穿着的颜色,自然也不能着以黑白这些不吉利的服饰。玉容给自己准备的是一套浅紫的正装旗袍,如同她那些大吉大利的服饰一样,团花团蝠。

第一次进宫的日子是在腊月二十五,早上八时全体集聚于紫禁城苍震门前,总管太监李德全是也穿上了蟒袍补褂,迎接在苍震门前。各府福晋都是一色大红绣花氅衣,粉红衬衣。格格们个个花枝招展,由李德全引领至慈宁宫。孝庄太后已经辞世多年了,但康熙对这位皇祖母的眷念极深,是故,众女眷进宫头一项任务便是在在慈宁宫给孝庄太后的画像叩首行礼。如果太后健在的话,会命女眷们在宫中停留三日,以娱慈颜。可惜的是,现在的慈宁宫无主,行完礼毕,便安送回府了。

第二次进宫的日子是在腊月三十日。也是早上八时在苍震门集合,领头太监依然是李德全,只是这次拜见的主子不同。因为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孝懿仁皇后佟佳氏都已经仙逝,所以中宫之礼也都是以祭拜为主。在此之后,因后宫无主,老康便以入宫年限和妃位等级作为标准,让后宫的妃嫔们在交泰殿集合,接受各方福晋诰命们的参拜。这是后宫诸位一年之中最风光的日子,当然也是最破费的日子,因为每个来人都要一一过面封赏。乐殊紧跟在玉容身后,一一与各位妃主行礼祝吉祥然后接封赏再谢礼。过程相当的漫长,但是收获也颇丰。几乎每位妃主在给自己封赏时都十分的特别,虽然这五彩斑斓的荷包都同样大小,但里面装的内容却不得而知了。

拜完礼后,也到了正午时分,交泰殿上摆了几十桌的佳肴美食供娇客们食用。下午的时光较为轻闲,诰命福晋们和妃嫔们扎堆聊天,公主则被放在了格格和这些高官小姐的堆里。

也在这个时候,乐殊也知道,老康的女儿竟然这样的少。虽然听说生了不少,但是死了的更不少。已经嫁掉的荣宪公主、恪靖公主,嫁人后死了没两年的端靖公主和温宪公主,再加上现在还活着的十五岁的温恪、十三岁的悫靖、才十岁的敦恪三位受了封的公主。以及今天才七岁的十六格格。康熙四十二年的春节时,老康的女儿在塞外的留下了两个,宫里的也只有四个了,比起儿子们的数量,这些公主们果然是福薄了些。

大棚菜比不上野蔬菜是千古不变的定律!相对于宫内格格的萧条景象,宫外各府的皇室近支格格的数量就比较繁荣了。反正光是今天来了的受封位的格格就有四十多个,当然其中有近支的也有远支,但不管近远,人家都是正牌爱新觉罗氏的格格。不过这些一二品大员们的嫡女们地位似乎也不低,乐殊甚至觉得有些不太红的亲王格格反不如这些正值大权在握的重属们的小姐们来得有派。毕竟天上飞的不如手里抓的,大权在握可比什么血统强多了。

一堆千金小姐们是坐在一起叽叽喳喳,无非是谈论一些衣着打扮之类的话题。乐殊的腿伤刚好,累了一上午,小腿有些发疼了,便是捡了个角落坐下来休养。

不招人不快、不惹人注目是乐殊的风格,但是架不住有人稀罕她。才坐了没一会儿,十五岁的温恪便领了十岁的敦恪是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乐殊是赶紧起身给两位格格行礼。敦恪尚且年幼,温恪就成熟多了,虽然仍然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但乐殊在来古代一年后,深切的知道,这个年代的十五岁和三百年后的十五岁是完全不同的。温恪让宫人搬了两只凳子来,三人坐下是以聊天之态互相认识。

“我是温恪,这是我妹妹敦恪,我十三哥说,姐姐是个极有本事的女人。让我和妹妹有空要多向姐姐学习。”

这个多嘴的十三!居然和他妹妹说自己,乐殊没法辩解,只能以笑相对。所幸的是温恪也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而且现在身边还就站了许多的耳朵,便停下了话题,反正今天算是相识了。便瞎聊了起来。

重点头是在晚上,满汉大臣的群英宴是在正月初一,而腊月三十的晚宴则是老康带了所有的老婆,儿子女儿和外府的王爷福晋格格贝勒、诰命小姐们共襄盛举的时刻。

目的当然是以联亲而固盟,每年的这时,老康都会赐下许多的婚事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今年赐的婚,好多好壮观!

赐玛纳哈之女兆佳氏给九阿哥胤?为侧福晋。

赐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给十阿哥胤礻我为嫡福晋。

赐固有荣之女纳喇氏给十二阿哥胤?为侧福晋。

赐阿哈占之女瓜尔佳氏给十三阿哥胤祥为侧福晋。

四位阿哥于年后搬至钦定之贝勒府,三月之前完婚谢恩呐。

The Myth 说...

第二卷:浮华 老康和乐殊的番外
乐殊的日记

穿越是许多小姑娘的梦想,回到清朝被这样一群英姿丰伟的阿哥们所珍爱,更是梦想中的梦想。但是,乐殊的这场穿越似乎有点离谱。

不错,自己是穿了,不想穿的人反而穿了,有点没天理。

不错,自己是被一堆阿哥围在了水中央,但可惜的是自己没有爱上他们,而所谓的纠缠情爱则是来源于自己眼前的这三张二指宽的小纸条。

第一张纸条是在去承德的路上收到的,康熙要求自己扮演完美的招人疼的孤女,并尽力引起各方阿哥福晋们的注意,并且设定了那场狼袭,让自己以苦肉计来完全打进他们的内部。

第二张纸条是在伤好后,承德的后草坡上,十三传给自己的。康熙要求自己以马尔汉女儿的身份真正融入满州贵女的生活,并与老九牵扯出更多的花序来。

第三张纸条是是在那个夜晚,那个白门里收到的,传信的仍然是十三。他这回要求的是最是过分,要自己在老四和老九之间闹一场兄弟夺爱的戏码来。

三条,自己都做到的。但是却没有一天过得欣慰,只因为这些尚且年幼的阿哥身上,有那么纯真的热情以及动人的光环。于是,自己以断腿来作为对自己的心灵补偿。希望他们可以原谅自已,也原谅他们的兄弟及那个狠心的父亲。

老康的心曲

唉!老康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甚是辛苦,也甚是失败,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怜。

但是当乐殊这个莫名其妙的洋才女和四阿哥同时出现在尚书房的耳屋中时,自己的心里真的是咯噔一下,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但却最怕这样的事情。儿子虽然许多,但是却个个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此事不能明着查,只能顺热引导,挖掘出真正的内幕。

于是,自己接见了这个洋才女,并把她引入了宫廷,加以无上的宠爱。她表现得非常完美,象极了一个培训优良的眼线。正当自己准备设下一些计谋,来仔细考验她和老四的关系时。她却不顾危险的跳下湖去,救了不曾善待她的九阿哥。

不能不说在那个时候,自己有想信任她的冲动。毕竟在宫廷中活了半辈子的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尤其是女人。可是晚上却又见到了她和老四的相会,老四还那样的抱了她。则让自己的心大半又冷了。

更巧的是,那个曾经让自己十分喜爱的傅圣济居然大改性情,忘掉了他与朕相识的一切,包括和那个洋才女相识的所有过程。这不能不说是个重大的冲击!宫禁之内是绝对不允许有魇魔之类的事件发生的。

于是,自己让十三提了她到暗房来质问。可她却坚定地说愿意接受自己的任何考验来证明她不能说的来历完全与皇室无关。

于是,自己让她完成了那三样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任务。

她全部都完成了,而且完成得极好。好得都有些出了自己的意料,不是说她成功的挑拨了所有人的关系,而是成功地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后又保持了这些友好的关系。尤其是最后一项时,她不惜用断腿来挽回那个即将发生的错误大战。

自己不应该这样怀疑她!

生命本就有诸多的意外和惊喜,也许她便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个幸福的意外吧。

她、一只幸福的手,在自己差点伤害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时刻,将自己的脚拉回了原位。

只是,该给她一个怎样的赏赐呢?

更准备的来说,应该把她配给自己的哪个儿子呢?

康熙为此深深的发起了愁。很明显的,老四喜欢她、老九喜欢她、十二十三十四都喜欢她,甚至连老十也有几分的心动。

可她却只有一个,自己要怎么分?才不能伤害她和自己的儿子们呢?

自己要好好想一想,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第三卷:花径 弃妇记
赐婚时,乐殊和母亲坐在已经订好的位子上,那个位子离得中台的皇位很远,离得那些阿哥格格们很远,因为在那中间,还夹杂着诸多的王爷福晋贝勒及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旨意宣布得甚是突然,就连皇妃们似乎也不知情,四个皇子就更是完全没有准备。当然更惊慌的还包括那四个旗藉贵女。

离得很远,乐殊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是当她们从自己身后面走过去时,乐殊看到了她们惊喜的表情,毕竟配得上这样的卓绝的天子骄子,即使是侧室,也荣彩万分。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情如何?会是高兴?亦或者有那么一丝的抗拒?

乐殊为自己的这莫名其妙的心思有些气恼,他们的心绪与自己何关,自己完成了任务救走了傅圣济后,便不会与他们再有瓜葛了。他们喜也好,悲也好又怎能牵动自己的心绪?更何况,他们还都是比自己小的‘弟弟’。连最大的胤?也只有十九岁!十三才十六岁,虽然这样的年纪他们已经拥有了与年纪绝对不相符的势力与思想,但是,他们毕竟比自己小,小很多。

所以乐殊控制住了自己的思想,当然更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毕竟左右间全是知道自己和他们,尤其是老九的瓜葛的。四方射来探索的目光数不胜数,自己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所以表情依然平静地看着那看不清楚的地方上演的一出不知是真还是假的大戏。

四对新人谢恩了,虽然除了老十的是嫡福晋,其他的都是侧福晋,但毕竟是四个阿哥的初婚,意义是绝不相同的。

之后发生了什么,乐殊有点记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印象停在了四对新人并身叩谢皇恩的那一刻。

默默的吃着御赐的膳食,默默地接受母亲的夹菜和关心,并且予以相应的回报,默默地在宴会后起身跪地谢恩,默默地和贵妇们一起有序地排队坐轿离开了这个到处都是红墙的紫禁城。

回到了马家后,一切依然默默,马尔汉的表情很淡默,玉容的表情更是可以用凄默来形容,而自己的表情呢?没有看镜子,只是在和父母守完岁后,回到了集雅轩,赏了房中的丫头嬷嬷后,默默地洗漱睡了。

只是这夜的眼,虽然藏在了眸下,却在心中一直的闪亮。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们都是你的弟弟、你的弟弟、你的弟弟!

第二天是新春佳节,自己一大早的就起了床,换上一身喜气的装扮后,给马尔汉和玉容拜年。玉容是大夫人,那一夜马尔汉毕是与她同卧的,这是满家的规矩,也是保护嫡系尊位的一种传统。她似乎哭了一夜,虽然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却俺不住眼中的红丝。马尔汉对于自己精气神十足的喜样,似乎十分满意。厚厚的赏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红包后,便换了朝服进宫去了。今天宫里有一大堆针对满汉大臣的宴会仪式,有他累的。

马尔汉走后,家里便剩下了老马的一妻四妾,一女两子。玉容的精神很不好,四个姨娘里有懦弱的、有刁钻的、有狡猾的也有相当无奈的。虽然她们是姨娘辈,但满人的嫡庶之别分得很仔细,而且满人的女儿在家中都是身份相当高的,除了祖先外不给任何人行拜礼,包括自己的生身父母。这都是因为清廷对于后宫女子旗籍身份的严格要求,所有适龄的旗籍女子,不管出身几何都必须参加进行三年一次的选秀,不经选秀的女人终生不许嫁人,而上三旗的女子,即使选秀被撂也牌子,也不能由父母自主婚事,必须报经皇室,由宫中某位主子赐婚才可婚配。所以即使现在女儿是你的女儿,但他日却难保成为紫禁城红墙之内的某位主子,成了皇上的人后,不管有的是名还是份,都再不是你家的女儿,而是所有旗人的主子。

马家是正白旗,乐殊的出身决定了她在家中与众不同的地位,再加上这四房小妾的出身皆一般,比不上玉容纳喇家的势力,所以即使她们有所刁钻,也不敢在家中胡闹,挺多的便是在马尔汉的耳朵边吹吹枕头风,彼此间争风吃醋罢了,对于玉容这个大夫人,乐殊这个嫡系大小姐,她们一向恭敬得很。

大过年的第一天,马家的日子无聊得紧,但并未因为昨夜的赐婚而有所荒乱。只是下人们瞧向自己的眼神中,不再充满了期盼,而是溢满了担忧。

这让乐殊很不解,父母兄弟关心自己的未来,是因为这足以影响到他们的前程荣华,关这些奴才们什么事。直到后来,当乐殊真正融入到旗人的生活中后才得,原来旗人的家奴,也就是包衣,只要主人有权有势,他们照样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午膳是全家人一起用的,而午膳之后因玉容身体欠安便各自散了,乐殊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后,就放她睡去了,而自己则回到了集雅轩中。

也想小憩一会儿,毕竟昨天累了一大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但是这边自己刚睡下,那边父亲就派人送回来了喜报。

康熙爷在金殿会议上,当众提升了马尔汉为兵部尚书,充经筵讲官、议政大臣。并赏了他双眼花翎,外带黄马褂!

这可是绝对不小的殊荣啊。玉容赶紧是爬起来,换上朝服带上全家大小谢恩。一家子正围着这件老马头一次得到的黄马褂七长八嘴时,一批又一批的赏赐是源源不断而来。

头一桩到的是来自于德妃娘娘,赏给了玉容一对翡翠镯子,更赏了乐殊一串一百零八颗的东珠串子,这是嫡福晋才能有的配件!

第二桩到的是来自于宜妃娘娘,赏给了玉容一尊檀木观音,更赏了乐殊一件极品的羊脂美玉如意,是贡品。

第三桩到的同样来源于宫中,是与马尔汉同宗的那位兆佳氏,她只是个贵人,也只生了一个女儿,不过这个女儿在三十一年受封为和硕端静公主,同年十月嫁给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噶尔臧。虽然前年已经去世了,但却为噶尔臧留下了两个儿子。这使是她在宫中的地位又有了一层保障。她的身份不同于德妃和宜妃,赏赐的东西自比不上前二位的名贵,但是却颇有心意。她送给了玉容一只沁玉香炉,赏给自己的却是一本《女诫》。这是什么意思呢?玉容不明白,乐殊也不甚明白。

来不及细想时,第四桩赏赐便又到了。这回下赏的是定妃,传旨时说了她的准确称谓,这时的她仍然是嫔。虽然生了一个那样优秀的儿子,却只是嫔,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也替她委屈。但乐殊却知道,这个定妃娘娘一点也不委屈。她赏下的东西就更有意思了,母亲的赏赐比较正常,一串玛瑙手珠,自己的却是她屋里的那幅《江春乐梅图》。这让乐殊觉得很费解,以自己对定妃的了解,她是断然不会主动出任何风头的,可今天是为什么呢?

德妃赏自己,原因怕在于老四,或者还有那个捣蛋鬼十四的份。

宜妃就更不用说,她最心爱的老九。

兆佳氏在宫中一直失势,见风吹向了马家这个可以和她拉得上关系的本家,自然要靠过来。

定妃呢?为了十二吗?有可能,那毕竟她唯一的儿子。但这也说不通,自己曾经听她无意中说过,她不希望十二过多的参与朝政,只希望他可以平安的度过一生,不受朝局的摆布。既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送自己这样的东西呢?

接完了四次赏已经是入夜了。

在这里各位可不要笑话,宫廷派人赏东西可不只是派人来送了东西就完了,你得次次排摆香案,焚香接旨,叩头谢恩后还要好好地陪传旨太监唠喳半天,暗塞够了红包才行。尤其今天是个大过年的,礼数更是少不得。

玉容正准备让管家吩咐摆饭、用晚膳时,今天最夸张的一批赏赐到了。老康赏下的三十六道御菜。玉容欢喜得当场就是掉泪了,其他姨娘也是惊喜得不知所措,连塞尔弼和关住都乐得没边,独乐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乐?

当然的,老康赏御膳是件好事,但是好色在今夜,所有的满汉大臣都会得到这样的赏赐的啊。只不过她不知道,赏菜是一定有的,但是菜式和数量也相差极大。三十六道御菜,这是亲王级别的待遇!

玉容吃过御膳,乐殊更吃过,可其他的姨娘和两个小子却从未吃过,这顿晚膳上就见她们在那边狂吃了。也是!美味固然是一方面,这可是平常只有皇上才能吃到的满汉全席菜色,今天吃到,实在是美。

因为吃得太饱,也因为今天一趟一趟的赏赐,所有的人都兴奋得不得了,在大堂里等待着老马的归来。即近子时,老马才回来,与乐殊预料中的一样,他那一张老脸今天笑得都开了花了,进屋来别的人都不看,只是站在自己身前,哈哈的一直笑。

笑得乐殊的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发冷,因为这时,她终于明白老康的意思了。

朕将以诚心待汝!

这就是老康的诚心,先给几个儿子都安上了侧福晋,然后再让自己从中挑一个最喜欢的赐婚,并且赏给了马尔汉如此多的恩赐,其中的原因怕是所有的朝臣都会晓得。马尔汉的受宠不是因为他的政绩,而是因为他家那个貌美倾城、才华横溢的女公子。后宫送来的各式赏份紧跟其后,怕也是各宫娘娘听到了前殿的风声后,终于明白,老康给四个儿子赐婚,不是出于对自己的冷落,而是要高抬自己做——嫡福晋!

年很快的就是过去了,四个阿哥在元宵节后也都是搬到了什刹海边,老康早已经给他们准备好的阿哥府里。府里所有的家居用品,太监奴婢也都按定制予以了分配。至于各位主子不同的喜好嘛,等得住进去后自己淘换吧,那就没人管了。

搬了新家自然马上就要办喜事了。老十娶的是嫡福晋,自然是先办的。老康的心情最近狂好到不行,亲自参加当然说的有些废话,娶嫡福晋的仪式,他这个当老爸的自然必须参加。胤礻我的生母早亡,宜妃代养了多年,他今年娶媳妇,宜妃自然也是相当开心。

婚事那天,老马和玉容都去观了礼,自己没去,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徒惹心烦。不过倒是送了胤礻我一件,据马尔汉回来说,乐得都跳起来的礼物。那就是自己从白石那边淘换过来的一只千里眼,就是望远镜啦。是英国,他们那时还讲的大不列颠鸟最新的货色!

只不过,马尔汉带回来的消息里,也只有这一条让乐殊真正的开心。其它的譬如说,九阿哥问了半天自己的伤势如何?宜妃娘娘暗示老马转告自己要沉得住气,不要和这些侧福晋们一般见识之类的话。还有莫名其妙的德妃娘娘把玉容叫到了宫里,询问了一下自己最近看了什么书?吃了些什么新茶之类的废话。还有那位兆佳氏和老马扯了半天近乎的乱糟。还有老马瞧见的十二和十三好几次故意擦过自己身边,欲说还止的神情。

惹得乐殊是这个心烦。而老马在这里也终于挑明了立场:“乐儿啊!皇上的意思相信你也明白了,几个阿哥都十分优秀,皇上不知道该把你配给谁。你的心里可一定要有数啊!这不只关系到你一人的幸福,也关系到整个家、整个族、整个兆佳氏的体面啊。”

他说的话,乐殊将耳朵功能订为了暂时性失聪、选择性过滤掉了。

但是,日子也并未因此而平静,老十的婚礼完了,紧接着便是老九、老十二和老十三的娶侧福晋的婚礼。其实,按满人的规矩为讲,娶侧福晋根本是件极普通的事情,更有甚者,一只金鞍送到女方,一顶青衣小轿直接将人接走的事情。

可这婚事是老康亲赐的,就算当事人想省办也不行。

不过就算是如此,三人也似乎一致的选择了将婚事低调处事,尤其是老九,简直是低到了不行。据马尔汉回来讲,这个九阿哥在婚礼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晚上更是连新娘子的房也没进,就直接到书房睡去了。玛纳哈气得脸都绿了,可他位低权轻,面对女儿的委屈连个屁也不敢放,只是瞅着马尔汉不住的咬牙。

这话听在乐殊的耳朵里,又是好笑又是犯愁。好笑这个老九怎么是个这样的臭脾气,犯愁则在于,他是真的认真了。

十二是个谦谦君子,自然不会伤害一个女子的体面。万哈琉氏的定妃虽然不算受宠,但是旗中的堂叔辈们倒也有几个手中有些权势的亲友,女方纳喇氏固有荣的品级稍低,却出自正红旗,和皇室也有亲缘。场面虽不算极热闹,但还过得去。

胤祥的婚事更象是个赌酒场,他平日里为人豪爽仗义,所以在贝勒圈里人缘一直极好。他的初婚来了一大票年轻气盛的铁哥们,一轮一轮的把他灌了个稀醉。据马尔汉回来禀报,他是喝得人事不醒后让抬进富察氏的房里的。可僧格对于老马的态度,则可以用亲切友好来形容,不知他心里到底打的是怎样的算盘。

随着四位阿哥的婚礼,康熙四十二的正月,便真正的彻底结束了。

第三卷:花径 礼物记

还没出正月,老康就是又有些呆不住了,去年的南巡刚开始便因太子的病,早早的结束了,计划下的事情一件都没成完整。于是准备正月十六,过了元宵节就是第四次南巡。可巧的是,三月二十八日是康熙爷的五十整寿,满朝大臣们都要求他在京中过完寿再行南巡,康熙以河务工程紧急为理由,拒绝了大臣们的奏疏,并且拒绝一切庆寿的准备及百官的献礼,元宵节一过便起程南巡去了。

这回他象是要办正经事去的,只带了太子、老四和刚结婚第三天的十三,没有再行说什么要带自己去玩之类的话。

于是,乐殊就只好乖乖的呆在了家里。

因为自己的腿有‘伤’,所以正月节里的一些热闹也没人叫自己参加,而自己窝在家中不出门不参加任何宴会的理由也更加充分。

也只有马家和乐殊自己知道,其实自己的腿早已经好了,虽然好得有一些缺陷。

整个二月,乐殊的日子过得无聊极了。

整天呆在家里,除了和玉容聊天外,就是在集雅轩里发呆。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了,乐殊决定给自己找一些事情来做。比方说:自己找人把集雅轩里一间向阳的屋子里地面上全体铺上了木板,问白晋敲诈了十几块西洋镜全装到了一面墙上,就是三百年后谁家都不缺的水银玻璃,可在那个时候却是挺稀罕的物件。白晋已经让自己敲诈得怕了,所幸的是这个家伙是个相当油滑的见机分子,瞧老康喜欢自己,便只好乖乖的奉献上了他的私房货。而乐殊也在此建议他不妨做点生意,从大不列颠往中国运一些英国特产,回航时把中国的丝绸古董瓷器带回去点,一举两得,银票大大得有。白晋让自己说动了心,便着手准备去了。不过自己不可能白便宜他占这么大个便宜,便以入股的方式参与了这个大清朝第一走私集团。

三百年后的人看到这里都应该知道了,这样的房子是练芭蕾舞专用的练功房。只是在那个年代,房间木地板镜子都搞得到,这芭蕾舞鞋该怎么办呢?乐殊为此是伤透了脑筋,所幸自己从五岁起就开始练芭蕾,十几年的功底让自己对那个鞋子的结构了若指掌,只是这个年代的加工手段差劲了点,所以成天找了个鞋匠在家里研究。

没几天,这个八卦集中地的北京城里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那个马尔汉家的大小姐在研究一种极其古怪的跳舞鞋。

正当自己和鞋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时,二月中旬的一天,自己却是突然接到了来自于内廷的传谕!

派人来传话的小太监是德妃宫里的小莲子,有点女气是不是?其实太监嘛,本来就女里女气的。

刚开始时乐殊还以为是德妃传召自己,一路上都在纳闷这此后宫的娘娘们,尤其是宜妃,为什么总不见她来‘打扰’自己,还有她的那个不能惹的九狐狸,德妃那个小霸王十四,就连老十也没再来到马宅。困惑得让乐殊一度以为这些家伙是不是已经有了新欢忘了自己这个‘旧爱’。呸呸!自己哪里算是个是旧爱,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啦。

可不成想,事隔两个月,居然是德妃先传了自己进宫。进宫干什么呢?老四又不在,人总不会是给十四拉红线吧?历史上好象说德妃偏心眼偏到了老四有弄死她的嫌疑。

胡思乱想着,打扮好了进宫。

三个整月未入宫,乍具见这高主巍巍的红墙时,竟有了几分亲切。这时才忆起,原来自己回来竟然已经一年了,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尚且是傅圣济的女仆,和那个古怪快乐的洋老头窝在那个和近没人烟的教堂里过着清贫但却平静的日子。可一年后呢?傅圣济回了法兰西,自己呢?一身锦衣却满脑袋的烦忧。

到了宫门便下了轿,跟着小莲子步行入宫。

原以为是长春宫德妃的住处,却是不料来到了养心殿。更没料到的,除了德妃宜妃外,留京的所有阿哥是全在,就连未出嫁的三个小公主也在这里。

奇里怪哉,到底是搞什么啊?

满脑子全是浆糊时,却猛的听见:“兆佳氏乐殊听旨。”

赶紧是跪下听旨:“三月二十八是朕之生辰,朕虽有言在先不接受任何朝臣的贺礼,但却不能不使儿女不进孝心。而朕远在千里,仍时刻挂心于诸儿女,想众人也如此待朕。故下旨给兆佳氏乐殊,命尔给朕之诸儿女出一道关于寿礼的难题。此题必极难繁重,朕亦会闲空思之,若不繁难苛思,朕将重罚于尔,绝不食言。三月十五日前,尔收集礼物后,快马奔到架前,朕将亲视之。谁的礼物最能得朕之意,朕将许其一个承诺。钦也!”

啊?

乐观听了差点没有晕过去,不是因为怕他的惩罚,而是突然发现这个老康是标准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且有陷害自己的嫌疑。他过生日想问儿女们要礼物就直接说嘛,为什么要掺和上自己?还要出一个极难极难的难题,否则自己就要受罚?

这可怎么办?

领旨谢恩后,传事太监将圣旨送到了自己的手上,笑道:“乐姑娘,请快点想吧,咱家还等着回去交旨,顺道带题目回去给太子爷、四爷和十三爷呢。”

一句话听得乐殊是更加发愁了。

这个老康怎么回事吗?居然玩这种东西?而且现场就要题目?太难了吧?

低着头是仔细挖脑袋里的那些东西,看看哪一条可以用来收拾一下这个爱动歪脑筋的老康。

这时宜妃是说话了:“魏公公,看你急的,既然皇上要的是可以难倒众人的难题,那么哪有这么快想出来的。乐殊,过来,你的腿刚好,别老站着,坐。大家也都坐吧,都是一家子,轻松些才好。”

打发宫女把正在苦思苦想的乐殊是拽到了身边,弄个小凳是给她坐下,可她似乎只是乖乖的执行,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而是大皱其眉,在那边仔细思量着难题。

众阿哥和公主们也是全赏了坐,一家子坐在大殿里,德妃吩咐宫人们上了茶和点心,大家都是直直盯着这个乐殊,看她到底会出一个怎样的题目?在场的阿哥们大多都在七巧爷里领教了她的谜语,所以对于这个古怪的难题是充满了好奇。

乐殊是越想越乱,越想是觉得这个老康越有陷害自己的意思,并且是个相当无聊捣乱的父亲!

对了!父亲。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眉间一喜,腹中就有了底案。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然已经坐到了宜妃的身边。吓了一跳,而她的这个傻模样,把宜妃是看得乐到了不行。

胤祉最是着急:“你是不是想好了?”

乐殊是福身一礼,答道:“回三爷的话,奴婢是想好了。这个题目就叫做‘穷则变’。”

“嗯?穷则变?什么意思?”德妃搞不懂。

乐殊是笑着给解释:“这话的意思是说:各位阿哥必须用尽可能的最少的钱财来为皇上置办生日礼物。谁用的钱最少却最能表达对皇上的思慕之情,谁便是胜者。”

众人一听,纷纷是觉得有趣,便互相交耳起来。

乐殊也觉得这题很好玩,也肯定给难倒这些平日里根本没有金钱概念、挥金如土的阿哥公主们。只是,有一个人的心思似乎并不在题上,而是一直瞧着自己。乐殊自然瞧见了,只是这样的场合、那样的事情后自己不愿意招惹他,便是向魏公公交代了具体细节,打发他上路了。

众阿哥各有公务,还有要上学的,于是聊一会儿后便散了。公主和后妃们回了后殿,自己则以要回家换药为名,拒绝了宜妃留自己在宫中小住的要求,径自一人离开了养心殿。

只是,在养心殿外的树荫下,早已经守了一个人。

自己没有迎上他,而他也没有拦住自己,只是静静的和自己一同穿过这红红高墙,走向宫外。一路上静极了,一句话也没有。这让乐殊有些岔讶,他不是好静的人,这么做却是为什么什么呢?

马府的轿夫仍然在天安门外等着,自己静静的走向轿边,连和他道别的想法也没有。

只是在轿帘即将落下的一刹,他冲到了轿前,以前所未有的正经语气道:“我一定会赢得皇阿玛的那个承诺,你等着我。”

然后,他挥挥手潇洒得没有带一片云彩的走了。

而乐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康竟然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给自己挑男人?就算最后错了,也是怪自己,因为题目是自己出的!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知道那些苦思冥想的天子骄子们觉不觉得这半个月的日子过得太快,反正乐殊每天是如坐针毡,心焦得不得了。事实上,乐殊快骂死自己了,自己真是个笨蛋,居然连那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明白,早知道应该想个更绝的给他们,难倒这票浑蛋。

这个老康也真是的,万一得胜的是十七阿哥该怎么办?又或者是位公主该怎么办?

对啊!万一是公主赢了呢?

难道老康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三个女儿?认为她们铁定会输?

说或者人家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意思,是自己瞎胡想呢?

可老康他日理万机,不象是这么无聊的人吧?

到底是为什么哩?

乐殊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问了老马,老马也想不明白。于是,在半个月,收齐了所有的礼物后,自己就是尊圣旨,带上了这两箱礼物,在十八名御林侍卫的陪同下,骑马飞奔向了高家堰。

在这次出门之前,乐殊对老康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历史课本上的诸多关于他的介绍,什么敏而好学、天姿聪慧、壮志凌云、高瞻远瞩等等。但却没有想到,在这个三百多年的皇帝身上,乐殊看到了‘共党’的影子。

因为,乐殊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见到康熙时,他正穿着白麻衫的粗布衣服,坐在河工工地上,和一堆工匠们聊天。如果不是他身边那个寸步不离的李德全,如果不是他脑袋顶止的黄罗伞盖,乐殊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康熙,这个三百多年前的皇帝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胸襟和智慧。

于是当传旨官过去通报说乐姑娘已经到了,康熙传自己到了他跟前时,乐殊不知怎的,突然眼眶子一红,眼泪扑落落的掉下来了。

自己这样子显然让老康有些纳闷:“傻丫头,你哭什么?见了朕不高兴吗?还是在京里谁给你气受了?说出来,朕帮你罚他。”

乐殊跪在面前,摇摇头,掏出帕子来擦净了眼泪,道:“回皇上,没有任何人欺负奴婢,奴婢见了皇上也很开心。”

“那你哭个什么劲呢?”真是想不明白耶。

乐殊脸上一赦,轻眼瞧瞧那些仍然跪在一边的农民工大爷,再瞧瞧康熙身上的粗布衣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象个拍马屁的,脸又红了。

这种转变,让老康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回头看李德全道:“这丫头莫不是病了吧?把李太医传来给她瞧瞧。”

怎么会怀疑自己病了呢?乐殊一皱眉,起身回道:“回皇上,奴婢没病。”

“那你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又脸红的?”太不合逻辑了吗?

被迫无奈,乐殊只好是回道:“那是因为先前奴婢没有想到,皇上您竟然穿了这样的衣服和民工们坐地谈心,感服于您的胸襟和气度,以及过人的智慧,所以落泪了。可后来您问奴婢为什么,奴婢觉得说了象是在拍您的马屁,所以不肯说,脸就又红了。”

原来如此!

真是拐七绕八的女儿心思,难猜啊。

老康笑着让自己起身,坐到了他身边去。那里虽然顶着黄罗伞盖,但底下却仍是黄土泥浆,可乐殊想也没想的就是坐上去了,非常的自然,一点贵族女儿的爱洁娇纵的神态也没有,这样的她看在康熙的眼里,是更加的喜欢和欣赏。

“朕收到了你的题目,出得不错,值此灾荒岁月,用这样的题目提醒一下阿哥格格们,让她们知道以贫贱体人心的道理,朕心甚慰。你的题出得好极了,朕很满意。”

乐殊轻轻的一低头,喃道:“谢皇上谬赞,可奴婢并没有象您这样的为国为民的思量过,只是觉得这样的题目比较难解。”

康熙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笑,望望远处此时尚且平静温和的漫漫黄河水,一时怔怔无语。象是感慨些什么,又象是在回忆什么?

没人敢多加打扰他的思绪,可一名老工却是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康熙回神一看,见他们居然又跪在那里了,而那名老工的腿似乎隐隐有伤,心下一叹。过去扶起了他道:“老丈,起来吧。你们,都起来。”

十几个粗衫脏汉是赶紧跪谢皇恩浩荡。康熙见他们仍旧一脸的胆怯,不由得一阵摇头,扭脸问乐殊:“阿哥、格格的礼物都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在那边的马背上。”

“拿过吧?”

这话听得乐殊有些发怔,指指这片黄土地道:“拿到这里来吗?”会弄脏的。

康熙是长长一叹,忽尔眉头一皱,但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温和,淡道:“朕可以坐在这里,这些民工可以长年累月的把家定在这里,难道阿哥们的礼物就连放也不能放在这里了?朕就是要你把礼物拿过来,朕要和这些老丈们一起看,一起看看朕的儿女们,到底给朕送了些什么样的礼物来。”

The Myth 说...

第三卷:花径 两隔记

侍卫们抬着箱子是来到了堤前,尊老康的法旨,将物件是一件件并排的摆在黄土地上,每个人的礼物都用了一只锦盒包着,里面还附着这项礼物的所有花销说明。

大阿哥远在四川公干,他派人送回来的礼物是他盔缨上的一束已经有些褪色的红穗。没有花一文钱,用意却是:儿臣愿以血肉之躯保卫大清的寸土寸疆。

三阿哥是个文人,他送的礼物是自己写的一幅字:家和万事兴。

五阿哥送的是他亲手抄写并念颂多年的一本金刚经。

七阿哥天生有残疾,个性也一直稍显抑郁,他送的礼物花了五十两银子,是一盒防沙眼药膏。

八阿哥的礼物是一份户部的呈单,写的是老康要治河银子的款项已经全部调拨,不日将发往河道。

九阿哥的礼物最是夸张,是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信中注明:这是他在宫外多年经商的全部积蓄,愿献于皇阿玛治河之用。

老十是个粗人,文武皆不算精通,他送的礼物是几行字,大概的是意思是嫡福晋已经怀孕,他送给老爸的礼物是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

十二阿哥送的礼物是一幅画,画的内容竟似乐殊刚才所看到的那样,老康一脸笑意的在堤岸上和民工们谈天,可眼神中却一派的担忧。

十五阿哥送的是自己最近颇得师傅赞赏的一篇文章。

十六阿哥性子纯厚,居然送去年他种下的一颗葫芦,收下的一只晒干的小葫芦。

十七阿哥送的也是一幅字,当然他今年才六周岁,比不得哥哥们的字体优美流畅,他写的是一篇万寿赋,用梅花篆字写的万寿赋,虽然不算极好,但却很是用功。

剩下的阿哥年幼尚幼,未在其例。

三位公主里有两位的东西没啥创意,十三岁的悫靖、才十岁的敦恪送的全是自己的绣品,一块丝帕,一个香袋。而十五岁的温恪送的东西就比较有创意了,她送的是一只大雁的羽毛,啥意思,乐殊没明白,可老康却象是明白了。

这几样礼物,他似乎都很喜欢,看到每一件都仔细地抚摸很久,眼眶里泪花滚滚,心情甚是激动。只有在看到老十送来的信后,哈哈的大笑了出来,只是这一笑,也让他眼中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接李德全递来的帕子,而是捡起了悫靖送来的丝帕擦了自己的眼泪。

这一刻,乐殊的眼眶又有些泛红了,只是忍了好久终于忍住了。旁边的那些民工见阿哥们送给康熙的生日礼物竟然如此的简朴,直是高呼皇上圣明云云。可似乎这些叫喊称赞并不真正的得老康的真心,适逢别馆有事,老康便起架回了行宫,乐殊在后面亲手将这些礼物一件件的收好后,随驾回到了位于桃源窝的一处可能是史上最简陋的行宫。

由于康熙坚持要亲自到施工现场,而这边又人荒远马的没有什么好住处,县上便临时征调了这个集镇上最大最好的一个富户的宅子作为老康的行宫。虽然已经是镇上最大最好的房子,但依然是土砖青瓦,绝不可与京城或江南拙政园相比。

原以为会在此看到那个自己一直没机会见到的太子殿下,那个传说中的败家子无德色魔,却不料到了行宫才知道,太子前几日受了风寒,这些日子正在屋中休养。而老四则被派到了下游的一个地方监工去了,只剩下十三在行宫。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似刚从远地归来,身上的锦衣似满布黄沙风尘。几月不见,再次相遇时,竟觉得这个十三阿哥似乎猛的长大了一截,不是个头,他的个头已经足够高了,这里的长大是指他整个人给予乐殊的感觉,渐褪了少年的稚气,慢慢的褪变出了一些男儿的风色来。

难道这就是婚姻予于男人的转变吗?

乐殊只在远远的瞧了他一眼后,就一直低垂着秦颈,老康似乎有要事要办,便吩咐李德全,捡一个僻静干静的屋子给自己住下来了,无巧不巧的,自己这间房对面的屋子竟是十三的居室。看来老康没有象发配老四那样把他发配到别的地方监工,而是作了他的贴身总调官。这个老康还是这样的偏心这个十三。

整整一天园子里都满是忙碌穿梭来去的人,有穿着官服的,也有没穿官服的,但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谨慎,想来老康这回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治理黄河水患了。

随行官员都十分认真的办理着交待下来的事务,虽然都知道老康又把那个马尔汉家的大小姐从京里弄来了,也都知道自己住在了和十三爷屋一个院子,但是来去之间都没有人敢进来打哈哈。只有一个官员,在晚饭之后,给自己送进来了一包东西。

老康这回南巡,没有带任何的老婆,宫女也只带了萧姑姑手下一应四人,所以自己这边从屋里到屋外只有一个人,见这个毫不相识的人进来是然一怔,当然原因也在于自己没关门,而他放下的这包东西就更是令人费解了。

“你是谁?这、又是什么东西?”自己一无官二无职的,这个人总不会是来给自己送礼的吧?

那人是赶紧给自己打了一个千请安,回道:“奴才是本地的知府吴乐玛,也是正白旗兆佳氏,这包里是一些护肤用的胭膏,还有两身衣裳。九爷知您离京时少带物品,便派人差奴才给您送来了。”

原来是老九的人。

只是,乐殊示意他起来,正色道:“东西我收下了,但以后你莫要再送来了。皇上动了真意要修黄河水事,你若真是九爷的人,就要事事处处为九爷想,替他在皇上面前挣些脸面回来。这些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做了,九爷倘若问起来,我会回他的。”

那人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说,点头施礼后就走了。

只是他刚出了院子,自己就在门边看到了对面梨树下的十三。

现在的时节正是三月底,按说的梨花早该开过了,可这里地势偏僻,又近山?,托时的梨花这时方开。静静的夜里,更漏已深。他一身淡蓝的锦袍,玉带横呈,站于那如玉如锦的梨花树下,真是俊逸非常。

他瞧见自己发现了他的身形,也不躲闪,便是径自走过来了。自己侧身让他进屋来,坐至凳上,倒了一杯粗茶予他。

开始的话有些发紧,毕竟自己断腿后只见过他一次,还是他借机来看自己伤势,自己让他送信给老康时的那么四次皆是眼线的一次。只是那次与现在,相隔已经半年有余了。

一炷香的时间里,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最后倒还是胤祥先打错了僵局,四下看看这屋子,笑道:“很是简陋吧?要委屈你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了。”

乐殊淡笑道:“皇上和太子,还有十三爷,您们都委屈得,难道我一个做奴婢的就委屈不得了?”本来是想谦虚的,可不知怎的,话说出来却是这个味道。

胤祥有些尴尬,眼珠子四下乱瞅,终于是瞧见了自己已经放到条几上打开的那个蓝花包袱,他刚才也听到了一些二人的谈话,可听到是一回事,见到却又是一回事。“九哥还是那么关心你。连这些东西都替你想到了。”声音暗暗的,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接下来的又一段时间里,屋子里又是静静的,只能听到屋外呼呼的山风刮过来的声音,还有山风将窗棱门扇打得叭叭直响的声音。反倒是屋里这两个大活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山里的风,越刮是越大了,终于吹开了本就不是太紧实的窗棱,一阵恶风进屋,吹熄了圆桌上那只屋中仅有的蜡烛。刹时,屋中是一片漆黑。

这时的夜,已经不早,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几点,可依外面那黑黑的夜色来看,已经实在是不早了。偏巧今天又没有月亮,傍晚的时候,天阴了下来,象是要下雨的样子了。

两个人又在屋子里默哀了不知多长时间,外面终于是如愿的下起雨来了,扑哩叭啦的,下的甚大也甚是急促。乐殊怕雨打进来,弄湿了炕上的被褥,便起身行到窗前,关上了所有的窗扇。这样一来,使得屋子里益发的暗了。

暗得人心里直发慌、发紧也发些莫名其妙的联想。乐殊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了那天,在那个小院里的那一夜……

才思及如此,身后便是一阵凳椅起声,然后几个跨步,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轻轻的伸手几回,碰到的却只是自己的发梢。乐殊心里是这个不知滋味,真想一脚蹿他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却不料,他忽的将自己是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的脸紧贴着乐殊的右颊,呼出来的气儿直直地漏进了开敞的领儿里,弄得乐殊是一阵的发烧一阵的不自在。慢慢的,他转过了自己的身子,夜中看不太真切,只是拿着手细细地抚摸着自己的面容,由额至眉、一处处的静抚,象是细妍着花瓣的露珠儿,一寸也没有放过。直至抚到潋唇之上,终于将自己是压进了身后的炕垫之上,他的动作很温柔,没有碰伤自己的任何一处,只是温柔得有些过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尤其是当一颗略咸的汗珠滴到乐殊的唇上时,始才知道,他如是这般,不是温柔,而是自制。

不然,他不会这样满头的大汗,以至于汗珠子接二连三的落到自己的脸上!

自制!?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当初,他把自己抱进帐中时,可是一点自制停顿都没有,三下五除二就是剥光了自己的衣服,只剩下了兜衣和底裤。然后,迅速地也脱光了他的,恶虑扑羊似的压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没有后续发展,所作的也不过是紧紧地抱着自己,一直嗅着自己罢了。

可、可这回,这是要干什么啊?

他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眼神中的娇羞以及不悦,甚是狼狈地结束了这一切,然后丢下了一句:“夜深了,早点睡吧。”便以一种几近于落荒而逃的姿态不见了。

惹得乐殊是一阵的紧咬银牙,将炕上的枕头是气扔到了地上,然后,关上门,跳上炕,枕着硬梆梆的炕沿是‘狠狠’的睡了一觉。

老康是个实干家,等到高家堰的水坝大基已经铸成后,便不再此多加停留了,带上原班人马是赶到了老四监工的那个地方,而太子因伤病渐重,被送到了附近的府衙休养,没有再行带在身边。不过在太子临门一脚时,乐殊倒是看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太子,他的样貌和气质与电视中演的那个人完全不同,时近三十的他,也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只是眉宇之间没有朝气,不知是病或是别的原因,乐殊总觉得这个太子的眼神里暗暗的没有真正的光彩。

一行御驾到后,没有去府衙给安排的行宫,而是直接上了工地。胤?的作为倒和他的老爸甚为相似,不过他穿的官服,把前后襟打了结缠在了腰上,挽了裤腿正和张鹏翮在那边指手划脚的比划着河道改向的事儿,因为老康一再交待,不准告知四阿哥御驾的动作,所以老四并不知晓,可当他面前身后的人都跪地伏首后,方才知晓,赶紧和那个张大人一起是跪在了圣驾前。

老康上前几步是搀起了他和张鹏翮,笑道:“老四啊,朕是来问你要礼物了。乐殊已经把留京阿哥格格们的礼物都带来了,如今就差你的了。朕亲自问你这个大忙人来要了。”

胤?赶紧是跪地伏首:“回皇阿玛,儿臣尚未准备妥当。请皇阿玛宽限几日,儿臣定在万寿节之前为皇阿玛准备好礼物。”

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看在乐殊的眼里是这个好笑,这个老四到底是怎么个个性吗?真是让人看不懂。

老康摆手笑笑,召他起来后,转头拉住了张鹏翮的手道:“老张啊,河务进行得很是顺利,这当中绝不大部分是你的功劳。朕这次的南巡总算是有所收获,不日即将回京。那些臣子们吵吵着非要朕回去过万寿节啊。”

张鹏翮是个汉人,很清峻的一个老头,和老康差不多的年纪大小,瞧模样就不象是个贪官,眉间三道深纹,定是个认死理的人。听老康如是说,赶紧是回道:“臣恭祝皇上万寿金安。”

老康笑着摆摆手:“先别送朕金安,朕这次回京,可不打算带你回去。朕要将治河余下的所有重责尽数交予张卿。朕,信得过你。”一河之灾,连年不绝。如果不往,将之奈何啊!

张鹏翮感动得当场就是跪在了地上,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后道:“臣定将竭力为民,不负圣恩。”

老康再次将他扶了起来,二人携手进步于河滩之上,?望坝下已经开始初现滚动之时的涛涛黄河之水,不时语语,聊之甚久。直至东日西斜,才停步驻榆,只是那金红色的余晖照在二人的身上,真是让乐殊觉得有些的感动和感慨。如此良君名臣,到底是天之幸?还是万民之幸呢?

而这个时空中,到底还有多少的人和事,让自己象今天这般深深的震撼,不可遗忘?

第三卷:花径 谈心记
老康出来时,大臣们百般劝阻说怎么也要过了万寿节再南巡,可河务不等人,老康急急的走了,一路上圣心决绝,下面们的大臣也不敢再行轻忽了,事情办得极其顺利,三月初五日,老康便自山西御驾回京了。

只是,在这里,老康再度体现了他对十三的超级偏心眼,他放着病势渐好的太子,和治河有功的老四都不用,反而让胤祥是代他绕道祭拜泰山。

旨意一宣,乐殊在屏风后面就是看到了太子的脸色是刷的一白,老四的表情倒甚是欣慰,看来他真的和十三不错。而十三呢?看了太子几眼,无奈的接受了。

从山西回河北,走水路要二十天,走陆路坐车要十五天,骑马则十天即可。因为赶着回京过生日,大家都建议老康走陆路坐车回京,可他只打发了太子坐车先回,自己带了老四走水陆回京。十三自然是被打发了骑马去泰山祭拜!一堆父子大臣们在正堂商量完后,时辰已是不早,打发他们走了后,老康也乏了,回到后堂来准备稍适休息一下,萧姑姑早已经是铺好了床铺,请万岁爷上塌休息个下午觉。这两个月,也实在是劳累了。

只是老康累虽累,却并没有睡意,瞧自己依他的话,在后堂屋子里等着,便叫李德全给自己端了个凳子来,坐到床边和他聊天。

“丫头,你怎么不问我,太子他们送了什么礼?”

乐殊是拿了个水晶盘子,里面乘的是当地盛产的水梨,一边削皮一边回道:“这是万岁爷的秘密,不说自然是因为太美,想一个人藏在心里偷乐了。奴婢怎么敢问?”

康熙听了是哈哈一笑,点指骂道:“你这个丫头,最会逗人开心了。藏在心里偷乐!?倒是真有一个让朕偷乐的。可惜的是……”说话间眉头一暗,半晌沉吟不语。

乐殊也不抬眼看他,只是低着头削梨,很快就削了一个极漂亮的,递给了老康。

康熙瞧瞧这梨,再瞧瞧自己,甚是无奈:“梨这东西是最不好的,梨、离也、分梨之兆啊。”

乐殊摇摇头:“万岁爷这话错了,梨本身只是一种水果,何来的用意?所谓的分离不过是人加诸于他身上的寓意罢了。奴婢不大懂医,但也知道这梨最是润肺止咳、滋阴润燥的。寻常百姓若是咳嗽了,吃不起药吃得起梨,也是好的。这样的好东西,万岁爷为什么不喜欢它呢?”

康熙听了一怔,扭脸看看自己,又瞧瞧手上的梨,沉吟半晌后突然笑了:“果然是,梨本无罪啊。丫头,想去泰山玩吗?”说到这时,乐殊发现这个康老头的眼珠子又开始晶晶亮了。他在想什么,乐殊这回猜得差不离。

只是:“要是十七阿哥在就好了。奴婢一定陪他去那边玩玩。”

居然玩起八卦来了。

老康瞧瞧低着头的她,忽然一阵的感慨:“你要是朕的儿子该多好啊!”这样聪明的儿子,听话孝顺还知人冷热。

乐殊听了却扑噗一声乐了,乐得老康这个莫名其妙:“傻丫头,笑什么?”

“奴婢在笑,自己这个模样要是真是个男人,您啊,怕是绝不要我的。”这样女里女气的,不是太监就是人妖。

康熙听得是一阵大笑,果然如此。不过,“不做朕的儿子也好,那就做朕的媳妇好了。”

又来了。乐殊把盘子往边一放,扭身道:“万岁爷又拿奴婢取笑了。不理您了!您吃了梨,好生歇会吧。”说完,便是跑出去了。

她这模样看在康熙的心里又是喜欢又是发愁,扭头问李德全:“李德全啊,你说这个丫头她到底喜欢谁啊?”怎么搞不懂呢?

李德全是抿嘴一乐:“依奴才看,乐姑娘怕还是没开窍呢?奴才冷脸瞧她好几回了,她瞅见哪个阿哥都象是看古董似的,稀罕得紧,但是却不一定要抱在怀里。根本还没那根筋呢。”

康熙听后仔细的回想回想,也是,几次自己明着暗着试验她,她却真的都是一派无知的样子。难道真的还没长好筋?

“她到底多大了?”

“按马大人的话讲,乐姑娘和十四爷整整大了八个月,五月初九的生日。今年十五岁了。”

十五岁了!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了啊。

自己指给那几个阿哥的福晋差不多也都是这个年纪完的婚啊,怎么就她这么楞头青呢?“莫不是读书给读傻了吧?”

跑出了老康的屋子,乐殊是长吁了一口气。这个老康真是的,居然明着说,太没创意太不浪漫了。唉呀,跟他浪漫个鬼啊!

真是的,还是赶快回屋子洗个澡吧,在那鬼地方连个澡都没洗过,真是难闻死了。

快走几步就是准备回屋,岂不料冷不盯的一进园子门就是和老四撞了个满怀。

胤?赶紧是拉了她,皱眉道:“这么急火火的,干什么去啊?”

乐殊一瞧是他,还有他身边的十三,赶紧是福身一礼:“回二位爷的话,奴婢打算回屋洗个澡。”

胤祥是走近几步,一闻,一阵的皱眉,然后笑道:“是得赶紧洗了,这身上的味儿活象叫化子似的。”

还说我呢?你不是也从那个地方来的吗?乐殊白了他一眼,可仔细一瞧,这家伙一扫前几天灰鼻子土脸的模样,一身的净白,看样子是早洗过了。真是小人!不由得剜了他一眼,惹得胤祥是直笑。

他这边一笑,乐殊挂不住了,就是扭头跑进屋子里去了。

不过自己这边刚进屋子,就听见胤?叫住了一个仆役,吩咐道:“赶紧烧一锅香汤,送到乐姑娘的房里去。”

这个老四,还真是有眼色。终于可以洗澡了,真是舒服啊!

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后,身上抹了老九派人来送的香膏儿,清清香香的,是自己最喜欢的荷花香味。乐殊用过这样的东西不少了也,可却总也是想不明白,这古代的护肤霜到底是咋做的?蛮好用,简直不逊于三百年后的那些国际知名品牌。

换了干净的衣裳,梳妆好了后,外面就是有人来传了:“乐姑娘,皇上传晚膳了,叫您和四爷十三爷一起过去用膳呢。”

“知道了。”乐殊答应了一声,就是赶紧出门了。

院子里老四和十三已经是出来了,瞧见自己这一身清爽白净的样子是直点头。

进了膳堂,老康瞧自己是终于干净了,也是很开心:“这才象个女儿的模样嘛。真是委屈你了,住了那么长时间那屋子。”

乐殊是福身一礼,笑道:“那万岁爷准备赏奴婢什么呢?”总该有所表示的吧?

老康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问他,抬头瞧瞧这两个儿子,是笑骂:“这个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敢和自己讨赏来了。你们两个说,赏她些什么好呢?”

胤?低头,面上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道:“皇阿玛,不妨问问她,想要些什么?她既这么问,肯定是有想要的东西的。”

老康听了也是直点头,扭脸问乐殊:“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乐殊是转转眼珠子,瞧瞧胤?,又瞧瞧胤祥,然后又瞧瞧李德全,瞧得李德全是一阵发毛,看看自己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招她想要的了。瞧得他们都心虚了后,乐殊往康熙的身上一靠,撒娇道:“奴婢想讨皇上的赏是:奴婢没去过泰山,想到那儿玩玩。不知道万岁爷赏不赏给奴婢。”半跪在地上,拿了老康的袍子玩。

康熙心里是这个纳闷,这个丫头刚才还不愿意怎么现在又要求着去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抬头看看老四和老十三,就见十三有些奇怪的表情,胤?也有些不太对劲。似乎二人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做。

见自己半晌没回应,乐殊不依了,拽拽康熙的袍子,娇道:“皇上,您到底赏不赏吗?”

康熙笑着点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鬼丫头,原来穿了男装过来是为了这个,好吧,就依你。十三啊!”

胤祥是往前半步,恭身道:“皇阿玛请吩咐。”

“乐殊是个丫头,你一路上,可要好好照顾她。若是她回来向朕靠状,朕可不饶你。”老康这么一说,乐殊是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笑道:“多谢万岁爷赏赐。”

“停!别高兴得太早,朕是有条件的。”老康是赶紧止住了她的欢喜。

乐殊是听了一楞:“条件?”

“是啊!总不能白便宜了你去玩吧?你得给朕找个乐子回来才行。”

“乐子?”乐殊是听不明白。

康熙是微微一笑:“这都不懂?真是个笨丫头。你出的题难了朕的阿哥们,哪有便宜你的道理?你得想出个更绝的超过他们才行。不然,朕可要重罚你的。”

一句话,听得乐殊是这个头疼。这些阿哥们送的礼物都是极聪明的,自己要想个什么才能超过他们呢?当下苦了脸道:“那、皇上,奴婢不去玩了。这个题太难了!能想的都让他们想光了,奴婢想不出来了。”

康熙是听了更笑,指指胤?道:“四阿哥的礼物也还没有交,你可以问问他,有什么好点子。”

问他?

乐殊是扭脸看看胤?,他也正瞧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愁,瞧老康的意思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反悔的了,这可要怎么办呢?

于是,一顿饭间,就瞧着乐殊在那边神不守舍的想礼物了。饭都吃到一边了也不知道,瞅着老康和他的两个儿子是一阵的闷笑。

穷则变?

自己怎么出了个这么鬼难的题目呢?

吃完饭,三人告辞回院,乐殊还是愁得愁眉苦脸。回到院中,刚想要回屋,却听胤祥是叫住了自己:“才吃了饭就睡觉啊?到院子里坐坐,有话和你说。”

于是,三人围了院中的石桌石凳坐下,沁上了一壶香茶,把月谈心。

胤?瞧自己这苦不堪言的样子是直好笑:“你出的题目难倒了自己,这叫做自作自受!”虽是开玩笑,可脸上还是冰冰凉的。

乐殊是悄悄剜了他一眼,低道:“你的也没交呢?”

“可我已经想好了啊!”胤?显得是颇成竹在胸。

乐殊听得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啊?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吗?”

“那是自然,一样了有什么意思?”就这么玄,你越想知道越不告诉你。

坏到家了!

乐殊是扭头问胤祥:“你送什么了?”

胤祥收到了胤?的电波,闭口不语,扭头瞧别处去了。可脸上却是一堆的笑,仿佛见她这般发愁很有趣的样子。

真是不厚道的两个人!

胤?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想出的这个点子的?”确实绝透。“你不会是知道治河日紧,故意出的这个题目吧?”好象皇阿玛是这样夸她的。

胤祥听了是哈哈一笑,指着乐殊道:“四哥,她哪有那样的脑子?你实在是太高看她了。”

他的手指伸得太长,乐殊是张口就咬,差点咬掉,吓得胤祥是叫道:“你个丫头,怎么咬人啊?”

乐殊不怕他,也回叫道:“谁让你瞧不起人?我就算不是想的那个,也会想别的。不过是异曲同工罢了。”

“你能想什么?”胤祥有些不相信。

胤?倒是听得蛮认真:“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乐殊是瞪大了眼睛,悄悄看看左右,嘘声将二人是引到了身边,低语道:“我呀,自然是——用脑子想的。”最后五个字突然说得好大音,吓了二人是一大跳,趁他们面无表情之时,乐殊是快速窜回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半刻之后,就听见了两个茶碗扔到自己房门上,然后跌落在地,摔得粉粉碎的声音。当然,还夹杂着两个人大骂自己捣蛋、调皮、不成体统之类的笑话。

只是,他们在外面笑着,乐殊在屋里,却是恨恨地咬起了被角。

第三卷:花径 夹缝记

次日清晨,胤祥和乐殊连同二十名大内侍卫是换上了便服前往泰山去了。一路上快马急奔,为的就是节省时间,好早日回朝给老康祝寿。经过前阵子从北京往山西来的路上的锻炼,对于骑马,乐殊已经不再那样陌生了,但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还是极累的。所以,在到泰山的这一路上,以及回京的这一路上,乐殊到了客栈就是累得倒头大睡,有时候连晚膳都不吃,胤祥好心来给她送饭,她的房门却是紧关的。

如此情境,是胤祥从来未在她身上遇到过的,是故一路上越发是仔细观瞧她,可偏她一副冰冷如厮的模样,任凭他说什么看什么,都一派无睹。这让胤祥觉得是这个别扭!

一行人花了十五天的时间绕道泰山后转回了北京城。

远远地瞧见北京城的那个三百年前的破城门时,乐殊竟然觉得好亲切。多日的疲累让她实在是乏极了,此时精神头一松,竟然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胤祥赶紧是扶住了好,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吧,我瞧你一路上的脸色都不好。”

乐殊是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关切的手,瞧瞧跟在后面的那二十个侍卫,一阵地冷笑,突然靠近了胤祥,在他耳边低道:“怎么?现在就不怕你四哥发现了?”

一句话,惊得胤祥是险些从马上摔下来,脸色吓了刷白。

他这个样子,看得乐殊是更加咬牙,继续冷道:“别忘了,那一夜的事情。如果让你四哥知道,可怎么办?”话声虽轻,却让胤祥是听得冷汗直流。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乐殊也没打算和他再说什么,扔下一句“我累了,先回府了”就是打马回往了马宅!

自己回到京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老马已经下了朝,正和白石是坐在大堂里聊。见乐殊回来是一阵的开心。闲扯两句时,乐殊才弄明白,这个白石为什么会来自己家?原来,他所托运的第一批货已经是到京了。而自己所要的玩艺儿也是全到了,这次来就是送货来给自己的。

乐殊的表情很疲倦,所以白石聊了一会儿便走了。而乐殊则和老马回到了集雅轩!

果不其然的,屋子里摆着两只大箱子,全上的封条。紫月和蓝星不知道里面放的啥东西,也没敢给打开。见主子回来了,赶紧是打开给乐殊过目。

两口箱子瞧得蛮大的,可东西却并不沉。打开来看,一只箱子里装的是一把小提琴、一只琴弓,还有一大撂的乐谱。另外一只箱子里装的则满满是三十多套西洋宫服和骑马装,还有一大一小两只锦盒。先打开大的,里面是六瓶香水;小的打开之后,则差点没耀瞎了老马头和两个丫头的眼珠子。

“小姐,这是什么宝石啊?”怎么会如此光闪夺目呢?晶莹透明的,放在漆黑的丝绒布上,一阵光线射入,散出了万条光芒,耀得人是都看不到它的模样了。

“这个,是金刚钻吧?”毕竟老马还是老马,见过世面。

乐殊笑笑后,关了锦盒,打发丫头赶紧把东西是归置好了。

等她们都退下去后,才和一直不走,看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老马坐下来。

“听说皇上让你和十三阿哥一起去泰山了?”马尔汉的眼中闪闪全是过人的光泽。

乐殊喝了一口茶,点点头:“怎么?京里的人都听到消息了?”消息传的还真是快耶!

马尔汉点头道:“当然知道了,传得风风云云的。我这几天碰到九爷好几次了,他的脸都黑了。丫头,这皇上不会是要把你许给十三阿哥吧?”

听到这儿,乐殊是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哈哈一笑后,正了脸问他:“阿玛,难道你不高兴吗?”

这个问题就实在是难答了。老马半天没有回答,乐殊却又开口了:“这个时候,你已经不要再想什么荣兴兆佳氏的念头了,应该想想该怎么自保了。”

一句话说得马尔汉是一阵冷汗,起身问道:“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乐殊是双手抱胸,半躬的身支在窗棱上,往外看,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劝你还是少打听些。换作别人,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管的。可你毕竟我的‘阿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老马也明白了她的想法,只是并没有说什么,只听乐殊是继续往下说道:“你现在的官已经升得很不错了,再升也没有那么必要了。如果想保住现在的荣华,就得和所有的爷们脱离关系。押宝就会有押错的时候,只有谁也不押,才能永保不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马尔汉本是个聪明人,又混迹官场多年,她这番话说得如此透白,自然是不会不明白的。只是:“皇上真的对太……”刚说了一个字,就是让乐殊打断了:“阿玛,隔墙有耳啊!那个事情,你要赶快办了,而且最好办得不动声色。譬如说:你可以得一阵子病。”

老马顿时就明白了。

“咦?额娘呢?”自己回来都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她的影子,换在平常早奔过来了。

马尔汉恢复了正常神态,但是却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见乐殊一直瞅她,便只好老实说了:“十三爷的侧福晋有孕了!那位富察氏和你额娘挂着亲,今天瞧她去了。没料到你会回来。”

话说完了,也瞧着乐殊的脸色不好了,这个担忧:“女儿啊!你到底属意谁啊?这种事,拖长了可不是好事,就连皇上怕也是难保有翻脸的一天。女祸二字,可不是件小事呐。”

他说完,便走了。

乐殊确实是累极了,居然在泡澡时就睡着了,是两个丫头楞给扶上床的!而这一觉便是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睡得太久了,以至于睡醒了之后觉得身上各处无不酸痛难奈。

紫月的父亲是个跌打大夫,略通一些医理,不一会儿就是给自己放了一桶搁了药汁的热水,好好地泡了一阵才是略轻快些。复又换上香汤重沐,洗净了这一身的药味后,才是带上了一瓶香不和两颗钻石是来到了马夫人玉容的房间。

玉容久未见自己,自然是亲爱得紧,瞧见自己送她的这两样玩艺儿,喜欢极了。尤其是那两颗美钻,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意儿,喜欢极了。不过复见自己瘦了许多这个心疼:“瞧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回出去辛苦了吧?可得好好在家调养调养。瞧你这一觉睡的,都睡到这会儿,想吃什么和额娘说,赶紧吩咐厨房给你做来。”

乐殊却直摇头:“刚睡醒了,不想吃东西。额娘,我想出去转一会儿,睡得太久了,浑身酸困得很。”

玉容是笑着同意了。于是,乐殊便回屋了男装,带了亦换了男装的紫月是从侧门出了马府。

老马宅距离北京城的市中心并不远,于是两个人既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轿,而是一路溜溜达达的在如今已经是暮色的老北京城里转悠。紫月难得出一次门,瞧见什么都好玩,乐殊丢过她五两银子,让她捡些自己喜欢的给买,捎带给蓝星一份。自己则漫步跟于她身后在大街小巷里转悠。

二人的打扮虽然是男装,可紫月一路上全挑的女儿家喜欢的东西买,也实在是装不住。好在的是,这北京里的格格实在太多,姑奶奶们实在太多,而似自己这般打扮了男人样出来玩的大家闺秀就更是司空见惯了。所以商贩们并不奇怪!

乐殊的脑袋里说实话实在是乱哄哄的,到现在为止,乐殊是真后悔为了刺激老十三,而选择和他去了泰山。泰山是历代封禅的地方,康熙派他去那里不可以说是没有寓意的,虽然说自己知道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最后成功的也不是他。但是,现在却是一个极大的麻烦。尤其是自己这样不上不下的人,惹上了这种麻烦实在是难办。还有就是他家里的那个侧福晋,居然有孕了!呵,自己当初听得他是醉着被抬进新房的,还以为他对自己有那样几分情意,以至于以这样的方式逃避!却不料是这样的结局。

自己啊!真是自作自受。当初就不应该和傅圣济进宫,进了宫也不该教十七,见了老康后更不该救了那个讨人套的老九,不然也不会惹出后面的这许多牵不断扯还乱的乱七八糟事。

逛了许久,夜灯初上,两个人都有些饿了。

乐殊问紫月,这京里的哪家馆子好吃,这个笨丫头居然也不太晓得,也难怪她。她是五年前让老马从江南买回来的,进府之后一直关着没出门,自然是不晓得这些享受的地儿了。于是,乐殊便扯了一个小贩问,人家毕竟是常年在街面上混的,便把二人推到了天香楼。

天香楼是街角上一间三层高的酒楼,装修得极是华美,看样子就是高档馆子。主仆二人才到门口就是让热情如火的小二给迎进了三楼的包厢。点了几样清淡素雅的小菜及两样点心粥品后,主仆二人便隔了纱帘,瞧这天香楼的摆设。

刚才一路瞧来,这一层是散户的地儿,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也有,二层稍微规矩些,摆设也好些,但仍然算是散户,这三层则完全都是包厢,以轮架和纱帘相隔,自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不多时,便上来了菜。尝尝还真是不错!当然,虽不及宫内御厨,但也算有风味。

主仆二人吃得正欢时,就听见隔壁的屋子里是一阵的哄笑又起,然后只听一人说:“多其萨,听说你那个妹夫最近的心情狂不好啊。”

“能好得了吗?自己的女人让弟弟带着满世界玩,换了我早就杀过去了。我就说,这些皇家阿哥们活得远不如咱们逍遥快活,什么话也不敢说,什么屁也不敢放,受了这样的羞辱,居然只能是在家发脾气。”

“那你妹子不就惨了?”

“惨什么惨?他就是再发脾气,也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吧?”

“儿子?不是说那位爷痴情得紧,大婚之夜连你妹子的屋子也没进吗?”

“少来了!你不是男人?还不知道男人那两下子,我妹子虽不及那位绝色,也是标致极了的美人,要不老爷子给把她指给九爷?美人当前,哪个男人站得稳?”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再说了,谁让十三带了那个女人去泰山了?九爷一个气不就进了我妹的房了吗?”

“切!才半个月,你妹子就有了。”

“怎么?我妹就有这命,不信你们几位过几天听信,我要是乱说,丫们毙了我。”

接下来便又是一堆堆的浑话。

紫月是瞧自己的脸色益发不好了,想劝可却不敢说什么。乐殊也是吃不下饭去了,下下楼会钞准备就是走了。可你说巧不巧,帐台里站的除了刚才那位收票的,居然还多了一位乐殊认识的人,而他似乎也认识乐殊,见了自己后,赶紧是出来招呼:“给姑娘请安,姑娘可吃好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九的一个跟班叫魏得顺的。

这下,乐殊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天香楼是老九的馆子。什么话也没有接,冲紫月是使了一个眼色,紫月就是将五十两银子扔到了柜台上。魏得顺赶紧是拿了给紫月塞:“姑娘瞧您,您到九爷的馆子里来吃一辈子也是应该的,怎么还能要您的银子呢?”

乐殊是搭理也没搭理她,大步就是出去了。

魏得顺是这个奇怪,扭脸问管事的:“唉,她们来多久了?”



管事的摇头不知,一边的一个小二却是跳过来了:“回魏爷,这两位刚来,菜刚上得,这怎么就走了呢?”

“今天的菜很差劲吗?”魏得顺有点不太相信,天香楼的厨子手艺都是一绝的,怎么把这位姑奶奶给惹得不高兴了?瞧那一张小脸冷的,连她的丫头都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回事呢?赶紧是上了三楼瞧她们用过的饭菜,只动了几筷子,尝一下,味挺好的啊。怎么会惹得这么气呢?正纳闷着,就听到隔壁的人又是一阵的哄笑,一下子就是明白了。赶紧是下了楼打马是奔回了九爷的府邸。岂不料,他不在家而是去了八爷府,又赶紧是打马过去了。

老八的管家瞧他急火火的来了,知道肯定是出事了,赶紧是将他让到了后厅。后厅里,胤禩、琪梦、胤禟、胤礻我正在一块儿吃酒正兴时,就见管家领了魏得顺急火火的进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胤禟也可少自己这个跟班的,如此紧张过。

魏得顺是张口欲止,惹得胤禟是这个骂:“有话快说,这儿有外人吗?我什么事不让八哥十弟知道了?”

魏得顺是这个为难,只好是实话实说了:“回九爷,刚才奴才到天香楼查帐,就见乐姑娘领着她的丫头气呼呼的从楼上下来了,奴才当然要迎迎她,可乐姑娘她冰得个脸理也不理奴才,让她的丫头扔了五十两银子到帐台上就走了。奴才还以为是饭菜不好,惹姑娘不高兴了,赶紧是上楼瞧看,却不料……”

“不料什么?”胤禟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不料,多其萨公子领的一票爷们就坐在乐姑娘包厢的隔壁。他还说……”

“不用说了!你下去吧。”不用问,胤禟也知道那个多其萨放了哪些屁。恨得是牙直痒痒,这个败家子居然给自己惹这种麻烦!

真是、真是……气得饭也不吃了,只是大口的灌酒。

虽然魏得顺下面没说啥,但是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哪有猜不懂的?就连一向愚钝的老十也知道出了啥事:“九哥,你怕啥?十三的侧福晋不是也有了吗?”

话刚说,就惹来了胤禟一记狠光,赶紧是不说了。

胤禩拍拍他的肩,淡道:“这事反正是捂不住的,她迟早是会知道的。那么早知道比晚知道的好,反正十三的侧福晋也有了,两下扯平,你挺多是不占什么优势罢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她为什么这么生气?说明她还是在乎你的。所谓泰山云云,也难保不是以讹传讹,你应该高兴才是。”

胤禟一惯听他八哥的话,更何况他分析得还头头是道,心里便轻松了不少。可冷不丁的,琪梦却是泼了他一大盆凉水:“我瞧着未必。乐妹妹就算是生气,也会是气你们兄弟们把她当猴耍。”

“琪梦!”胤禩是赶紧‘瞧’了老婆一眼。岂不料这回琪梦没买他的帐,反道是来了劲:“我说的不对吗?瞧瞧你们几个,当初没结婚的时候,一个个象是喜欢得不行,争破头似的明抢暗夺,如今好了,才成了婚,就一个个赛得看谁生孩子生得快。她不生气才怪呢?”

“八嫂!”胤禟本就又是愁又是气,让她这么一说更是气飚了:“那个女人又不是我主动要来的,是皇阿玛赏的,我敢不要吗?”

“那也是皇阿玛逼着你和她生孩子的?”琪梦才不怕这个小叔子呢?小时候因为二人是姑表亲,所以常在一起,从小就没怕过他,二人还打过N回的架呢?次次都以胤禟的失败而告终。

胤禟掐不过他,只好是向胤禩求助:“八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胤禩看看琪梦又看看胤禟,长叹了一口气。

The Myth 说...

第三卷:花径
献歌记
老八是不能不管老九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老九自然是想去看她也不敢去了,毕竟在宫禁中长大的男人,哪个不知道女人发飚时是绝不能惹的。

而最后劝和的重任便落到了琪梦的头上,刚开始琪梦是说什么也不干的,但是她实在是敌不过老八的美男计,只好是咬了牙,备了礼来到了马府。

八福晋亲自光临,喜得马夫人是上紧的招待,可琪梦原是个利落的,没几下就把玉容支开了,自己跑到了集雅轩里看乐殊。乐殊象是早知道她要来,一点也不惊慌,吩咐丫头们上了茶后,就是拿出了两枚钻石来,递给了琪梦。

“金刚钻?你从哪里弄来的?真漂亮。”这东西在大清国虽然也有,但却极为稀少,只有后宫宠忆才可能有那么一两枚,她哪里得来的?

乐殊淡笑道:“这姐姐就不用管了,喜欢的话收了就是说。”

琪梦收是收了,但却是有些不太舒服:“我来干什么?你知道吧?”这丫头原是个伶俐的,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乐殊点点头:“知道!知道肯定是九爷求了八爷,八爷求了姐姐,姐姐原本不想来的,可是却抵不过八爷的美男计,便只好来了。”说得一丝不差。

琪梦也直是叹气,拉了乐殊坐到床边道:“我是个直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今天,我不妨就把实底交给了你。不错,八爷如今是只有我一个,可未成婚前,他也是有过几个通房丫头的,只不过成婚后让我全打发的嫁人了。八爷固然是一心待我,可这也是我一心待他换为的。他胸中藏有大事,故而对于这些男欢女爱之事不象其他人那般热衷。我独享了他,可却也承担了太多的恶名。成婚五载,我一直未能所出,这事虽说到底是我们的私房事,你八爷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或动别的念头,我也一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妒妇也好,悍妇也罢,只要他真心待我,我就是为他死了,为他被天下所有人骂得猪狗不如、遗臭万年我也不怕。”说到激动处,不由得脸泛红晕,目染情丝。

乐殊明白她的心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姐姐是当代的奇女子,八爷也非凡间男子。你们两个、着实是让妹妹十分羡慕。”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羡慕了。

“凡事不可占全,我两个现在虽好,可是恐怕这时日也不会太长。良妃娘娘是八爷的母妃,她是极善良的女子,从来没有因为生育之事难为过我。可皇阿玛却不同了,他现在虽未明说,却暗示过八爷数次,让他早日纳妾,延续香火。八爷为我一直没有应承下来,惹恼了老爷子好几次。这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可我也真不知该怎么办?”说到这儿,眼泪竟然已经流了下来,神色凄然却也无奈之极。“妹妹,我说些话不是要招你不待见、不高兴。我是想和你说:你已经让皇阿玛喜欢到了如此地步,断然没有脱身的机会了。德妃赏的你那串珠子,是朝珠,是嫡福晋才能有的配件。这就说明了就连后宫也要你必入这个圈子。你是逃不掉的!”

乐殊听了一阵的头疼:“姐姐,妹妹并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也不知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不知道那所谓的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更不知道,我到底对他们几位爷,是喜欢还是欣赏,或是爱?”

琪梦是直摇头:“傻妹子,如今这情况……是,皇阿玛给了你自由选择的机会,你凭的挑他们兄弟几个中的谁,皇阿玛也会依你。可是,你心里实在要有个底啊,这事情宜快不宜慢的。咱们这样的女子,即使不参与政事,也绝与朝堂的变化划不清界线。你不只要管你一个人,还要管你身后的一大家了人呐。”

她的意思,乐殊是终于明白了!只可惜的是,自己真的想告诉她,你的那位八爷现在虽得势,下场却极惨的,而你们的那所谓的珍贵,最后到底还是有了裂隙。

见自己不说话,琪梦便接着说,只不过这回说时,不象前面那么利索了:“老九他、人开始的时候真的没有碰那个侧福晋,只是后来,听说你和十三弟去了泰山,他气极了,才有了那事。你要理解他!而十三弟那边,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好意思问人家这种私房话,不过我也相信他。你呢?你相信他们吗?”

相信他们?

不相信他们?

乐殊已经是不知道了。她现在只知道,自己真的想离开这个古怪的时候,回到三百年后了,因为那里,没有这么多让人心烦的事情。

三月二十日,老康是如期回京了。朝臣皇子们是齐跪在北京城外三十里接驾,老马也去了,乐殊虽然受宠,但这种场合是绝不会有她的份的,于是乖乖的呆在家里,拉着白石给她运回来的小提琴。

完全封闭的贵族学校,让乐殊失去了许多,但也因为实在有太多空闲的时间,也让她学会了很多。比方如芭蕾舞、提琴、钢琴等等。这些东西都是孤寂的,迟久的,也是美丽的。

老康回京的前三天都忙到了一团,后五天因为要忙着应付万寿节,所以也没空召见自己。而出了那天的事情后,乐殊也不想上街了,每天只是在集雅轩里窝着。不是拉小提琴,就是在练功房里练舞。许久不跳,技艺生疏了许多,但是当重新踏上舞板时,乐殊悄然间有了一股回到现代的感觉,实在是太美的感觉,真想推开门一出去,就又看到了宽敞的柏油马路,穿流不息的各式车流,还有摩天的大厦以及晚间到处闪耀的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

可,一次次的推门,看到的东西却仍然是这三百年前的一切!

玉容和老马看到自己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心里也很担忧。老马听了自己的话,开始渐渐地露出一丝病态出来了,家里的药味一天天的增加了,阴郁的空气也慢慢凝结。

直到,三月二十八这天晚上,自己早接到了旨意,换上了一身谁也没看见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滚金边的披风带帽,附还抱了一个黑黑的半人高的盒子就是进宫了。

一路上所有看见自己的人都满含了讶异,包括在自己进入养心殿后,殿内包括老康,老康的老婆、老康的儿子、老康的儿子的大小老婆、老康的女儿,近百双眼睛全是奇里古怪的看着自己。

跪拜行礼后,老康让自己起来,实在是奇怪得不得了的问道:“丫头,你怎么穿了这衣来给朕拜寿?”黑色,真不吉利的颜色。不过瞧她这样子,好象是为了掩藏她底下的衣服,真是有意思。

瞧老康一点也不生气的眼神,乐殊就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了,浅笑一福后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的礼物准备好了。不知道万岁爷什么时候想看?”

“是在那个黑箱子里面吗?”她似乎还带了一个极大的黑盒子来?

乐殊笑着摇摇头,这让所有的人更是稀罕了。

老康是笑道:“丫头别卖关子了,赶紧把你的礼物送上来是正经事。”

“遵旨。”

随着乐殊的话落,她身上的黑色披风终于落下了,当人们看到她里面穿的一身衣服时,真是惊讶到了不行。那是一身雪白的连身长裙,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只知道那一层层繁复层叠的半透明的轻纱是将乐殊烘托得象是九天仙子似的,她那一头弯弯绕绕的卷发,更是让她梳成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花样的花样,上面点点闪耀的全是珍珠,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别到脑袋上的,总之是漂亮到了不行。

而这似乎并不是重要,她打开了那个黑色的盒子,从里面是拿出来了一个葫芦样的装了几根弦的东西,还有一只象是拉二胡似的琴弓。看样子是准备为康熙演奏一曲了!

老康对于洋东西一向是稀罕得很,这玩艺儿是从来没见过的,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是仔细听。而乐殊也终不负所望,拉起了那首三百年后专写康熙一生的《向天再借五百年》。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

都为梦中的明天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韩磊的这一首在康熙大帝初播时,可是震倒了全中国、全世界的华人。今天放到了三百年前,效果仿佛更是惊人,虽然说乐殊的嗓子是女声,娇柔清丽,唱不出那样宏伟沧桑的感觉,但是乐殊咬字极清,字字珠园玉润,少了几分沧桑,却凭添了几分颂德之感。再加上这谁也没见过的乐器,小提琴声线的清丽高昂正好补足了她声线的不足。

整曲行华时,养心殿内外鸦雀无声,当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时,老康是第一个带头拍起了掌,欢喜得他泪都流出来了。这样的歌词正好对了他心中所想的万里江山和无限的愿望,简直是正中下怀啊!

赶紧是赏了若干好东西,并把乐殊是安排到了格格的桌子上和悫靖公主坐一桌。

家宴开始!

白天是国宴,接待的是朝臣以及诸国的来使,场面宏大得据老马回来说,简直是平生仅见。而晚上的家宴,阵势虽小,但处处却比之白日却是更加精美。酒宴之间,老康的儿子们是轮流上前祝酒献诗,老康今天的心情是特殊的好,哪个儿子来都有赏赐。女儿们娇贵,坐在当地是附和着声。

悫靖公主只有十三岁,半大小孩的样子还是。因为她的母妃只是个贵人,并不十分得宠,所以性子温吞。自己和她坐在一个桌子上,倒十分的安静。自己知道有太多的人瞧自己,可是却一个也不抬头看,只是低着头看盘子里的菜式。

晚宴过后,大家都是随了老康到外殿去看放焰火,那焰火极美,比之现代技术揉和的更美,可它具体长什么样子,乐殊并不记得。她只知道,宴毕曲终人散,老康退回了他自己的老婆窝里,而他的女儿们退回了那个高高的深宫中,儿子们则各散的回自己的家去了。自己重又披上了那件黑黑的披风,隐身于一片黑寂之中,天空中刚才还绚丽无比、奇景似梦的烟花已然是不在,空余的只是仍然寂寞如初的那些繁星。

“它们很美是不是?”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皮皮的笑笑的。

乐殊扭头一看,竟然是胤??好长时间不见,他的个头居然又是高了,模样也有些大人样了,不过瞧上去还是那个青涩骄傲的少年。

“给十四爷请安。”乐殊不敢忘礼。

胤?却是跳开一让,皱眉道:“你这个人真是别扭!谁都知道你是皇阿玛选中的儿媳妇,是我们家自己家的人,干什么还爷来爷去的?真讨人套。”

“既然讨人厌,那十四爷还叫我干什么?”乐殊的脸上终于有点笑模样了。

胤?是拉着她坐到了石阶上,笑道:“自然是想你了呗。”

很有调情的感觉!

可惜乐殊一点电波也没收到,伸手揉揉他的脸,淡道:“如今,也只剩下你这么说,我没有压力,只觉得高兴了。”

“为什么别人说会觉得有压力呢?”胤?有点明知故问。

乐殊白了他一眼,远处瞧瞧那些拖家带口往远处走的成年阿哥们,其中有自己想见的,也有不想见的。可到底是谁想见?谁不想见呢?乐殊弄不清楚。

“十四,你相信吗?我真的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三卷:花径
妹妹记

自己懂不懂爱,似乎并不是这些人所关心的。

那天自己和琪梦说了一次,她没啥反应。

昨天和胤?说了一次,他却象是没听见。

看来,果然是自己奇怪了!自己早该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爱情是书本里戏文里的玩艺儿,尤其于皇室之中更是。爷们喜欢哪个女子就可以要了她,哪怕只是喜欢那么一秒,也可以决断一个人的终身。

琪梦说的对,老马也说的对,自己不可以再这样糊涂下去了。万一哪天,几个阿哥真为自己的事闹了上脸,老康肯定还是见了儿子亲的。

可是选谁呢?

真是好难的事情。

第二天自己才起了身,就听见蓝星在屋子外面和人说话:“请公公回去告诉四福晋,说我们小姐起了身后,一定马上过去。”然后那人就走了。

四福晋?

怎么回事?

后蓝星进来一说,乐殊才知道,原来今天竟然是兰慧的生日!赶紧是爬了起来,净身换裳,可衣服换到一半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蓝星,你刚才问没问,今天还请了谁?”

蓝星是拿了两套衣裳,正准备让乐殊挑呢?听她这么一问,笑道:“小姐当奴婢是傻子不成,自然是问了。四福晋今天过花诞,只请了阿哥们和福晋们还有她娘家的亲戚。九爷十二爷十三爷的侧室也都在其列。小姐,您今天可要打扮得漂亮些,把她们比下去才行啊。”

比下去?比有什么用?真是小丫头的心思。不过,也不能让她们小瞧了便是!毕竟,日后她们中会有一个,将成为自己的‘姐妹’!想起来就让人肉抖抖。

三月底四月初,气候已经转热了。人们都已经穿上了夹袄,棉袍早压箱底子了。

老马一直是颇舍得给自己在装扮上洒银子的,而乐殊没事干,也就想着如何给自己找点乐子,所作的不过也就是将现代服装的一些特点给古代过渡过渡。

瞧今天自己穿的这个就是刚做好的。上身是雪玉白滚碧云纹的斜襟莲花袖小袄,下身则是碧秋莲银洒边罗转裙。上衣是白底碧边,下面的裙子是结合了现代的那种一转可以转成一平圈的转裙做的,碧底白边。衣衫上淡淡的绣了花朵时令正浓的桃花,而下面的裙子上则隐隐的透着几缕干枝。清雅素贵又带了几分桃花的娇媚。头发则规规矩矩的梳了当下小姐们都颇喜欢的桃花飞云势,为平他人之相肖,便学了小李飞刀里林诗音的造型,将一把赏玩用的檀香小扇是别在了发间,用一条轻纱的素绡扎了极紧,飘带留于身后,更添了几分飘逸。无巧不巧的是,这个檀香小扇上画的竟然是点点桃花。真是相得益彰!

照样的自己不爱戴那些叮叮咚咚的首饰,只是挑了一串东珠手链是戴在腕上,防止看起来太寒酸。便是带了紫月出门了。

自己原以为来得晚了,却不料这个体贴的兰慧是一大早的通知了自己,所以自己来时,四爷的府里只来了老三老五和老七三家子。胤?这回成了主人,只是他与老八待人手段差到家了,而且二人之间还有一段旧帐,所以乐殊看见他就有些发悚,福身礼毕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好在兰慧是适时从内堂转了出来,瞧见自己来了,喜滋滋的就是把自己带到里屋去了。

只是在临进两里,四周无人时,乐殊悄悄的是把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了兰慧:“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看看喜欢不?”兰慧打开一看,竟然是两颗金刚钻:“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她只在德妃那儿见过一颗,还没有这么大这么漂亮。乐殊是赶紧吁了一声:“悄点。我让白石从大不列颠弄回来了一批。我送了我额娘两颗,琪梦两颗,还有你的两颗。你可不要告诉里面那群人噢,我可没那么多分!”兰慧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知她待自己亲厚,悄悄送了怕别人嫉妒。东西轻重还是其次,她有这份心意让兰慧是格外的开心,把她安放到内堂和三嫂五嫂七嫂及几个侧福晋瞎聊后,就赶紧是忙着干别的了。

老三老五家的自己早见过,处得极惯。这两个女人一见自己便是一阵从头到脚的批斗耍玩,老七家的性子极静,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是不多话了,只是捧了一本书在那边看,活象个书呆子似的。乐殊与扶霞、容悦是玩笑得正好时,又一批客人们来了。只是这批客人来了以后,气氛就有些奇怪,起码乐殊觉得自己很尴尬。因为这回来的是琪梦,以及老九的那个也是兆佳氏的侧福晋,还有老十的那个嫡福晋。她们妯娌之间早就见得极熟了,只是夹了个自己,有点难受。琪梦象是领了任务来的,非是拽了自己来见这两个:“乐殊啊,给你引见一下,这是九哥的侧福晋,和你同宗的噢,也是兆佳氏,叫莲雅。”

这是乐殊头一次见老九的这个侧福晋,果然长得极是标致,小眉小脸小嘴小鼻子小身段,怎么瞧怎么可人疼,一身浅杏的旗袍将她趁得越发细嫩了。

乐殊是赶紧给施礼:“给侧福晋请安。”

那莲梦赶紧是一让,轻道:“怎么敢劳乐姐姐大驾?”

两个人互相施礼,实在是怪异之极。旁边站的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弄,就琪梦最是泼辣:“你们两个真是够酸耶,都是一家子拜什么拜来拜去的?反正你们同宗,姐姐妹妹叫的就是了。乐殊,你好象比她大三个月,认她当妹妹好了。”

乐殊心里是一阵的别扭,不知道此妹妹是不是彼妹妹。不过既然琪梦说了话,只好是扯了近乎:“莲妹妹。”

“乐姐姐。”二人握了手,算是和好了。众人都是暗地里长吁了一口气。

剩下的老十的媳妇就是好玩多了,这个蒙古血统极浓的格格好象和琪梦沾了亲,脾气也象极了她,乐殊没两句都和她是混熟了,她的名字都和琪梦象,叫琪瑛。浓眉大眼的果然十分英气!

乐殊觉得今天自己来,好象是掉的什么陷阱里了。这边琪梦刚介绍了两位‘妹妹’给自己,那边兰慧就是领了十二和十三的侧福晋来了。细说起来,其实这两个人和乐殊都沾得亲。十二的侧福晋纳喇氏和乐殊的额娘同宗,是堂姐妹;十三的侧福晋瓜尔佳氏是乐殊额娘的额娘那边的亲戚,是表姐妹。而不一会儿,兰慧又半逼得自己认了两个叫虹恩和采忆的‘妹妹’!今天的妹妹认得可真是叫了个多。

一堆女人搁一块儿,才是叫了个叽叽喳喳,乐殊在里面实在是感觉难受,可是这么多人在跟前,自己也没办法翘路,只好和她们虚意委迎。十三家的那个采忆看起来比那两个要精明得多,一直在想办法和自己套路子。莲雅娇怯惹人怜,虹恩知书达理很文静,自己其实都蛮喜欢。这个采忆要是如果不这么聪明的想和自己早日建立浓厚的‘姐妹’情谊的话,自己也会喜欢她的。毕竟,老康的眼光不错,这几个虽是侧福晋,都是极标致有家教的好女儿。只可惜啊!自己不是男人。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老康和自己开过的那个玩笑,要是自己是他的儿子该多好?是啊,到时候自己就不用犯愁嫁谁了?娶再多的老婆在这个年代来讲也无所谓,只要自己不喜欢不和她过夜就是了。那多简单!

思到此处,不免难免一下老天爷,你让我穿就算了,为什么不让我穿个男人身呢?不是有灵魂穿越那档子事吗?自己留个尸身在那边,也好让那边的人永生不得安宁。

真是的,自己想这些干什么啊?

还闲心烦的事情不够多是不是?

正当乐殊觉得支撑不下去时,前面终于是开饭了。

兰慧今天是寿星,一身的红衣,看起来着实是一团喜气。游戏节目依然是老一套,听戏。吃的饭嘛,也仍然是那一套。其实是不是老一套,有什么新意,乐殊通通不在乎,记不清。因为,这吃饭的时候实在是太难受了。兰慧本来蛮好的个孩,不知怎的居然学上了琪梦那套,把自己和老九、老十、老十二、老十三还有他们各自的侧福晋以及十四放到了一个桌子上面。

十个人,倒是正好的一桌。只是这一桌,好难受!不只自己吃得不舒服,其他几个人除了老十那对,都吃得不舒服。其他的人家们都知道这桌子的尴尬,也是直往这边瞟。弄得乐殊是更加难受了!

关键时候,小不点十四起了好作用,没心没肺的非拽了自己和他喝酒:“这可是专门给女客们订制的梅花酒,不厉害的,你一口酒也不喝,哪象是我们满人家的女儿?”

“难道非要喝酒,才是满人女儿吗?”哪有这种道理的?

可胤?偏不理自己的暗中刺激,死皮赖脸道:“当然是,你看人家谁不喝的,来,喝吧,没事的。你不会是酒品太差,怕喝多了见了原形吧?”鬼皮嘻脸的。

乐殊不待见这样的形容词,一个赌气,端了酒杯是伸过去了。胤?奸计得逞,高兴得不得了,赶紧是给倒满了。因为相信他所说的一点不厉害,所以乐殊一口就是喝完了,可喝到肚里了才知道原来这么辣!根本就不是什么梅子酒,明明是白酒!

自己酸了个脸的样子,惹得胤?是一阵大笑,桌上其他的人也终于是有了笑模样。

瞧自己被他们笑了,乐殊也不甘心,非要和胤?算帐不行:“你骗人!”

“我就骗你了,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拧了个小鬼头,没大没小的。”乐殊是伸手就拽他的耳朵。一击得手!

胤?不服:“喂,你放手啦,你怎么能拧我的耳朵?”

“因为我比你大,我就拧得。”两个人是坐在那边你扭我、我扭你,惹得一堆人都看得好笑。

最后无奈下,胤?以赔酒告罪,不过他用大杯喝,乐殊用小杯喝。这酒初喝时有点辣,可喝了两杯后就喝出香味来了。

胤?看自己喝酒时的眼神变了,就是提议:“要不咱们猜拳,好不好?”

“啊?猜拳?”乐殊有点不明白,事实上也不能说是不明白,自己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不会玩。”

“你真笨耶!怎么连猜拳也不会。你教你!”两个人便在那边研究上猜拳是怎么回事了?

乐殊真的没玩过这东西,现时现学当然是比不过这些老套子。没一会儿就输了十几回,喝酒喝得脸都红了。兰慧见自己眼神都乱了,赶紧是过来拽胤?:“十四弟,你怎么能欺负乐殊呢?她不会,你这样玩,太过分了。”

胤?才是不管她:“四嫂,你是寿星,你玩你的,我们玩我们的。”

“对!兰姐姐,你别管。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不就是猜拳,再来。”乐殊酒壮行人胆,脸红了胆子也大了,挽起了袖子是准备和胤?大战三百回合。

兰慧拗不过这两个人,不理他们了。

可乐殊这回再上战,输得更狠了,输得一塌糊涂。喝酒喝得都找不到嘴了。

坐在自己在侧的胤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抢了自己的酒杯道:“你喝多了,甭喝了。”

乐殊扭脸就是剜了他一眼,心道你这个坏东西,当初你不是也一个劲的灌我吗?这儿正经起来了。甩开他的手道:“姐姐玩,妹夫少插嘴。”

这边话声刚落,身边一大堆人是全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了,包括另一桌的那几位大爷,就连冷脸的老四也喷了酒,这桌子就更不要说了。老九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妹夫!哈哈!十三弟,你……你……妹夫!”真是大快人心呐。

可他那边刚乐得紧,乐殊伸手就是一指他:“有什么好笑的?我刚认了你老婆做妹妹,你也是我妹夫!”一句话,惹得老九也是楞了。胤?心知不妙,刚想闪身,却不料让她站起来一把就是给抓住了:“还有你,十二爷,我也认了你妹妹做老婆。”

本来是想说认你老婆做妹妹的,可不知道怎的,就变成了认你妹妹做老婆!

剧是搞笑!胤?笑得都直拍桌子,可没拍两下,就是让乐殊再度拽到了耳朵,骂道:“你也跑不了!你比我小四个月呢?叫姐姐,坏小孩,臭酒鬼!”想打他的头,可是却发现眼前怎么出现了四五个胤??闭了眼摇摇头睁开一看,还是四五个?

“喂!你不要变那么多个吗?我打不着你了。”伸了手要打,可这四五个要打哪个呢?

好犯愁噢!

The Myth 说...

第三卷:花径
醉酒记

世人都说:三个女人一个菜市场,殊不知男人制造菜市场的本事更胜一筹。当然这言摘抄于席绢姐姐的名著。

那天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老康的耳朵里,而自己这个可怜的宿醉酒鬼在第二天早朝过后就是让老康传到了东暖阁。他这边刚笑了一个过场,那边军机大臣索额图,纳兰明珠以及陈廷敬三个老男人就是来到了东暖阁,请求接见。

自己赶快是要求回避,可宿醉实在是太厉害了。自己一个没站稳就是直接坐到了地上,乐得老康是让李德全扶自己到他对面的榻上坐着歇会,然后就让那三个大人给进来了。

因为宿醉,乐殊的头很晕,所以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只觉得他们在争论问题时,自己的耳朵里嗡嗡的,他们长什么模样自己也不太清楚。他们讨论的问题似乎很漫长加无聊,自己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三位刚才进来见一个女孩子坐在老康的对面,本身就奇怪得不得了。复见时发现是那位远远瞧见过几次,据说极得康熙圣宠的马尔汉家的小姐,便见怪不怪了,不过心里还是纳闷,这议论朝政的地儿怎么让她一个女孩子坐在这儿?不过后来瞧她那迷迷乎乎的样子知道了,这丫头象是喝醉了没睡醒的样子。而三个正吵到热火朝天时,那个丫头居然咣的一声倒下了,她那晕红的双颊明白的告诉世人——她睡着了!

这情况简直是莫名其妙!

三位大臣都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康熙瞧了却哈哈的大笑了出来,见自己睡得极沉,就是打发四个小太监,用软藤将自己是送到了定妃住的融香院中。

定妃正在德妃那边聊天,就见春雨是急急的进来了:“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怎么了?有事吗?”定妃今天带了夏橙出来,留春雨在家,现在瞧她来了,自然是有事了。

春雨是赶紧回道:“回娘娘,刚才李公公带了四个小太监抬着软藤把乐姑娘送到融香院来了。说是皇上让乐姑娘先在这儿醒着酒,酒醒了还要传召。”

定妃是听得糊涂:“这半上午的怎么就喝醉酒了?”那孩子据说是从来不沾酒的,怎么能喝醉的?还是个这时候?

春雨偷眼看看德妃,回道:“听李公公讲,昨天是四福晋花诞,请了一堆爷们福晋到府里热闹,十四爷非要乐姑娘喝酒,还教她划拳,乐姑娘不会便喝多了,喝得今天早上皇上传召时还晕晕的醒不过来神。”

德妃和定妃一听就是乐了,德妃是笑骂道:“这个胤?真是爱胡闹!人家明明不会喝酒,还和人家划拳,真是的。妹妹,我这儿有上好的醒酒药,你给她带过去。”

定妃替乐殊谢了赏就是回到了融香院。原先乐殊住的屋子还空着,不过她今天的身份不如往日,春雨就安排她在外屋的榻上休息了。仔细瞧她那小脸绯红的,果然是醉得不轻。这里的太监宫女都与她甚是相熟,一个劲的背后偷笑。夏静是试的点点她的脸颊,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娘娘,你看她的脸都红成这样了?昨个儿不知让十四爷灌了多少呢?”

定妃瞅着也是乐,只是这样的女儿偏生是这样的一个命,不由的又是黯然了。瞧自己这几个丫头是轮番上去折腾她,不由得一皱眉,骂道:“你们几个正经些!还当她是没来由的主,由得你们玩呢?她可是皇上定的嫡福晋,你们以后的主子。”

秋橙是笑着给她捏好了被角,过来扶定妃落坐后淡笑道:“我们倒宁可她是我们的正主子呢?乐姑娘性子虽淡,脾气却极好,才不会在乎我们这样和她玩呢?只是,娘娘,您为什么不帮十二爷一把呢?”

“是啊!娘娘,奴婢进宫也四年了,从来没有见十二爷喜欢哪个姑娘象喜欢她这样的,那间屋子虽然空了,十二爷却常在里面一呆就是大半晌。娘娘,您可得帮帮十二爷啊!”夏静也是直叫嚷。

定妃瞧她们一眼,不由一叹:“你们以为我这个做额娘的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吗?只是,这事不好办啊!”盯得人太多了,实在是太麻烦了。

冬艳的性子最是沉静细心,平日不爱多语,这时却是忍不住了:“娘娘,奴婢们都知道的。四爷喜欢她、九爷喜欢、十三爷也喜欢,只怕十四爷也是有这个心思的。”

春雨听了一怔:“怎么又扯上十四爷了?他可比乐姑娘小八个月呢?”哪有女人家比男人大的?

冬艳是白了她一眼:“不过才八个月怎么了?只要十四爷想要,皇上允许有谁敢说半句话?再说了四爷的嫡福晋是皇上亲赐的,绝不会改。咱们这儿可从来没有两头大的事儿出现过。尤其德妃娘娘赏的那串朝珠,是嫡福晋的配件。不为了十四爷,难道她会为了这个丫头让四爷休了兰福晋?”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定妃赞赏地看看冬艳,道:“冬艳说的有道理,只是有一点差了,如果说只是爷们抢女人还不要紧,重要的是,连后宫也扯进来了就麻烦了。你们都是我的近身侍女,这些闲话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出去可千万别乱说,免得给十二爷招祸!”

“可娘娘,十二爷那样的脾气,怎么抢吗?”太温吞了!

定妃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各看天命吧!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争不来。”

秋橙熬好了醒酒药,喂得乐殊是喝了下去。

可这一觉也一直睡到了下午四时才是醒来。只是醒来是醒来了,身上却是一股子的酒味!定妃赶紧是让丫头们烧了香汤给她重新沐浴过,打扮得清爽漂亮了才是安心。

而乐殊装扮停当后,也赶紧是来给定妃谢恩:“乐殊失仪了,请娘娘恕罪!”

定妃笑的让人扶她起来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又不是你故意要喝醉的,什么失仪不失仪的。来,坐到我身边来。”乐殊依言是坐到了定妃的榻侧。定妃是瞧瞧她的脸色,依然微粉泛红,笑问:“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记不清了,反正一直都是我在输!”虽然有点丢脸,但确是事实。

定妃还没笑,旁边站的秋橙是忍不住笑出声了,惹得定妃轻骂:“死丫头,笑什么?乐殊午膳没吃,一定饿了。赶紧准备点膳食过来。”

秋橙是福身回道:“娘娘,春雨早去尚膳间传了,您真是偏心,怎么就没见您怕我们饿着了?”定妃性子平淡冲和,平常和这几个丫头也是极是亲近,如待亲女一般,是故四人也常是没上没下的和她开些玩笑,免得寂寞。

定妃拿她们是没办法,扭脸道:“让你笑话了吧?这几个丫头越来越疯癫了。”

乐殊轻笑摇摇头,轻轻地搂住了定妃的胳膊道:“没有啊!乐殊反觉得这样极好,姐姐们也是真和娘娘交心亲近才会这样的。您这个融香院,真有家的味道。”虽然马夫人待自己更好,可是她性子柔弱见识又浅,不象定妃这样总是让自己心安。

她这般依赖的样子看在定妃的眼里真是喜欢。而她不多置一词替儿子美言的沉静更是让乐殊觉得温暖安心。不多时,春雨是带了膳回来了,四样清点小菜银杏虾球、珍珠花拦香干、油浸松南菜、海耸鱼柳都是自己最爱吃的。此外还有一品蛋栈和如意凉卷两色点心及一碗银耳白玉羹,都是之前自己在融香院住着时,最常吃也最爱吃的。看她们还记得自己的爱好,不由得眼窝一红,低头吃起来了。

屋里几人都知道她这样的性情,瞧她得了情,心里就欢喜了。

乐殊昨晚上就没吃饭,事实上她是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今天睡得还酣就让传事太监叫醒了,两个丫头硬把自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打扮好扔进了轿里才是省事。是故到了这会子也真饿了,不一会儿就是吃了个精光。

饭后胀饱,正和定妃在屋里品南疆刚送来的新品红茶时,就听见外面太监传话:“十二爷到。”

胤??!

乐殊虽然从江南回来后,也见过他一两次,可都是众人在场,没有仔细瞧更没有能说得上话,今天乍见时,心情还真是不好说。赶紧是从座上起来给他行礼!

胤?一向重礼,自然二人又是一阵的寒暄。定妃瞧了别扭,各安两句才是把两个人都弄得乖乖坐在了自己的跟前。

“?儿,怎么今天想起来看额娘了?”自从他出宫立府后,一天一拜便变成了三天一拜,昨天才来问自己应该给兰慧送什么样的礼,今天居然就又来了?怎能是不让我好奇?

胤?面上微敕,轻轻看了乐殊一眼,见她低着头,一语不发,心下便是一紧,笑道:“我来是替皇阿玛给乐姑娘传话的。刚才我到东暖阁向皇阿玛交旨回话,皇阿玛便告了我说乐殊在额娘这里。皇阿玛让我转告乐殊说:他今儿事太多,没空见她了,让乐姑娘明儿午后再进宫来。”

事情说明白了,乐殊心里也是轻松些了。二人又陪定妃闲扯了一通后,定妃便让胤?是送乐殊回府了。

宫禁之内耳目众多,二人虽相行,但却一直没有多说什么话,直到了宫外,骑在马背上,才是敢多说几句真话。

胤?看看她的脸色,轻声问道:“酒醒些了吗?听说你今天上午居然在东暖阁皇阿玛和三位首辅面前睡着了,真的醉得这样厉害吗?”十四昨天是罚了她不少杯,可那杯本身极小,倒也总是给她倒一半,居然让她醉成了这样。

乐殊到了宫外,才是敢抬脸看他,二人并辔而行,夕阳余余下瞧他这一身淡青的长袍,玉一般的玉容姿秀,真是可用丰神俊朗四个字来形容。浅笑回道:“已经好些了。我的酒量不好,昨天让大家看笑话了吧?”

胤?听完,不禁莞尔:“是有不少人笑了,不过不是笑你的酒量,而是笑你的……”说到半截,忽是停住了。他没有再往下说,乐殊却是明白了。那些人纵是笑,也是笑自己以妹夫之称称呼那三位将来可能一个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还有那一句把你妹妹认成老婆的傻话!

“你妹妹呢?老九和十三的侧福晋都有身孕了,你什么时候也请我喝满月酒啊?”虽然刺心,可乐殊还是决定问一下这个自己也讨厌的问题。

胤?没料到她这样问,一时无法回答,可是想了良久后,还是决定告诉她一件事情:“其实、十三弟的侧福晋、她肚子里的孩子……”正说至重要关头,就听后面有人高叫:“十二哥,等等我。”

二人是勒马扭头一看,就见胤?是骑着一匹白马是追了上来,把身后的两个跟班是甩了老远。

胤?是轻笑道:“十四弟,你这么急追上来,莫不是又想灌乐殊的酒了吧?”

十四是瞧瞧乐殊仍然有些醉意的脸,哈哈直笑:“我就是要灌她,也会等她清醒了以后再灌,她现在还迷着呢,就算再灌醉了又有什么意思?”

乐殊听了心里是这个暗骂,半冷不热地说道:“什么灌不灌的?我那是输的!”

胤?听了更笑:“你也真是的,你真的不会划拳呐?”开始时还以为她是在装,可不想是真的不会。瞧她真的摇头,不由得一阵奇怪:“那放鹰呢?你逮过獾子没有?不然,最起码的四色麻将总会玩吧?”

麻将?

这可是中国人的老国粹了。

乐殊点了点头,可马上又摇了摇头。这情况让人看了是奇怪非常,胤?没耐性:“你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说到这儿了,乐殊只好是坦白交待:“你说的其它的都不会,只有麻将稍微懂一点,可这东西一个地儿和一个地儿的玩法不一样,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玩的?”

这下有门了!

当胤?又笑得格外光辉灿烂时,乐殊突然觉得事情好象又不太好了。

果不其然,他是忽的在自己马屁股后抽了一鞭子后,笑着大叫道:“那我今天就带你到一个好地方,玩几圈。”

乐殊让这忽然狂奔起来的马儿本就吓了一跳,听十四这么一说,心里就更是一阵的惊慌和疑惑。难道这古代也有麻将馆?

第三卷:花径
重雾记
古代是没有麻将馆、棋牌乐这样的地方,但是它却有大把成天闲在家里没事干,并且狂有钱有地没处扔的主儿、女主儿们。

其实自己早该想到的,以胤?和胤?这样的身份,就算是玩、偶尔玩一下四色麻将这样的东西,也不会到那种下流场所去。无非是和亲戚们玩一通罢了!而这些玩这东西的亲戚们,则大多是女眷。

十四带自己去的地方,让乐殊有点意外。

因为自己原本没有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也会玩这样的东西。这个人就是七阿哥的嫡福晋——灿落。

很奇怪的名字是不是?比自己的名字还奇怪。但是这个七福晋不比名字奇怪,人也极奇怪。一路上就听十四和自己叨叨了:“我这个七嫂最是古怪了!女人家的东西她一个也不爱,只喜欢古书古册古董古玩,收拾打扮是全凭丫头,家里事务也一概不管,全交给侧福晋管理。偷偷告诉你噢,我七哥有半年没进她房里,她都没关系。真是可怕的女人耶!”

也许是因为他比自己年纪小的缘故吧,乐殊从来不怕他,虽然他给自己闹的状况也不少,听他这样讲,就是一撇嘴:“你才多大,就关心这个了?再者说,你将来也会有这样的事的,若是一大堆福晋全抢着要你,你不死了才怪呢?”

乐殊说话没把门的,胤?却是听了直笑,后来乐殊自个儿也反应过怎么回事了?瞧瞧十二俊逸的模样,脸也有些红了。

灿落,乐殊是见过的。

她长得极美,但是却不精心打扮,若不是福晋身边总不得见极会伺侯的丫头,她还不知道混成个什么样呢?她也极静,承德时所有的福晋都去打猎玩,独她没有到场,昨天兰慧过生日,就她一个人捧着本书看,谁也不理得聊。

确是个怪人!

只是不晓得这样的怪人,竟然有这样的嗜好。

而且,她玩的麻将的方法,让乐殊看了是极其的惊心!惊得险些站不住,惊得也想冲上去抓住灿落好生的看个清楚、问个清楚。

只可惜的是,她凝冷的眼光让自己镇静,一字一句给自己解释这东西怎么玩,有什么游戏规矩的冷淡话语,以及时不时以满语和十二十四说话的态度,向自己确切的表示出:她早知道自己,但也不绝不准确与自己相认。

虽然——自己和她同样是来自于三百年后的现代女子!

胤?口中好玩的四色麻将,其实就是现代麻将里QQ游戏里玩的那种麻将,就计算分数的规矩都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将游戏币换成了银锭子罢了!

起初几行,乐殊是假意不懂输了,可后来几下却玩得极顺,只是明显的十二和十四还有灿落都是玩久了的高手,乐殊虽尽力出击,但却仍然是以失败告终。

没办法,虽然自己是现代人,会玩这东西,但是三百年后的自己,在大学时光顾了学习那个凡人皆不懂我的天文学,真正上班百般无聊后,才稍微接触了下这样的东西。玩是会玩,可负数三千五的成绩也足够丢人了。

而且以十二和十四的顺溜程度来看,他们的‘麻龄’绝对不逊于自己!

也难怪自己是在这样三百年后自己会的游戏项目中,也惨遭落马了。

玩了八圈后,在七爷府里吃了晚膳。

和胤?说的一样,他们夫妻的关系真的很冷,虽然有外客在场,灿落作为女主人表现得也尽些热络,可两口子谁也不瞧谁的样子让乐殊看得是这个发悚。而灿落满嘴的满语,让乐殊不禁怀疑,这个女人真的和自己一样是三百年后的产物吗?为何,她的表现与小说中的那些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也相差那样远?而王子与公主的结局在她这里竟然变成了北极冰窟?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十二和十四是送自己回了家。然后,两个人就是打马一个回宫一个回府了。而当乐殊洗漱干净,准备上榻入眠时,才突然想起了,十二和自己说的那半句话:“其实,十三弟的侧福晋,她肚子的孩子……”

瞧胤?说话的那语气如此吞吐,难道说十三的老婆是在假怀孕?还是她肚子的孩子不是十三的?!

想到此,不由的就是一阵的冷汗。虽然乐殊是现代人,但是回来这一年多也略微晓得这古代的规矩,平常人家的妇人偷腥被抓到,不是打死就是沉江,而这个采忆居然敢给阿哥戴绿帽子?果然是人间极品。想想她主动和自己套近乎的动机,不觉得更是惊心了。

于是,这一夜,乐殊更加的没睡好。而次日再到东暖阁时,宿醉是好了,却向老康展示了一个国宝大熊猫的绝世风采。

“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毫无新意可言。可乐殊回答得也有些有气无力。

康熙看看她这模样,刹是奇怪:“怎么多了两个这么大的黑眼圈啊?你不是宿醉未醒吗?怎么还会睡不好?成了这样子。”昨天在自己和三个首辅的面前都睡到倒倒,怎么今天又给了自己这样的仪貌?

乐殊长叹了一口气,有些委屈道:“回万岁爷的话,十四爷和我有仇!我这样子全是他害的。”确实是有仇,不然自己早得到了胤?的解释,也不会发现灿落的秘密,自然也不会有黑眼圈了,乐殊这状告得极有底气。

老康听了自己的告状,明显来了兴致:“他又怎么你了?”看来不是猜拳的旧帐了。

乐殊就把昨天他怎么拉自己到七爷府,怎么和灿落十二联合起来赢光了自己的银子的帐,一五一十的全告了老康,并且愤愤的说道:“十四爷竟找一些奴婢不会玩的东西来赢奴婢,太不光明磊落了。奴婢可怜的荷包!”

噗!

老康第N次的喷出了口里的茶,并且第N+1次的笑得直拍桌子,而李德胜则第N+2次的忍笑不敢笑,第N+3次的赶紧给老康擦这擦那。因为看得惯了,所以乐殊也不象初始时那么好奇了,反而是一脸正经地看着老康,以一种准备子债父还的表情盯着这位笑得已经没了什么形象的一代明君。

而自己的这样表情则让老康看得更是笑个没边了,直笑得快没力了才是停了下来。点手笑骂:“你这个丫头,朕哪天死了,就是让你笑死的。”这话换到别人头上,不吓死才怪!

可乐殊是立马回了老康一句,差点让他自己的话一语成谶:“回万岁爷的话,哪天奴婢死了,定是让十四爷赢光了身家,输赌输死的。奴婢可怜的荷包!”

老康为了这句话,足足笑了半刻钟,笑得都在榻上坐不住了,躺在一边歇了老半天,不看自己的脸才是慢慢的停了下来。可停下来了,也不敢看自己了,怕再笑得脱力,而是扭了头看窗户上的花棱和自己聊:“不和你这个丫头说笑了。今天传你进宫是正经事!”

“请皇上吩咐!”正经事,他和自己有啥正经事?难不成是要给自己赐婚吗?乐殊心里是好生的一紧,不知怎的,脑袋里忽然想起了七福晋和七阿哥的那种关系。真是可怕啊!自己想做个正常人,对,自己就算是在三百年后做不了正常人,但是回到三百年前后,不管是怎么也好,自己目前走的这条路,虽然实在也够奇怪,算不得正常人的行列。可也不想变成七福晋那样!太可怜了。

“朕的三个女儿,你都见过的吧?她们年纪都渐渐长大了,敦恪和你同岁,但却远不及你。朕不是说她不孝顺、不懂诗词歌赋、不漂亮等等。朕是说……”老康好象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总说不明白似的,眼光一转,竟落到了他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只极漂亮的弯弓上了。

乐殊见过那弓几次了,只觉得那弓极是漂亮精美,镶了不少的宝石,根本不象是射箭所用的东西,更象是个漂亮的摆设。在满人的屋子里看到这样的东西,乐殊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如今看来,那个东西好象是另有深义。因为老康看得它的眼神极其的眷恋且伤感,后来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李德全赶紧是上去递帕子,低声劝慰道:“皇上,敏妃娘娘已经过世五年了,您可要节哀啊。”

敏妃?

那东西是敏妃的?

乐殊是听了一怔,自己当初在宫中呆着时,就听人议论过那位已经过世的敏妃。十三的额娘,当然也是敦恪和温恪的母妃!听说她是蒙古一个亲王的女儿,十七岁被父亲送进了皇宫,即月就册封为妃!那个时候乐殊不明白这是啥奇怪的,可这一年多后,乐殊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是那么爱说她入宫即为皇妃的事了。想想,老康算是挺喜欢定妃的了,十二又那么出色,可定妃到现在还是个嫔位。那位敏妃相比之下就太夸张了,一入宫就为妃,虽在世的时间不算长,可是短短几年就替老康生了一子二女,之后未在生育是因为她患了病,可老康好象对她的恩宠极深似的。敏妃过世时,三阿哥未及满月就剃了头,结果被降了爵。

现在人已经过世五年了,老康看了那只可能是她留下的弓还如此的难过,看来他是真喜欢敏妃了,怪不得如此偏心十三。

只是,好端端的他提起敦恪公主干什么?

“朕什么都不想说了,从明儿起,你就住进宫里来吧。和敦恪一起住到漱芳斋去!她很喜欢你。跪安吧!”老康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了。乐殊乖乖的跪安后,便是离开了东暖阁。

可自己这边一出乾清宫的门,就是迎面碰到了自己昨天碰到的那三位首辅。索额图、纳兰明珠还有陈廷敬。赶紧是福身一礼,准备让开。却不料,索额图却是叫住了自己:“姑娘留步。”

乐殊停下身,扭头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国丈,千古第一罪人,当然他目前还不是。“不知索大人叫乐殊,有什么吩咐吗?”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礼节对不对?但是恭敬些总是没错的。

索额图是笑得捻捻他下巴上的那几缕山羊胡,抱歉各位,乐殊对于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只好如此形容了。“姑娘刚从里面出来?”

“是。”

“皇上今天的心情如何?”

乐殊是听了一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眼看了看这个明显就IQ比较高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乐殊到现在为止,对宫里的规矩还是不太懂的,因为没人教嘛!在别人眼中所谓的严谨不错的行事规矩都是从清宫电视剧里看来的,只是这条,好象在电视里听过,下臣们都爱想办法打听皇上今天的心情如何?尤其是小太监嘴里的消息通常可以换来不少的好处。他这样问自己?难道是:“索大人看我很缺钱吗?”

啊?

这样的回答明显的牛头不对马嘴。

索额图当场就楞了一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的意思。当他反应过来时,乐殊已经走远了。

今天的怪事似乎是特别多,又或者今天皇宫里的风水有些不太好的样子。

从乾清宫到西华门,出宫的人们一直都是走右手,也就是走右崇门,经中右门、右翼门,过弘义阁后再经太和右崇楼后再右转,直走就到西华门了。大臣们上朝时,走的左路,轿夫们在送走大人后,则把轿马都停到了西华门这边备听,这好象是惯例,虽然有些不太方便,但是在乐殊这个三百年后的人眼里,这样的规矩实在是便利于交通方便。虽然这宫里大得已经到了根本不会有任何阻车的机会了。

可是,这皇宫虽大,却总是会发生一些巧得让乐殊有些十分不能理解的事情。

过了中义门,前面便是右翼门了,乐殊正走得兴呢,突然有一块什么东西从墙的那头是飞了出来,直砸到了乐殊的头上。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块极漂亮的石头?象是南京的雨花石。这样的东西,怎么会从墙那边扔出来呢?

乐殊有些好奇的转过了红墙,墙的那边是慈宁花园,现在已经三月底四月初,树碧花香。乐殊正四处张望看是谁扔了自己一石子时,就是忽然听见一边的一间屋子里有奇怪的声音,悄悄走过去,从门缝中一看时,竟然看到,两个小太监在里面给一个牌位烧纸钱。

而那个牌位上的名字竟然是:“韩遥影之灵位。”

第三卷:花径
乐殊老爸的番外
我是个商人,一个成功的商人.当然,在我成功的占领商场先机的同时,我也失去了很多.比方说,我的头一次婚姻.不只是女人重视头一个场婚姻,男人也亦然.可是我的头一场婚姻是场交易,虽然婚姻的对方也和自己抱着同样的想法,没有给予自己和她任何感情上的压力.但是,我们这两个共同联姻的合作者,却共同欠下了一场孽债,那就是我们的女儿_韩遥琪.她的出生应该算是预料中的,或者可以说是计划中的.她的姥爷不相信自己和他女儿的婚姻,而为了证明这一切的计谋不是计谋,二人生下了遥琪!

遥琪长得很美,比自己和她母亲都美,自己的岳丈是喜欢极了这个象仙女似的外孙女.也因此相信这桩装得其实极完美的婚姻.一年后,他因心肌梗塞意外的提前死了,自己和那个妻子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很快的,他和自己都与早先的恋人共组了新的家庭.而那时,也许是因为太愉快了吧,自己和她都遗忘了遥琪.十八年的时光过得很快,自己和恋人终有了新的家庭,也有了一个新的女儿,给她取名为遥影.因为自己前妻的名字中有个琪,所以那个女儿叫遥琪,这个恋人的名字中有个影,于是这个女儿就叫了遥影.可世间上的事情就是那么的出乎人的意料,十八年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的遥琪,却突然给自己打了电话,要见自己一面,并且要求带上户口簿和身份证.自己还以为她是因为上学的事情要迁户口呢,如约便去了.岂不料……

老天是奇怪的!正当自己终意识到自己欠了这个女儿到底有多少,准备有所报答时却找不到了她的下落,而找到了她的下落后才发现,她居然和遥影都在北京读书。

这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吧,又或者是自己种下的冤孽!

遥影结婚的对象在这之前居然苦追了遥琪一年未果,更可怕是,遥琪居然突然出现在了遥影的婚礼上。

当她一步一步面色冷淡的走向自己和新人时,自己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老天爷会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事态?

然而,这却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因为,在那天,遥琪和遥影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The Myth 说...

第四卷:幽绽
漱芳记

乐殊对于漱芳斋的所有印象都停留在《还珠格格》里的场景,它真正的落在于皇城的哪部分,乐殊不知道。所以当乐殊头一次认认真真的从乾清宫和李德全走到漱芳斋时才发现——好累!原来这个漱芳斋竟然在皇宫的最后面。它离顺贞门很近很近,离皇宫的外墙也很近很近,离御花园也很近很近,但是,离乾清宫却很远很远。

李德全简单宣布了一下老康的旨意,就是说从今以后让自己和温恪公主一起住在漱芳斋,要两个人以姐妹相称,也以姐妹之情相处。老李的公务很繁忙,虽然他是个太监,所以宣完旨后就走了。而温恪呢?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以一种很颤抖的身姿是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中隐隐有泪,但背却挺得那样直。

一瞬间,乐殊有些被她感动,虽然如今已经大概可以明白,是她主动问老康把自己要来的。原因为什么,自己并不清楚,但是让她一个在后宫中根本不出名的公主作出如此决定的原因,一定不简单。

温恪只有十五岁,当然,虽然在老康和世人的眼睛里自己和她同岁,但是乐殊心里清楚,自己比她大八岁,如果算上来清的这一年的话,则大了九岁之多。看她自然是看妹妹的神情,而她待自己好象也很亲切,居然让宫女把自己的行李放到了她的寝室之内,自己的衣服用品同她的完全置于一处。这让乐殊很惊讶:“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让自己和她睡一张床?

自己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温恪微笑地说道:“难道乐姐姐不愿意和我睡一张床吗?我的睡姿很好的?亦或者你的不好?”有些调皮的问话,让乐殊无法回答,只好是点头同意了。

温恪的母妃是敏妃,敏妃过世时,她只有十岁。十岁的这个年纪可以记得一切了,但却无力支撑接下来的另一切。胤祥是他的亲哥,待她和敦恪自然是亲厚,可公主与阿哥的生活毕竟不同。乐殊来到了漱芳斋半天,就发现了一个令人看了很不爽的人,那就是温恪的乳嬷——赵嬷嬷。这个老家伙一脸的忠厚,但骨子却绝对不是个好东西,她负责放自己的行李,可在放的时候却借机翻三翻四,自己和温恪走到哪儿聊天看景,身后也总有她,就连到重华宫看望一下悫靖和敦恪两位公主时,她也随时在侧,并且三位公主的言行一旦活泼,便以凌利的眼光看了过去。当然,那两位小公主的乳嬷也是同样的货色!以至于这三位年龄尚幼的公主总是这么怯怯静静的,而乐殊也终于在这个时候知道了为什么老康的女儿没有一个出名的,原来于此。

自己有满肚子的话想和敦恪说,可是自己不清楚她身边的这些宫女有哪些是自己人,哪些则是别人的眼线。于是,两个人当了一白天标准的无知少女,而当入夜夜深人静,漱芳斋里所有的太监宫女包括那个乳嬷都睡着后,乐殊才是轻轻地摇醒了温恪。

温恪是个聪明的姑娘,只是长久的宫廷生活让她变得有些病态的抑郁,但这些并不足以影响她的智商,见自己在这个时候叫醒她,便明白自己有话要说了。而她似乎对此早做了准备,在床榻底下悄悄地藏了一张薄薄的白纸和一只小小的炭条。并且示意自己帐外的不远处,有宫人在卧,稍大的声音都会引起她们的注意。于是,二人这一夜的对话便都在默默中进行了。

“你想过真正的公主生活吗?自由、健康、自主。”

“公主的命运是注定的,只有下嫁与和亲两条路,此生是绝不可能有自由和自主的。”温恪的脸色很是漠落。

乐殊却问她摇了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你在本国当公主时都处处为下人所制,那么以这样的个性嫁到远方,又怎么能维持自己的地位与权利?”

这话似乎说到了温恪的痛心处,低脸沉吟了很久后写道:“所以,我求皇阿玛让姐姐和我住一段时间,帮帮我。”写到这里,她瞧向乐殊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看得乐殊是这个心疼,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是写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要我来的,可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既然你决定要我帮你,那么,一切就要听我的话,好吗?”

温恪这回没有写,而直接点了点头。毕竟她所便藏的这张纸条极薄也颇小,写不了太多的字,一如她稚弱的肩膀承载不了太多的命运负重。

二人达成一致后,温恪就是拿了纸条揉成团准备塞进嘴里,毁尸灭迹,却不料让乐殊一把抢了过来,扔成了碎末后,扔到了帐外,当然扔到外面的还有那一只小小的炭条。温恪对于自己的这个举动很有些后怕,可乐殊却拍拍她的背,以眼神告诉她:没事。

第二天,乐殊和温恪故意醒得很晚。

而宫女嬷嬷们则是按时按点的起来,端着洗漱用品是一直在帐外守侯了极长的时间,当二人终于挑帘出来时,乐殊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赵嬷嬷有些变色的脸蛋。温恪的表情有些怯,可乐殊却自信得紧,拉了她起床洗漱。

赵嬷嬷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份有些掐不准,对于自己不敢太放肆。其实她的所谓放肆不过就是那些严厉的眼神罢了,乐殊瞧见也当没瞧见。吃罢早膳后,乐殊就是故意大声和温恪说:“公主啊,我到前面找一下我阿玛,让他给我捎点东西进来。我昨天来得匆忙,好些玩艺儿都没带呢?”

温恪承诺了要相信她,便是点头答应了。而乐殊装扮停当后,就是笑嘻嘻的走了。

老马听了乐殊的话,开始时不时的生病,但是偶尔还是会上朝的,尤其是当她的女儿入宫伴读十三公主的第二天,二人早就约好了要见面的。乐殊虽然晚点,但点掐得还是不错的,自己赶到乾清宫外不多一会儿,就见里面是散朝了,一大堆的满汉大臣们是纷纭而出。老马位列一品,自然是后面才出来的,奇怪的是与他相携走着的还有索额图那个老怪物,而纳兰明珠和陈廷敬也与他在一起。四个人的表情不能说不愉快,但是乐殊却不相信他们之间真有什么好说的。尤其在自己暗示老马要脱离太子党以后,他和索额图之间就更加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乐殊是个‘没眼色’的,瞧四个出来后,就是笑嘻嘻的跑了过去,抱住了马尔汉的胳膊是撒娇道:“阿玛,你怎么才出来,人家等半天了。”

也许是头一次自己和他这样撒娇吧?马尔汉有些适应不良,扭头看看那三位大臣后,轻叱道:“不许这样没规矩,快给三位大人见礼。三位首辅,这是小臣的犬女,在家惯坏了,任性得很,惹几位笑话了。”

乐殊是很听话的给三位大人施了礼,索额图是笑道:“乐姑娘好象昨天进宫了吧?听说是和十三公主作伴去了吧?”

乐殊不紧不慢地笑着回答:“索大人说得极对,乐殊是奉旨去和十三公主作伴去了。可昨天走得急了些,好多东西忘了拿,所以今天来找阿玛请他帮我捎点东西进来。”

纳兰明珠是听了好笑:“这宫里要什么有什么,乐姑娘怎么想着从外面弄东西进来啊?”

乐殊知道这个家伙是大阿哥的母舅,老大沦落到最后的地步,不能说不是他造成的。当然此理如同太子一般,于是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可脸上并没有露出来,只是笑道:“明相是知道的,我好洋学,这宫里虽然物姿极丰,但有许多东西却仍然是没有的,即使是有,漱芳斋也没有。阿玛,你明儿把我的那把琴和弓带进来,还有那十几本琴谱,还有额娘给我新做的香袋儿,就是鹅黄色上面绣了碧梅的那个,还有那只汉玉梳,我用惯了,换了别的好不手顺。还有……”叽叽呱呱是说了一堆女孩家用来的夹碎东西,马尔汉是极认真的记,一会儿让她重复一遍,那三人听得无趣,便走了。当他们真的走远后,乐殊才是真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去帮我查一下漱芳斋里所有人的来历,当然还有重华宫里的人的来历,尤其是那三个乳嬷嬷的家世,家里还有什么人干什么,通通查清楚,当然如果有把柄在,是最好不过的了。”马尔汉极是精明,一听便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放心好了,我明儿送东西进来之前,定把事情办好。”

老马办事,乐殊从来放心。

而古代的规矩如同现代相比,更加是唯权与利二字是同。

所以当第二天乐殊领了漱芳斋两个小太监给自己到顺贞门抬东西时,就见到了老马家的那个副管家马如善。在马家时,乐殊并没有很在意这个人,事实上那时候自己因为几个阿哥的事情头疼得简直不得了,根本顾不上别的,如今进了宫倒是清省许多了。也因为此事,所以不得不与这位副管家打起了交道。

一品大员家的管家即使是副的,也是颇有份量的。办事老道极了,几句耳语就是将事情的经过情由说清楚了。原来温恪屋里的那个赵嬷嬷是正红旗的包衣奴才,她的主子是顺天府尹,一个四品官。她一生入宫没有夫子却有两个兄弟,只可惜这两个兄弟也都是没谱的主,如她一般的奸滑小人,做下了不少浑帐事。老马已经查出了好几桩,让马如善来问自己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而自己的回答很清楚:公事公办!欠债还债、欠命还命,绝不冤枉她,但也绝不放过她。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赵嬷嬷变了极忙,一天到晚的不在漱芳斋里呆着,总是往顺贞门跑,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的差,脾气自然也是大了。而乐殊与温恪也一直保持着平稳清静的舒适生活,闲来没事时,乐殊就和三个小公主在漱芳斋里说笑话闲聊,教她们说洋文,学一些简单的几何算术。这些东西公主们是见识不到的,虽然她们也有师傅来教识字读书,但是与皇子们严谨的教学毕竟不同,而自己到了以后老康居然把那个师傅撤走了,这摆明了就是让自己教几位公主念书嘛。

正经念书的事,那几个嬷嬷是不敢管的,更何况其中最厉害的赵嬷嬷居然在乐殊进宫的第五天惹上了大官司。

她为了让兄弟们过得好些,经常从温恪手里克扣些古董字画、金银珠宝出宫去,大部分变卖了,可也有一些首饰让她的兄弟媳妇是留在了手里,于是在查抄她兄弟家里便查抄出了宫中禁物。她那两个脓包兄弟没上刑就直接招了,而这事既然扯到了宫禁,自然就是扔到了刑部。刑部一瞧这事扯到了六公主的乳嬷,自然是奏到了内务府。而内务府的消息向来是最封锁不住的,没几天就吵嚷得宫里无人不知。因为后宫无主,所以凡事都是德妃和宜妃商量着办的,出了这样的事二人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便带了赵嬷嬷来问话。虽然她百般狡赖,可却人证物证俱全,不由得她不承认。最后,以盗窃宫禁之物的罪名,将她廷杖八十后扔到了辛者库。

辛者库那种地方,乐殊没有去过,但是清宫里剧演得极多,那种地方是最势利最残忍的地儿,扔到那边去的罪人怕是没几个活得长的,更不要说一个被打了八十大板的老奴才,不出三天就死了,她死了她的兄弟们越是没了章法,也没几天就被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了。

所有的事情,温恪和乐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程更是与二人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漱芳斋和重华宫的下人们却好象是都清楚了。负责管教悫靖和敦恪的两个嬷嬷,一个以有病为由要回家养老、一个则是干脆施了苦肉计,自己摔断了自己的腿,双双打包出宫去了。

也于是的,在乐殊住进漱芳斋的十五天后,漱芳斋和重华宫的主权,真正落到了——敦恪、悫靖和温恪三位公主的手里。

现代科学分析过,说女人天性就有当母亲的潜意识,所以总是不自觉的会保护那些弱小的生命载体。但是这一条,在三百年后的现代,乐殊没有真正实施过。事实上封闭的集体生活里除了同学之外没有太多的弱者存在,而无父无母的乐殊从来都是‘弱者’!于是,她没有帮过别人,但却懂得如何让一个‘弱者’不再让人‘歧视’下去。

争取回所有的主权后,乐权负责让漱芳斋和重华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重新进行了调配,而调配的主要依据是三位公主的口供,平常哪个做事牢靠,平常哪个家伙和乳嬷一起欺负过她们,而又有谁在暗里地帮过她们。亲厚的,乐殊一律让她们到内堂伺侯,暗地里使过绊子下过黑手的则扔到了下屋里负责在各宫都有的小厨房里烧水洗浆打扫之类又脏又累的活计。没几天下来,这帮子家伙都是让乐殊修理得整整齐齐了。而三个小公主也终于是过上了自己如意的生活,只是乐殊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保护她们的行为虽然顺应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却也暴露了自己其实很‘聪明’的手腕!

第四卷:幽绽

跳绳记

刚开始的时候,乐殊有些弄不太明白老康为什么要把自己弄进宫来和她的女儿作伴,可后来却慢慢发现,这似乎并不只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还有别的很多很多的东西。譬如说:进宫半个月,自己连半个阿哥的影子都没有遇见过。

这个事情不能说是不奇怪的,因为之前自己也在宫里呆过一阵子,虽然不能说是天天碰到一堆,但天天都到一两个是极正常的。而现在呢?半个也不见,不知道老康在打什么算盘。

当然,也不能完全以阴谋来处理这个‘圣明’的皇帝,他那天和自己在东暖阁说的话,乐殊一直都记得。

“朕的三个女儿,你都见过的吧?她们年纪都渐渐长大了,敦恪和你同岁,但却远不及你。朕不是说她不孝顺、不懂诗词歌赋、不漂亮等等。朕是说……”想说什么,他没说出来,但照乐殊如今看来,老康的这三个女儿确实是有问题的。之前的那些女儿乐殊没瞧见过,可这三个女儿实在是太怯懦了、太静了。不只没有一代公主的风范,就连普通人家的女儿的点活泛劲也没有。整天除了看书、抚琴、下棋便是做些女工,然后就是吃喝拉撒睡。三个公主年纪虽幼,但却都长得很不错,只是少了些神韵和灵气。

为了完成老康的任务,乐殊便针对三个公主的脾气个性开展了一系列的再教育活动。

首先,就是要加强她们的户外运动,给那过于白晳的脸蛋上加些红润和光彩,美容的同时也可以锻炼她们的体质,免得太过于娇弱了,活不下大岁数。

而做的体育项目嘛,乐殊选择了踢键子和跳绳两项。这些东西既是女孩儿家常玩的,也不影响她们的身份。踢键子许多宫女都十分擅长,当然其中不包括乐殊。玩这些东西,年轻的女孩儿没个不喜欢的,只不过以前嬷嬷不让罢了。i温恪的性格其实算是蛮活泼的,就是让那个赵嬷嬷给掐得的点焉巴了。自从得回主权后,她的一些个性是慢慢彰显出来了。踢键子的时候玩得可欢实了。悫靖的本性就温柔,而敦恪也活泼,所以三个人每天跟着乐殊是玩得开心极了。

跳绳是现代比赛项目,清代当然没有,不过三百年后这是小学体育课的必修项目,乐殊玩起来很拿手,她们三个和一些宫女瞧得也稀罕,全是跑过来看了玩,当然,也为此做了许多的跳绳。因为稀罕,所以玩起来的劲头更大。运动得多,吃得自然也多了,脸色也好极了,三位公主一个个的小脸上都泛些了粉红色的光泽,眼睛也变亮了许多。

温恪和悫靖也极少在重华宫呆着了,一白天都混在了漱芳斋,这天吃过了晚膳,又聊了一会儿后,玩了整天的两位小公主是都累了,乐殊是赶紧打发她们回重华宫。

此时已经是四月底了,天气渐渐的又热了起来,而太阳落得也渐渐的迟了。

乐殊送二位公主到重华宫安置后,便一个人悠悠哉哉的回往漱芳斋,一路上瞧着这宫中的景致,当真是错落有致、扶疏美丽。而正逢此时,夕阳刚落,红霞渐暮色,疏疏影影、朦朦胧胧间的回廊错落,但是别有一番韵味。不知不觉间,乐殊竟自走到了一片刚刚开放的花丛之前。那花开得极美,虽是一个品种可颜色也有七八种之分,乐殊认不得这是什么花品,却只瞧得它异常的美丽,尤其是此时此景之下,更是让人心旌摇曳,不由得蹲到了它的面前,轻轻地嗅其花瓣间的芬芳,独自沉醉。

正闻得极美时,身后却是有人轻轻地扯自己的袖子,有些急切地说道:“别闻它太久,这是万代兰,香虽花,可闻久了会头晕的。”

声音很熟!虽然一年多没听见这声,但是乐殊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身后的人是谁?只是,并没有扭过身去瞧他,而是离得稍远坐着看那‘万代兰’。真不愧是皇宫,连种的花名都这样的吉利!

自己不理他,似乎让身后的那个人甚感委屈,在自己的身后停驻了半晌,扭捏半天想不出该怎么说词,似乎有些失望了,扭身就是想走。却不料乐殊在此时开口了:“反省了一年,反省出什么道理来没有啊?说满意了,我就理你;说不好,就继续回家反省去。”

这话似乎给那人以极大的希望,一下子就是跳了过来,原地走了几步后,就是涛涛不绝地讲了起来了:“首先是我的行事不够隐秘,引起了别人的怀疑,被人跟踪了也不知道;再者是我急于在师傅和皇阿玛面前表功,让他们看出了我过于快速的进展;三来是我小看了额娘屋里的宫人,也许是她们漏了口风也不一定。四者,我不该在中午也找你去,那时人多,太惹人注目了。这四点,对不对啊?女师傅?”说话声音软软嫩嫩的,正是那个被乐殊冷藏了一年多的十七阿哥胤礼。

这四点是胤礼想了一年多的结果,早在心里背诵了若干次了,如今说得出来简直是太痛快了。可那个女师傅似乎并不满意,没有理自己:“不对吗?”声音再度变成怯怯的,可怜兮兮的了。

乐殊本来想再气气他的,不过想想真正惹到自己的又不是他,自己欺负一个七岁大的小孩,似乎太丢人了。便是转过了身来,果不其然的瞧见了胤礼一脸的委屈和疑惑!

“你好象长高了!”一年不见,这小家伙好象真的是长高了不少,不过皮儿还是那么嫩,伸手过去捏捏,手感一样的好。

胤礼见自己终于又肯捏他的脸蛋了,高兴极了,赶紧是拉了自己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还体贴的把一块帕子是蒙到了石凳上,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而乐殊呢?则回给他一个暖暖的拥抱,把十七是抱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上下仔细的看看,果然是长大了些,也长得更俊了。这小子长大了铁定是一个小帅哥,绝不比胤禟差。

“师傅啊,人家刚才哪里说得不对了吗?”有些撒娇,但是更多的还是好奇心以及旺盛的求知欲。

乐殊一向喜欢这个‘小’学生,一边玩他可爱的脸蛋,一边是回答道:“最重要的一点不在于前面你说的那四个,重点在于:你没有估量仔细自己的实力!你不知道周围有多少眼线,也不清楚你的行为会给别人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你的眼光也过于短浅了,只瞧到一时的进步可以换来你皇阿玛的嘉奖和喜欢,却不知道荣耀的背后会有多少的麻烦。”不只给他,更多的是给自己带来了太多太多的麻烦。

话虽未说足,可聪明的胤礼却明白了这话后面的意思,紧紧地拉住了自己的衣袖,神色歉然地说道:“对不起啦!我以后会注意的。可你不要再不理我了,这一年,我好难过!”虽然长大了一岁,但毕竟仍是小孩心性,说到伤心处,眼泪又是叭嗒叭嗒掉下来了。

乐殊是赶紧掏了帕子给他擦眼泪,劝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要留心了。下次再惹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坏蛋。”话说得狠,可行动却亲热极了,狠狠的给胤礼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虽然没有草莓,但是也有了一个粉粉的圈印,看得乐殊是好玩极了。

之后,两个人就是又回复了一年前的状况,无非是聊一些他最近学了哪些功课,学业进展得如何啦,有哪些东西听不懂作不会之类的东西。胤礼仍然是课堂里最小的学生,得到的注目也最少,虽然这是年龄的差异是正常现象,可他的自尊心极强,一点点的不足也受不了,所以说的半中间又掉了好多的金豆豆。

于是,乐殊便与他再度约定,每天七点放了课后就来漱芳斋。名义上是玩,实际上是自己给他补课,没有工钱不说还附带饭菜酒水。当然,这些东西本就是他们家的。

说好了,击掌为誓。

只是,这个胤礼还在那边磨磨叽叽的不肯走。

乐殊看了不悦:“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要象个娘们似的。”

“噢!”胤礼的小脸有些泛红了,伸手到内襟里是掏出来了一个东西,抓到手心里,悄悄地看了乐殊两眼后,低头道:“桃花又开了,这个东西我准备了好久想送给你。可、我在漱芳斋外面转了快一个月了,也不敢进去。”

说完,摊开他的手,里面藏着的竟然又是一盒蔷薇玉脂膏。乐殊瞧着,眼眶不由得一热,不由得紧紧把胤礼抱在了怀里。事隔一年,自己如今冷待了他一年,可这个痴心的孩子仍然是挂念着自己的桃花癣,仍然记得在这个春天自己会需要这样的东西。

真是、好可爱好可爱的孩子啊!

那天过后,胤礼便成了漱芳斋的常客。而乐殊的责任便再度又多了一重,白天自己要照顾三位公主,而晚上还要给他加班授课。如同一年前相比,此时的胤礼的头脑运转得更加灵活了,教这样的学生实在是让乐殊大感过瘾。而温恪饭后没事干,也在旁边听讲,于是乐殊等于是有了两个学生。

第三天的头上是星期四,白石和张诚因事被老康叫去议事了,所以书房下午没课,胤礼便是一个猛子的又扎到了漱芳斋。

正适逢乐殊今天教他们玩新的游戏,就是‘跳大绳’。拿一只十米长的绳子,让两个太监牵在两头摇动,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跳过去,然后再跳出来。这东西一年级以上的小孩全会玩,可这些三百年前的主儿却是连见也没见过。稀罕极了!胤礼这个活泼好动的小男孩更是想玩极了。所幸这东西本就简单,没几下三个小公主一个小阿哥就全是会了!于是五个人领了五个小宫女,十个人便是一起玩了起来。边玩还是边唱起了乐殊前几天教她们唱的歌曲。

赵薇的《拨浪鼓》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爸爸说的甜蜜的负担

天晴朗那花儿朵朵绽放

闻花香我想起年幼时光

我的家那甜蜜好似枫糖

幸福呀小妹妹一起唱

我今天陪爸爸带着全家去玩耍

池塘边荷叶下躲着一只小青蛙

我快要长大了别再叫我小朋友

车窗外雨好大青蛙一个人在家

山青青水蓝蓝看日出看云海

搏浪鼓咚咚咚妹妹笑得脸通红

彩虹桥路弯弯牵着手儿不怕摔

爸爸说你们是甜蜜的负担

这歌本就极其的轻快,半是儿歌半流行最适合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来唱。而且歌词的内容极其的‘健康’,也有助于他们这些住在皇宫内围里十分有童年阴影且心理极容易不平衡的小不点来唱。这叫潜移默化。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十个人跳一个大绳,可后来大家越玩越过瘾了,重华宫漱芳斋里加起来三十多号子太监宫女是全想玩了。于是乐殊便又让人找来了两条大绳,三十多号人离开了漱芳斋,到了御花园一处极宽敞的草地上,开始大玩特玩。一个人要连续跳三个大圈,跳完后,还要摇一个手里不知道谁找来的那么多的拨浪鼓,一边跳一边跳歌。还有两个小太监会敲小鼓,便是在一边配乐。

于是,一个三十人组的跳绳队便是建成了。乐殊自然是不二人选的队长,领的这一帮明显都不大的小娃子们在御花园好生的跳起来了。又是打鼓又是唱歌的,不一会儿就引来了更多的人瞧,当然这中间大部分是太监宫女。乐殊和三个小公主加上胤礼都是玩疯了,一圈一圈的跳,一遍一遍的唱,唱得脸都红了,汗都冒了,衣衫都不整了,可是笑容也越来越真诚了,青春也越来越洋溢了。

当三十多号人谁也跳不动了,半倚在栏杆上歇息时,才都不约而同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康、德妃、宜妃、定妃以及等等等等,简单来说就是老康又带了他的老婆团,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怔怔了看了已经良久。

发现了事主,一堆人当然是扑嗵扑嗵的跪了一地,乐殊也不能例外。

见偷看被发现了,这些主子们也都是走了过来,老康自然是走在第一个的不二人选。可他直直的走到乐殊的跟前,就让乐殊有些忐忑了。这老康不会是怪自己太闹了,还把他的女儿儿子们弄得一个个如此不端庄吧?

岂不料,他开口说的一句话,却是让乐殊差点笑掉了下巴。

这句话的原话是这样的:“记得下次玩的时候,把十五和十六一起带上。”

我的天!

The Myth 说...

第四卷:幽绽

猜词记

十五阿哥叫胤禑,今年十岁。

十六阿哥叫胤禄,今年八岁。

兄弟二人都是密嫔所生,而那个密嫔就是自己头一天进宫时,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楞要让自己做她女儿的那个年轻妃子。老康似乎很宠她,不然也不会兄弟两个之间没有隔任何的阿哥和公主。

这两个孩子都是比较老实的那种,但是十六明显的要比十五老实厚道。十六其实算是个比较怪的孩子,从他送老康的那只风干小葫芦里就可以看出,他比较向往那种纯朴的生活,在东六所自己的院子里种下了一堆的花花草草,而且照料得很有心得。乐殊组织了自己的‘学前班’去参观过,大家看得都很有意思,当然除了十五除外。

十五十六和十七平常都要上课的,一大白天的时候都不在,所以自己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和三个小公主腻味在一块儿。只有在晚上时,才会有二三人来,胤禑和自己不大合得来的样子,觉得自己玩的东西很是幼稚,乐殊也不强求他,反正老康说的是玩的时候带上他们。人家要是不愿意和自己玩,老康也没办法。不过十六很给自己面子,也很喜欢自己的这种游戏,所以他和十七是漱芳斋的常客。

三个小公主进展得都很快,温恪比较年长,进步得自然最快,她在自己的鼓励和刻意安排下,可以理直气壮的指挥宫人办她想做的事情了。悫靖和敦恪因为年龄较小,所以进展得慢些,仍没有公主的气度,不过也不似刚来时那般的如小猫般怯懦无助了,起码现在的她们敢于向别人、尤其是下人们进行‘吩咐’了。这就是个好现象!

因为有成果,所以乐殊这个月里过得非常充实。但她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状况,虽然说自己对把她们培养成象太平、昭阳那样的公主没兴趣,但起码也得稍微象点话对不对?

这天,自己趁着三个小公主在那边做女红的空闲时候,坐在书桌前写下一步的‘美公主培养计划’,却冷不盯的接到了老康的传召,于是便事隔一月再度来到了乾清宫的东暖阁。

往常老康传召自己时,东暖阁里常是一人也无,都是他无聊的时候叫自己来玩半天,象是逗宠物似的。可今天的气氛似乎好象不太对!

议政大臣们跑了一外屋,十来个阿哥从太子到十四全是跪在了东暖阁里,跪了一大屋子,这情况真是怪碜人的!瞧样子似乎刚才老康发飚了,可他既然发飚了传自己来干什么?乐殊有些不明白,而这些大臣阿哥们瞧见这个时候自己来了,也更是奇怪得不得了。

照例的还是那一套跪下请安,三呼万岁。

乐殊虽然心里皮了,可该作的动作还是仔仔细细的做好了。

老康的脸色在自己进门时还是不大好的,不过瞧见自己行完礼后,还是马上让自己站了起来,道:“起来吧!丫头,过来。”把自己叫到了他的身边。这个老康仍然是坐在榻上办公,真是太不健康了。

乐殊一直颇奇怪的看着老康的脚,弄得康熙是这个奇怪:“丫头,看什么呢?”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是在奇怪,为什么万岁爷坐这么长时候不会腿麻呢?奴婢坐久了就会腿麻,而且麻得不得了,路都走不了了。”乐殊真的是好奇极了。

老康刚才才生了一肚子的火,听见她这么奇怪的问题,一阵的想笑又头痛,无奈的直点乐殊的头骂道:“你这个丫头,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古怪玩艺儿呢?居然想起问这个来了。”

乐殊抖抖肩,很正经地回道:“奴婢不觉得这个问题古怪啊!事实上,就是比较奇怪嘛。为什么您不会腿麻?”

又来了!

老康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准会又笑到吐血,不过这个时候自己实在是没有心情笑。板脸正色道:“叫你来是问正经话的。”

装厉害,才不怕你!

老康这边一正经,乐殊反而是皮了,腻歪到老康的身边,拽他龙袍上的绣花,娇道:“什么正经话啊?奴婢已经竖起耳朵,好生准备听着了。”说完,还不忘拽拽自己的耳朵,比一个已经把耳朵竖起来的样子。

气得老康这边刚板起来的脸就是差点又崩溃了,好容易才又板了回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道:“明儿是你的生日了,对吧?你阿玛刚才求朕,放你回家一天团聚。一会儿收拾收拾,回家玩三天吧。免得你埋怨朕!”

他不说,乐殊还真是忘了‘自己’的生日。

原来今天竟然已经是五月初八了!

“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怎么连恩也不谢了?”老康是奇怪地看着这个向来知礼的丫头在那边是大转眼珠子,象是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乐殊是皮皮一笑,把双手往前一伸:“奴婢在等着‘恩’呐!”那意思很明白,恩在哪儿?给我啊,我等得很急。

这下子,康熙是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就是拎住了乐殊的耳朵,边骂边笑:“你这个臭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居然又问朕讨赏!”

乐殊才是不怕他,娇道:“人家缺钱嘛。人家的荷包都让十二爷和十四爷联合七福晋给赢光了!万岁爷还没有替儿子还债的说。”一句话说,里屋里跪的一堆阿哥有好几个都是忍不住喷笑了出来,虽然声音极低,但乐殊还是听见了。

老康快头疼死了,单手支着自己的头,无奈地说道:“丫头,朕也很穷。这帮子不孝子还有外面那堆,欠了户部上千万两的银子,朕比你还穷!”

噢!

原来是户部追款的事儿到了?再次说明乐殊的历史读得很一般,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却不知道是啥时候发生的。原来老康刚才发飚是为了这个啊?扭头看看那堆阿哥还有外面的一大屋子大臣,好在没有老马,真是没给自己丢面子!

“不过,万岁爷,您让他们这么跪着就有银子了吗?”这理论好象不成立吧?要是跪一下就跪出银子来了,那天底下就没乞丐了。

老康好象不大想接自己的岔,乐殊也是没继续往下说,转转眼珠子后皮皮的又凑到了老康的身边,这回居然挤到榻边上和老康坐一块儿了。这情况实在是够放肆,惹得好几个阿哥是瞪了乐殊好几眼,但乐殊才是不惧了咧。扯扯老康的袖子道:“万岁爷如果不还奴婢的银子,那么还别的也可以。奴婢最近想了一个极好玩的整人游戏,没有试验过了咧。”

康熙的心情实在是郁闷极了,听她说好玩的游戏,也是来了兴致:“真的很好玩吗?”

乐殊是直点头:“保证好玩!想不想玩?”

老康看看这帮不肖子,一阵长叹后,点头了。

乐殊是高兴得直拍手,到了李德全身边咬了半天耳朵后,李德全就是出去了,不一会儿和两个小太监就是端了两个大盘子进来了,里面放的是一大份的白纸,还有一只砚一只笔。康熙看了奇怪:“就这东西?怎么玩?”

乐殊是笑道:“这个游戏其实很简单的。就是我这个游戏人想一个成语,然后悄悄地告诉了第一个玩游戏的,他转过头来告诉第二个,但是不能说话,而只能用动作来表示。第二个知道了以后就转头告诉第三个,以此类推。最后,个人把自己想好的成语都写在纸上,一起亮相。猜对者有奖,猜错了就就要受罚了。”

听起来好象不太有意思,可既然答应了,老康也只好同意了。吩咐阿哥们都站了起来,然后乐殊就到了三阿哥的耳边和他嘀咕了一下,胤祉似乎听了这个成语很吃惊的样子,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才是扭回头来和老四比划,其它人这时全转身到另一边,自然是看不到他们在比划什么?胤禛看他三哥在那儿比划,似乎十分的疑惑,还没有完全猜出来,乐殊在那边拿着西洋表就已经卡时了,时间到了。于是,胤禛只好拍了老五和他再比划,他们在那边比划的时候,胤祉是看得干着急,而等到老五和老七比划时,则是连胤禛也皱眉起来了。两个人越是看着不对,老五和老七进行得就越是乱套。如此类推,直到十四时,前面九个人则都是气得跺脚咬牙。

而玩到这个时候了,老康也终于看出点意思来了,瞅着乐殊和他的这帮儿子们是直笑,最后当一行十人把个人的答案各自抄在纸上共同现给老康看时,康熙是一下子笑喷了场!乐殊也是趴在老康的背上是笑了个花枝乱颤。

这十人人在看到胤祉头一张纸上写的字后,也都是哭笑不得了。

乐殊其实告诉胤祉的是‘一贫如洗’,可到了胤禛这边居然变成了‘一马平川’,到了老五那里变成了‘一望无际’,老七则变成了‘高瞻远瞩’,老八变成了‘遥相呼应’,老九猜到了老八的意思,可到老十那儿却变得太过离谱,居然成了‘送君千里’!他都这成样了,十二猜得自然是更加离谱了‘鸿雁传书’,十三则猜成了‘飞来横祸’,十四就更是没边了,居然变成了‘浪迹天涯’。

真是一塌糊涂!

老康好容易停下了笑声后,乐殊又是拽了他到外屋里玩那票大臣们了,分成三组进行,个个猜了个乱七八糟,把两个人笑得快背过气去了。

等到都玩完了,老康也是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乐殊是扶他回了暖阁里坐下,李德全赶紧是送来了暖茶润喉。歇了半晌后,康熙才是平下了心情,转神一想,心里不由的就是一动,招呼乐殊过来,在她身边是轻道:“丫头,你怎么能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来劝解朕呢?”这一事一物皆是以讹传讹,变化多端非一人之过也。这丫头真是太伶俐了!

乐殊没有想到老康竟然把事情想成了这个样子,长叹一下是附在他耳边嘀咕道:“皇上,您活得真累,想那么多干什么?人家不过是想逗您一笑而已,生气很容易老的!”

是吗?

老康有些不相信,可乐殊一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的样子。

康熙也不稀得和她理论这些了,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总会抓到她的小尾巴的。当下是笑问道:“难得你一片孝心,想出这个主意来哄朕一笑。说吧,到底有什么心愿要朕帮你办的啊?痛快说出来,朕一定准你。”

这回,乐殊又没有爽快的说出来,而是趴到了老康的耳朵边又是一大阵的嘀咕,众人是偷眼瞧老康的表情,由震惊变成了无奈,然后居然又变成了欣赏,最后少加了一些凝重和伤心,直到最后道:“朕准了!不过你可要负全责噢,出了岔子,朕一定重重的罚你。”

“知道啦!那奴婢告退了。”

乐殊起身要走,老康却是拉开了他炕桌上的小抽屉,拿了一把折扇出来是递给了乐殊,笑道:“这就当朕给你的生日礼物了吧!”

扇子?

乐殊是打开一看,不由得一阵失望,这扇子的正面画了一页水墨山水,背后龙飞凤舞的写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个字也不认识,喃道:“这什么玩意儿啊?一点都不好玩,皇上,奴婢不要这个,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好看!”

噗!

老康这回是真的喷茶了,抢回扇子给乐殊是指道:“这可是南宋徽宗最爱的一把御扇,这山水这字画皆是一流好品,又是极有年代的古物,你、你、你这个丫头真是不识货!”居然说乱七八糟!

乐殊一撇嘴:“原来是那个臭男人用过的东西,都几百年的玩艺儿了,肯定用不了几天就坏掉了。皇上你好小气,送人家这个旧货!”

我的天呐!

老康快被她气死了,一指李德全道:“李德全。”

李德全也是快笑死了,赶紧是上来回:“奴才在。”

“去,去那个箱子里,把那十几把白面新扇子都拿来给她!”不一会儿,李德全就是抱了一堆扇子过来了,乐殊打开一看,这个奇怪:“皇上,为什么这扇子两面什么都没有啊?”白面的,怪难看的。

康熙是白了一眼这个让自己一会儿笑一会儿气到快吐血的臭丫头,不凉不热的说道:“你不是要新的嘛,这全是造物办刚做好的‘新’扇子,绝对是‘新’货。”保证你用不烂!

乐殊知他笑自己不识货,也不理他,径自是抱过来了,低喃道:“全卖了也不过十几两银子,人家那天输了二百两咧。”

“你还说?还不快走?等着朕还你钱是怎么着啊?”老康是真听不下去了,赶紧是大声骂人赶她走了。换作别人听老康这么大声的赶人,早吓瘫了。可乐殊是一点也不怕,悠哉哉的出了东暖阁后,又是转了回来,在门口处伸个脑袋说道:“皇上,奴婢可真走了。”

康熙瞧她那样子,气得都笑出来了,笑骂道:“不走朕可不管饭。”

料着说完这话,这丫头该走了,岂不料,她是几步又跳了过来,伸手就是抓了一串新进贡来的吐鲁番葡萄,笑道:“我吃这个就好了。拜拜。”说完,抢上葡萄就是跑了。

都跳出乾清宫了,乐殊还能听见老康在屋子里又笑又骂的声音。

他在里面过瘾了,可乐殊却是犯愁了,这十几把扇子,自己可该怎么用呢?

太伤脑筋了!

第四卷:幽绽

出宫记

乐殊是实在拿这十几把御扇没办法了,皇上给的送人不行卖当然更是笑话啦,可这十几把白面扇自己拿来干什么呢?真是好发愁。算了,回去给老马好了!对啊!自己的提议刚才老康批准了,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回漱芳斋告诉她们几个好消息去。

思罢,便快步准备回后宫去,可人刚下了玉阶,就听见后面有人叫。扭头一看,居然十个阿哥和一堆大臣们全出来了。真是怪耶!这个老康刚才还发了飚,怎么不多修理他们一会儿现在就放人了?

“给各位爷请安,爷吉祥。”礼不可废,要想在这个时代立足,就绝不能让他们抓到了自己的小辫子。

胤祉是笑着看乐殊:“乐姑娘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连皇阿玛的榻都敢挤得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乐殊听不明白他的话,一低头不吱声了。没了应对,话就没法往下接了吧?胤禩还是最会办事的,笑道:“刚才多谢乐姑娘了,不是你解围,我们现在还在里面跪着呢。改明儿要你八嫂备桌好的,一定请你。”

这还象句人话,乐殊是福身回礼:“多谢八爷了。”

“唉!你还真是不识货耶。那把扇子如果当了,起码值八千两,不比你输得多啊?”胤禟是想起来就有气,那么好的一把扇子居然让她给错过了,真是可惜。

乐殊不接他的岔,反正自己就是不识货嘛。

十二乖宝宝是最好了:“你拿这些扇子准备干什么?”

他一说话,乐殊突然是想起来了,赶紧就是将怀里抱的一堆扇子集体全塞给了胤祹,福身打躬道:“有劳十二爷了,麻烦您大挥丹青妙手给奴婢弄点画面看看。说好噢,我可不要看不懂的那些行书草书的,也不要山水,画点花花草草就好了不然动物也可以。”

胤祹的脾气是最好了,无奈地正准备答应时,却让十四给拉住了:“喂,你干什么只让十二哥画,我也可以啊?”太偏心眼了吧?

又是这个捣蛋鬼!

乐殊伸手就是准备扭他的耳朵,可这小子好像早有防备似了,一下子就闪开了,还直冲自己做鬼脸气自己。乐殊自然是有好话准备回他的:“我瞧过十二爷的字画,好极了,所以才托了他的。你的我没瞧过,自然不敢托你。再说十二爷是最厚道的,不象你,万一真给了你,你不定给我写什么蒙满回文,我不认得的骂我呢?才不敢给你。”

众人一听,倒也真有这种可能,不由得全是笑了出来了。胤禵可是不干了:“你就这么看扁我?”

“不是吗?你尽找那些我不会的和我玩,还是爷呢?”欺负弱小。乐殊不爽他很久了!

“就算我写得不好,三哥的字不比十二哥差吧,四哥的小隶也是皇阿玛中肯过的,不然十三哥的字也很不错,他的画也很好呢,你干什么只找十二哥啊?”胤禵是不肯放过这个整她的好机会。

乐殊让他弄得急了,只好道:“因为他是我妹夫啊,我自然用得起。”

又来了!胤祹是听得头都痛了,脸皮更是微赦,这丫头是叫上瘾了还是怎么着?

可就这样,那个十四还是有话说,一指胤祥道:“我十三哥也是你‘妹夫’!怎么?忘了?”

十三?乐殊抬眼瞧瞧胤祥,他最近好象削瘦了不少,和自己的眼光一对,一阵的心虚。臭小子,赶情他是怕自己给老四告状,才这样心苦的吧?太小看人了。瞧了一眼后,扭头道:“我不喜欢他老婆,我喜欢十二爷的妹妹。”

胤祹听得快头痛死了:“别说了,再说我可不给你写了。”

乐殊这才是闭了嘴,可自己这边一听了十二的话,那边的胤禟脸色就是又黑了下来了,冷哼一声。胤禩见自己脸色不佳,赶紧是拉胤禟,可他却是气极了,一甩手就是先走了。老八只好是追上去,胤礻我是看得自己直瞪眼,跺脚也走了。一开始散场,几些个不熟惯的人就是都各自走了,最近只留下了胤祹和自己。捣蛋鬼十四都是让十三给拉走了!

“你真是会给我惹祸!”居然一下子又把九哥给得罪了。

乐殊瞧瞧他温文的样子,心里是突然一堵,神色不由得淡下来了,一把就是抢回了扇子,冷道:“既如此,不敢劳烦十二爷了,奴婢回去自请人画好了。”福身要走。却让胤祹是拉住了,无奈道:“你这是呕什么气?”

“我呕什么气?你说我呕什么气?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猴耍,我只当你是个好的,却不料你竟然这个样子。”这么怕惹老九生气,既然这样,自己敢怎么劳动你。

胤祹听言后,俊雅的面容上是一阵的尴尬,想说什么却是几度开不了口,最后终于是开腔了:“我上次和你说的,十三弟他?”

“不要说了,我不听。反正我横该是当奴婢的命!皇上爱把我指给谁就谁好了,我也不管了。大不了我不愿意,一剑抹了脖子就是了!”乐殊是越听越心烦。

胤祹的眉头都是皱起来了:“你真是幼稚!你死了倒干净,你阿玛和额娘呢?你不管他们了吗?”

“大不了,我就学七福晋。反正,现在看来,她倒是最省心的了。”一开始不明白灿落为什么会那样冷淡,可如今看来,她怕也是有苦难言吧?

听她这样说,又想起灿落的模样来,胤祹心下一紧,可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从她怀里抢过了扇子,开始她还闹脾气不肯给,可后来终是抢过来了,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把他惹走了!

乐殊反倒是有些后悔了。也是,他和他的母妃一样,以淡泊的姿态在这个皇宫中存活,本来极是清静,可自己给他这样一闹,凭添了许多的麻烦。

这个皇宫,左右看看,四周静寂,羽林横立、红墙高耸,虽即近正午,可乐殊仍觉得身上一阵的寒意。

马尔汉虽然心里知道这个女儿不是自己丢的那个,但是只怕是亲生的女儿也没有她这样可以帮衬得了自己吧?而且玉容似乎信极了这个女儿就是当初她丢的那个,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又是让召进了宫。一个月不在家,想得每天掉眼泪。所以趁着生日之记,便是求准了恩赐,让她回家来小住三天。

下朝回来一听到这个信,玉容就是赶紧吩咐厨房做上她平日爱吃的东西了,还自个儿坐到门前,等着那丫头回来。这情形看在马尔汉的眼里,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感觉?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这不是她的女儿,那该怎么办呢?又或者哪一天,这个女儿‘失势’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即近正午时,终有一辆马车是来到了马府门口,赶车的是两个小太监,一看这车就是从宫里出来的。玉容是赶紧上来,果不其然的一挑帘,乐殊是从里面钻了出来。一下车就是让玉容抱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了半天,泪流得哗哗的。

乐殊其实并不怎样惦记这个娘,因为自己知道是假的嘛,可如今见她这个思念情切的样子,心里也是软了。不过这后面还有事呢?赶紧是掏了帕子给她擦泪,在她耳边低道:“额娘,先别哭了,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还带了三位格格回来呢,你且别哭了,接公主的鸾驾要紧。”一句话说,吓得玉容是赶紧收了泪,抬眼一瞧,可不吗?车里又是下来了三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儿,正是敦恪、悫靖和温恪三位公主。

赶紧是让管家进去禀报,没一会儿马尔汉就是急慌慌的跑出来了,又是一大顿的行礼接驾。温恪在乐殊的调教下已经很是大方了,赶紧是叫起:“快别这样,起来吧。马大人,马夫人,我们姐妹怕是要在府上叨扰一段日子了。”

“公主说这话,下官怎是受得。请公主进府,是下官莫大的荣幸!”马尔汉可是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个乐殊会给自己迎来这么三个大主子。

玉容赶紧是迎了三位公主进去,马尔汉在后面是拽下了乐殊,微怒道:“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乐殊是淡笑道:“这样才可以锻炼三位公主的应变能力啊。放心啦!这是皇上恩准的,再说有公主住在家里,你不也很体面吗?”乐殊是充分抓到了老马的弱点,毫不客气的加以利用。事到如此,马尔汉也是没有办法了。

玉容没有接待过公主,更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所以头晕晕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三位公主的住宿问题。好在乐殊大方得很,马尔汉是外臣也不宜与公主常呆在一起,便是回避了。而乐殊则直接把三位公主带进了她的集雅轩,紫月和蓝星也是头一次见公主,有些害怕。三个小公主也是头一次来别人家作客,进退之间也十分拘谨。好在乐殊办事很俐落,让三个小公主坐在里间屋子里喝茶,让玉容赶紧是准备午膳,自己则指挥丫头们把三位公主的简单行李归置好,玉容本来是要再搬一只床进来的,可乐殊却说不必,反而是让丫头们把二进的那条炕是收拾齐整了出来,笑着和三个小公主说道:“从今儿开始,咱们四个就睡一条炕了。”敦恪三人从未睡过炕,也觉得甚是稀罕,而这事又是乐殊准备的,想必很有意思,便都是同意了。

中午的饭菜很是丰盛,老马是好面子的,当然不能让三位公主在他家里受了委屈。只是进饭时,三位公主和玉容乐殊在后厅吃,其他姨娘等的上不了桌面,两个小弟弟也是不敢进来叨扰公主,人少些,敦恪她们反而是舒服些。

吃完饭,稍事休息,乐殊就是胆大包天的领了三个化装成男孩模样的小公主是从脚门上了大街。敦恪她们从来没有到过街上,看见什么都稀罕,不过早在出门前就说好了,不许单独行动,走路也要手拉着手。好在三位小公主都很听乐殊的话,而四人衣着华丽,面容娟秀,走在大街上自然是招眼得紧。但所幸的是老马早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派了六七个护院在后院跟着,虽有几个不长眼的想上来逗趣,也马上就是让不知名的人拎了脖领子到小巷子里海扁了。乐殊是拉上三个小公主趁机教育:“这就是所谓的地痞流氓,他们总是欺负那些看起来文弱没有还击能力的女孩子,你们是公主,咱们出来后面自有人在后面照应着,才不曾吃亏,可那些贫穷人家的女儿,倘若稍有几分颜色,便免不了这样的下场。所以,你们虽是公主,不得自由,但也并不是这世上最孤苦无助的人。”

这话说得极浅,又有事实佐证,三人很快就是明白了。一路上乐殊又故意是露财招来了小偷,然后自然又是被擒了个正着,逮到小巷里四下无人后,乐殊又开始给三人介绍:“这就是小偷,他们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偷些东西。以钱为主,当然也有象我今天丢的这个极漂亮的玉坠子。偷儿们拿了东西后大多是跑到当铺里去变卖!可偷儿们也不尽是坏人,大部分是因为家里穷走错了道才成了这样的,例如今天这个小孩子,七八岁的样子,坏也只能是怪家境了。敦恪,你说该拿他怎么办呢?”

温恪自然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场面,瞧着护院手下那个嘴角流着血,浑身脏又臭的孩子,一阵的别扭,可孩子眼中无奈可怕的眼神又让她是这个心软:“乐姐姐,不如放了他好了。”

乐殊是摇头:“放了他,让他再去偷东西,然后再次被人逮到的时候,不止断手断脚,怕是连命也会丢了的。”这可是常事,打死个偷儿,就是官府也不会多管的。

不能放啊?

温恪有些发愁了,乐殊拍拍她的肩,笑道:“把他送给你哥那里去,当个杂役小工,虽然挣得不多,倒还算是正经差事,有人调教了总会慢慢变好的。这才是救人的正道。记着了吗?”

这话可不只是说给温恪听的,悫靖和敦恪听了也是直点头。于是乐殊就打发一个护院,押着小偷是送往胤祥府去了。

出了两桩事,街上的混混们就都知道了,今天有贵主子在街上,招子要放亮了眼。于是,四人再没有碰到什么麻烦。敦恪她们奇怪,乐殊只好再给她们请了一些什么叫帮派、什么叫江湖,还有什么叫官势。听得三姐妹是直点头。

时近傍晚时,乐殊是带了三个小公主到了一间也颇精美的饭馆子吃晚膳,包了一个极雅致的单间,隔着帘子可以听到看到外面的人在干什么说什么?三个小公主头一次上馆子吃饭,自然是稀罕紧了。瞧着外面的人什么样的也有,什么吃饭的样也有,真是好玩到一个不行。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乐殊让跟来的几人坐了两桌,在这个包厢的外围。这样一来,既安全了,也可以控制一下不让三个小公主听到太过于‘不适合’的话语。

只是,饭菜刚刚上齐,四人才吃了没几口,楼下咚咚的就是跑上来了几人,然后为首的一个人就是直接挑帘子进了包厢,屋外的护院竟然连屁也不敢多放一个。

The Myth 说...

第四卷:幽绽


吻别记

来的人是谁,乐殊早料到了,事实上也算是自己引他来这里的。

可其它三个小公主却是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赶紧是起身见礼:“十三哥!”

不错,来的人正是胤祥。

胤祥这几天因为户部追款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成天有一堆的人跑到府里,要自己和老四讲情,中间自然也有一些身不由已的,可一向亲厚的四哥却是阻了自己不见,心下又是忐忑又是心焦。今天正在家里发闷,就听管事的说,有马家的两个护院奉命送来一个小厮。

心里是这个纳闷,仔细听清楚后,这个气极又担心。这丫头居然敢带了三个小公主满京城的逛悠,真是太放肆了。

所以这才是追了过来。不过瞧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作得极不错,三个妹子的气色也是好极了。只是一口气堵在那里说不来,站在门帘处是瞪乐殊。

乐殊起也没起,径自坐在那里,温恪见二人的脸色都不对,赶紧是过来劝解:“哥,你别怪乐姐姐,她这也是为了我们好,况且我们出来是皇阿玛允许的,还有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胤祥一向心疼这两个妹妹,听温恪求情了,再看悫靖和敦恪两个怯怯的样子也就罢了,五个人坐下是一块儿吃饭。温恪敦恪好久没有见哥哥了,更何况这一月发生了这么多可值得一说的事情,忙不迭的全是一股脑的倒给了十三。悫靖因为与温恪同住,所以和十三的感情也不错的样子,四个人聊得极是开心。独漏下乐殊一个人在那边自吃自个的!

吃完饭后,乐殊就是打发护院们送三位小公主回去了。那三个小公主虽然性子弱,但却很是聪明,常在宫廷里越是极会瞧人脸色,今天瞧二人的脸色一直不对,就知道一定有事情要说,乖乖的就走了。

饭馆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话,乐殊就是骑了十三随侍的马和胤祥一起,打马出了城。时日近夏,关城门的时间还早,所以二人也便是打马出了城外好远,直到四下确系无人了,才是停了下来。捡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依稀在承德的时候曾经有过,只是那时与这时的心境何止差了千百?

“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胤祥刚开始是急,可后来瞧她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明白了,她是有话要和自己说。

乐殊点点头,扯了身边的几只野草在手中把玩,绞出了草汗,染得白玉般的手指上一道道的碧痕。胤祥是看不下去,伸手扯过了草叶,可那碧汁却已经污掉了她的手指,掏了帕子给她擦,可刚碰到她的手,又是缩了回来。乐殊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可转念一想,自己出来不是和他怄气的,便接了帕子过来擦,边试这碧汁边说:“你不必这样担惊受怕的,我没把那事告诉你四哥,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要是再这样疑神疑鬼下去,露了馅是你自己的,可怪不得我。”

这话说出来,胤祥心里是一阵的舒心,只是没舒服了一会儿心里就又是难受了。就连他自己也恼极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世人都说自己是个拼命十三郎,最是豪爽率真,可不知怎的,一碰到她自己就有些失常。自己今天也好,以往也罢,做的那些事和那些副鬼样子,自己瞧得都不是人做的。愤愤地撕手中的草叶!

不料,一双略冰的细手却是扯到了手中的草叶,扭头一看,却是乐殊。她一脸平淡,既不怒也不笑,更不作冰冷之态,只是漠然。“别玩那个了,弄得一手脏。”把她用过的那只帕子又是还给了胤祥。胤祥接过擦手,却听乐殊又说上了:“其实,现在的情形你也是看到的。无论是皇上也好,后宫也罢,亦或者是我阿玛,他们都注定了我以后的命运。你这样让你四哥,什么原由我不问也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和你四哥有什么结果的。”

“为什么?”胤祥有些不明白了。

乐殊淡然一笑:“过年时,德妃娘娘送了我一串朝珠。”

“这事我知道啊!”胤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后来反应过来了,先是一惊后来又是怒极了:“德妃、她还是这么偏心。可、可十四弟比你小啊!”

“那又如何?只要皇上赐婚,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虽然有些无奈,却是实话:“再者,皇上给你们四个一起赐婚,为什么单单老十的是嫡福晋?那意思还不明白吗?就是要我从你们三个选一个,赐作嫡福晋。”虽然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有些羞涩,可话总要是说开才好。停了半晌后,便又是接道:“那时,皇上怕还是不知道十四的心思的,现在连他一起不让进了后宫一月,怕是已经知道的了。而这样一来,我和你四哥就越不可能有结果。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手段也不一定。但机会并不大。”

“可不管如何,我不能抢四哥所爱。”胤祥不会忘记,从小胤禛是怎么护的自己的。要是自己不知道也算,知道了还抢,就不是人之所为了。

听这话,乐殊是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踱到一棵树边,抚着它干涩的皮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你当我喜欢你吗?”居然在那边自作多情。

胤祥听了这话一怔,继而也是站了起来,咬牙走了几步后,一叹:“我知道,你喜欢十二哥。也好,十二哥性子温厚,才学又高,还不淌这样的混水。你跟了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是件好事。”虽然自己不想抢那把椅子,可是纠缠进来了便是再跑不出去了。不象胤祹,总是可以置身事外。

乐殊听了直是摇头,弄得胤祥是这个奇怪:“难道你喜欢九哥?反正我觉得你是不喜欢十四的。”

这简直就是废话嘛!乐殊白了他一眼,淡道:“喜不喜欢谁?对于我来说是没区别的。我现在就好比那拔河绳上的红标,哪边的力气大就会偏到哪边去。你们这些皇子们尚且无力把持自己的命运,何况是我?”

“可皇阿玛他那么喜欢你。他不会委屈你的!”胤祥虽从小得老康的宠,但却从来没有见老康对谁象对她这样的,宠溺包容还处处照顾,甚至为了她不让儿子们进宫一月。

这话说得越是没了边际了:“你可真是的!皇上就算再宠我,也不会高过他的儿子们。现在没事则罢,一旦哪天我碍了他的事,或者有什么价值可以比嫁给你们更好的,他一定会把我扔出去的。”虽然说得有些凉薄,但是乐殊相信会有那么一种可能性的。老康是对自己不错,比马尔汉还好,但他毕竟还是个皇帝啊!

话说到这份上,意境便有些凄凉了。

胤祥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乐殊也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也是说不出来!

二人便又似承德般的怔然不语,直到红日终于西垂,林子里一片漆黑时,才是反应了过来。“赶紧回吧!不然城门就要关了。”

胤祥是刚准备拉她出林,却不料,乐殊是突然袭击、轻轻地环住了自己的腰,刹时如同电击,浑身又是僵硬又是兴奋,刚想说什么,却让她用红唇挡住了所有的言语。齿颊流备,潋唇芳美,哪里是男人可以抵挡的,更兼之胤祥早对她有情,这样的时刻再也按捺不住了,紧紧地将她搂进了怀里,附上了那渴望已久的红唇。

这是乐殊头一次与男人接吻,不管是三百年后还是三百年前,都是货真价实的初吻。她是生涩的,可却奈何胤祥并不生涩,且还热情如火,不管是游离在自己身上的双掌,亦还是紧紧含着自己的双唇,又或者是他身上的这种汗水与青草的混味,都让乐殊晕晕然无法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候,胤祥是终于放开了乐殊,可放开的也只有唇而已。他的手臂依然紧紧地挽环着乐殊的纤腰,气息也依然游离,贴得太近了,近到乐疏都听得到他胸膛里咚咚的心跳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是说她不喜欢自己吗?不是说她身不由己吗?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这样勾引自己?胤祥觉得自己快是崩溃了,这个小魔女专门是用来克自己的,明明知道四哥喜欢她,自己应该离得她远远的,可这个丫头却总是让自己不知所措!

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动人心魄的话,即使是妄想,也想有所回忆。

却不料,“那一夜是你生日的前夜,这一次是我生日的前夜,从今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普通朋友了!”

一切扯平了!

一切原就应该不曾发生。

话说完了,不待胤祥回过神来,乐殊便是跑到林边,飞身上马了。

时间已经不早,不能等到关城门,现在的自己承担不起任何流言的后果。所以一路上快马加鞭,乐殊终于是赶在了关城之前回到了城中,回到了马宅。

集雅轩的屋内灯火依然通明,远远的能在窗纱上看见三个小公主的身影,可乐殊这时却有些头晕,靠在湖边的柳干上,脸红心跳个不止,最后竟晕晕的委顿在地了。

不知怎的,脸上竟然有了湿意。

是啊!刀子下得太快时,不觉得痛,可过后却足以令人晕眩。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十二的害怕惹事上身,然后又是十三的兄弟情深又情不自禁。

乐殊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今天受了太多的冲击。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嫁给皇子已然是逃脱不掉的宿命。可乐殊总是还想找一个起码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男人,起码在亲爱时不觉得反胃,在生育时不觉得恶心。可是,自己最有好感的这两个人却是在同一天,如此的背弃了自己。

世情、果然如此的残酷!

她在外面想什么?伤感些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可屋里的三个小公主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敦恪年纪虽小,但是与胤祥却是亲兄妹,感觉自然与常人有所差别,拉拉温恪道:“姐姐,你说十三哥是不是喜欢乐姐姐啊?我从来没见他对谁的表情如此奇怪过。”虽然表情是差劲了点,可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悫靖也有此感:“不是说皇阿玛曾经让乐姐姐和十三哥一起去泰山吗?他们应该有机会有感情的吧?”

两个女孩子虽然感觉敏锐,但毕竟还是年纪少、不懂世事。温恪年轻略大,看法见解自然是不同:“喜不喜欢的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乐姐姐太招人喜欢了。我听说四哥好象也喜欢她,九哥更喜欢,十二哥也喜欢,十四哥好象也有意思。这么多人抢?哥哥危险了。”

两个小女孩听她这么一说,亦是发愁。

悫靖的生母是袁贵人,不象这二位与‘当事人’之间有纠纠葛葛,她想得其实很单纯:“但是,只要乐姐姐喜欢,皇阿玛这么喜欢她,还是会依着她的啊?”宫中女子要活得好,靠的就是圣宠和自己的心意。

“可我看不出来乐姐姐到底喜欢谁啊?”温恪有些头疼了,扭有看敦恪道:“她要是成了咱们的亲嫂子该多好?”从来没有人象她这样亲厚的待过咱们,就算是亲如胤祥,也常有顾不及、感受不到的时刻。不象她这样时时刻刻、大大小小的关心过她们,真正的是关心,关心着她们的成长,以及她们将来会面对的路线和挑战。她想让她们活得更久、更快活、更健康!她是真正知道她们的,她们要的不是尊荣,而是关心。

马宅里的另一处,玉容和马尔汉也在一块儿坐着发愁。

“你说这皇上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干什么不让这些爷们一个月不进内廷?不放在一块儿,怎么能看出来哪个和哪个好?”玉容实在是猜不透圣意。

马尔汉是冷眼看看她,心想:你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叫天威难测?甭说是你一个从小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更连那些见过大世面的计算了别人一辈子的权臣,不也照样被咱们这个皇上掐在手心里,动弹不得吗?

“甭管那些了,还是好好想想,明天的日子怎么过吧?”

这话玉容就有些不明白了:“明天是乐儿的生日啊,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饭不就行了?难道、有客人?”家里有三位公主在已经是够麻烦了,再来人自己可受不了了。

马尔汉是从袖筒里抽出来了几张帖子,道:“这是刚才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还有八福晋派人送来的,她们四位主子明天都会来给乐儿过生日,她们既然来了,那些爷们怕也是会来的。你早点睡吧!明儿早起,赶紧是收拾收拾,甭让人看了笑话去。”

啊?!

玉容是瞧这几份帖子是一阵的头疼,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儿不再是自己羽翼下的稚鸟了,她的顶上被套上了金环,将来会飞到那重重的红墙中去。不会只做一个在自己膝下承欢的乖女儿了。

这一夜,马宅,静水起澜。

第四卷:幽绽

真言记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玉容就是爬起来了。叫来了正副管家二人是说明了一下今天的情况,二人听说今天有这么多位主子要来,又是兴奋又是担心,赶紧是按主家奶奶的吩咐四下忙呼起来了。这天马宅的大小奴婢,全部都是提前两个时辰起了床,听管家吩咐后也意识到了重大时刻的不一般,打扫起亭院来自是更加的小心了。

所以当乐殊和三个小公主起来后,就发现这院子里已经是干净整齐了比平常不知几倍。蓝星的消息快报更是让四个赶紧起身收拾,不要一会儿来人了还是这般乱七八糟、衣衫不整的模样。玉容听说她们起了,赶紧是冲了过来,指着乐殊非让她今天穿上一身从里到外的红不可。虽然有些可笑,但毕竟是古人的习俗,乐殊只好是顺景了。而自己的衣橱则是让三个小公主大开了眼界,里面的衣服虽不见得极其名贵,但却是极其特别。身处皇宫的她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造型的衣服。

乐殊让她们几个今天自己玩,衣服是玉容给自己挑的,是一套金边滚流霞纹蔷薇浮云图的水红衣褂,上衣上绣的是蔷薇怒放,下裙上是则隐隐是云层飘滚。端的比其它的富丽堂皇,颇有喜气。发饰今天梳得极是规矩,只是乐殊的首饰从来与众不同,别了一对专门让人打制的金鹊报喜步摇,那流苏上的珠子是四溜极小极细的珍珠,两侧顺下的只及耳,可脑后披下的却到了颈间,一动一摇间甚是珠华闪烁。看得那三个小公主是这个喜欢,乐殊便是逗她们:“你们就是再喜欢,我也不会给你们的。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今天你们没事干,不妨就坐在屋子里画自己喜欢的首饰样吧。画好了,我让人给你们做去,可好?”这话一出,三个小公主都乐极了。乐殊留紫月和蓝星在屋子里服侍三位公主,自己就是和玉容到前厅开始布置今天的迎客内容。

老马虽是当朝一品,但是正值户部追银,朝廷缺钱之际,太过铺张了反倒不好。于是,乐殊拒绝了玉容要请戏班的想法,只是让管家去外面请了一队笙管艺妓来。自己既不爱戏,也不好热闹,听些雅致的轻曲倒别有滋味。庭院屋子已经打扫完毕,很是整洁,杯盏碗碟也全是换了新的。乐殊不要富贵,只要特别,所以亲自是到了厨房,关照今天的菜色。留下玉容在前厅是迎接这一批又一批的主子们。

老马料的果然不错,今天不止爷们来了,福晋们来了,连平常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也全是来了一大泡。正值玉容忙得头晕眼花时,老马是下朝回来了,赶紧是分开了两拨,老马负责男客,玉容负责女眷。

琪梦是见过玉容的,自然是热络到一个不行,左瞧右瞧,连三个小公主都从后宅里出来和嫂子们亲热了,就是不见乐殊的影子:“马夫人,咱们的小寿星呢?”这丫头钻哪儿去了?

玉容是赶紧回:“回八福晋的话,这孩子在厨房里呆着呢?非说今儿这么多贵主子来给她过生日,非要弄一桌别致的饭菜给各位主子们尝鲜。”

兰慧是听了这个笑,一边搂着温恪一边道:“这下,咱们可有口福了。这个鬼灵精,不知道弄些个什么菜式给咱们瞧呢?”

“哟,这是什么茶啊?”扶霞是揭开茶碗一看,里面飘着的竟是一汪碧水加两朵红梅,这红配绿最是难配,可让这洁白如玉的茶碗一趁,竟是说不出的好看了。

敦恪知道赶紧是解释:“五嫂,这是乐姐姐自己调的菜,这碧水是拿荷叶和碧螺春一起煮的,撇了内容不要,只留下这水。这红梅是去年冬天蜜腌的,可好喝了。又清香又沁甜入心。”

众人尝了一口,可不吗?只是这茶女眷们喜欢,就不知:“难道前厅也是这茶吗?”容悦有些好奇了。总不至于招待男客们也是这玩艺吧?

前面男人们喝的自然不是这后面的水儿,而是:“这是冬天从梅花上扫下来的雪化了的水,配上竹叶煮成的沸水,然后冲了兰花制成的草茶,不入品流,让三爷笑话了。”马尔汉是回胤祉关于这茶水的细问。

胤祉是听得直叫个稀罕,扭脸看胤禛是笑道:“老四,你可喝过这样的茶?”

胤禛是摇摇头,众家阿哥以及几位坐在下首的马家亲戚,当然都是入不得这些阿哥们的眼的小官了,他们也都是直摇头。

老八是最会说话的了:“马大人得女如此,真是福气啊。这样的茶虽不见得如何贵重,但却极有清雅登仙之气。马大人常饮此茶,必然是福泰康健了的。”

马尔汉原先是太子党的,可他最近常病之态却让许多的人有了莫名的联想,可这家伙却老道极了,三天坏两天好,让谁也摸不到他的脉,更无从对其下手。

男人们聊的自然无聊的都是些朝事,而女人们聊的自然也无聊的都是些家事,聪明如乐殊者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所以一个上午都是躲在了厨房里。直到饭菜备齐,都仔细地摆到后园的凉亭花榭里,才是到前厅后厅请了各位爷和各位奶奶们出席。

今天的这饭吃得确实是雅极了。

首先这地方好,把饭桌子摆到了花园的凉亭花榭里,既清凉又可在席间闻着后园中各式的花香柳韵,水榭台子中央是一般管笙清妓,吹的曲子也真是够特别,虽然曲子还是那些古曲,但乐器也配一样,听在耳中自然别有风韵无边。

再来是饭菜特别,碟子一色的净白,菜色反倒是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味道也奇怪极了,从来没有吃过的菜式。胤礻我最是好吃了,赶紧是问老马:“马大人,你这厨子从哪里请来的?让给我可好?”马尔汉赶紧是陪笑:“十爷说笑了,我这厨子平常的手艺却是一般,今儿……”刚要说什么时,乐殊已经是领着丫头们端了酒过来了,听胤礻我这样说,笑道:“今儿是我弄的菜色,怎么?十爷叫我阿玛把我让给你吗?”

胤礻我是听了呵呵一笑:“这我哪敢?我要是敢要了你,九哥还不……”说了半句,就是让旁边的胤禟给掐下去了。在场的人自然都明白这样的意思,老八是赶紧给打岔:“乐姑娘,你这酒似乎也很有新意啊。”透明的瓶子,红红的酒汁,还有旁边居然放了一大碗细碎的冰块。

乐殊是比较喜欢老八的,虽然知道他的下场很惨,但是他是最让自己不觉得压力的一个,因为他喜欢琪梦嘛,而且是个粉专情的男人,值得褒奖。笑着回道:“回八爷,这瓶酒叫威士忌,是我从白诚大人那儿抢来的,是洋酒噢。一直舍不得喝!今儿,各位爷这么赏脸,我自然是不能再藏私的了,所以献出来给各位爷尝个鲜。不过这酒的后劲极大,所以喝的时候要配上冰块同饮,这样才出味也不会醉得太快。”

说完,便是收了各人的杯子,一起找个小桌倒好,再一一奉上。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品这洋酒,只有老九是捣蛋,一抬头就是一杯,自己只好站在他侧,一直给他斟酒了。所幸的是这酒只有一瓶,老九再胡闹,不过也是多喝了三杯就再没有了。

既没了,他也没地儿闹了。乐殊便是停了手转到其他桌上了酒,最后到了女桌这边,陪着福晋公主们是说说笑笑。

饭吃得极是尽兴。

饭后亲戚们见这儿实在没他们玩闹的地儿也都是散了,只剩下这些主子们在这儿继续玩闹。老九今天喝那洋酒喝得最多,三大杯,才吃完饭,就头晕的不行了,让兄弟们是一阵好笑,马尔汉赶紧是让小厮们扶了老九到厢房休息,然后悄悄嘱咐乐殊是端醒酒茶过去。

他什么意思?乐殊自然是明白,不过这是在自己家,乐殊倒也不怕,更何况过了昨天,乐殊是真想开了,凭是嫁了谁又有何妨呢?反正自己是个穿越人,哪天老天爷一不高兴把自己再穿回去,或者再穿到别的地儿也是有可能的。管那么许多干什么?

于是让厨子炖了醒酒汤就是送到了九爷歇息的厢房内。

乐殊进屋时,胤禟还在榻上倒着,一边跟他来的小厮是给他直换冰帕子敷头,可自己才端了茶进来,那小厮就是告退了。其中的意味几何,真是让乐殊是看了忍不住的好笑。

把茶放到榻边的小凳上,乐殊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榻上,看看那个装睡的老九,一阵的好笑,不由得就是把那放在额头的冰帕子拽下来捂住了他的口鼻,开始的时候老九还装得住,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用了这招,实在憋不过了只好是推身坐了起来,可坐得太猛了,头又是一阵的晕!

“你这是什么怪酒?怎么劲儿这么大?”才喝了三杯就这样了!

乐殊是端过了醒酒茶喂他,半冷不热的回道:“都告过你了,这酒后劲极大,你偏要多占便宜少吃亏,喝成这样了,怪谁?”那酒慢慢的品才出味,哪象他这样的,简直是牛嚼牡丹。

话虽冷,但动作却极温柔,一勺一勺地往进喂,惹得胤禟是一阵的意乱情迷,不待喝完就是将她搂进怀里,低头欲吻,可奇怪的是这丫头并没有拒绝,反倒是她这样让胤禟奇怪了:“为什么不躲?”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乐殊这个好笑,伸手捻他衣襟上的滚边,淡道:“难道我躲了今天,能躲得了明天吗?你如果真想要我这个身子,凭是我再怎么躲也躲不开的。既然如此,我不由如了你愿。”说完,自己伸手就是解衣襟上的盘扣,没几下就是脱掉了外衫,露出了里面水红的肚兜儿,可事到即此,她并不装腔作势,伸手就是要解兜衣上的衣带,眼看红衫将落,春光欲泄,却是让胤禟一把拉住了。

他的眼神有些乱但却也有些乐殊从来没有见过的怜惜和坚定,只是这些中仍然有诸多的恨意,反过乐殊来,亲手给她系好了衣带,穿好了外衫,整齐得象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然后,乖乖的躺到了床上,拿起茶碗一口气就是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把冰帕子就是蒙到了脸上,继续大睡去也。

这种情形是乐殊没有预料到的,依自己所想,自己这样主动宽衣,他固然是不会强求,但也会大发脾气,却不料是这样一个结果。在这个时候,他竟比十二和十三更让人觉得体贴,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啊!

端上茶碗出屋后,将茶碗是交给了下人,然后回到了花厅。人们瞧她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脸平静,不由得全是十分奇怪,尤其是琪梦,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眼瞧着没戏看了,茶饮完毕后,爷们就是带着各自的老婆都告辞了。

不过,每个人临走前,倒是都留下了一个极漂亮的锦盒,大的小的都有,想来必是贺礼,可其中到底是什么东西,没人知道。老九继续装他的大头觉,让老八和老十十分的奇怪,这个九哥今天怎么喝得这么醉?架上回府了。

人散尽了,剩下的事,乐殊就不管了。

三位小公主玩了大半天也全是累了,回屋后,让丫头们打发睡午觉了。

而乐殊呢?则一个人坐在书房内,将这许多的贺礼是一一打开。

几个福晋的礼先拆,中间不过是些漂亮的首饰玉件,爷们的礼就有趣多了。

老三送自己的是一本闺阁女子比较钟爱的漱玉词临帖及三只玉杆小毫。

老五送的是一本谢道韫的诗集。

老八送的是一盒荷叶熏香料。

老十送的东西最是可爱,一对羊脂玉的小狗,光滑如脂,憨态可爱。

他们几个的礼都算是正常的。

剩下的几个就有些奇怪了。

首先是十四的,居然送了自己一对红玉雕制的小苹果,啥意思?不明白。

十三送给自己的是一只极漂亮的羽箭,就和他娘留给老康的那只弓一样,极尽华丽,只可作装饰用。真是古怪的玩艺儿。

十二送的自然是那十几把已经画好的纸扇,逐一打开来看,真是深得吾心,尽是花草虫兽,飞云逐月,背面的诗词也尽是端丽清雅的行楷或小隶。真是难为他了,居然一天之间写了这么多扇面。

老九送的东西让乐殊心里是这个堵,他居然送了自己十二个白瓷烧成的小娃娃,有男有女,俱是天真可爱。可里面的含意实在是让人不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前面的礼物基本上都说得过去,可老四和老七送的玩艺儿就让人看不懂了。事实上,老七家的礼物是七福晋备下的,和老七无关。此事那位七爷已经说明白了。

那位七福晋是穿越人,乐殊和她都心知肚明。可她送给自己的这个礼物就古怪极了,一只古卷,展开以后居然写的是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幽幽,独怆然而泣下。大过生日的送人家这种内容的诗卷?啥意思?瞧这字体,象是女人所书,一瞧落款,果然是灿落的闺名。只是,这落款上有个比较奇怪的地方。除却时日姓名外,另附了一行十分象花边,但现代人都知道这是一种英文花边字体,仔细一看,上面竟然写的是迈克尔杰克逊的一首歌名《YouAreNotAlone》,你并不孤独!

所有的礼物不是让人感动,就是让人喜欢,起码也有一定的收藏或实用意义,就是属那个以后的雍正帝送的玩艺儿最让乐殊接受不了,也一阵的心惊。

因为他送的是一幅美人图,而图上的美人竟然和自己有三成象,最令人难受的是这个女人不是乐殊,可乐殊却认识。当然,绝不是兰慧!而是那个,自己在慈宁花园的小屋里,看到的已经可能是死掉,不会也不会有灵牌在位的那个自己死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重名还是什么原因,以至于如此古怪让乐殊心中不安却又不敢四下里打听,以至于一直憋在心里,然后今天终于知道,原来真的就是她、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韩遥影。

The Myth 说...

第四卷:幽绽

殷勤记

有许多事情有时候是不想想,也有许多事情有时候是不敢想,也有更多的事情是你明明知道,即使是想了也无济于事时,便决定不再想了。

乐殊便是第三种!从小的孤独和寂寞让她养成了漠视一切的习惯,困扰也好、情故为罢,这些东西都是她所陌生的,虽然情动一时固然让人难舍,但小小一刻连个缠绵都定不上格的暧昧较之二十多年的习惯实在是不值一晒的。

所以,虽然事情一桩一桩的出,她仍然过着自己想过的那种平静的日子。

生日的第二天,一切又恢复了平常。

看着有些静寂的院子,乐殊居然有了一种昨日种种皆如梦的感觉,而偏巧之这天竟然天有微雨,于是乐殊便在这一天订为了‘诗意’的一天。

这事要是换在别的老师身上,定是为了健康之故让学生们在家窝一天,而乐殊却偏偏相反,而是让丫头们选了四名雨过天晴的雨伞,带了三个小公主,依旧是化妆男装出了门。当然,后面自然还跟着许多比之昨天还多的保卫人员。虽然不清楚到底有几方面的人再度派出了人马,但是这些都不是乐殊所关心的。

四人今天的目的地是京城中最是赫赫有名的‘道德天书院’。名字有些奇怪是不是?但名奇怪不要紧,重要的是这里的角多、地好、茶色点心好。

雨季的天,逛街溜马放鹰的人少了,书馆戏楼里听书听曲的人却是多了。这种地儿不要说三个小公主,就连乐殊也是没有来过的。但这并不要紧,只要有银子有身份,到哪儿也不成问题。四个人刚下马车,就有茶保上来招呼了:“四位小爷,楼上请,您几位的包厢已经打扫干净了。”

这话是怎么回事?温恪是听不明白,扭头看乐殊,乐殊微微笑笑不语,示意她一会儿进了包厢再问,乖乖的温恪便是明白了。楼上的雅间果然已经包下了,屋舍里打扫得极是清静,除却茶色点心外,桌子上居然还放了一只花瓶,插了四朵鲜淋淋刚采下来的木芙蓉。

打发茶保出去后,不一会儿就是见左右的包厢里坐进来了不少的人。温恪终于是敢问了:“乐姐姐,怎么今天跟的人比前儿的还多?”

这话不用乐殊回答,敦恪就已经是回答了:“肯定是几位哥哥另派了呗。只是不晓得是哪个哥哥?”说这话时,眼睛直盯着乐殊瞧,想从她平静的脸上瞧出些什么来,可偏偏她什么奇怪表情也没有,只是隔着帘子说了一声:“我喜欢活花,不喜欢死的。下次别这样了!”

三个小公主正纳闷这话是说给谁听时,左面屋子里却有一个起身应下了。悫靖不由得抿嘴轻笑:“乐姐姐,你知道是哪个哥哥送的,是不是?”

乐殊一向知道这个悫靖是三姐妹中最心细的,温恪和十三有点象,豪爽直接型,敦恪是活泼俏皮型,独悫靖是温柔体贴型。瞧这事,这姐妹二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悫靖却知道了。“是啊!你们三个猜猜看,猜中者有奖。”

“先说奖什么吧?”温恪对这个比较有兴趣。

乐殊摸摸她细嫩的脸颊,笑道:“奖一个月带你们出宫玩一天,可好?”

“真的吗?我们以后每个月都可以出来一次?不是只有这三天?”敦恪高兴得快疯了,虽然出来只有两天,可宫外宫内的生活完全两个模样。一想到过完这三天就要再回到那个笼子里面去,就是好难过,如今一听以后还有机会出来,自然是高兴了。

乐殊点头:“不过要看你们猜不猜得出来了。”

温恪瞧瞧这花瓶这花,转转脑珠子是道:“肯定不是四哥,他那么冷冰冰的,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我哥也不可能,十二哥脸皮可薄了,也不会。就只有九哥和十四哥的可能性比较大了。”

聪明,分析得头头是道!乐殊奖了她一颗剥好的葡萄,真是的,连水果都是从宫里弄出来的,这时节只有皇宫贵族才吃得到葡萄啊!

悫靖性子最细,温恪只瞧花瓶和花,她却瞧了半天桌上的水果茶色:“十四哥送花我倒是信,可他的急脾气要置好这些水果点心的却是难了。我猜定是九哥!”

敦恪瞧乐殊点头了,就知道悫靖猜对了,小脸上是一阵的苦恼:“为什么不是我哥呢?十三哥真是个笨蛋。乐姐姐,你嫁给我哥好不好?”

真是小孩话,乐殊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你九哥的随从可在隔壁呢?小心他听了回去告诉你九哥,让他以后不喜欢你了。”

敦恪一听,怯了。

乐殊给三人倒上茶后道:“甭说笑话了,要开书了。你们三个仔细听了,回家要考试的。说得不对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罚什么?”敦恪总是注重结果。

乐殊嘻嘻一笑:“就罚谁今天晚上光溜溜睡。”当然这句话是附在温恪耳朵上讲的,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给奴才听见的。羞得温恪的脸当时就红透了!其它两个小公主一转述,脸也全是红扑扑的象刚摘下的苹果,为了不受那样的‘罚’,只要是细细的听书了。

今天一上午讲了两套书,一套书是《红拂夜奔》,一套书是《杜三娘怒沉百宝箱》。都是女娃娃们喜欢听的脂粉戏,虽然今儿来的爷们较多,不大喜得听,可这说书的两个卿客极是有本事,居然将这两个故事说得出神入化、难舍难离。

三个小公主常在禁宫,哪里听过这样‘禁’书,虽然在现代来讲,十岁十三岁十五岁还都是屁大的娃子,可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算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十五岁做娘的都有了,她们已经算是慢的了。所以三个女孩子对于这样的戏是兴趣极浓的!听得时近中午,乐殊要带她们去吃饭了,仍然是舍得要离开。

可最后仍然是跟着去了,没奈何,茶水喝得太多,肚子饿了。自从跟了乐殊后,三个小公主的胃口都是大增,当然增的还有她们的身高和体重以及三围,当然最后一条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吃饭的地儿是拉车的决定的,自然是老九的天香楼。掌柜的小二这回可认下乐殊了,见是这姑奶奶来了,赶紧是最好的雅间、最好的盘碟、最好的菜色给上。为了预防上次出现的错误,更是把整个三楼都清了空!

四人瞧着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劝客人离楼那样,一阵阵的好笑。敦恪问及为什么时,乐殊便是大方的把上次碰到的事情说了。听得三个小公主是一阵的发呆,尤其是温恪,性子最急:“那你怎么受得了?那几个人真是坏,居然说这样的话来?”

乐殊笑道:“怎么会是那几个人坏呢?说错了,重说来。”

“那就是九哥坏了,皇阿玛赐婚,他不象八哥那样拒绝已经是不够胆了,居然还为一时之气,进了那个女人的房,实在是对不起你了。”温恪不忘给自己哥哥打击情敌,可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那个小嫂子都快生了,真是头痛啊!自己这个哥哥真是太不长脸了。

悫靖不象这姐妹二人心急或有私心,她想得好简单:“其实我觉得,没有谁是坏的。那个小九嫂和九哥一样都是皇命加身,无可奈何。九哥也是凡人,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小九嫂的兄弟自然是帮自己家人说话挣面子了。就连始作蛹者的皇阿玛自然也有他的想法。谁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生在了那样一个不得单纯的地方。”

乐殊听得是直拍手:“悫靖这话讲得好极了、对极了。敦恪没有说对是因为性子太急了,沉不住气便看不到事实的真相,因为真相往往是藏得极深的;而温属没有说对,是因为有私心噢,别忘了你那个小嫂子可是——快生了。”昨天她没来,听说是身子重不方便行走了。真是好好的好消息啊。

吃完饭后,下午乐殊又带了三个小公主到戏园子里面听戏,这儿远比书院更加热闹,虽然乐殊听不懂这国粹,可三个小公主听得懂。宫中常摆戏台,她们是从小听惯了的,自然听得懂。可进宫唱戏的角儿通常都是缩手缩脚,唯恐放肆了惹来大祸,不象这里的挥洒自如、举重若轻。从文戏之妩媚潇洒到武戏之英姿博发,无不处处惊彩!

三个小公主叫好叫得嗓子都哑了,弄得大晚上乐殊是煮胖大海给三个小公主润嗓子,唯恐今天的干果吃多了上火,又是药膳凉茶的折腾了一夜。结果第二天,三个小公主神清气爽了,乐殊反而是头晕晕的了。

敦恪她们本来还想出去玩的,可瞧她这样便是不忍了。

乐殊便以昨天的书文和戏文以及昨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为题,让她们各挥已见!三个小公主也有一肚子的想法要说,便是全跑到书房里刻苦去了。

管家已经请来了大夫,诊了脉说是无碍,只是天气冷热有些受了湿气又累了些,两副药就好。有人服侍就是好,一会儿药就是抓来煎得了。而乐殊喝了药后,也终是沉沉的睡去了。

睡梦间,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瞧,满面扑来的气息中尽是怜惜。只是这种眼神和气息与在承德时那次不同,那次的注视那般的温暖,而这次的则过于灸烈。

所以乐殊即使没有睁眼,也知道是谁来了。只是没一会儿药劲上来,便是真正的熟睡了。当一身热汗发出,神清气爽的睡醒后,身边已经是没了人,若没了模糊间的那人。

“刚才是谁啊?”乐殊是喝了一口紫月给自己端来的温茶后问道。其实问得有点白痴,但乐殊就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紫月是浅浅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笑说:“外面的雨晴了,三个小公主写完了就被人拐去城外放风筝去了。温恪公主原本不愿意去的,可架不住有人好会哄人,没一会儿就是败北了。”

这话说得妙极了,虽然没有说那人的名字,但却是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乐殊无奈笑笑,扭脸一看,却是奇了:“蓝星呢?”这丫头最近总是怪怪的,常见她不是发呆就是走神,现在连人影儿也不见了。

问话一出,却瞧着紫月有三分怔了,只是很快的就回过神来,瞧向乐殊的眼神有些奇怪,弄得乐殊是心里一动:“怎么?她随九爷去了?”

紫月点点头,神色有些不安,可瞧乐殊好象并不在意时,便是问道了:“小姐不生气吗?蓝星她不是为了公主们的方便去的。她是……”想说明白,可终究是止住了。

即使她没说明白,乐殊的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蓝星头一次见胤祥里就失魂落魄了好些天,如今见了这个更俊美更桃花眼无敌的胤禟,自然是把不住心神了。她动心自己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紫月,九爷那么俊,你怎么就没动心呢?”

紫月性子温柔,皮儿薄,不象蓝星那样直接懂得为自己争取,有什么事她总是藏在心里的。今儿听主子这么一问,又瞧左右无人,便是大胆地说了:“其实这话本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该说的,可小姐既然问了,紫月也不妨斗胆了。象小姐这样的条件做个主母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就算将来不幸成了侧室,家里有背景,您本人又得皇上的宠爱,自然是不会受了什么样的委屈的。可我和蓝星,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女儿,蓝星起码还是个包衣奴才的女儿,可我却只是买来的奴才。纵使跟了小姐抬了身份,将来做了人家的姬妾,没人没势的实在不知是个怎样的结果?既如此,倒不如不想。小姐性子好,从不苛待我们这些下人,其实,紫月瞎想过,真要一辈子不嫁人,也是好的。”

一个丫头说出这样的话来,乐殊倒真是没有想到过。

“难为你是个明白的,其实你说得对也不尽对。你一辈子不嫁人,跟的我,自然是少不了吃穿用度,可哪一天我死了呢?你该怎么办?”这可是事实啊!这年头活个大岁数的少见。真万一哪一天自己才四十几就挂了,她这个四十多的奴才可怎么活?

紫月似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怔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果然还是少见识啊!

也是,她们这样的时候,不似三百年后的电视儿童,成天让五花八门奇里古怪的电视连续剧炼出了七窍玲珑心,单看前三集就知道后三集的本事。

只是这样的丫头,落个没结局实在是苦了她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承诺什么,也过于早了。乐殊不想给任何人以无望的想象,尤其是象她这样的丫头。只是扭头想想,象蓝星那样的丫头,自己似乎也不太敢再把她留在身边了!

第四卷:幽绽
福全记

三天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

虽然只是隔了一道墙,可那感觉却象是隔着千山万水似的。不只玉容是哭了一个稀里哗啦,就连三个小公主也是眼泪汪汪的。这个时候,乐殊觉得自己真是个冷心人,这么感动人的场面,自己却是一点眼泪也没有。难道自己的心真是冰做的不成?不知怎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灿落的模样。那般的冷漠容貌、那么冷清的屋楼殿宇,难道、那样的她便是自己未来的预见吗?

宫里派来接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无可奈何下,乐殊只好是扯了三个小公主上车了。只是临上车前,不望给了玉容一个深深的抱抱,并在她的颊边是轻轻地亲了一下。这下子倒让玉容更加的难过了。

只是再难过也没有办法,终究是站在门口看着那辆青衣马车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再度拉到了那重重高墙之内了。

四人仍然走的是顺贞门,可刚进了漱芳斋,悫靖和温恪还没有来得及回重华宫,乾清宫的传事太监就是来宣旨了,要乐殊和三位小公主到东暖阁晋见。

和上次的大阵仗不同,这次的阵仗有些小,没了外姓官员跪在外面,里屋里跪着的也不是众阿哥,而是一堆不知道算是什么的官。

四个人进屋后,自然又是老一套的请安跪拜。老康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眉头皱得极深,不过在看到他心爱的几个小女儿后,仍然是略展了笑颜。细心地问了一下她们出宫这三天干了些什么?三个小公主是细细地都说明了,最后居然还一个人拿出来了一个小玩艺儿是放到了老康的桌子上。老康听得很开心,安慰了一下女儿们就是让她们先走了,只留下乐殊和那群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官。

那些个官似乎跪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额头上都冒了汗,可老康似乎并不打算饶他们,只是有他们在场与自己说话不方便,就是让他们跪到外殿去了。东暖阁内便又只留下了乐殊老康以及那个好象老康从来不会怀疑他的李德全。

“你教的比朕想象中的要好。三个小公主进展得都很快也很好。”这句话老康是出自真心说的。以前这三个女儿见到自己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多半句话也不敢讲,哪里会象今天这样有说有笑、事无具细的一一演说清楚,出去玩几天还不忘带了礼物回来。虽然这些玩艺儿都不见得如何贵重,但在老康看来,却是极其珍重的礼物。

乐殊淡笑:“三位小公主本知就天姿聪颖,只不过以前疏导方式不对罢了。奴婢只是用了适合她们的方法,尽力让她们开心快乐。最到底,还是皇上的关心让她们感觉到了温暖。”虽然有点拍马屁的嫌疑,可却是事实。哪一个孩子在受到父母亲爱以后不会变得活泼开朗的?

自己的这个马屁似乎拍得老康十分受用!只是,他并没有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的谈,而是转而问了乐殊一个十分惊心的问题,其实也不算是问题,更是他在进行一种试探:“前不久,十四阿哥来向朕报告,说他也喜欢你。让朕也给他一个竞争的机会!”

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十四也参加进了这个战团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这话从老康嘴里说出来,就意味深长了。

乐殊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问了一个更加奇怪的问题:“请问皇上,苹果在满人的概念里代表了什么?”他们几个的礼物肯定都是有含义的,只是乐殊不清楚满人的习俗,不明白他们的含义。

老康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乐殊问这话的意思,喝了一口茶后笑道:“旗人的女儿在出嫁时,手里都会抱一个苹果,代表平安如意。”

噢!对了,还珠格格里有演过这样的镜头。小燕子不是还吃了一个那样的玩艺儿,让苹果在她的肚子里更加平安如意吗?原来十四的礼物是这个意思。

乐殊这边还没有回过神来时,老康就又是说道了:“蒙古人喜欢弓箭,所以他们也用这个维持他们生活的东西来表示情谊。男人结拜兄弟时,会互相赠送一只箭结安答;男女之间有情谊时,女的会送男人一只弓,而男人,则会送女人——一只箭。”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墙上敏妃留给他的那只弓,眼光极其的专注:“这样的东西,蒙古人一生只会送一次。”

一生只会送一次的东西。

乐殊听后,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紧,这个臭十三!

她仍然没有说话,老康却依然在那边自言自语:“一个女人的生育年龄大概有二十年,除却怀胎坐月,紧赶紧的也不过生十二个孩子。”

这话听在乐殊的耳朵里是更加的难受,因为胤禟送给自己的娃娃正好是十二个。他这么做什么意思?难道他那样的人竟然也会有‘专宠’一个女人的想法吗?

老康今天似乎很想逗乐殊,瞧她一直不语,便在那里是笑着自道:“其实十二的礼物也不错,你要什么他就给你画什么,这个孩子从不就最是体贴他人,细致入微的。乐殊啊!这么多礼物里,你最喜欢哪个?”

喜欢礼物还是喜欢人?一语双关?亦或者只是真正简单的礼物呢?

乐殊不敢把这个老康想得太简单,况且,如果真论实意的话:“其实,我是喜欢的礼物有两个,一个是七福晋的书轴,虽然词句不甚吉利,可却深入我心。爷们送的礼物里,我最喜欢十阿哥送的那对羊脂玉的小狗,憨态可掬、无忧无虑。”这话说得极其的婉转,可老康不是一般人,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怎么?你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喜欢谁?”一个月不见面,一下子见到了所有的人,怎么会还没有分清楚?老康有点不明白了。

就知道你不会明白!

乐殊浅浅一笑,淡道:“皇上的厚意,乐殊心里明白也十分的感恩。感恩皇上在百忙之中仍然如此眷顾,想让奴婢找到一个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良人。可奈何奴婢从小孤身长大,既不曾体会过爱,更不曾爱过旁人。”说至最后,心里不由得一阵的刺痛,手也不禁地捂住了左心之处。只是那痛来时快,去时更快,泪未酿成,心湖就已经渐平了。可她脸上那一瞬间如泣如诉的模样,却让康熙看得有些纠心。她的那些话,果真是刺心的!孤身长大,不曾体会过爱,也不曾爱过旁人!

这个孩子,果真是不一样的!

待乐殊同老康的谈话结束后,那些官员里竟然有一个年岁稍大的已经在外殿昏倒了。小太监进来回报时,乐殊才知道,原来这群官是太医!怎么回事?

自己在这边眼珠子刚刚一转,那边老康就是知道自己好奇了:“怎么?好奇了?”

乐殊点头,可说的话却让康熙想笑了:“好奇是好奇,但奴婢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知道多了女人是容易老的。”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比自己那群儿子都要聪明,但又不似十二的那般避世,而是以一种极其简单沁人的理由来让所有的关心变得可爱,而不是世故。

只是,好可惜的,她不是自己的儿子。

“裕宪亲王病了,这帮子太医居然告诉朕说已经无治了。既然无治,要他们还干什么?”说着,怒火冲顶,把桌上的茶碗是抓起就扔到了外殿门处,吓得那帮子太医是直发抖。

相较于那些太医的抖索,乐殊就显得平静多了。

这让老康十分的好奇:“你不害怕吗?”

乐殊是淡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生死之事,本就不由人力而定。只要爱了想爱的人,喝了想喝的酒,做过想做的事,那么即使明天就死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此话摘抄于陆小凤的名言,当然老康是不知道陆小凤是谁的?

他只晓得,乐殊这话说得他根本无法反驳,并且深入人心。而她接下来的话,则让康熙觉得,这个伤心的事情终于是有办法可以化解了:“皇上如果真心想他好,那么就让他在剩下的时光里不要再喝那些苦苦的药汁了,那实在是不是好吃的。时光如此短暂,不如索性由了他,让他在不多的时间里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吧。也许,那才是他真正希望的,真正想要的。”

跪了一天没人理的太医们,就这样的被放了。本来安在脖子上摇摇晃晃的脑袋居然因为有人的几句轻言细语又变得牢靠了。所以他们是极其的感激这位乐姑娘,在乾清宫外面等了半天,直到乐殊从里面出来,叽叽呱呱的用一大堆的文言文表达了他们的感激之情。

乐殊听得是这个头痛,现在已经正午了,自己有些饿了,可让这一堆大男人包在里面是无法脱身。偏巧人家又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让你连拒绝也不好意思。

恐怕实在是因为自己是个女人,要是个男人的话,早被他们拉去喝酒海吃一顿了。不把自己灌到桌子底下,无法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男人之间的友谊,真是恐怖耶!

正无可奈何之际,就见这些人一下子都怯怯的退开了,并且恭身请安:“给四爷、十三爷请安!”

老四和老十三?

乐殊扭头一看,可不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老四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正青春年少活力四射之际,却老成持重的象随时在为人守陵。瞧这一脸的冰冷,怪不得那些太医是瞧见了自动退开了,并且在瞧瞧人家好象有话要说后,就一个个的结队跑了。

“他们围着你干什么?”胤祥是这个奇怪,她有什么事跟太医又扯上了?刚才好象听到什么救命之类的词。

乐殊一见他就想起了那只华丽丽的箭,不由得脑袋也跟着华丽丽的头痛了起来。

胤禛明显的就要聪明许多了:“你给他们向皇阿玛求情了?”胆子可真是大,连这个情都敢求!

乐殊摇摇头:“是皇上自己想开了,不关奴婢的事。”

“那他们为什么一直谢你?”胤禛可不相信她的狡辩。

怎奈,他相信不相信,都不关乐殊的事。“二位爷有事先办吧,奴婢要回漱芳斋了。告退!”说完就轻轻的扭身走了。既没有慌乱的逃离,也不曾留恋的厮磨。她走得很平静、很平淡,象是游走于花间柳巷之中,也仿佛在她身后根本就没有她所关心在乎的人。

这样的轻漫,看在有情人的眼里自然是无情的折磨。

只是,她这身后的两个有情人,却各有各的心思。

关于情事上,即使亲厚如他二人者,也各有各的秘密。就象是乐殊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因为太美,所以要藏在心中一个人偷着乐。

虽然这样的美,着实心痛,却也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

回到了漱芳斋,乐殊才是问了温恪,谁是裕宪亲王?

三个小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后,乐殊才知道,原来这个裕宪亲王就是顺治那个极爱的董鄂妃妹妹的儿子,当然也是顺治的血统啦。

只是,关于这点,乐殊有点奇怪,既然顺治号称是清史上头一号痴情种,为了董鄂氏连皇位老妈儿子老婆全体不要了,怎么又会在姐妹进宫后把妹妹也弄到后宫里来了呢?而且还生了宝宝?

由此可见,即使专情如顺治者,也有骨子里深刻着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为正常现象的糟粕纳粹思想。他尚且如此,就不要说这帮子眼中只有夺嫡思想的皇子们了。

再一次,乐殊觉得灿落的冷漠孤寂是抚平自己心境,让自己活得平顺一些的最佳办法。

福、不得双全啊!

人生总是有要所舍弃,才可以称得上有福的。

第四卷:幽绽

出行记

老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老婆们弄不明白,儿子们弄不明白,臣子们弄不明白,几百年后的历史学家们也弄不明白。当然这样高深的问题,乐殊自然也是弄不明白了。

前几天才见他因为他哥哥福全的病危而气得跳脚,后几天就又计划着六月初要巡幸塞外的事儿了。这次巡幸塞外与往次不同,要去的地方不是蒙古与中原的交界,而是蒙古最大的部落喀尔喀草原。路程颇是不近,所以就没有计划着要带后妃出行,反正界时老康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话,相信那些非常有眼色的族长和下属会为他献上很多的美女的。

皇上要巡幸塞外的事情,和南巡一样的费功夫,提前一月就是派刚刚从四川回京的大阿哥胤禔远赴了蒙古进行前行的接驾事宜。对于这位一直未曾谋面的大阿哥,乐殊自然是好奇的,好奇他是不是和电视里演的那样阴诡,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有机会见到他,就是又让他那个狠心的爹给扔到三千里外了。

老康的诸多儿子,除了留下腿脚不便的老七,老婆快生孩子的老十以外,所有成年的阿哥全部是随御驾出行。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那个仍然在念书当中的十四了,虽然听说他十分想去!他都没指望了,可怜巴巴病倒在床上的十七就更是没指望了。

其实十七病得都可怜的,自己回宫那天晚上,他下了课就是直奔漱芳斋来了。来给自己送生日礼物,可是那个可怜的孩子啊,因为跑得太快了,又兼之下午下了点雨,御花园的石板上一个滑溜,就是让他狠狠的摔了一跤,手里捧着的礼物也是直接献给了龙王爷。气得十七是坐在雨地里哭了半天,没了礼物不敢来漱芳斋,就是气得哭回建福宫勤嫔住的碧竹院了。这一淋了雨,二哭气得伤了身,当乐殊奇怪他为什么没来,第二天一大早跑到碧竹院来看情况时,可怜的胤礼乖宝宝已经是烧成一团了。

勤嫔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心疼极了。皇子发烧太医们自是不敢不尽力施治,更何况兼之宫里人都知道这位乐姑娘特别喜爱十七阿哥,人家又刚刚救了一命,当然是倾尽全力了。不过就算是这样,胤礼也是病了好长的时间。

因为生病了,所以不用上课。而乐殊就带了三个小公主,驻扎到了碧竹院来了!成天陪着胤礼说笑玩耍,顺带给他补课,别让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小家伙落下了功课又气得掉金豆豆。

勤嫔其实挺年轻的,虽然他儿子已经七周岁了,可她却和乐殊同岁,二十四。虽然这话不能明着说,可乐殊还是觉得挺搞笑的!十五和十六的妈是密嫔,进宫还比她早一年,自然也大些,但老康好象挺宠她,却不见得如何宠勤嫔。虽然依乐殊来看,勤嫔长得要比那个顺眼,可这玩艺儿一个人一个喜好是不是?男女之间的事就更是难是说明白了。

她虽然是个嫔,可嫔和嫔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十二的妈名分上是个嫔,可享受待遇却和妃子一样,十五十六的妈是嫔,可老康的宠幸让她还是腰杆很直的。不象勤嫔,虽然老康没事干的时候,也偶尔翻翻她的牌子,但瞧这碧竹院的家当就知道她没有多受宠了。

不过乐殊并不在意这些,三个小公主也不在意,这倒让勤嫔的心里好受了些。又兼之她本就是个极聪慧的女子,性子又厚实不奸滑,所以没几天就是混熟了。

她本是汉女,是老康在第一次南巡时,在江南带回来的。娘家姓陈,后来为入宫抬的旗,父亲也沾她的光做了二等侍卫,咋也算有个官职。但比起后宫里诸妃娘家雄厚的背景,她自然是小小的啦。

不过,这皇家的国戚也不尽然是当得极好的。就算曾经极好,也终会有败落的一天!

乐殊虽然知道索额图最后落了个天下第一罪人的封号,但却不知道具体是哪年哪月为什么事情惹得他这个女婿发了如此大的飚,把老丈人定了个这样的罪名,终生圈禁宗人府。但是这回的穿越让她长了很多的历史知识,尤其是这回索额图的事件,让乐殊是彻底了解到了什么叫朝堂风云,什么叫皇家无情!

半个月前,乐殊还记得自己在乾清宫门口碰到了风云一时的国丈,却不料半个月后,他就被康熙突然订为了天下第一罪人。妙就妙在罪名是先下来的,老索平常所犯的诸多罪责则是后来朝臣们上奏来的,而索额图这个太子党的开山祖师刚倒,老康就是北巡时又留下了太子监国。这一连串的事情,不可谓是不复杂难解!

而二月河先生所著称的那位纳兰明珠、明相在现在仍然为相,但也只是挂了一个相名而已了。他前年还经管着的礼部在去年就是让三阿哥胤礼监管了,如今的他早已经名存实亡!当然这比二月河先生编的下场就好许多。

陈廷敬固然一直受老康的喜欢,传说中的李光地乐殊却一直没有见过,那些名字拗口的满臣乐殊更是记不清楚了。

有人会奇怪,为什么这个女主会莫名其妙地关心起这些来了?

原因就是:这个奇怪到家的老康这回北巡不带任何的老婆、女儿、儿媳妇,却在出巡前的前一天,把乐殊召到了东暖阁。

这一次的召见更加的古怪,东暖阁外等着一串捧着折子的朝臣,屋子里站了一堆低头‘认罪’的皇子阿哥,老康的桌子上堆了一大堆的公文折子,照理来讲,他现在正是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没空和自己哈拉才对,可偏偏却是传了自己前来。

只是,这回的传不象前面几回,不顾众人,直接大喇喇地让人直接领到老康的面前说话,而是坐在外殿等着。

这个待遇是很奇怪的!外殿里站着十几位大臣,瞧他们的顶子一个个都是蛮高的级别,却是规规矩矩的站着。自己一个没级没品,挂哪儿也不合适的丫头却是坐在软墩上面享受着老康给的特别待遇。如果说这样还不够招人眼珠的话,怎样才算?

老康在屋子里不知道和他的儿子们在说些什么,反正象是正经事的模样,因为那些阿哥们一个个表情都很认真。给自己凳子坐,就表示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乐殊无聊便盯起了这些个大人瞧,才有了上面那段关于大臣们的联想。

自己可以盯着他们瞧,他们却不能盯着自己瞧,虽然也偶尔会有几眼瞟过来,但没几下就又是把眼珠子收回去了。为什么?乐殊猜也猜得到。虽然自己现在没有‘名份’,但早已经内定为‘贵主’了。他们这些臣子,自然是不能直盯着人家阿哥的准福晋细瞧的,虽然这个福晋实在是招人怪。

等人的过程是相当无聊的,虽然站着辛苦,可坐着也不是什么好滋味的。老康似乎真有很多话要说,乐殊都喝了两杯蜜茶,吃了三串葡萄了,他还是没谈完。无聊之下,便是在这乾清宫里四处走走窜窜。

屋外的小太监见自己常在老康面前作些奇怪的动作,也不见老康生气,也就不管自己了。放任着乐殊是在屋里东转转、西转转!

乾清宫在三百年后,乐殊进来瞧过,只可惜的是许多地方隔了栅栏看不仔细,现在逢此天赐良机,怎能不仔细瞧个清楚。

在确定没有人管自己后,乐殊三步两步就是跳到了龙阶之下,首先是看那对楹联:

表正万邦,慎厥身修思永;

弘敷五典,无轻民事惟艰。

不错不错,和三百年后的一样。如此看来三百年当中,没人改这看不懂是啥意思的没用联子。

龙桌龙椅和后面那个五扇的金色屏风是乐殊的焦点,可她这边刚摸上去准备敲敲这屏风到底是不是真金时,就让老康从里屋里瞧见了,于是,阿哥们的谈话时间被中断了,自己则让拎到了老康的面前跪下了。

“你不好好呆着,跑那上面干什么去了?你刚才想干什么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呢?老康看她刚才的样子,分明是想敲敲那屏风,敲那玩艺儿干什么?

乐殊回答得也老实不客气:“回万岁爷的话,奴婢远远的瞧过那屏风几次,一直就有个问题闷在心里。反正今天您很忙,奴婢又很无聊,所以打算上去看看,那屏风到底是不是真金的。可还没敲到手,您就把奴婢唤来了,所以这个问题只好问您了:皇上,那屏风到底是不是真金的啊?”

这么古怪的问题配上她那么认真的表情,问得康熙是干张嘴说不出话来,而立于乐殊身后的阿哥们则直是在那边闷笑,今天李德全不在,当值的是另外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太监,脸憋得都快红了。康熙没话和她说了,就是冲那个太监说:“憋不住了就到墙角站站去。”

那太监赶紧是跪下回道:“奴才憋得住!”

“憋得住就继续憋着!”发完气后,老康终于是找回感觉来了。轻骂道:“你这个丫头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啊?不是真金的,难道还是黄铜的不成?”他这边刚说完,乐殊那边立马就又上口了:“可如果是真金的,那么重,怎么搬上去的呢?还有那个椅子好也重的,怎么搬啊?”古代可没有起重机吊机之类的玩艺儿,那么重的东西,太难搬了!

这问题问得老康是实在是没法回了,想拿东西砸她一下就左右找不到个趁手的家伙,气得是直拍桌子,咬牙切齿半天说不出话来。不是气的,是实在想不出该说她什么好了。最后实在没招跳出来的这句倒是顶了大用:“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儿随朕北巡去。”

啊?

北巡?

乐殊听了这个奇怪,当然不能说是不高兴啦,到塞外去开开古代的草原到底是何种景致,这么好康的事乐殊当然有兴致。只可惜人家早没说,乐殊以为没戏也就不惦记了。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高兴之余不免又有些疑问了:“请问皇上,奴婢要怎么收拾?收拾些什么呢?奴婢没有去过草原,那边是不是很冷?要不要带棉衣?是不是也不能穿这样的鞋子了?穿成男装可不可以呢?……”一大堆叽哩咕啦的问题是如同那长江之水涛涛不绝、又如那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听得老康是直接发飚了,扭头就把箭头直接扔到了胤祥:“十三,你把这只麻鹊给朕带出去,告诉她该怎么收拾?”我的天!真是气死人了,笑死人了!可偏偏这个时候,自己要装深沉,不能笑场!

所以因事故,胤祥奉命带了乐殊出去的时候,康熙就一直在里面‘气呼呼’的拍桌子,拍得外殿不明真相的大臣们是一阵的心惊胆颤,这到底是怎么了?万岁爷这又是在发哪门子的脾气啊?可瞧十三阿哥和乐姑娘的表情不象是害怕担忧啊?屋子里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啊?好好奇噢!

胤祥带自己出屋后,自然是憋不住的先大笑一顿.可他笑他的,乐殊淡自己的,自己这个捧人的不配合,他自然笑了没几下就是没意思了.

又见自己一脸的冷漠,便纵有心中千言万语也是无法说出了.于是非常正经的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蒙古塞外的天气,大概需要带些什么东西.说到无话可说时,胤祥和她只好是双双站在乾清宫外的玉阶之上,再次发呆.

这样的呆,发得一点也不象前两次那样愉悦舒心.这样的地方,十三自然也不敢再幻想自己会有一些什么样的‘艳遇’。可让自己放弃一个单独和她对话的机会,也是万分不舍的。正思琢着该如何开口时,乐殊却是先开腔了:“你不应该送我那样的东西。”

胤祥听了是一怔:“你、你知道了?”按说她是不会知道的,从她平常的言行中看得出来,她对满旗之事根本一无所知。所以自己才敢把那个东西送给她的!

乐殊扭脸看看他,实在是无奈:“你不会忘了我们说过的话吧?你既然不敢娶我,那么就请不要再骚扰我。我这个皮球被你们踢得很累的!”

自己这话说得胤祥似乎很难过,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乐殊当场爆发了:“就算我不娶你,我也不允许你嫁给九哥和十四弟。你要嫁,只能嫁四哥和十二哥!”

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我嫁谁还关你的事了?

乐殊气得当场就是叫了出来:“我偏不!我死也不嫁给你四哥。”说完,气呼呼的转头就走。却不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乾清宫的门口站了一堆的阿哥,当然其中也包括刚才自己吼出来的男猪脚——四阿哥胤禛。

万条黑线……

The Myth 说...

第四卷:幽绽

胤祥的番外

我承认我最近表现得很差劲,就连皇阿玛看向我的眼神也觉得甚是奇怪,不要说诸多的观众对我的意见了。但请相信,这和墨妖无关。

事实上,真正的问题出在我四哥胤禛身上。

请不要误会!

并不是我四哥不让我追她,事实上他可能并不知道,当然也不排除他已经知道的可能性。

他之所以没有表明任何的态度,主要是因为他也很苦。

在我很小的时候,四哥只有十二三岁的时候,有过一段很苦涩的初恋。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只知道她是个极古怪的女人,对四哥的态度也很奇怪,有时候好到不行,有时候又坏到不行。可偏偏四哥就是喜欢她!

以至于,后来四哥娶了兰嫂子那么好的女人,都一直无法将情丝拉回来。

可是,那个女人后来不见了。

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这件事情四哥一开始也没有告诉自己的,虽然他的心事从来不瞒自己,但这次他瞒了就代表那是他所最重视的。只是一次的酒醉后,他说出了一些支离片碎。其实四哥的自制力是极好的,就算是酒醉,他吐露的真情也是那样的少。

但是,即使只是一些,我也知道了。四哥盯上了那个洋才女乐殊!

原因是因为两个字————好像!

难道那个乐殊会是四哥曾经喜欢极了的那个女人吗?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怎么能介入?

第五卷:怒放
塞外记

中国清代漠北蒙古族诸部的名称。初见于明代,以分布于喀尔喀河得名。15世纪末叶,元太祖元太祖15世孙巴图孟克(达延汗)统一东部蒙古后,将漠南、漠北原来各不相属的大小领地合并为6个万户,分为左右两翼。喀尔喀万户属左翼,共12部。内5部居喀尔喀河以东,巴图孟克封授第五子阿尔楚博罗特;外7部居河西,封授幼子格埒森扎•札赉尔珲。巴图孟克死后,内5部逐渐南徙,清初编旗,属内札萨克旗(即内蒙古);格埒森扎留居故地,仍号所部为喀尔喀,辖地逐渐扩大,据有漠北地区(即外蒙古)。

喀尔喀蒙古东接呼伦贝尔,西至阿尔泰山,南临大漠,北与俄罗斯接壤。清入关以前,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和清政府建立了联系。顺治十二年,清政府赐盟宗人府,并在喀尔喀设8个札萨克,分左右翼,从而使喀尔喀蒙古与清中央政府的政治联系更加密切。此后,喀尔喀三部之间发生纷争,漠西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乘机插手,于康熙二十七年向喀尔喀大举进攻。喀尔喀战败后,经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倡议,举旗投清。1691年,康熙帝与内外蒙古各部首领于多伦诺尔会盟,宣布保留喀尔喀三部首领的汗号,实行札萨克制(见多伦会盟)。

以上资料都是在北巡的路上老康讲给自己听的。乐殊从小到大,极小接触亲友,因为自己性格使然,虽成绩优秀也极少受师长们的关爱。遇到康熙,虽然是个错误的开始,也因此受到了许多的备难,但是在乐殊的心里却好象已经不恨他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自己送信到黄河时开始的吧?也大概是从这个千古一帝在看到儿女们孝敬的礼物衫然落泪时开始的吧?又或许从他和自己几场总是不说清楚却隐约试探彼此心意的对话中开始的吧?反正,乐殊如此是一点也不恨他了,反而对他生出几分孺慕之情。

老康的见解极其精辟,所知所晓更是有许多乐殊在三百年后也未曾听闻过的,虽然有些东西实在与科学之理大相径庭,但却崇溢着一种自由浩游之感。乐殊从小的成绩极好,为了排且寂寞也学了许多的艺技,但与老康比起来就相差甚远了。

北巡之路,半月之长,老康是个严格的父亲与皇帝,他命令所有的皇子大臣此行之中只许骑马不许坐车,以显天朝英武之态。但他也是个慈爱的长辈,怕旅途辛苦,北风如刀吹坏了女儿家的皮肤,便破例让乐殊上了他的龙辇。这种恩赐,惊得随行众大臣与阿哥们莫不面面相觑,要知道皇上的龙辇便即使是皇后也不可轻上的,老康四次南巡,多回秋狩,除却已故的孝懿仁皇后曾经上过他的龙辇,别的妃子根本无从踏及,更不要说皇子公主们,从来没有如此荣幸过。可今天,他居然让一个臣下之女坐上龙辇,不得不说是极大的恩赐。

别人怎么想,怎么羡慕,乐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老康待自己这般的好,让自己感觉开心的同时也深深烦恼,想着以前诸多人和自己说过的话:“皇上明显已经太喜欢你了,你是死活也逃不出这个皇族了。”

康熙走时虽让太子监国,但遇到国家大事,京城仍然会派八百里快骑送来奏折申请朱批,而此次北巡似乎也不是单纯的出游,老康似有不少的计划要在此行中实施。故而一路上,龙辇上常坐之人固然有乐殊,却也有不少朝中官员分批入辇谈论政事。夜晚扎营里,老康更是常常和众臣们聊得很晚。乐殊让他抓上了龙辇,但却不想混及朝事,所以一有政务要谈,均以打盹相掩饰,晚营之时更是十分知趣的离了龙帐。

这般体贴的样子落在老康的眼里,自然是越发的喜欢,也越来越坚定了他定要将这个女孩子定作自己儿媳的主意。

只是:“你对朕的儿子们到底是怎样一种看法呢?”十五十六妙龄女孩,老康自信见得不少,但象乐殊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以前李德全就说过,说乐姑娘看各位阿哥的眼神象看古董,好奇得紧却一点不想抱在怀里。此次西行,自己故意将众阿哥放在龙辇右侧,方便她随行‘眉目传情’,可一路上却也不见她怎么往窗外面瞧,反倒是瞧着一本介绍蒙古风情的书颇是带劲。这样的情形,委实怪异极了。所以一日无折后,老康坐在辇里是和乐殊闲聊了起来。

乐殊其实很喜欢和老康聊天的,但她最怕也最烦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有许多东西不好说。自己总不能告诉老康说你的那些对我有意思的儿子们都比我小吧?今天见老康又是拿起了这个话题,只好从命,可见其眉色之间极是认真,也不好再打混了,老实答道:“皇上的阿哥们自然都是天潢贵胄,出生好,容貌好,从小又受到了极好的教育,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

“那朕怎么见你仍然没有对哪个特别动心呢?”这个乐殊喜欢和十二闲聊,却只是君子之交;常常和胤禟斗嘴,却大多都是老九惹她;老四予她似乎十分特别,可最近好象也没有什么动作了;胤祥在老康眼里是最有希望的,况且因为之前对她的三项考验,两个人接触的时间自然要比别人多些,曾经的一个秘报曾让老康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可不料后来种种却转变得极是古怪。自己真是看不懂了。

乐殊懂他的意思,挑起车帘看向外面那边辇边骑马快奔的皇子们。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人是最美的,这样的距离看他们只看得到他们英姿的背影、豪迈的爽笑以及卓而不凡的气度,只是:“皇上的阿哥们,当情人绝对是一流的男儿。”

老四虽冰冷,但不失为一代酷男,几次调情虽然直接但却不曾过于鲁莽,他坚定也卓毅;

老九最会讨人喜欢,虽然脾气大些一双桃花眼让乐殊总觉得他不牢靠,可他对自己却是极好的;

十二是让乐殊最放心的男子,他温文如水,听弦歌而知雅音,绝对是世间良伴,但却太过尽心脱世脱俗务,关键时候的几次犹豫让乐殊不得不对他有了别的想法;

其实算下来,乐殊对十三的印象是最好的,但可惜的是他太重于和冰四的感情,几次糟糕的经历让乐殊把他的优点一鼓脑的踩到了脚底下。

当情人?绝对是一流的男儿?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老康吓了一跳,可聪敏如他很快就是理解了乐殊的意思,仔细想想,也真是,这几个孩子确实只有在当情人的时候,才是一流的,无可挑剔的。

半月的路程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是很长。兼之乐殊有老康这么一个良师益友在侧,更觉得这一路上的时间是说不出的快。十天之后,车驾已经是进入了蒙古的境内,蒙古汗王们一批批的派人来迎接,以示贵承天恩之意。又走二日后,前锋营奉队快行,前往木兰布通是扎营立帐,萧姑姑领着四个宫女和三十号小太监也是随行前往了,务必在三日做将一切细末打点仔细,以求圣驾到监之际,起居坐卧舒心畅意。

一队人马原先的速度本来是每天五百里,可差一日便到木兰布通时,老康却是将速度骤减到三百。才半下午四点多,老康就是让人安营扎栅了。起先乐殊还以为他生病了或是哪里不舒服,可后来瞧他气色颇好,而且扎营后不事休息,反而是领着众大臣和阿哥们在远处一个高地上盘桓数久,就知道他是有事了。什么事呢?虽然好奇,却也不稀得问。便是回了自己的小帐中,翻看那本在龙辇上绝对不能看,可在外营第一夜时,有人放到自己帐的一本禁书——《西游记》。

其实乐殊有点搞不太懂,为什么西游记算是禁书?并且不让在龙辇上看。挺好玩的一个神话故事嘛,可那人深得老康信任,他既然在书中附纸说明不让在龙辇中看,乐殊自然听从。此时的西游记尚是文言文,虽然字词有些艰涩,但乐殊回清已经有一年多,所看之物大多如此,于是也渐渐可以‘品味’一些这样的文绉意境了。中国文字其实博大精深者全在前两千年,真正到了三百年后,虽然文字变得简单易懂,不是士大夫之专利了。可太过白话却有些失了味道,不象古代那种若隐若现、似是而非的词句更加让人觉得缱绻。

十四天,乐殊却只看了九章。

今天正读第十章:

老龙王拙计犯天条

魏丞相遗书托冥吏

这故事乐殊知道,讲的是泾河龙王赌气改雨点,结果让某人给斩掉首级的故事。电视上演这节时是插到了泾河龙王之子与孙猴子大战时的片断,没有仔细说清楚,如今细细看来,真觉得这个泾河龙王一时之气毁家灭族,实在是不划算得很。

看得正兴时,就觉一阵冷风入帐,抬眼看时,见老八和老九进来了,胤禟的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不禁奇怪:“你拎那个干什么?”

胤禟是剜了自己一眼:“你知不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乐殊起身挑帘往外一看,我的天,居然天已经全黑了。她的一脸吃惊看得胤禩是这个好笑:“我只道三哥十二弟是书呆了,不料你居然也是个书呆子,看书看得竟然忘了时间。真有你的。”女孩子象她这么书呆的,可不多见。

胤禟瞧着生气:“什么书让你这么着迷?连饭也忘了吃?”实际上,他想说的是难道我还比不上一本破书?伸手拿书,乐殊藏已经是来不及,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书拿在了手里。胤禟没看书皮,只瞧了书中一眼四个字就知道是什么书了?气得当场就是笑了出来。胤禩见他笑得夸张,拿过来一看,也是笑了出来。

乐殊不奈了,抢过书道:“有什么好笑的?挺好看的一本书嘛。”

此话一出,引得二人更是一阵好笑。胤禩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原来你喜欢看这个,这点倒和你八嫂很是相象。她也不爱看那些经史子集,藏了一书柜这些奇谈怪论的杂学乱文,你要是真喜欢看,回去找她要,肯定全是市面上不得见的‘珍品’。”当然,老八没有好意思说出来说,自己那个福晋居然还私藏了金瓶梅!?初见那书时,吓得胤禩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这事倒是乐殊没有想到的,不过仔细琢磨一下也有道理,琪梦那个性子断不是个知文晓意的酸主,当下爽快的答道:“我回去一定到府上去借。琪姐姐查不肯,八爷可要帮我说话啊。”琪梦对谁都剽悍,独对胤禩温柔得象只小绵羊。

她开口相求,胤禩自是满腔答允,二人聊得甚兴时,胤禟却是若有所思的一直翻着那本书,看得乐殊是心里一恪,不过面上却是一脸捉狭笑问道:“你也想看吗?”

自己嘻笑,胤禟却不上当,冷脸问道:“这书是谁给你的?别说是你自己带的,还是皇阿玛赏的,我可不信。”这样的玩艺儿,马尔汉是绝不会给她买的,皇阿玛就更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的是某个人讨她好,怕她旅途寂寞送来的。

这个人居然又来了?

乐殊以前看电视时,二月河说胤礻我是个十霸王,可回来才知原来胤禟才是实在的霸道。连老康都默许自己在他们兄弟中挑,他却几次三番的宣言说自己是他的。为此和十四打了架,当着众人的面把一只钗硬插进了自己发髻里,还放下豪言说他不要自己谁也不用想要。现在又搞起这个来了,瞧他的那模样竟活象是个抓到老婆偷奸罪证的‘绿巨人’。

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摇头看老八。

胤禩的脑子是极好使的,与乐殊这些日子的相处也大约摸出一些她的脾气来,看胤禟又是急得要犯浑,赶紧是打圆场错话题:“饭都快凉了,你还是快吃吧。九弟知你吃不惯蒙古牛羊味,特地让厨子给你备的米粥清菜,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乐殊顺坡下驴,赶紧是福身谢礼:“多谢九爷!”

可自己的客气放在胤禟的眼里是更加的飚火,无奈胤禩是极晓得他的脾气,不等他爆发就是拽他走了。可就这,出营不久,还是能听到胤禟发飚的声音。

噼哩叭啦的象是和一根桩子过不去,听得乐殊是这个摇头。

真是无奈啊!

第五卷:怒放

篝火记

胤禟好象发了一夜的飚,亦或者是一夜没睡,反正第二天上路时,乐殊在龙辇里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老八一直在他耳边和他低说些什么,不时还回望龙辇。瞧见乐殊也一脸担心的看他,欣然一笑,又和胤禟是叽歪一阵,才不见他脸上的些许怒气,只是瞧向乐殊的眼神里仍然是颇有怨气,看了她一眼后就是拨马负气走了。乐殊看在眼里是哭笑不得!

老康似乎对自己今天的反应也很有兴趣,不过他今天可没顾得上和自己瞎聊,而是端正心思在那边想着事情。又是一天的五百里,天色将暗时,千人的御驾队伍终于是顺利来到了木兰布通。前锋营前龙营是扎在一个风景极美的山岗之上,远远望去草原碧青,彩旌激飘,实在比承德之行要壮观许多。

蒙古原本有三大汗王,噶尔丹死后就剩下了两个,苏完瓜尔佳和另一个据说大前年已经挂掉的名字好难念的汗王。听老康和大臣们聊时乐殊知道,那个汗王的儿子好多,却没有嫡子,为争汗位已经是争得一团乱。此次来行,老康也有意挑选他部中真正的栋梁,册封为汗王。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是乐殊所没兴趣知道的,她比较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家伙!这接驾而来的蒙古亲贵们还真是狂多耶。真是远看一大堆,近看更是一大堆。尤其是在龙辇行到山岗之下,众贵之前时,乐殊才真正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撇转最后面的兵员几千不说,光站在前面衣冠华丽肯定算得上一票的亲贵就达上百号!

接驾的过程其实是挺无聊的!

但当车帘挑开的瞬间,乐殊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己该怎么办?

那些人跪地迎接,自己这个不上不下的人和老康坐在龙辇里该怎么办?可现在逮机会偷溜已然是绝没了希望,更何况那样的话也太给老康丢人了,这可该怎么办?

脑子里乱得没想出任何有成效的主意时,车帘已经是完全打开了。老康气若鸿龙的出辇下地极其泰然的接受了众汗王的跪拜。他泰然了,乐殊却不泰然,而谢恩起身的那些蒙古汗王们在看到他们所拜的龙辇里居然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时,更是惊诧万分!数千条好奇的目光全是射向了乐殊,弄得乐殊是这个流汗,赶紧转脸是看往右侧的窗外,想看看那些阿哥们可有什么好的主意帮自己解围,却不料他们一个个都正襟威坐,仪表堂堂的目不斜视,离自己最近的居然是那个半月前让自己当众‘拒婚’的四阿哥胤禛!

真是好想哭!尤其是看到他了然且冰冷的目光后,更加确定自己是没人管了。好丧气,该怎么办呢?头痛万分时,却听旁边衣衫嗖响,仔细一看时,随行大臣与众阿哥们皆是下马步行,随着老康和众汗王是上山进营去了。

留下乐殊一个人在龙辇里是瞪大了眼睛——不知所以。

等到所有的人都上山入营后,车马的晃动才是让乐殊转回神来。虽然当众被甩下没人管,有点丢脸。不过仔细想想这样其实也挺好,老康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不然他怎样?拉自己的手过去和汗王介绍:噢,这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可我还没有想好把她嫁给谁?不合适。再说,让乐殊一下子见那么多人,乐殊也实在有些腿软。再说,可以坐车上山,不用走其实也挺舒服的。

想开后,乐殊也就不觉得丢人了。会在龙辇里直到了龙营的后方车马库后,才是从车里跳将了下来。自己的行李种种都和阿哥大臣们的放在一块儿,早有小太监在午后驾车快奔赶到了营里,将各人的物件是送到了各人的帐蓬里放好了。而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将老康留在龙辇里的十几本奏折是整理好了,捧进龙帐。

乐殊没有行进新营,但也知道龙帐在哪里?哪里?当然是最中央最拉风最漂亮的那顶帐蓬里。当然,它也是最威风的!威风的在于龙帐两侧停立着一百多号蒙族亲贵及随从官员。一个个正襟危立,神色肃穆,分蒙满两旗是分立于龙帐左右。看护龙帐的是老康带来的随行御林卫士,一个个自然都是认得她这位没有任何名分但却极为受宠的主子,又见其抱了一堆的奏折,自然是挡也不挡的就让乐殊进到了龙帐之中。

龙帐之中一如外面那般的左右分明,左面坐着的是七位阿哥以及三位乐殊故意不记得名字的朝廷大员,右面则坐的十位蒙古亲贵。他们刚才似乎正谈得兴乎,乐殊隐约的听见什么草原今年风调雨顺,水草肥美,牛羊都颇为丰收之类的话,象是拉家常跑龙套的客气话。但不管说什么,这样的地方突然进来乐殊这样一个女子,仍然是让几个蒙古亲贵十分的奇怪。事实上,他们刚刚在龙辇里看到乐殊时就已经是奇怪非常了,现在见她如此大咧咧的进来却没有任何人阻挡,且对面的阿哥大臣们一派想当然尔的表情,就更加是好奇了。只是她这一身的装扮既不是格格的装束,也没有后妃的配件,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老康见自己给他送进来奏折,十分欣喜,热络的叫自己是坐到了他的身边。乐殊在把奏折尽数交给李德全后,见老康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便是乖乖的坐在榻侧当好孩子。

因为老康没有给做介绍,所以有一堆眼光一直打量着乐殊,乐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反正回到三百年前后,自己就一直被人当成了大猩猩。自己不在乎无所谓,但是普通的好奇与特别的注视间,还是有所区别的。虽然乐殊没有抬头往右看,但是却可以感觉到有一束眼光与他人不同!

左为贵,因为阿哥们满大臣都坐在左面,乐殊坐在老康的左侧,自然是可以很方便的看到左面的人,至于右面的反正不认识也就不看了。原本阿哥大臣们都很认真的在听老康和众汗王们聊草原上的一些事务的,但是不知怎的,老九的脸色却是突然变了很难看,不只他,事实上所有阿哥们的脸色都是变了很奇怪,眼神全是瞧着一个方面。

乐殊是这个好奇,顺他们的眼神一看时,就见他们都在瞧着一个排在第五位的蒙古帅哥。那个帅哥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身材很高,比十三还高,皮肤略黑却透着健康的光泽,剑眉飞扬,星目却多是含情,高鼻丰唇,放到现代绝对是潮流派酷男的模样。在一堆中老年的亲贵里,他这样一个壮年实在是很引人注目的。

只是,他们集体看人家干什么啊?虽然这个男人确实在众汗王中是最年轻的,但也没有必要都这样看人家吧?

不过?这个人好像确实有些古怪。居然一直盯着自己看!而且看得还十分直接、激动。那样的眼神,太直接了!直接得乐殊是一阵的不自在,头垂得越低了。而乐殊这个时候终于是明白,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的那束不一样的眼光是从哪里来的了。

到营时天色已近暮,而一阵的闲聊后,天色便是大黑下来了。

想当然而的,草原上最热门的篝火晚会也是盛大开幕了。乐殊仍然是坐着在承德时的老位子,老康的侧后方,只不过这回从右侧改到了左侧罢了。而七位阿哥,随行的清廷大臣们则都排在左位,分成三列相坐。蒙古亲贵们也各依品级,分成三列坐到了后方。

随着一声号角鼓乐的响起,晚宴是正式开始了。

蒙古人的鼓乐舞蹈都甚是欢快,而且一举一行之间皆与他们的生活不脱干系,纯民族的野味表演是乐殊从来没有见过的,这回可以席天幕地的欣赏这三百年后根本无从见到的美景,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蒙古亲贵们轮流着上来给老康以及各位阿哥们敬酒,这回他们用的可不是京城里的银杯小盏,而是一只只金碗,盛满了马奶酒。而且一喝就是三杯,看得乐殊是脸色直发白。阿哥们此时的酒量也是很快的显现出来了,转了一圈后,除了十三外的其它阿哥都是在自己桌上变成浅尝了,独有他仍然是笑呵呵地和他坐在一桌子上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官员大杯喝酒,英眉长挑,健笑高谈,头一次,乐殊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传说中十三的风采。

不过自己没顾得上多看他几眼,今晚晚宴里比较重头的戏码就是开演了,一阵急促的锣鼓中,一队红衣蒙汉是跳着舞出来了,人群之中隐约可见一团白影起舞,却总是被人影所阻,瞧不真切。可越是这样,人们就越是好奇那团白影的来历,可偏偏这些个红衣蒙汉的排列细密,舞姿齐楚,怎样也瞧不清楚。直是狠狠地将人家的胃口吊到舞散,才是终于显现出了这位谁也猜到是个女人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长得很美,不是乐殊这种中原女儿的娇美,而是草原女儿的那种健康活泼的飒爽之美,一身雪白的蒙古长裙,头上摇曳的白羽让这个不知名的蒙古贵女看起来多了几分细致灵动。舞散后,她是一溜小跑来到了康熙的面前,半跪行礼道:“赫敏瓜尔佳,参见皇上。”

说起这个赫敏瓜尔佳,乐殊在来的路上听老康念叨过,她是蒙古现在势力最大的汗王苏完瓜尔佳的爱女,今年十五岁,是草原上的第一美女加第一歌女,嗓子是好得不得了。

蒙古人有种习俗,贵客到临时,会派出族中最美最尊贵的少女来给贵客祝酒。想必,这个赫敏今晚如此登场,就是为了这个吧。

果不其然,赫敏从侍从手里接过了一只尺半高的银壶后,就是来到了康熙的桌前,开始唱起了祝酒歌。

她用的是蒙语,乐殊听不懂,可她的声音确实是清亮高昂,又兼有异域风情,声线里隐隐透着那么一股天高地阔,马奔风啸的味儿来,这祝酒歌听得人是血脉奔涨,酒兴纵起。

赫敏第一个敬的自然是老康,老康十分给面子是痛痛快快的干了她敬下的这一碗。

第二个要敬谁?乐殊以为是要给三阿哥胤祉,岂不料这个蒙古郡主是直接站到了乐殊的跟前,吓得乐殊脸当时变了刷白,扭头看老康,一脸的求助。可这个坏心的老康这回居然不帮自己,扭得脸还是冲自己直笑。乐殊只好是学了老康的样子站了起来,双手捧了酒杯,让赫敏满满的倒了一碗马奶酒。然后听她是热情的又唱了起来。

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乐殊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好奇,以及一丝女人间斗艳的挑衅,看得乐殊是又好笑又无奈,旧石器时代的女人啊,仍然以容貌为第一要务。她唱了什么,乐殊一句也听不懂,不过她唱完要干什么?乐殊还是知道的,所以她那边一唱完,乐殊就是咬牙将一大碗怪味酒是全吞进了肚子里。虽然味道怪得让乐殊差点吐出来,可是为了老康和自己的面子,仍然是咬牙咽了进去,然后把酒碗往下一倒,表示自己喝完了。

轮完自己,下一步自然是那七位皇子了。

老三是个文化人,喝酒的样子也很文化。

老四是个冰块,眼前放了这么一个大美女,他的表情还是那么不冷不热的,一眼也没多瞧让乐殊看了好生佩服。也不禁想,也许他是真喜欢遥影吧?真是冤孽。

老五老八老九的酒喝得都平常,十二面皮略薄,赫敏的歌似乎越唱越是热情,热情得他有些受不了,白晳的脸色居然又是泛红了。这让赫敏是看得好有趣,越发唱个没完,简直有调戏的嫌疑了!可怜的十二喝了三杯才算是讨了饶。

大概是调戏十二调戏得上了瘾了,赫敏到了十三的跟前也是全力的发挥,打算把这个阿哥也弄得脸泛红光,岂不料十三是在她唱完一曲后,竟然也端了酒壶站了起来,对着赫敏也高声是唱起了祝酒歌。这个举动让所有的人都大出意料之外,赫敏更是没想到,脸色这么薄的后面居然有个这样的阿哥?

乐殊从来没有听过阿哥们唱歌,当然也没有听过十三的,不过今天听来,他的声线还真是不错,高亢嘹亮,宽宏有力,一只祝酒歌唱得竟然比赫敏还多了几分热意。唱得赫敏是没奈何的只好也喝了一碗,然后不甘示弱的就又开始给十三唱,十三喝了又唱回给她,两个人在那边一直是互唱了有七八首不同的祝酒歌,喝得赫敏的脸都红了,胤祥仍然是不动不摇的模样,反而眼神更加晶亮了。

赫敏败北,老康自然是有了面子,十三给他争气,自然是给了十三一个嘉许的眼光。乐殊也很高兴这个十三终于有点男子汉的气概出来了,正打算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时,却冷不妨,老康是说了一句差点把乐殊吓得掉了下巴的话:“苏完,你女儿唱完了,该轮到朕的丫头来唱了吧?乐殊。”

一句旨意,乐殊赶紧是从桌后起来,跪到了老康的桌前。

康熙是笑着和瓜尔佳王爷介绍:“这个丫头叫乐殊,正白旗兆佳氏,是吏部尚书马尔汉的嫡女。唱歌也是很不错的!今晚就让她给王爷们祝酒吧!”

什么?

让自己祝酒?

乐殊听得差点没晕过去,可如此大场面,自己要是真晕过去就太丢人了。

可这酒怎么祝呢?

神呐,救救我吧!

第五卷:怒放

奇遇记

祝酒这个动作是啥时候开始的?乐殊不知道。

祝酒要咋祝,原理不太清楚,不过刚才瞧赫敏的样子,大概就那么个流程了。

可,乐殊不会蒙语,怎么办?

而且听赫敏的歌,好象一首和一首都不一样?自己可只会一种祝酒歌!(就是每年春晚都会唱的那个。)

但老康既然下了旨意,就自然是不允许有打退堂鼓的心思了。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退缩,那也太丢人了。

咬咬牙后,乐殊是从地上领旨站了起来,侍从也给她端过来了一个大银壶,乐殊学赫敏的样子端着,便是站到了瓜尔佳王爷的面前。

这个老王爷十分给面子的端起了酒杯,倒酒乐殊倒不发愁,发愁的是倒完该怎么办?势成骑虎,老康真是个坏蛋。不过再害怕也没用了,反正刚才赫敏唱的自己听不懂,那么自己也就给他们唱个听不懂的好了。

想到这里,乐殊便开始捡起三百年后的那些英文歌曲开始唱了。既然是祝酒歌,当然要唱那些比较激愤的!头一个唱的就是老迈的《blackorwhite》。

瓜尔佳王爷的表情本来挺和蔼的,可让自己这叽哩咕噜的歌一唱,表情立马变了一个样,不止他,他身后的一帮子蒙古亲贵,包括老康还有老康带来的那些大臣们个个表情古怪,尤其是老康的脸色简直可以用‘精彩’二字来形容,这让乐殊似乎大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平复了很多后,唱得自然是更加来劲了。

乐殊的声线不同于赫敏的清亮高昂,她属于中原女子的那种娇柔婉哦,兼之唱的又是谁也听不懂的洋文歌,让这堆蒙古亲贵们是听了一个怔头怔脑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新鲜有趣。在场的,也只有乐殊一个人知道自己唱的其实并不是祝酒歌。不过反正他们不知道,只管唱就是好了。

有道是成功的开始是胜利的一半,但也有道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自己给四位亲贵唱完后,便来到了傍晚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瞧的蒙古帅哥面前了,本来前面的流程是挺顺当的,乐殊为他献上的是《rememberthetime》,也是老迈的成名曲此情可待。他也非常豪爽的一饮而尽。只是在翻碗的时候,突然低低的说了一个让乐殊差点扔掉了手中银壶的英文人名——michaeljackson。

乐殊不是没有见过穿越人。事实上,仔细算来的话,自己已经知道的已经有三个了。(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穿到傅圣济身上的那个老头)也正因为如此,乐殊有种错误的感觉,那就是在穿越的这条道路上,好象只有女性。(但这不能怪某乐,因为某乐没有看过穿越文,所有关于穿越的事情都是身边那几个实习生丫头小喇叭说时无意中听见的。从来没有听她们说过有男人穿越的先例!)是故,当发生这位男性穿越人时,简直是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乐殊发在自己思想的呆里时间不自知,但满场的人都看见她盯着人家帅哥瞧,表情奇怪到一个不行。那个不知名的帅哥还是蛮好心的,起码他悄声又说了一句话,让乐殊回了神:“乐姑娘,难倒非要把小王灌倒不可吗?”

我的天!

自己居然在发呆了。这个时候发什么呆?

乐殊是赶紧回了神,听他那话的意思,自然是想给自己打圆场了,于是学了十三的招,一遍遍的又给他唱了五首歌,楞灌了家伙五碗,可这家伙居然一点也不醉的样子!乐殊不待得唱了,就是回旨交壶了。

老康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把新上来的各式烤肉是让李德全都切给了乐殊一份。乐殊谢恩后就是乖乖的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吃东西了,只是一边吃还一边偷看那个人。那个人似乎也在瞧自己,还远远的举杯遥敬一下,只可惜乐殊没有回敬。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啦,而是有些人的目光让乐殊觉得自己还是再低调一些比较好啦。只是即便自己已经视而不见了,某些人的眼光里仍然是充满了埋怨以及冷冷的恨意。看得乐殊是这个头痛加无奈!

接下来的节目仍然是蒙古族里热闹的一些歌舞节目,但乐殊已经是没有兴致来欣赏这些异域风情了,她满脑子想的全是:这穿越一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谁负责管这片的?怎么男人女人一起穿,而且居然还让一个男人穿到草原来了?

真是怪事,想不通啊想不通。

因为心里藏了很多事,所以那天晚上喝了不少的酒,那个马奶子酒很奇怪,当时喝不觉得呛头只觉得难闻,可喝多了不觉得难闻就只觉得头疼了。

乐殊一直睡到了半大上午才起了身,自己穿好衣服把帘子一卷,值事的小太监就是送进来了清水,洗漱完毕后乐殊告诉他们别送早膳了。昨天晚上吃了那么以烤肉,一点都不饿。只是头好痛啊!梳洗整齐后,乐殊就是出了帐,准备到外面走走,吸吸新鲜空气,让头不要那么疼。

可一出帐就发现,外面的营里上又是挤了一堆的人,里面时不时的传出阵阵的叫好之声。这才突然忆起来,原来今天是摔跤大会啊!

自己怎么把这个热闹给忘了?

其实在北巡之前,内大臣们就已经制订好了一路的行程表。除去来回各个半月的路程外,老康在蒙古还有十五天的时间可以让他完成他想做的计划。这十五的时间表,乐殊在龙辇上听老康和大臣们商议过,大致订为三天一比赛,一天三朝会。大概的意思就是三天要蒙满之间进行一场比赛,而老康每天都要接见三个旗的旗主。那个时候乐殊就替老康算过,一天三个,半个月才四十五个。蒙古一共四十九个旗,时间根本不够嘛。不过,这个事情到临走时,乐殊才知道,原来旗也有大小之分,大旗三个,小旗就一天四五个也不止了。朝廷只需要控制好十几个大旗就可以了,至于其它小旗嘛,自然有他们的纷争,也自然能他们自己解决。

三天一场的比赛共有五场,分别是摔跤、赛马、追猎、射羽、圈套。

今天玩的就是第一场——摔跤。

比赛规则是蒙满两旗各出二十五名青壮好手,一对一进行比较,赢的一方可以得到一件上好的皮货,而最后哪方的皮货最多哪方就是胜者。

摔跤,满州人叫打布库。在京城时满州子弟都玩这个,只可惜乐殊是女的没玩过。自然是稀罕得不得了!

只可惜人山人海的,乐殊只好掂起脚尖往里面看,挤在前面的官员侍卫们见是她,自然就是让出了一条道来。才站在前面,就是让眼尖的老康发现了,赶紧是把自己叫到了他的跟前,和他一起坐到毡毯上。

“昨天喝多了吧?”瞧自己小脸刷白,就知道咋回事了。

乐殊点点头:“这酒好怪,和京城里的酒不一样。”

老康听了笑笑,回头和李德全嘀咕几句,没一会儿李德全就是拿了一枚蜡丸出来了:“乐姑娘,这是蒙古秘制的醒酒药,吃下一会儿就好了。是昨天瓜尔佳王爷献给皇上的!”

乐殊赶紧是起身给瓜尔佳王爷行了礼谢恩,然后老康就又是把她抓得坐回了身边。如此亲厚,阿哥大臣们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蒙古亲贵们却是稀罕得紧。

苏完瓜尔佳是捻着胡子笑问道:“皇上,这位乐姑娘漂亮聪慧,歌唱得也好。是一流的好女子啊!不知有没有许配人家?我的儿子们……”话刚说到一半,老康就是赶紧打岔了:“苏完,别人可以,这个不行。乐殊是朕亲自挑选的,准备指给我的儿子们做嫡福晋的。”

哦!原来如此。

“不知订给了哪位阿哥?”瓜尔佳有些好奇。

可这个问题让老康甚是苦恼,扭脸看看乐殊,笑道:“你说,朕把你订给哪位阿哥好啊?”一句话说,惹得旁边毯上的阿哥们眼光是直往这边瞟,连满汉大臣们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关心。

乐殊的脸是腾的一红,看了一眼老康,低道:“皇上,这么多人,您怎么问这种问题嘛?”

岂不料,老康没说话,坐到苏完瓜尔佳身边的赫敏却是说话了。

“为什么不能问?旗人女子和我们蒙古女子一样豪爽,喜欢谁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个乐殊根本一点都不象旗女,倒象是个汉人女子,扭扭捏捏的。看她昨天晚上喝酒的样子,就知道什么德行了。从头到尾就喝了一碗,结果今天就睡到现在才起来,还有脸撒娇,真是娇气死了。心想面现,心里看不起她,赫敏脸上摆出来的自然也是一副鄙夷的面孔。

瓜尔佳见自己脸色不好,赶紧是贺斥女儿:“赫敏,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康熙是听了笑笑:“苏完,赫敏说得很对嘛,咱们旗蒙女子不象汉女那般扭捏,本来就应该豪爽的。是不是啊?乐殊。”

居然倒戈?这个老康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乐殊也不是吃素的,扭脸就是问赫敏:“不知赫敏郡主可有意中人吗?”光说我,你呢?

赫敏是咯咯一笑,摇着小辫子是笑道:“以前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的。”一边说还是一边往场中央看。乐殊顺着她的眼光一看,就见一个蒙古男子正和胤祥在场中央摔跤。

两个人都赤着膊穿着白布搭链,胤祥的辫子咬在嘴里,一双虎目瞪得圆圆的,似乎这个对手很难缠,头上的汗都沁出来了,阳光之下汗晶晶的皮肤竟让乐殊不知怎的联想到了‘性感’二字。脑中更是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天晚上,胤祥那温暖的怀抱!真是的,自己想这些干什么?一个见了他四哥比谁都好的臭小子。

旁边替双方押阵叫好的吼叫声是一阵赛过一阵,乐殊虽然看不懂摔跤,但看这情势也甚是紧张。十三就是再不好,也是自己人是不是?总不能见他输给外人才是。赫敏似乎看得比自己要有门道,总是可以在关键的时候给自己人加威,不象自己看不懂个所以然出来。

老康似乎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时指点一下哪里是怎么回事?乐殊这才慢慢找到了感觉。

这场耗时很长,但最后胤祥还是胜了。旗盟这边是一阵的高呼,阿哥大臣们也直是拍手叫好,老康也觉得很有面子,乐殊亦然。不过赫敏好象更开心的样子!一双美目是直直地盯着胤祥,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竟让乐殊有了一种母狼盯上猎物的感觉。

难道说这个赫敏、看上胤祥了?

扭脸看苏完瓜尔佳,他看十三的表情也是一脸的欣赏。

再看老康时,他却早已经是盯了自己看,看得乐殊是一阵不自在,老康又是在那边不知名的浅笑了。

乐殊起的有些晚了,阿哥们的比赛只看了十三的一场,前面六个阿哥好象都赢了,人人的毯子上都放的一件皮货,就连十二也赢了就让乐殊有些意外了。

胤祹见自己一直盯着他面前的皮货瞧,还以为是自己看上那东西了,轻轻一笑给自己打手势说,一会儿送给自己。乐殊是掩嘴咯咯一笑,指指又下场的那人光着胳膊,然后又指指十二的脸蛋比划了一个害羞的样子。那意思是问他:刚才你脸红了吗?

结果是,不管刚才胤祹有没有脸红?现在脸红了。脸红不说,还狠狠地瞪了乐殊一眼!

胤禟本来见乐殊只和十二弟打招呼,心里别扭,可一看居然是这个意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了。其他的阿哥也是体会到了其中的意思,全笑了出来,就连那个冰四也忍不住脸上泛出了些许笑意,但当他的眼神一和乐殊的碰到一块儿后,就又是不笑了!

弄得乐殊是不知道该好笑还是怎样?

二十五场比赛,满旗以十五比十获胜!

老康胜了有面子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而蒙旗一面虽然输了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一顿午膳会餐更是吃得甚是高兴。乐殊随驾在侧吃得自然是最好的,可酒却一口也没有喝。这个样子落在那个赫敏郡主的眼里,更加是一万个瞧不起乐殊。

她在想什么,全表现在脸上,乐殊自然是看得出来,老康就更看得出来了。颇有意味的扭头看乐殊,乐殊轻轻笑笑没有说什么,但眼神里的自信却是满极了。

The Myth 说...

第五卷:怒放

罗布记

当皇帝到底是有一件多难的事,乐殊在三百年后从来没有想过。但回到这三百年前后却几乎是天天在想这个明显很难回答的问题。

老康算得上是一位成功的帝王了,通贯古今象他这样的帝王也算是屈指可数,恐怕也只有李世民可以与之相比了。两个人同样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国之君,李世民且不说了,老康之前虽然已经有两位皇帝,但一个远在塞外,一则登基不久就不知所踪了,大清朝真正开疆扩土的虽然是多尔衮,而真正让国家平定的则是康熙了。以前看过不少他的片子,知道他的幼年青年以及壮年时,平三藩、灭台湾、打荡噶尔丹以及与沙俄之间的各种战阵光辉事迹。只可惜,乐殊来的年代太晚,上述之风光一场也没有赶上。而此时的老康,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里,杀伐已经几乎不再复见,他每天动的全是那个里面不知道装了有多少东西的脑袋!

上次南巡,乐殊随驾,但所谓政事根本没参与,只是玩了。而那次的时间也太晚,次年春天再随时,看到的全是治河的感动。

而这次与老康北巡,乐殊没有多少感动,如果硬说有情绪的话,就是觉得老康可怜!是的,真的挺可怜的个皇帝。人有时候太聪明的,不见得是件好事情。当皇帝要当一个明君,实在是要付出很多很多的。

按照原先的计划,老康一天要接见三个旗主,上午一个下午一个晚膳过后还有一个。忙得他连打哈哈自己的空也没了。而他的儿子们呢,似乎也不比他轻闲,虽然都是些十几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娃子们,可他们肩上好象挑了很是不少的担子。老康让他们两个人组一队去各旗巡视,三天回营报告一次的同时顺带参加各项比赛活动。所以,那天打完布库后,三队人马就是各带一队营兵出巡去了。

七个阿哥?三队人马?

不错!八八和九九一队,五五和十二一队,剩下的一对却不是四四和十三,而是三三和四四。

十三,和每次一样,让他那个偏心的皇阿玛留在了身边。只不过这回,自己居然连十三的影子也找不见了。

因为乐殊不愿意缠进政事里,所以老康一有正事要谈自己就闪。在龙辇上时,自己一天要装睡的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可到了蒙古后,自己却常常要‘隐身’。再加上众阿哥都不在,自己就只有带着那本闲书满山头闲逛的份了。

风景好处就看看风景,风景不好处走得累了,自己就坐下来看会儿书。反正在这里没有人会管自己,也没有人敢来和自己多搭腔,尤其是在那天老康和老瓜说清楚,自己是他的准儿媳后。

但是,凡事是不能太绝对的!人太铁齿了,就会碰到些怪事的。

不知怎么回事?每回自己出来都可以碰到那个乐殊已经知道他是谁的男人,那个男人现在的身份是——达尔罕王遗子罗卜臧衮布。简称罗布!

虽然同为穿越人,但乐殊不想与他有所牵扯,尤其是自己与他现在这样的身份,又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纠扯起来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可奈何,他一直找机会想和自己聊,只是碍着彼此的身份不敢直接到自己的帐篷来找自己罢了。但他这么一直转着也终于机会把自己阻了一个正着。

这天自己闲着无聊,就是独身踏到了龙帐所在丘陵的最高峰,准备登高远跳的欣赏一下这蒙古真正草原的美景,却不料景还没有欣赏到,这个罗布却是突然钻了出来。

“乐姑娘!对草原景致还满意吗?”忽然冒出来的一嗓子把乐殊吓了一跳。见是他,心里更是一晃悠,不过好在的是这里是草原丘陵,一眼可以望到四周并无人窃听。心这才是放下了些,只是这个人想要谈些什么呢?

一年多的宫廷生活让乐殊深刻地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是父子之间也有诸多秘密。不能因为同是穿越人就对人家掏心掏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即使他是个穿越人,自己也不认识他,何来的信任?

于是,淡淡的给了一个这样的回应:“不错啊,草原的景色很壮美。”实在是够客套。

自己这样不冷不热的回应,似乎在他的预料之外,怔楞了半晌后,突然一笑:“怎么会唱这种怪歌的人都是这副脾气?关学峰老师这样,你也这样?”

一句话,惊得乐殊是再也装不住腔,回头就是上下仔细打量一下这个罗布王子。而自己的失态似乎让他很有成就感。不过他倒没有太难为自己,很坦白的简介了一下他和那个姓关的相识经历:“十五年前,我还只有九岁大的时候,一天在草原上游玩时拣到了一个衣装很奇怪的汉人。他说他叫关学峰,因故流浪到了蒙古。然后他就做我的汉学老师。他很喜欢唱你昨天晚上唱的那种歌。”

十五年前?

乐殊这个奇怪,他怎么会十五年前就跑来了?

“你这个关老师,什么样子啊?”

这个罗布王子据说非常有一套,达尔罕部本是蒙古草原上顶名的部落,可不巧的是在噶尔丹战乱期间小罗布的老爸挂掉了,他的部落也因战乱受了很大的影响,虽最终消灭了噶尔丹,可他部失去的草场却是没有人再奉还。好在这个小罗布是个极聪明的男人,虽然地少人少,但依着祖先的名望及长年的努力,仍然是在蒙古诸旗中争回了他的一席之地,虽然仍不比当年的盛况,但以他的年纪来讲,称雄草原是迟早的事情了。

这样的男人,乐殊对付起来可不敢掉以轻心。许多问题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罗布似乎明白自己的意思,灿笑一笑道:“关老师和我差不多高,很白净也很傲气,斜飞的双眉,和乐姑娘你一样的单凤眼,左唇下方有一点黑痣,左手无名指的指盖好象受过伤,不吃羊肉却嗜吃牛肉,酒量很好,却是个左撇子。不喜欢孔孟,倒喜欢庄子,崇晋之狂绢之风,但却背不全三字经。精于算术,并且十分会于经商之道。最要紧的是不能吃豆子,一吃豆子是浑身起红疹。”

介绍得很详细!详细到乐殊几乎可以肯定他口中的这个关老师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只是:“他人呢?”还停留在这个时空吗?听罗布的口气,拣到的好象只有一个人。那么遥影又是怎么回事呢?必须得找到他问个清楚才行。

但可惜的是罗布一摇头:“关老师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五年前他走的,虽然我极力挽留,但他还是走了。去中原去了,说是要去找一个女人,一个叫韩遥影的女人。”

有些话是需要点到即止的,有些事是更需要点到即止的。

但可惜的是,有些话也好有些事也好,别人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好。就算是你点了,就算是你止了,就算你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却仍然会引来一些关注。

于是,那天晚膳后,自己回到帐蓬里准备继续以看书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却不料,一打开书,里面掉下来了一张二指宽的小字条,上面四个字:“小心罗布!”

乐殊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场赛马,那是在大二的暑假里去香港游玩时看到的。在乐殊的印象里,现代的比马更象是在赛车,只不过换了坐车而已。于是,当她第一次看到古代意义上真正的赛马时,一颗心简直就是要跳出来了。

现代赛马有专门的赛马场,跑道,栅栏以及令枪,选手要穿好护身服,马儿自然也是全套的装备。可在这三百年前的蒙古赛马场上,一应玩艺儿全部没有,马匹身上居然连马鞍也没有,选手们甚连靴袜也不穿,只靠着脚劲和腿力来控制马匹。满旗选手的身上都束着一条红色的长绸,而蒙旗挂彩蓝色。当五十区马儿冲过起跑线,奔驰在碧青的草原上时,彩旗飘飘,鼓角长呜,那景象岂是一个壮阔可言明的。

激动得乐殊是根本在原地呆不住,而是站在山头上一直跟着那马群方向遥望。五十匹马儿今天要跑三百里,从乌兰布通一直跑到喀尔喀河边,用水囊取回一袋至清最漓的河水来。最后,谁是第一个回到龙营的,谁就是胜者!

马儿越跑越远,穿过碧青的草原,好象已经快跑到天边了,无论是红色的热烈,还是蓝色的不羁,都已经渐渐看不起人影。但乐殊仍然是不甘心,跳起脚尖来遥望半天,直到真的一点景象也看不到后,才是回到了龙帐外的草席上。

老康和老瓜,以及满臣蒙贵们都坐在华毯上谈得欢心,他们用的是蒙语,乐殊听不懂,但瞧他们的模样,却甚是开心的样子,尤其是老瓜,笑得不得了。

乐殊是这个好奇,轻轻地扯扯老康的袖子问道:“皇上,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尤其是老瓜,乐太坏了嘛。

康熙看看乐殊,眼睛是充满了笑意,拍拍她的手道:“我们正在谈赫敏啊!她可真是好样的。人长得好,歌唱得好,马都骑得那样漂亮。”老康和乐殊说话时,自然是说回了汉语。乐殊终于明白老瓜为什么这么开心了?就是嘛,谁这样夸自己的女儿会不开心呢?

不过赫敏的马术的确是不错,出栏不久就跑到了前十之列,连十二就差点让她甩到后头了。这还只是前奏,真正回程时,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风光呢?

只不过,老康这样夸人家的女儿干什么?

苏完瓜尔佳听老康这样夸她的女儿,好象还嫌不够,继续在那里献宝:“皇上,我的赫敏不止马术好,箭术也很不错噢,最好的还是她的舞姿。为了迎接皇驾,赫敏已经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要在送别晚宴上为皇上献上一舞,以表对皇上的恭敬之意。”

康熙听得这个高兴:“原来赫敏还有这样的本事啊!真是个好样的姑娘。这草原上的勇士们可真是有福了啊。”居然有这么一朵有才又有貌的鲜花在草原上绽放。

说到这个,苏完就是一阵皱眉:“说起这个我就头疼。这个赫敏让我惯坏了,眼角高得不得了,从十二岁起就不断的有人来向我求亲,可她一个也看不上。拖到今年,她都已经快十六岁了,仍然没有婆家。”说完一声长叹,象是十分发愁,可乐殊瞧他却是在偷眼看老康。啥意思?很明白的意思吗?

扭脸看老康,想看看他有什么表示,却不料,不待自己看清楚老康的眼神,他就拍了苏完一下,朗声笑道:“放心好了,苏完,朕一定帮你挑一下最好的额驸给你的赫敏。”

三百里,说长不算长。开汽车上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更不要说飞机或战斗机那样的速度了。可放在三百年前,只用马儿代步的时代,这段路程也不算短了。普通的马儿速度是电动车的速度,每小时二十公里,最快的可以达到六十公里。但这是短速里最快的速度了,长距离的赛马里,速度就远远达不到如此了。

老康和老瓜他们都很有经验,充满耐心的在草毯上闲聊,聊着草原各部旗的事情。可乐殊却是等不及要看到底是谁笑到了最后。一会儿一伸头,一直是伸了快两个时辰后,远方终于是传来了号角声。

乐殊是第一个跳了起来,跑到了山坡上远眺,果然,五十匹马儿是重新从天际回到了草原,红蓝之间已经不再那样分明,马距也变得疏离起来了。跑在最前面的是四匹马,两红两蓝,远远的看不真切,跑到近处时,终于看清楚了!

前四人分别是胤祥、胤禟、赫敏还有罗布。胤祥暂时领先,罗布紧随其后,胤禟第三,赫敏排在第四,但她与胤禟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马儿离营地越近,四周围场上的号角之声就越是响亮。乐殊的心简直快跳出来了,紧紧地抓着老康的袖筒。康熙似乎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渲染,热切的看着最后的冲刺。

终点在龙营营门处,已经拦上了杏黄色的长绸。

马速在山脚下时真正的进升了,罗布与胤祥几乎是不分前后的冲向了终点线,胤禟不甘于后也是紧随其后,赫敏和九九之间居然也只差了一个马头。

胜负马上要见分晓!

却不料,关键时刻,赫敏的马却是突然失蹄,马速太快,刹得太急,一个急停把赫敏是直直的从马上飞了出去。苏完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惊叫不止,可距离太远,救援已然不及。

这时,只见一青一白两条身影是同时跃身而出,一个抓住了赫敏的衣带,一个抱住了她的腰,三个人是一起滚落到了草地上……

滚落,停缓,所有草灰飞烟尽散时,人们终于看清楚了结局:

罗布离得稍远,抓住的是赫敏腰间束的蓝绸;

胤祥离得稍近,揽住的是赫敏的纤腰。

但是三个人一起落地,滚在一起时却发生了一件极富有戏剧性的场景。那就是赫敏被胤祥和罗布两个帅哥围在了中间,成了真正的火腿三明治!

第五卷:怒放

裙带记

英雄救美是件好事情,从古到今这样的场景不止女人们喜欢,男人们也喜欢。

但前提条件往往是一个英雄救了一个或N个美女!

可是如果情况变成两个英雄救了一个美女,而且都是在身体接触为直接媒介,这样的情况产生时,又该是怎样的结局呢?

那天的场面到后来变得有些混乱,起码几个当事人都是很混乱的。

胤祥和罗布自然是最先意识到情况的不错,赶紧跳离了事故现场;

而赫敏,据乐殊看来是故意而为的舍身取义计,居然得到了这样的下场也让她甚是不甘兼‘心苦’,兼之她好象真的扭到了脚,无处发泄下当场哭了出来;

苏完见宝贝女儿哭了,还以为她伤得有多厉害,赶紧是将她抱回去帐治医;

因为出了意外,所以胤禟是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可身挂彩带的他却是没人理睬,不能不说是郁闷,事实上,就连他自己好象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而之后赶回来的赛手们在看到胤祥和罗布连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站在山坡下,胤禟却换在金带的站在营门口,更是一阵的错愕。

于是,因为种种的不理解与错愕,那天的赛马以极其古怪的方式收场了。

胤祥受伤了!

虽然只是右臂上划了几道,可老康是个偏心的老爸,仍然是派乐殊送了好几种名贵的伤药来。只是乐殊来时,伤口已然是让医官包扎完毕了。其它的阿哥都回自己的帐换衣服洗漱去了,所以胤祥的帐蓬里只剩他一个人。

也于是,在乐殊进来后,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乐殊还没有意识到他为什么这样奇怪时,身后面就是涌进来了一堆人,正是其它的六位阿哥。胤祉看见自己在帐里,也甚是奇怪:“你怎么来了?”

乐殊是一抬手上的拖盘,无奈道:“皇上让我送伤药过来。可没成想人家已经是包扎好了。”自己腿脚明明不慢啊,可明显的这个胡太医的动作更快。

胤祥赶紧是招呼兄弟们和乐殊坐下,乐殊怕他受伤不方便,就是主动拿起银壶来给各个阿哥都倒上了一碗奶茶。他们刚跑完,都渴极了,个个一饮而尽。只是:“你为什么不喝啊?”胤禟有些奇怪。

乐殊虽然想笑死了,但仍然是憋住了,以一副极其诧异地表情看胤禟一眼后道:“这是给蒙古未来的驸马爷的茶,我怎么能喝?”

噗!噗!噗!

连的三个人是把嘴里的奶茶喷了出来,其中包括冰四,儒五和贤八。

胤祉没喷是因为他在看十三的伤口,胤禟没喷是因为他在和乐殊说话,而十二没喷是因为人家喝东西一向斯文。

只不过乐殊这样的回答,不管喷不喷的都引出了轩然大波!

胤祹是惊道:“不会吧?你从哪里听来的?”

乐殊是无辜地眨眨眼道:“自然是从耳朵里听来的!”说完,还不忘拨拨自己的耳朵。

岂不料,自己这时的俏皮无人欣赏,冰四更是直接瞪了自己一眼,冷道:“正经点。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

死东西!臭冰四,真是的,不就说了你一句嘛,干什么老这样冰凉凉的?以阶级敌人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乐殊不稀得理他,胤禩说话就好听多了:“消息确实吗?”

乐殊耸耸肩道:“应该确实吧?反正我瞧皇上和老瓜的意思就是这样的的。”说完又是将早上的情形,二人的谈话是讲给了众阿哥听。他们一听,也是一阵的紧张,那意思虽不曾明说,但啥概念谁也理会得嘛。分明就是老瓜在拐弯抹角的和老康求亲,而老康也颇有此意,只是一时没有决定人选罢了。

瞧他们一个个苦脸的模样,乐殊是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出来。笑得冰四立马就是给了她一个弹头,冷骂道:“有那么高兴吗?”这个女人真是的,这些人当中可是有她未来的夫婿的,哪有女人听到有人要嫁给她男人她还高兴成这样的?

乐殊瞅瞅冰四,轻笑道:“我为什么要不高兴?这事不是挺值得高兴的吗?苏完瓜尔佳可是草原上实力最强的汗王噢,赫敏人又长得那么漂亮,你就不信你们没人动心。”娶个美女不说还附带实力超强的后盾,这帮子阿哥岂会无意?

也许是想得太实际了,人人回给乐殊的都是一个白眼,并且表情都颇是不屑的模样。这让乐殊实在是奇怪了。这帮子阿哥们不是夺嫡夺得要死吗?怎么会这个鬼表情?难道自己话说得太实在了吗?丢他们的面子了?

胤祉是最先转回弯来的:“想不到,乐姑娘对裙带之事倒甚有研究嘛。”平常看她一副万事不管的模样,岂不料心里精明得紧。真是失望!说完,他就是转身出帐了,他一走,五老八老九还有十二全走了,就连冰四也在确定十三只是小恙后也走了。

帐蓬里又只剩下了胤祥和乐殊。

乐殊是这个纳闷:“我说得不对吗?”扭头看胤祥。

胤祥无奈地看看她一脸不明白的样子,这个叹气接叹气,叹得乐殊都纳不住快发飚了才道:“哪有你这样波人家的冷水的?”

“我泼谁冷水了?”明明对他们都好的事情嘛!

这个丫头!

胤祥是真有些头痛了:“你知不知道,这堆人里面可能有你未来的丈夫?”虽然十四不在,但大部分候选人都在啊。

乐殊点点头:“我知道啊!那又怎样?”

怎样?怎么这女人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

胤祥觉得自己好辛苦的同时也好想发飚:“你是个女人耶!哪有女人听见别的女人马上要嫁给你丈夫时还这么高兴的?”不正常吧?

这回乐殊是终于听明白了!

只不过,这回换作冷笑的是她了,乐殊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衣服冷道:“难道今天赫敏不嫁给我的丈夫,明天就不会有别的女人嫁了吗?真是好笑!十三爷,你别忘了你家里的那个快给你生儿子的女人了。有些事我是不懂,可我就算是个傻子也不是个瞎子。宫里的规矩我就算一百条只知道十条,有些事也是知道的。自打阿哥们十二岁起,宫里就给你们每人派了两个通房丫头对吧?要真算是有人和我抢男人,早抢上了。再说,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府上现在就已经有几个福晋了?这还不算是那些没有名份的。八爷倒是只有琪姐姐一个福晋,可那之前的通房丫头恐怕不只两个吧?就算你和九爷,十二爷年轻,我瞧也未必有过五个女人以下吧?你们跟我装纯情,不觉得无耻吗?”居然还为这个和我摆脸子,真是好笑!

一番话,说得胤祥的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只是:“那你也不应该把婚姻和政事扯在一起说。难道我们阿哥们会为了哪个女人的身家好就娶她吗?”那成什么了?成了野鸭了不成?还是倒栓门的女婿?

这话说得就更不坦白了!

“你才叫个奇怪好不好?如果不看重身家,为什么皇上指给你们的就算是个妾也起码是个八旗秀色?而不从平民丫头里找?为什么你们个个的嫡福晋家里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丰臣重吏?更为什么公主们不管是和亲还是下嫁,都走的上层路线?我就算不是皇子皇孙,不在你们这样的圈子里长大的,可我也知道,古往今来,皇室们的婚姻就是政事的牺牲品,就是政治的工具。这话固然是上不了台面,我今天这样说来,也固然扫了你们阿哥的面子。只是,我说这话时,本是个玩笑。是你们硬当了真的!至于为什么当了真?大家心里都清楚。三阿哥说我知晓裙带,但难道他不晓得?还是我这个裙带就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和下场?任由着你们……”话说到最后,再也说不下去了。怔瞪了无语的胤祥未久后,乐殊一扭头就是冲出了十三的帐蓬。

冲得太快了!

冲到外面撞到了一堆在帐外偷听的男人,这其中除了那六位阿哥,居然还包括了老康因为不放心,而特意派过来看胤祥伤势的李德全。

有些话私底下说翻天了也没关系,但是却不能明着面说。

胤祉带头出来躲在帐外听她说什么,无非也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乐姑娘到底是真精明还是假脱世。岂不料,她的一番话说得六个人却是根本什么话也反驳不了。

她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只是这些话,他们听了无所谓,却不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虽然有可能皇阿玛比他们更了解更清楚更体会得其中的滋味,但无论是冒怎样的险也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这样的话放到有时候连皇上也无法掌握的局面里去了。

于是,一堆阿哥围着李德全好说歹说了半天,希望他不要去告状。却奈何,李德全摇头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指指周围站岗的卫士们道:“各位爷,就算是老奴不说,难道旁边这没有人再听见了?”

一句话,堵得谁也没话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乐殊让带进了老康的龙帐里。

康熙本来是已经准备要睡了,只是睡之前有些不放心胤祥的伤,远远的没有瞧清楚,只瞧满衣袖的全是血,虽然刚才胡太医已经来回过了,只是些皮外伤,但仍然是派李德全过去瞧瞧。却不料,他却是领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回来。

一时之间,龙帐里鸦雀无声,李德全在瞧康熙一脸的低沉后,叫着萧姑姑和四个宫女连带自己是退出了龙帐外。

帐外,七个阿哥本来已经很是心急了,瞧李德全居然带着人也出来了,更是心焦。只是问什么,他都摇头不知。

帐内,烛火摇曳,老康的面目有些模糊,神情象是飘了很远,倒是乐殊,一脸的坦然。不惊也不怕,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无伤大雅,更无关于她的生死之事。

这模样,落在回神后的老康眼里是一阵的好笑,拍拍自己身边的绒毯,乐殊是知趣的坐了过来。看她依然不荣不辱的神情,康熙是真的有些感叹了:“为什么朕的儿女们不能象你这样理解朕呢?”他们只记得自己是个皇阿玛,却忘了自己更只是个阿玛。他们只知道用各种手段来猜侧君心,却忘记了自己的心里有一块地方也是普通的父亲之心啊!他们不会象乐殊一样信任自己的宠爱,哪怕这宠爱里仍有着一丝的利用。

“丫头,告诉朕,你怨朕吗?朕虽然承诺了以诚心待你,却依然‘利用’了你。”虽然有些事,彼此之间都没有说清挑明,但依她之冰雪,老康可以肯定这个丫头是洞悉一切的。

乐殊摇摇头,很认真地回答道:“不怨!一点都不怨。丫头曾经和皇上您说过,丫头从小孤身长大,从来没有体会到爱也没有从来爱过别人。那话其实说得是很简单的!其实,丫头连关心也未曾体会过,他们给了我足够的钱,此外却一无所给。”

有些痛是永久存在的,虽然已经很久,虽然已经尽力遗忘,但是纠扯起来时,仍然是那样的痛。“丫头不怨皇上,是因为皇上您是个好阿玛,慈祥的长辈。您明知道丫头来历不明,却仍然选择了维护;您明知道很多阿哥都想得到丫头,却仍然牵挂着想让丫头自己选一个最喜欢的;您还那样放心的把三个小公主交给丫头来照养。这种恩情,是丫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这样的长辈,丫头怎么会恨您呢?”皇上,乐殊没有见过很多,可在史书中读过不少。古往今来,圣君几何?而能够做到象他这样的,又更有几个呢?

“可朕仍然失言了,仍然利用了你啊!”她说得太好,说得康熙有些觉得自己愧疚于这个孩子了。

他真正想说的,没有说出来,可乐殊看得懂他的眼神,回握住他的‘龙爪’后,停顿半晌轻声一叹:“世人真的有人可以永远言出必行吗?就算是神佛怕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更何况是凡人!更何况您除了是您妃嫔的丈夫、儿女的阿玛还是臣子的君父!”其实乐殊真正想说的是,其实您还是一个人呐。“更何况,利用是个怎样的东西呢?它只是一个名词罢了。若真仔细算起来,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利用,那会怎样呢?”恐怕会一塌糊涂吧!利用固然难听,但却让一切变得有条可理、有际可循。“它只是名字坏了点,其实它本身一点也不坏啊!如果真留了人坏的印象,那么是那个人把事情做得太坏了,与利用无关!”

……

那场谈话的时间很长!

因为两个人静悄悄地在谈述,所以帐外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而也没有人敢直接趴到龙帐外面偷听,只能耐着性子在外面焦急急的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后,龙帐的帘子终于是挑起来了,乐殊非常平静的从里面出来了,见到李德全后浅笑道:“皇上叫李公公进去呢。皇上想是乏了,想歇了呢。”李德全和萧姑姑四人闻言赶紧是进龙帐侍侯去了。

而乐殊则让七个阿哥围在了中间,左面右面上面下面前面后面集体瞧了八百遍,确定真的无恙后,胤祉不由赞道了:“你真是高人耶!说了那样的话,皇阿玛居然没有罚你?”活蹦乱跳的就放出来了。真是让人佩服!

“你到底怎么解释的?为什么皇阿玛没罚你啊?”胤禟是个巧舌的,可自己刚才还真是想不出来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三三奇怪、四四好奇、五五想不通、八八费解、九九更是猜疑不止。

只剩下十二只是欣慰自己没事,胤祥一脸的若有所误坦然而笑。

他们的表情看在乐殊的眼里,自然是又一阵的替老康觉得可怜,只不过他们的话说得不对:“谁说皇上没罚我了?”

啊?罚了?七人是一阵惊奇,齐声问道:“罚你什么了?”

乐殊看看龙营外星空之下,那片辽美壮美的草原,轻笑道:“皇上罚我:如果不能给他、给满州女人扳回面子来,他啊!就罚我给他当女儿。”

嗯?!!!!

第五卷:怒放

狩猎记

老康的儿媳固然是不好当的差事,但当他的女儿好象也不是什么好家在的模样。儿媳还能留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而女儿呢,恐怕真要嫁到这片草原上来了。

乐殊虽然很喜欢草原的风景,但如果真让她呆在这片地方,还真是受不了。吃喝用度比不了京城也就算了,问题是这儿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京城里闷极了还可以听个书、看个戏,不然到前门大街上转悠玩玩,到七爷家里打打四色麻将,在草原上能干什么?怕是只能每天抱个酒碗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乐殊决定自己还是不当老康的女儿比较好。

蒙古人最爱的项目是赛马、摔跤和射箭,旗人则更爱狩猎,因为双方的生活都离不开马匹,所以还加了一项圈套。不过圈套是男人玩的东西,野马群里圈套可不是女人能玩得了的。所以乐殊在分析了自己的综合优势后,将胜利的希望定在了狩猎项目上。

赫敏因为是火腿,所以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扭到了脚踝,没两天就好了。高傲惯了的她,更是决定在狩猎一项上取到一定的成绩,来挽回自己的面子。于是,她自是报名参加了第三场的狩猎之战!只是,令她和所有蒙古亲贵,以及满汉大臣都没有想到的是:乐殊居然也报名参加了这样的比赛。

所有人对她的实力都十分怀疑!

且不说她的长相不给人以实力的感觉,就只她这几天的表现也实在不象是个彪悍的女人。

蒙古亲贵们如是想,而满汉大臣们更是尽数都知道在承德时,她和四福晋遇险的事情。这样的她也参加打猎吗?

更何况,哪有人要打猎连弓箭都不带的?

赫敏奇怪,蒙贵们奇怪,满汉大臣们奇怪,就连诸位阿哥也甚是不明所以,一堆人里面只有老康和乐殊两个人好象胸有成竹的模样。

蒙古人的狩猎与满人不同,不是将动物赶到林中惊出射杀,而是直接将圈养的动物突然末栅放了,猎手们停顿半晌后,拍马追杀。因为草原平阔,少有沟壑林木,且动物们奔跑起来四向皆有,方便马匹的追逐与奔跑。满人秋狩时更多注重的是箭术,而蒙人则马术箭术并重。因为箭的射程是有限的,马儿配合不好,便是射不到猎物了。

起行告别完康熙和苏完后,依旧五十名的满蒙选手是步行到营门口准备上马待战。胤禟是实在担心这个丫头的实力,路上轻扯她,问道:“你行不行啊?从来没见你拉过弓的。”

胤祹也是担心得不得了,看了一眼赫敏后轻声嘱咐:“不行就不要逞强了。安全第一!”

这两个男人还真是婆妈耶!

乐殊是怪瞅了二人一眼后,奇道:“两位想让我喊你们皇兄吗?”

臭丫头!又来了!

胤禟和胤祹互看一眼后,觉得自己有被虐待的嫌疑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行至栅边,早已经有侍从牵好了各人的马匹,乐殊的坐骑是胤祥给挑的,兄弟当中他的马术是公认的好,这样的重任自然是委托给了他。

一匹看起来就脾气好得不得了的牝马!瞧向人的眼神都无比温和柔顺。

乐殊是看得很想叹气,扭头看跟在身后的胤祥道:“你挑给我的就这马?”幸亏不是挑牛,否则他一定会给自己挑一头奶牛来。

胤祥看看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个丫头到底藏了怎样的把戏,不过:“就你那马术?还是小心点吧。”别和赫敏一样摔了脖子。

他不说,乐殊也猜得出来他在想什么,一撇嘴就是搬鞍上马了。只是:“你真不带弓箭吗?”胤禩瞧她马匹左右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乐殊听了突然想起承德的旧事了,抿嘴一笑道:“我哪有琪姐姐那样的福气,不带还会有人送来。”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胤禩的面上一红,瞪了乐殊一眼后拨马走了。

狩猎的猎物在山脚下的木栏里,有秋鹿、白斑鹿、梅花鹿,有羚羊、山羊和跳羚,此外还有大批量的狐狸、豺狗、獾狐和野兔。全是跑得贼快的那种玩意儿!

随着山脚下牛角号响,关猎物的木栅是突然开启,被关了好几天早已经胆战心惊的小可怜们是玩了命的撒丫子就往外跑。而半山腰上的猎手们也是一马当先的疯冲了出去。因为两侧有兵勇在敲锣威吓,所以动物们大致的逃跑方向都是远方的平原,在跑出去大概半里地后,确认后面的马匹差不多追上时,兵勇便各自退开了。

五十名猎手有四十九名全是疯狂的拍马追猎,个个拿弓持箭的满怀豪情,只有乐殊一个人慢悠悠的带着一个护卫似的家伙跑到在最后面。这种情形看在山顶上观战的众人眼里不能说是不奇怪透顶的。一个个全扭头看满脸含笑的老康,他好象是知情的,这个乐姑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啊?

追出去二里地时,猎物已经极其分散,相对的猎手们也是疏散开来了。在确定不会再行伤人后,乐殊是松下了马疆,抬手伸向了随从。而那个不知道到底用来干什么的随从在这时,终于是打开他一直抱着的那个木头盒子,从里面是端出来了一只极其精焊短小的火铳!

装药、上镗,瞄准跑得已经最远的一只秋鹿,狙击发射!

一声轰响,秋鹿应声倒地!

突来的炸响,惊得所有猎手都是回首观望,可当他们看清楚乐殊手中的武器后,全部是惊呆了,当然这中间还包括了远在山顶上的观众们。

“我的天!是火铳。皇上,您的那个乐姑娘怎么会用火统呢?”苏完瓜尔佳简直是惊呆了。火统这东西虽远在明朝时就有,但数量极为稀少,就算皇宫禁内不过一二只用来赏玩的。平定沙俄后,康熙选用重金是派人到沙俄偷运回来了一百只火枪,组成了火枪营。但他们所运的全部是四尺长的长铳,而不象是乐殊手中的那把只有尺半的短铳,更不象它有那么长的射击距离。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弄这个的?

看见他们都吓呆了,老康是这个得意,拍拍苏完的肩膀笑道:“苏完,你的女儿不会这个了吧?”不只赫敏不会,康熙相信全大清国也只有乐殊一个人会玩这样的东西。前天晚上,她提出问自己借那对火铳时,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一直知道她精于洋术,却不料想她连这个都会玩,而且看样子玩得很是不错噢。

有面子,太有面子了!

接下来的过程就不用细讲了,乐殊不负老康所望是大发神威,实在是因为这时候的火铳技术太差,打一枪就要换给侍从装弹一次,而且射程极远又没有瞄准器,噪声还极大,连个消音器也没有。太失水准了!

乐殊边打边想,如果要是有消音器就好了,这些古包子们若是看见远处的猎物一个个奔然倒下,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只可惜,时代不同啊!

但即便是如此,即便后来缓过神来的众人仍然努力骑射,但是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理论千古不变,乐殊最终有绝对性的优势获得了全场第一名。

绝对有了面子的老康自然是好生的疼赏了乐殊一番,午膳宴会时更是一鼓脑的将好吃的切好送到她的桌子上,不只瞧得赫敏眼红嫉妒,连众家阿哥也是气愤极了。于是乎,在宴散之后,七个阿哥以绝对气势汹汹之态是冲进了某乐的小帐蓬。

结果,令七个人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乐殊正在泡热水!

这里要仔细说明一下,不是全身泡热水澡,而是给双手泡热水。只见她坐在榻上,面前小凳上摆了一个铜盆,里面是盛了半盆热气腾腾的热水,她把双手是紧紧按在盆底,表情好象甚是痛苦!

胤祹心里是忽悠一下,赶紧是过来坐到她的身边惊问道:“你怎么了?”瞧这一头汗出的,脸色刷白。刚想拿帐子给她试汗,胤禟却已经是代劳了。其余五人是分别坐到了那铜盆四周,看着那热雾袅袅中的一双玉手,气散水清时终于看清楚了。

“我的天!怎么会这个样子?”胤祉是没有想到,乐殊的一双纤纤玉手竟然变得青筋暴显,不只筋络全浮到了表面,连血管都跳了出来。太吓人了!

乐殊咬着牙回道:“难道你们以为火统那么好玩吗?”这技术落后了人真是可怜啊。乐殊的枪法是在大学毕业那年因为‘恋爱失败’满心抑郁,然后一时激愤就去了意大利,然后又一时好奇参加了人家那边办的暑期枪训俱乐部学的。放在三百年后,绝对是菜鸟级别。可放到三百年前,却赫然是成为了第一号金交椅!

只是,这时火铳的反震力道太强!打猎途中因为兴奋,所以不觉得。真正平静下来后,青筋血管却是全跳了出来,双手一直颤抖不说兼有抽筋的现象,赶紧是叫了太小监提来热水给自己泡手。

真是可怜啊!

胤祺是边看她的手边叹道:“你这个样子,三天后的射箭根本是参加不了了吧?”手都成这样了,不养半个月是肯定不行的了。

乐殊无奈道:“不只射箭玩不了了,就连吃饭也成问题了。你们看……”说着把手是从手里抽了出来,一离开热水的环抱,手筋不由得又是抽搐了起来,吓得胤禟是赶紧给她按了回去,急骂道:“你这个女人疯了不是?明知道这样为什么还要逞强?”这万一要是留下个后遗症可怎么得了?

没有想到他会气成这样?

乐殊有些感动,尤其是看到他不知是因为气还是因为心疼,脸眶里都有星点后,更觉得心里又是酸涩又是负重。赶紧是安慰胤禟:“没事的,休息个四五天就好了。”

胤禟气得都不待理她了,把头扭到一边是气得直喘粗气,乐殊只好拿肘子顶他,陪好道:“帮我弄点吃的好不好?我刚才都没吃上什么东西,饿死了。”

“那就干脆饿死你算了!”不饿死你,迟早有一天会气死我,胤禟简直是受不了这个古怪到家的女人了。哪有女人这么拼命的?开始是不管自己死活的跳进湖里救自己,后来是不顾狼咬的救四嫂,再后来又是为了阻止自己找四哥拼命,为了救一个马蹄下的小乞丐,让马踩断了腿,又后来是明明酒量不行不会划拳却硬是为了‘面子’和十四拼了个醉如稀泥。现在更好了,居然为了‘不当皇女’这样的怪理由,把自己的手震成了这个样子。

“你这臭脾气是从哪儿来的啊?”胤禟快让她给气死了。

乐殊听得面部神经直想抽抽,怪声反问道:“咱俩谁的脾气臭啊?”明明是你的脾气大好不好?还有脸来说我?

……

接下来两个人斗什么嘴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在胤禟和乐殊都想起来要如何解决肚皮饥饿的问题时,才发现帐中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虽然胤禟百般不放心乐殊的手,但仍然拗不过皇命圣旨,第二天在仔细嘱咐了乐殊八百回后,万般无奈的和八哥踏上了最后一次巡边的路程。

阿哥们走了,老康又开始了他漫长且亢长的接见会面活动。

没人管乐殊了,乐殊也因为手抖所以没有被派到去做任何的事情,唯一有人吩咐她的就是每天窝在帐蓬里睡大觉。百般无聊之下,只好是拼命看书了,那本禁书《西游记》!

因为一路极无聊,所以看书很刻苦。

在阿哥们都走的第二天下午,离京的二十八天,乐殊是终于看完了这整整一百回的杂书旁学。只是书看完了,事却又没干的了,闷得乐殊是只能真正的窝在帐蓬里睡大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身边的空气好象渐渐变冷了,而压在身下的毡毯却不知道何时有了自主的意志,覆到了乐殊的身上。然后,一块接一块的热帕子是不断地热敷着乐殊那双已经恢复了不少,但却仍然‘有碍观瞻’的鬼手。

温暖、安定的感觉久久不散!

直到一阵奇异勾肠的清香传进乐殊的鼻孔,再传到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肠胃中后,满脑袋已经睡迷糊的瞌睡虫终于败给了五脏馋虫,乐殊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睁开了迷濛的双眼,却不料,看到的不是哪个尽忠职守的小太监,而是锦衣华服却一身风尘的——胤祥!

The Myth 说...

第五卷:怒放

女儿记

气氛有些尴尬,过程极其安静。

因为乐殊的手抖,所以老康是特意派了一个宫女来给自己适时喂饭。今天两顿饭侍侯得都极好,可晚饭她居然请了阿哥来代劳?真是大胆的丫头啊!

其实,乐殊更觉得这个胤祥才大胆,自己昨天都那样了,他今天居然还敢来?单独来?瞧帘缝外的天色,还是晚上来?来了还给自己喂饭?

真是的!“你只怕你四哥,就不怕你九哥吗?”真是怪事了,当初因为怕自己给老四告状,吓得他心惊胆战的。可现在呢?居然视胤禟和自己的‘亲密’于无物。真是怪到家了!难道他四哥是他的亲哥?九哥就不是?在吃完饭饭,利用完某祥后,乐殊是毫不客气的给了他当胸一刀。

只可惜的是,人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在帮自己擦净了嘴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新书放在榻边,将已经看完的西游记重新放入怀中后,转身就要走。

气得乐殊是一把拽住了他,想好生斥问个清楚。却不料,这个臭十三却是一个回身就是将自己按倒在了低榻上,鼻间相触,呼吸可闻。离得太近,近到乐殊可以看到他眼中浓浓的恨意,还有一些别的看不懂的东西,象是委屈又象是坚毅,但更多的则是决绝的慢慢隐藏,一直藏尽了所有的情绪后,起身,也拉起了乐殊,整好了她的床榻及衣衫,然后大步流星的扔开了帐帘就出去了。

乐殊没有起身追他,只是就算是不出帐,也知道他就站在帐外。

为什么?

因为就算是气极而走的他,仍然在深夜前给乐殊束好了帐帘。

射箭是个好玩的项目,只可惜乐殊没办法参加了。但是这次再坐在老康身边观看比赛时,却没有人再敢投来轻视的眼光了,尤其是赫敏和老瓜,简是一个叹到不行!不过赫敏虽然不再轻视自己,却依然以骄傲得无以复加!她仍以蒙旗的身份参加了射箭比赛,结果实力相差太远,落居第十。

老康的七个阿哥全部排有前十,除了赫敏外,蒙旗排在前十的还有罗布以及赫敏的兄长哈合台。当然蒙旗的实力还是很坚强的,他们虽然未曾夺魁,却稳占了从十到四十间的绝大部分指数。这样的结局不是人为还是天意?亦或者真是实力也不一定。但乐殊却宁愿相信这是人心人力。而不管怎样,这样的结局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最得体的收场!满旗得到了主子的荣耀,可蒙旗也显示了他们雄壮的实力,双方各得其所各表其意,这样的结局实在也算得上是上上之策了。

离开蒙古的日子已经一天天近了,射箭的第二天就是圈套。蒙古各旗主早是打探好了最近一批野马的动息,在圣驾离蒙之前,让老康和众阿哥以及大臣们彻底真正的享受一次蒙古人最疯狂的游戏。

套马之事,乐殊只在射雕里闻过几声,并不知真正的动向。所以当她和老康站在山崖上看着崖下受惊的野马群急驰狂奔,数百名蒙满男儿呼啸着,摇晃着绳套围追着上百匹无羁骏马时,荡起的不只是草尘飞灰,更是所有人激动的心弦!尤其是当数百名蒙旗男儿齐力束住了马群,成功的将所有的野马圈套回营时,那一路上纵情高歌、释意狂欢的模样,看在乐殊的眼里是无比的激动与感动。当然也有一丝不敢让老康察觉到的感叹!

这样的男儿,如果不生在帝王家,那该是多么的快意人生啊。

圈套的晚上是隆重的送别晚宴!

那场面热烈得简直是动人心魄,四十几旗的旗主和所有的阿哥重臣们再不分左右前后的排座,而是集聚在一起是纵情拼酒,大快朵颐。十几名蒙旗美女在赫敏的带领下是唱了一夜的舞,唱了一夜的歌。

那一夜,闹得很晚很晚很晚。晚到老康支持不住先回帐休息了,苏完支持不住回帐休息了,年纪稍大的蒙古亲贵们也支持不住回帐休息了。剩下的年轻人们也不坐在毡毯上,条几后了,而是三五成堆,十几成群的坐在一起尽情高歌,最后还一起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起来了。

乐殊手不舒服,没有参加他们的游戏,但要早早的休息却是不能,于是便隐身在一个阴影处,看着这一副以后绝对再也看不到的场景。

这些阿哥大臣们,今天在这里可以因纵酒而如此快意,但一回到京城,怕又是各自回到那个装了很久已至于再也脱不下来,以至于自己都分不清孰真孰假的面具后了吧?而纵使今后再有机会来这里,进行这样的晚宴,可伴随着年纪的渐长,恩怨情仇的日重,要想再复此时的心境,又岂是一个登天可求?

这样的夜,如此珍贵。

蒙古半月的北巡,虽然有惊有喜、有难有隐,但仍然是随着日子的终结而无情的结束了。

御驾临走的那一刻,一个大胆的蒙古女人向某个男人表明了她的情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个男人转手就是将她送来的弓是挂到了她兄长的肩上,以此表明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妹妹!

某个女人一惯高傲,当众受到这样的待遇,又羞又愤气得实在是想发飚,只可惜她颇有脑袋的父亲和兄长按住了这个刁蛮的丫头。让送别仪式可以平静而顺利的完成了!

如同来时一样,乐殊仍然是享受着绝对与众不同的待遇,坐在老康的龙辇里看着一本据说已经不再是禁书的《西厢记》。可书看了才第一回,就觉得好象有什么不对劲了。扭头看老康,就见他一脸的低沉,毫无精神的看着手中一本已然是看了半个时辰仍然未翻一页的奏折。凑上前一看:这折子竟是恪靖公主上的,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她的身体微恙,不能来服侍父驾了。

乐殊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说过这位恪靖公主的大名,她的母妃是宜妃的妹妹,虽然她姐姐那样利害,但这个郭络罗氏的贵人却好象并不是特别招老康待见。乐殊见过她几次,实在是极平庸的女人,怪不得入不了老康的法眼。可她的这个女儿据说却是十分的本事了得!荣宪大公主在嫁乌尔衮后也仅仅是把握家务,替老康修盖了荟芸寺和噶尔丹康熙行宫。可这个恪靖公主却不只是家事要管,连蒙古草原上的政事也要多行过问。逢年过节的草原上诸汗王,尤其是漠北十几旗的旗主更是她府上的常客。

但并不是最惹人眼球的,惹人注目的是她居然在平息噶尔丹后没有和额驸敦多布多尔济回库伦王府去,而是一个人呆在了归化城。在那里过起了她自己的生活,虽然身为图谢土汗妃,但她却从来没有回封地去看过丈夫,反而是她丈夫每隔半年到归化城给她请一次安。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惹人注目?只是,说也怪哉。老康的三个大女儿都嫁在蒙古草原,这回却是一个也没有来陪驾不说,连额驸也没有见一个人影。

而如今看来,老康在离开蒙古的当天如果神离魂飘,大概也与这个折子,他的三个女儿颇有关系吧?再一次,乐殊肯定,当个皇帝是辛苦的、可怜的。

“丫头,你说朕是不是真的是个狠心的阿玛啊?”

康熙有些心伤,也有些无奈,但更多溢出龙口的则是委屈。看看这手中的折子,实在是无奈之极啊!身为皇室成员,这样的结局虽然不如人意,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她,知道,也遵从了。但也因此,再不复见她的身影!虽然归化城和京城之间的距离,骑马只须半月,然她嫁人九年却从来没有回过一次京城!一年一次的请安折子也是只言片语,不负真情。难怪,她会这样怪朕一辈子吗?

因为心曲如厮,所以看向乐殊的眼神里充满了企怜和心悸。

乐殊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更明白象恪靖公主那样一个女人嫁给那样一个窝囊废般的男人该有多么的痛苦。只是:“事已如此,还能怎么办呢?”嫁都嫁了,木已成舟,改也改不过来了啊。那样一个如花娇女,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怪她如此的愤愤。

只是说了这样的话后,瞧老康一脸的伤痛,乐殊也不禁是为他感到难过。身为一个多重身份的男人,加之如此多重变化的环境,老康也着实是辛苦的。柔声安慰道:“其实,恪靖公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她虽然嫁了不喜欢的男人,却可以远离皇族宫闱过她想过的日子。归化城上下,草原内外哪个敢不遵从她的意思?她有这样的风光,大半也是因为皇上在后面为她撑腰啊!孩子总是会让父母不断的伤心的,皇上,您是阿玛,要忍耐女儿的任性才是啊!”

这话说得多巧!

巧得让老康都忍俊不禁了,回手是轻弹了乐殊一下,笑骂道:“你这个丫头真是长了一张巧嘴!”明明是自己没事的事,却让她如此一说,好象自己真的不该气恪靖似的。只是她说得好象真有几分道理!

孩子总是会让父母不断的伤心的。曾经,自己也让太皇太后那样伤心过的啊。

原来做父母这样的累人。

“可是朕,真的好想见她一面啊!”嫁到草原的三个女儿,两个都回京几次省亲。端宪公主在京更是常见,就唯独这个恪靖,嫁了九年一面也没有见过。

关于她的模样,一直停留在她嫁人那年十六岁的模样了,只是连那样的模样都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可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想女儿!

女儿也生气不想见他!

太困难的事情了。

用过晚膳后,老康因为‘不适’早早的安歇了。乐殊不想回帐去看书,今天的心情实在是看书不宜的,而且也不想回那个小帐蓬里面去,怪憋闷的。所以,便独身一人在营外的草场上乱转,没有走太远,只是靠着营边散散心,走累了,就坐在半坡上,看着星空发呆。

前面说过几次,乐殊的学习很好,上了清华却选择了极为冷僻的天文系。原因是什么?很多人都好奇,但没人敢问,也没人问。毕竟在他们的眼里乐殊是个怪人,是座冰山。但却没人知道,冰山也喜欢温暖,冰山也喜欢热络。只是那样的条件与环境下,无人愿意在冰山多呆。而现代忙碌繁复的社会则让人情变得日渐冷漠,即使是男女间的追求也不复戏文古词中的坚毅衷情。一切都是让彼此觉得快乐即可。既然无法给予对方快乐,那么分又如何?

变化了几千年,人变得固然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无敌,可何尝又不是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麻木不仁了呢?唯一不变的恐怕也只有那天上的繁星了吧?

乐殊很爱看星星,看着它们在如锦天际上一闪一闪的耀动,就仿佛它们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曲一样。它们是她倾诉的对象!知心的朋友。

只是好象,来到这里后,自己看星星的次数就变得少了。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固然是因为自己要穷尽全力来对付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复杂多变的人事。可乐殊也不会不承认,在这里,终于有了敢和自己这个冰山说话的人了。

想到这里不禁莞尔,虽然这些人带给自己的麻烦远比快感要多,但起码在这里,乐殊终于可以试着学做一个正常人了。

正胡思乱想时,就觉得身后有人。

扭头一看,居然是:“李公公!”

不错,来人正是李德全。他和老康差不多的年纪,从康熙登基侍侯到现在,陪伴的岁月如此的长,经历的事情如此的多。彼此之间虽名为主仆,而李德全也一直谨守着做奴仆的身份,从不逾矩。虽然他知道,康熙足够的信任他。可他却从来不多置一词。

但今天,他想说些什么了。只不过说的对话不是那个他侍侯了五十多年的主子,而是这个他只认识了一年多,却觉得很是亲切的丫头——乐殊。

挨着肩,坐在草坡上,李德全正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时,乐殊却是说话了:“公公是想让我去请恪靖公主来?对吗?”

这个丫头果然是机灵极了,不怪皇上是这样的宠爱她。李德全点头:“老奴正是此意,不知道乐姑娘愿不愿意辛苦这一趟。”

愿意是愿意,只是:“我不知道归化城在哪里啊?而就算是我到了那里,恪靖公主会见我这个陌生人吗?我想,皇上是说什么也不会下旨去召见公主的。”虽然心里已经想死,可要做如此没面子的事,老康是绝计不干的。

李德全笑着摇摇头:“乐姑娘啊!你还是不太了解皇上的。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里是掏出来了一块玉佩。一块从努尔哈赤年代就已经是皇上最爱饰物的绝对具有特殊意义的宝贝:“你拿着它去归化城,恪靖公主自然就会明白你的身份了。”

“可是,我一个人去吗?”这草原上这么大,自己根本认不得路啊?

李德全拍拍身上的土是站了起来,笑着一指旁边不知何时已经整装待发的一骑骑兵,当中还有一匹漂亮得无以复加的红色牝马。

乐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在前天进行圈套时,那群野马里最漂亮的一匹!老康原本是打算带回京城,把它送给敦恪公主的。可现在?

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营中那个寂寞如厮的龙帐,突然觉得雄心顿起,回身抱拳道:“乐殊,定不负使命!”

第五卷:怒放


恪靖记

《还珠格格》害人不浅!

且不说乐殊这个清华高材生因为不谙历史而受了它的骗,就说三百年后的那些十岁以上N十岁以下的男人女人们,有几个没有让这部奇怪的轻喜剧骗掉了大片的眼泪和笑花不说,还骗到了诸多的错误的历史知识。

当然这其中以它为主犯,其它错误的清宫戏为从犯,反正说到底,它们都是坏银!都是不负责任的编辑以市场化商业化为利是途是铁铁罪证。

一大堆的罪状从何而来呢?

从‘格格’这个称呼而来。凡诸所有的清宫大戏里都管皇帝的女儿叫格格,什么还珠格格、紫薇格格、蓝齐儿格格、怀玉格格之类的称号是满大街的乱飘。

以至于乐殊在回到清庭后,差点犯了严重的历史错误。

原来人家清朝,在入关以前是管八旗贵女们叫格格,可自从皇太极登位后就仿了明制,管皇帝的女儿叫‘公主’了。并规定皇后(即中宫)所生之女称“固伦公主”,妃子所生之女及皇后的养女,称“和硕公主”。

宗室中有封爵者之女皆称格格,其中亲王女称和硕格格为郡主,郡王女称多罗格格为县主,贝勒女亦称多罗格格为郡君,贝子女称固山格格为县君,镇国公和辅国公女称格格为乡君。其他宗室女皆谓宗女。公主和格格的丈夫称为额驸,是满语,即汉语的驸马。固伦公主之夫为固伦额驸,和硕公主之夫为和硕额驸;格格之夫依次为郡主额驸、县主额驸、郡君额驸、县君额驸、乡君额驸。

管人家皇帝的女儿叫格格,明明是乱级降阶嘛!

而且,某《新月格格》的电视剧版里,曾经说固伦格格不如和硕格格,更是乱七八糟!要知道“固伦”满语为“天下、国家”,一般放在公主的称号前面,固伦公主是清朝公主的最高等级,一般只有皇后所生的女儿才能册封为固伦公主,但也有例外,比如说康熙皇帝的女儿固伦荣宪公主,乾隆皇帝的女儿固伦和孝公主〔就是嫁给和坤的儿子的那个十公主〕都是因为得到皇帝的特别喜爱才受此封号。

象自己此行的这个任务主人公——恪靖公主的品级就很值得人反思。

之前已经介绍过恪靖公主的出身了,但关于她的许多事情,是乐殊在到归化城的路上听老康给自己派的卫队长多罗吉说的,当然还有一路上关于恪靖公主的许多传闻。

恪靖公主因为母亲不受宠的原因,所以她在康熙的眼里的地位一直不如大公主荣宪。她只是个皇女时,姐姐荣宪公主就已经是和硕公主。恪靖公主下嫁意义如此重大,却只得到和硕的封号;姐姐却在下嫁当年被封为荣宪公主;恪靖公主好容易得到“恪靖”的封号时,姐姐却已经被父亲破格进封为固伦公主。

这不能说是不公平的序曲,但最让恪靖公主难过的还是康熙在为她和姐姐选择驸额驸时的太过偏心。大额驸吴尔衮虽然只是个旗主,但为人英俊豪爽,对荣宪公主也是既敬且爱,夫妇二人结婚多载虽一直未曾生育,但二人的感情却是相当和睦。但恪靖公主所嫁的那个额驸,不只满人对他颇有微词,就在蒙古草原上也少有人敬佩他,甚至多说他几句好话。

敦多布多尔济,是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第三代图谢土汗。我们知道,当时的蒙古是分为漠南、漠北和漠西三个部分。漠南蒙古就是我们所说的内蒙古,也是最早与清政府建立亲密关系的部分;漠西蒙古就是额鲁特蒙古,是我们说熟悉的噶尔丹所在的蒙古;另外的漠北蒙古,就是今天的外蒙古,也是恪靖公主下嫁的喀尔喀蒙古。

喀尔喀蒙古最初是相对独立的蒙古支系,由土谢图汗部、扎萨克图汗部、车臣汗部和赛因诺颜部组成。他们的部族首领也保存了“汗王”的称号。在康熙二十六年时,由于喀尔丹的侵扰,土谢图汗率先帅全部内附清朝,之后,其余喀尔喀各不也先后内附。使整个外蒙古也置于清政府的直接统辖之下。同时,也开启了清朝与外蒙之间联姻的序幕。当然,这也直接造就了恪靖公主在这个不恰当的时代造成了这一场绝对不恰当但在当时却意义极其重大的婚姻。

恨!

也许从小时候就开始了,但直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恐怕却缘自于那场实在是不般配到家的婚姻了。

乐殊对于清庭的公主一直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当然这也缘于汉唐二朝的公主太过于夸张的缘故。但普通人知晓的历史上确实没有关于清朝公主过多的传闻!可这一路上草原的奔驰,却让乐殊真正的意识到,原来清朝历史上还有这么一位名力兼备的公主。

以前乐殊知道这个公主不只不理丈夫,管持家务还干预政事,却不料想得到她居然在清庭与噶尔丹开战暂住清水河期间,曾圈地4万余亩开垦种地,吸引了杀虎口外大批汉民前来垦殖,以至连年丰收。后噶尔丹大败,蒙古统一后,她迁居到归化城。重商扶桑,吸引了大批来自中原的商客到蒙古境内经营,其中以山西的商人最多。料想,以后的晋商文化那般昌盛,也于此不无不关。

恪靖公主实在是个实战派的公主,她既决心长住归化城,就细心的规划了整个城市的建设,从街道管理到铺面制序,无一不是精心而为的结果。虽大小繁华不如中原之地,但若论起整洁有序来,倒真是比之京畿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是故,乐殊在奔马七天终于到了归化城,看到那整齐清洁,处处有序的市面治容时,不由得对这位恪靖公主的敬佩达到了最高点。

与所有古代的城池一样,恪靖公主府位于整个归化城的正中央,是城中最漂亮最华丽的建筑。

三百年后的时代里,只要你有钱,随便你盖怎样的院子房子都随你。可在古代,就算你再有钱,房子的大小体制却还是有限制的,如果违规就会被称为‘逾制’!那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啊。

这个公主府是恪靖在定居归化城时,老康从内务府拨款专门给她建的。也许是因为愧疚吧,这座公主府盖得非常华丽讲究,起码在乐殊的眼里看来,它绝对不比那些阿哥们的府邸们逊色。

多罗吉是有腰牌的,到门前一递说明了来意,府内侍从立马是通知了大管家。管家赶紧是迎了出来,把乐殊一行让进了正厅。乐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老康的那块玉佩递了过去,然后大管家就跑去后衙通知‘病重’的恪靖公主了。

以为会等很久,也以为这位公主会以‘病恙’为由让自己到后堂去见她,岂不料,乐殊这边茶还未喝上三品,正堂侧后角门处却是传来了‘公主驾到’之类的传呼声。而乐殊和多罗吉自然也是起身迎接了。

恪靖公主长得并不是很美,但她浑身的气派与风姿却足堪一流的女子。进得正厅后并不躲躲闪闪,而是直接走到了乐殊的面前,上下打量几眼后,冷道:“听说皇阿玛最近很宠你?”

话里醋味很浓,但是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于直接了?

乐殊有点犯傻,不过既然这个公主是个直接派,那么自己也乐得不绕那些自己本来就不擅长绕的弯子。非常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是的,皇上很厚爱奴婢!”

没有害怕,更没有胆怯。这样的表现让恪靖很是满意,不过一肚子的闷气让她决定不轻易放过这个据报‘极受皇宠’的下臣之女。没有示意让她坐,而自己却是回到了主位上坐好。她既如此作,乐殊也决定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快步走到她跟前,从宫女端来的托盘里,以奴婢的体制将热茶送到了恪靖的手里,并且还抢过了站在恪靖身后的宫女手中的蒲扇,非常‘尽职’的给她扇起了凉风。

而恪靖似乎也有意羞辱她,一会儿要净面,一会儿要吃水果,而乐殊也非常有眼色的给她打手巾板,挽袖抚衣,侍侯茶点。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恪靖仍然从这个乐姑娘的脸上身上找不到一点暴怒的火星子后,终于‘赐坐’到了后花厅。

上茶布点后,恪靖撤掉了身边所有的下人,整个左花厅内,空无一人后,她才是问出了憋在她心中似乎许久的问题:“你这回来,是皇阿玛吩咐的吗?”不会是你自己体察圣意,要来做这个和事佬的吧?

乐殊淡淡一笑,指指一直让恪靖握在手中的那枚玉佩道:“这个东西可不是能偷得出来的。我来,自然是皇上的授意。皇上在龙辇上曾经亲口对臣女说过:他很想见您。”这是实话,绝对童叟无欺。

恪靖公主似乎比乐殊更知道这块玉佩的涵义,只是:“他现在想我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早点这么重视自己?让自己嫁给了那么一个龌龊到家的男人。这个公主的性子似乎真的很直接,她心里想什么,全表现在脸上。而她似乎也并不想加以隐藏,大咧咧的亮出所有的恨意和不满给乐殊看。

她在恨些什么?乐殊自然是知道的,也可以理解。只是:“其实,我倒挺羡慕公主今天的境遇。”

“羡慕?”恪靖是冷哼一声,如利箭般的眼神是扫过了乐殊平静的面庞,以一种几乎可以用诅咒来形容的腔调是骂道:“他是我见过的最恶心下贱的男人。”

“但是正因为他的恶心下贱,公主您才可以不必象荣宪公主那样与人分夫!”为了劝和,乐殊一路上作了许多的工作。荣宪公主与吴尔衮的感情虽好,但吴却仍有诸多的侧妃妾室,并且替他生下了不少的儿女。

恪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只是:“你以为他的女人会少吗?”男人们的优点那个人一点没有,缺点倒是学了个十足十,库伦城里他的女人怕是比皇阿玛有的女人还多。

“可您不爱他,不是吗?既然不爱,那么他与一个路人又有什么区别?他就算是和全天下的女人都鬼混在一起,您也不会心痛的,不是吗?但荣宪公主如何呢?她爱吴尔衮,却要眼睁睁的与别人分夫。在这一点上,您不是要比她幸福吗?”爱与不爱,幸与不幸,端的是巧妙无比。乐殊这样的话,让恪靖似乎更加没有想到,顿了半晌后又道:“但吴尔衮起码不曾辱没了荣宪,可他辱没了我?”

乐殊闻言一笑,左右看看这华丽高贵的公主府后笑道:“怎么我一路行来,倒全听草原上的牧民在称赞您呢?如果没有那样的额驸,公主您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恐怕早甘于夫后,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了吧?”女人在这一点上绝对是可悲的,因为爱情可以放弃一切。

这个理由恪靖自然是懂的!

但是:“他仍然毁了我的一生!”虽然自己与他一直未曾合礼,可顶着图谢土汗妃的名份,自己却只能守着这讨人厌的活寡。

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不过这个事情好象挺好解决的嘛。

乐殊是将身凑到了恪靖的耳边,低喃道:“您不会给自己在归化城内找一个可心的额驸吗?”你皇阿玛没给你找,难道你自己就不会找吗?

只不过这话好象有些太离经叛道了!惊得恪靖是差点没打翻了手中的茶碗,看看四周真的无人后,才是怒道:“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你把本公主当成什么人了?”潘金莲那样的淫妇吗?

乐殊面对她的暴怒,倒是一点也不惊慌,浅尝一口新茶后,以绝对认真绝对不逊于恪靖的气度回道:“我把公主当成了一代奇女子。敢于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丈夫,敢于用行动来肯定自己的价值,敢于把皇室给予自身的尴尬命运发怒给一个年近六旬,却九年没有见过自己女儿的一代明君。”





情不自禁(清穿) 第五卷:怒放 盈缺记
章节字数:4398 更新时间:07-09-08 22:10
盈缺记

因为冷僻和孤独,所以乐殊没有太多和女人、同龄女人打交道的经验。虽然在三百年后,自己那段拼命想当正常人的过程中,曾经有一段时间专注于人打交道,但经验仍是失败。

回到三百年前的大清,自己因缘际会认识了很多不一样的女人,但没有一个女人给乐殊的感觉是象恪靖这样的爽快。

定妃太静太脱世,虽然对乐殊甚好,但却不脱帮凶的嫌疑,而她的消积态度却让乐殊有些不太以为是,虽然那样的环境下,似乎只能如此;

琪梦很活泼很开朗很热情也很泼辣,九狐狸那么个厉害的角色在她面前也只能趴趴倒。但是,乐殊总是不敢于太相信她,毕竟她是老八的老婆,一个为了维护自己丈夫的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

兰慧是乐殊最有好感的女人,但是她的境遇以及自己、遥影以及冰四的纠葛让乐殊总对她有着诸多的歉疚。而且她一味的几近暗恋的牵就冰四,让乐殊替她感动痛心的同时也觉得她活得实在太累;

玉容称得上是对乐殊最好的女人,但她却是一个标准的古代贵妇,没有文化没有见识,有的只是百般在宠爱与无尽的照顾。在她的面前,乐殊无法展现真实的自己,只能装成一个乖宝宝的承欢膝下;

灿落是个特别的女人,但乐殊和她之间的认识实在是浅薄得很。

而其它的诸如容悦、扶霞还有自己那几位‘妹妹’就更是谈不上了解知心了,紫月蓝星固然陪伴自己甚长时间,可一个积极的想攀高枝,一个却温吞的只求自保。

仔细转了一大圈后,倒还真是这位直接到家的恪靖公主最和乐殊的脾胃!

自己那天的话,似乎给了她很大的刺激,第二天她就决定回京省亲。快事快办的她,只准备了三天,就带着几十名随从,押着九辆大车是踏上了回往京城的路程。

为了让老康放心,乐殊在确认这边恪靖的行动后,让多罗吉带上人是快马回京报喜。而自己则跟随着恪靖公主,一路不算太急却也不算太缓的走上她这迟了九年的省亲之路。

恪靖的脾气其实不太象皇宫中的公主,起码与乐殊认识的那三个小公主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的脾气更象个男儿,直接爽快勇敢也豪迈,就连报个仇都说在当面。

那天自己似乎伤了这位公主大人的金面,一路上,恪靖虽不再刁难她行些奴婢之事,却仍然处处与之抬杠斗嘴,从天文到地理,从人情到事故,反正从天上到地下,从古往到今来,凡是她知晓的全部扔将了出来和乐殊要一比高下。

她的学识之宽博固然是吓了乐殊一跳,但她的耿直更讨乐殊的喜欢。且南行路程颇长,有她一路上如此拌嘴为趣,日子才过得不那么苦闷。

又是马又是车的,行的自然要比马匹稍慢,可恪靖是个急脾气,虽然她也有些把持着面子想让她的那个皇阿玛多等她几天,但仍然是耐不住路途的枯燥,仍然快马加鞭。

终于,在七月二十七日,回到了她阔别已经整整九年的京城。

父女相见,嫁女省亲是怎样感人的场面,在此不想多作叙诉。

乐殊只知道,老康给了恪靖天大的面子,派了太子到九门外接这个头回回家省亲的皇妹。自己还站到了乾清宫外亲自迎接这个一脸别扭,可见了自己却扑到怀中哭个不停的女儿。足够的体面自然是化解了恪靖心中的疙瘩,久别不见的父女这一相见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乐殊不稀得做电灯泡,便是悄悄的退了出来。

东暖阁外乾清宫内仍然聚集着一大堆的重臣国戚,按照历来的规矩,老康和女儿私聊时间不会太久,就会出来与群臣共谈政事,然后到后宫之内真正的一家团聚。

但这里面绝对不会有乐殊的事情,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既不是‘臣’更不是‘亲’。所以乐殊决定还是只时务的一点的退回漱芳斋为好。

可不料,自己一出来就是让老九拉到了阿哥堆里,胤禟头一个奇怪问道:“皇阿玛是什么时候给你传的旨啊?你怎么走时也不说一声。”弄得一大早起来找不见她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而那个皇阿玛的嘴又极紧,只说是让她去办件事,别的就啥也不说了。弄得所有人都担惊受怕了好长时间,原来竟是去干这个了。

胤祺倒是不在乎这个,他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劝恪靖的?她那脾性没有为难你吧?”胤祺与恪靖是兄妹,也是姨兄妹,而且两个人同年出身,只是恪靖五月出生,胤祺十二月出生,大七个月。算起来是姐姐!而恪靖从小的作风就是那般,对于胤祺这个‘弟弟’自然是照顾有加,从不让人欺负。所以胤祺和恪靖的感情是很不错的!她嫁得委屈,九年未归,胤祺都知道可要如何劝她,却是想不出办法来的。这回乐殊帮她办成了这事,自然是感谢。

如果放在平常地方,乐殊自然和他们有说有笑,只是现在是在乾清宫,一堆满汉大臣们都看着,而且这阿哥堆里突然加进来的大阿哥和太子,让乐殊总是觉得有些紧张和不自在。虚应的笑笑并不加以回答,而其他人见她的目光一直瞟着大阿哥和太子,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时,就见乾清宫外面是跑进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乐殊一看就是喜上眉梢了,而那个小家伙在给哥哥们见过礼后,也十分给面子的扑进怀里,让乐殊抱个满怀。只是:“十七,你怎么又重了?我快抱不动你了。”七岁大的屁孩,已经是十分有‘份量’了。

胤礼搂着她的脖子笑道:“三个小姐姐听说你带六姐姐回来了,让我来前面叫你。”

这下乐殊明白了,原来是敦恪她们想叫自己,可是格格出入前庭又有这么多外臣在,不是很方便,所以就叫了十七来了。明白之后,点头向太子和众阿哥告退。因为胤礼不下来,所以只能抱着往外走,边走边问:“有没有想我啊?”

“有,当然有。”快两个月没见,当然是想了,胤礼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是狠狠的在乐殊的脸颊上亲了两口,而乐殊也回亲了他嫩嫩的小脸蛋一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出殿去了。

如此待遇,看在有些人的眼里实在是羡慕极了。

只是,同人不同命!虽然同样是皇家的阿哥,可待遇实在是差太多了。

胤礽是头一次见这位乐姑娘,虽然她见了自己有些拘谨,不过……扭头看看自己的这几个弟弟,尤其是胤禟那一脸的羡慕,不禁笑道:“看来她对十七弟,真是一往情深啊!”

因系旧帐,所以在场的人一听就是全明白了。你瞧我、我瞧你,都皆知道其中的蕴意,不由得全笑将了出来。

回到漱芳斋,三个小公主早已经是等待多时了,见乐殊和十七回来,赶紧是逼着乐殊讲这一路上的遭遇。其实在老康回宫后,关于乐殊的种种壮举就已经是传遍宫廷内外了,只是敦恪她们不甘心,仍然想听乐殊亲口讲,反正宫中迎接恪靖的家宴傍晚才会开始的。

于是,一下午乐殊都泡在了漱芳斋给三个小公主、一个小阿哥讲故事。当然更多的是讲射击的原理、枪械的构造。为了让他们看得清楚,还附上了表图解释,听得四人是这个入神!

公主省亲是势必在办一场极其丰富的家宴的。这里面原本也真没乐殊什么事,可老康喜欢她,恪靖又是她带回来的,再加上和众阿哥的‘情谊’,所以家宴算上了她的一份。

宴会上,乐殊和三个小公主坐在一块儿,席间自然无非是那些吉祥祝寿的话,与过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若真有区别,区别就在于恪靖坐到了老康的左边,而她的生母则坐到了老康的右侧。这是公主省亲时,后妃特有的待遇。

与以往的任何一场宴会一样,乐殊只是低着头吃东西,偶尔和三个小公主说两句闲话。本着不乱看不乱想不乱猜测的宗旨,非常平静地接受任何的事务。

一连三天,老康除了上朝外,都是陪着恪靖公主。凡起听戏、杂耍、纵马、射弓,只要是恪靖喜欢的项目,老康都一律参加陪伴。这让恪靖十分的感动,感动得几近忘了过去的委屈旧恨。只是有一件事,她却一直记挂在了心里,并在一个时机最佳四周无人的时刻,向老康坦白了她关于某件事情的想法。

先开始时,老康差点没让她吓倒,但仔细思量后,又觉得这似乎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无奈只得听从,不过是有条件的。虽然这样的协议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但却影响了恪靖的后半生以及乐殊的整整三年时光。

按照原先的计划,恪靖是准备在京城住上一个月的。可不料的是,库伦王府中的太妃是突然病逝。婆婆没了,媳妇就是再名不符实也得回去撑个场面是不是?

没奈何的,恪靖只好是在京城呆了五天后,再度怀着一万个不满意的回到了那个禁锢了她一身名份的蒙古图谢土汗库伦府。

这几天,皇室中出人意料的和睦,和睦到乐殊竟然有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所呆的这个地方,这个皇室竟然是如此温馨团聚的一个大家庭!宫里面的皇上好,妃嫔也好,皇子们也好,公主们更好,大家你融我浓一派祥瑞和乐的模样。

印象太好了!

以至于在恪靖公主离京,自己和阿哥公主们到城外送别完后,胤祥突然和自己说的一句话,让自己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和自己说的是:“你额娘病了半个月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玉容病了,病因不明。

老马请了太医来给看过,可太医的诊论却只是说气血失和、神思过虑,外加感染了风寒。不打紧,吃帖药好生浆养一阵就可以了。

可半个月过去了,人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瘦了十多斤,憔悴极了。以至于乐殊一头扎进屋内,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当真正认出来后,却是扑到床前大哭了起来。玉容两个多月不见女儿了,乍一相见更是激情得无以复加,母女二人抱在一起是这个痛哭。

那天乐殊没有回宫,而老康在知道了事情真相后,也觉得好象甚是对不住乐殊母女,便是让乐殊留在家中照顾母亲,直到玉容康复再行回宫贡职。

只是康熙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道体贴的上谕,竟然活生生的害死了一个人。

玉容得的似乎真的是心病,按她所说圣驾回鸾却不回了乐殊。玉容急得不得了,赶紧让老马和众阿哥打听,可众家阿哥一个个也急得不得了,只说是睡觉之前还见过乐殊,一觉醒来却发现她不见了。皇上只说了有事交待她去办,可办什么事?办多久?去哪儿办了却是一点口风不漏。

加之一连几天的奏折里都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让老康的脸色有些泛绿。

他的神情不好,更加加重了这些阿哥们的奇思怪想,而本就消息错误的他们回京之后告给老马头,老马头再传给玉容的就更加是妙想天开了。

玉容还以为自己被老康暗杀了还是处决了怎么回事?心里负担过重,又连着好几天没睡好受了冷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乐殊听了很感动,但也觉得甚是愧疚,赶紧是加倍的对玉容进行补偿。一日三餐都亲自服侍,没事时更是坐在玉容的病榻边,给她讲各种各样的笑话,无聊时讲些古书古事给她听。

女儿在侧,又如此孝顺,实在是让玉容开心得不得了。

而气顺则血畅,气血双和则身体安康平健,没有几天玉容的身体就是有了极大的好转。

只是这好转才没几天,突发的一件事情,则让玉容的身体从此彻底的惨淡了下去。

The Myth 说...

第五卷:怒放

恪靖的番外

文中提到恪靖和老康有过一段秘密的对话。

对话的内容是什么?大家都猜得到。那就是恪靖向老康申请要自己找一个地下情人。而这实在荒诞无稽的要求让老康当时就傻了眼,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打这个女儿。

但恪靖马上就向老康进行了全盘的解释。

“皇阿玛,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更有些奇怪,但请您不要把我想成馆馆、高阳之类的公主。我并不是要很多个面首以抒淫乐,我只要一个我喜欢的真正的额驸。您也知道那个人的,他实在是糟糕到女儿一点都不愿意理他的地步。可是,女儿正值芳华盛龄,难道您忍心让女儿一辈子守活寡守到死吗?”恪靖很委屈。

老康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如果事情传出去了该怎么办?额驸会放过你吗?而你的名声又要怎么办?如果有了孩子呢?你想没想过,那个孩子的将来?”找男人可以,可找了男人就会有孩子,你总不会要作一个不称职的额娘吧?

关于这个问题,恪靖早就想好了。

“皇阿玛您不必担心那个男人。当初女儿没有和他和礼,又坚持要住在归化城时,您是没有看到他的那个模样,简直是懦弱极了,一句反话也没有敢多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如果细论起来,皇家的额驸哪可以象他那样三妻四妾的?我不治他已经算他便宜了,他是绝对不敢多话的。至于名声,女儿会控制得很好,尽量不让外人得知的。再说,女儿虽向您求了情,可女儿是个宁缺勿滥的人,能不能找到一个愿意和女儿过这种古怪日子的男人,还是未知数。至于孩子更是遥不可及了!”恪靖是个实践派的,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就要努力,只是这种事情往往是有缘而订的。更何况,一般的男人自己是绝对瞧不上的,而非凡的男人又怎么肯让自己的女人挂着别的男人的头衔?且不在乎名份的呆在一个女人的身边?

这样的希望虽有,但如果真的实践起来恐怕自己也仍然得孤独一生。

可自己真的不甘心就这样终老,即使最终找不到,起码自己也曾经努力过。

恪靖的想法老康猜得到,再一百次的后悔当时自己的决定。但木已成舟,一切无法挽回。如今只能对她进行某种意义上的补偿,而她所提的要求则是最关键的一项。

思量再三后,康熙终于是点头同意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老康始终有点想不明白:“你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应该不是九年之间,否则她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付诸行动。康熙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的,她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最近产生的,但她最近……

“皇阿玛猜对了,就是您那个乐姑娘给女儿出的这个主意。”

听起来有点象陷害对不对?事实上,恪靖就是想陷害一下那个好象什么事情都想得开的乐姑娘。如愿的看到老康的脸色一变后,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问道:“皇阿玛,您还敢让这样的姑娘当您的儿媳吗?”

第六卷:叠香

满月记

十三的侧福晋怀孕了!人所共知。

在十三回京的前两天,康熙四十二年癸未七月初十日寅时生下了一位女郡主。因为她的母亲只是庶福晋,所以她够不上和硕格格的封号,而且皇上也未因此而进行分封,所以今天为止只能以‘小格格’称呼之。

虽然只是庶女,但好歹也是十三的头一个女儿,她的额娘还是老康亲赐的,所以这满月酒一礼是绝对没有废除的理由。

于是,十三阿哥府在八月初十那天举办了一个‘很是简单’的家宴。不知道胤祥是咋想的,反正他女儿的满月酒那天,他只请了兄弟叔嫂们,当然还有不能不请的那些女方的娘家亲戚们。

妙在妙在了这里,十三的老婆瓜尔佳氏和乐殊的额娘是亲戚,那个侧福晋应该叫乐殊的额娘叫表姑妈。这样的日子里,虽然因为有些关系很怪异,但礼不可废,兼之玉容有恙在身不能出席,这种场合老马又不能代劳,所以无可推卸的,乐殊成为了‘娘家亲戚’!

尴尬!

很是尴尬!

不只乐殊感到尴尬,胤祥在看到她居然也给送礼后更是觉得尴尬,而采忆这个‘有功之臣’在见乐殊这个‘姐姐’居然来给她的女儿过满月后更觉得尴尬,采忆的娘家亲戚在碰到乐殊这个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亲戚’后更觉得尴尬。

好在的是,乐殊原本与他们就不熟,兼之来得又晚,所以走完过场,也就到了饭口。按她今天的身份,本来是要和娘家亲戚们坐到一块儿的,可是,偏偏却让琪梦是拽到了男方这边坐下。这时候,乐殊才发现今天兰慧居然没有来?这个奇怪,赶紧就是问。

琪梦低声叹道:“你兰慧姐姐半个月前小产了,已经三个月了,还是个男胎。真是……可惜了。”这话也实在是只能低声说了,毕竟这是人家的满月酒,说这些实在是不合时宜的。乐殊自然是明白,并没有再行出声。只是,扭头看向胤禛时,发觉他并没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样伤痛后,觉得心中更是一紧。

虽然有很多人的心情沉痛,但是胤禟的心情却很好,席间他坐在乐殊的右手,一直是给她倒酒布菜。当然,他没有象十四那样给她倒那些烈酒,这回倒的是真正的梅子酒,酸酸甜甜的专为女客所制。

面对他的盛情,乐殊是自然不能摆出个冷脸来,虽然她的心情并不好。一顿饭菜吃得平平淡淡,见不得出太多的喜气,就连宴会的戏会唱的曲子也是怪异之致。乐殊不懂戏,听不出什么怪异来,但如果十成客人里倒有七成都用奇怪的眼光来瞧胤祥的话,那么今天的这几出戏确实是奇怪的。只是奇怪在哪里,乐殊并不知晓。

宴散曲罢,男客们大多是离去了,娘家的女眷们自然是守在采忆的房子里和她聊些知心话。而采忆的这些妯娌姑嫂们,今天来的并不多。

三嫂容悦的小姨前些日子刚没了,不方便来这里;

兰慧是没了孩子,正在浆养;

扶霞倒是来了,只可惜没看了一会儿戏就是府里来客回去招呼去了。

灿落和琪梦,还有也快生的琪瑛是坚持到了最后。

娘家女眷们有人在,男方家不能没了女人是不是?但因为种种,这几个女人也不喜欢采忆,便四人凑了一桌,在十三家的偏花厅里摸上了四色麻将。

琪梦和琪瑛的性子都直,而灿落和乐殊则较静,不过几个人好象都有自己的心思,所以这玩艺儿是打得极其安静,从半下午到掌灯之前,四圈打完,各有输赢。招呼着娘家的女客们用完晚膳后,就是混搭起来玩起了纸牌。

乐殊不会玩那个,琪梦教了她半天也没学会后便放弃了,而没事可干的乐殊便随了灿落到了一间安静的厢房里自个逍遥起来了。

灿落是走到哪儿都会随身带着一册书,今天亦不例外,她今天带的是《漱玉诗集》。

“姐姐喜欢李清照?”乐殊有点意外,她与她似乎并不相同的。

灿落是把书递过去给乐殊翻着看,淡道:“谈不上太喜欢,不过她的词倒是不错的。我最喜欢的是这首: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绿肥红瘦?

倒还真是有趣的词。只不过乐殊怎么瞧着这句里都别有新义。绿是辅红为正,灿落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在说自己和采忆的状况?

自己这边才一动脑子,那边灿落就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不过她似乎并不以为然的样子,也不稀得多加解释,只是是收回了她的书,继续闲看。

她这个样子,乐殊自然是知道自己多心了。

面对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同’的女人,乐殊不想和她有所误解,便答道:“我读词不多,不过李清照的词里,我倒更喜欢这个——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词与乐殊要表达的意思并不尽相同,但许多浅词在三百年后的人看来却正好表明乐殊的心思。她想对灿落说的是:今时不如往日,经历过那样多的事情后,我也变得庸俗,许多事情身不由已。刚才猜忌,缘故于此,请姐姐见谅。

灿落原是个聪慧的,哪里会不晓得她的意思。

只是:“你出去转转吧,梅子酒也是酒,一身的酒味。别熏了我的书!”话是赶人的话,可怎么听来也不象是在生气了。

低头仔细闻闻,果然有些酒臭之气,笑笑后便是出书去了。

十三的府邸修得不错,只是好象有些疏于修理似的,明面上不觉得,暗影之处却多是杂生的野草。乐殊不喜得往人多的地方挤,便寻了一处偏僻隐蔽的林荫,隔着水榭,准备散散这身上的酒气。

岂不料,自己才行到林边,就见一个小太监是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见了乐殊固然是吓了他一跳,何尝又没有吓了乐殊一大跳。正呆楞楞的左看右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时,林中却闪出一条黑影来,将乐殊拉到了雾影之中。

情况有些诡异!

事实上,以乐殊的眼光看来这样的情况实在不是一般的诡异。

突然跳出来的这个奇怪的事情让乐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想原因,只不过清宫大戏看得多了,第一个跳进乐殊脑子里的情节是这个小太监是某个人安插在十三身边的眼线,而林中的这个人不是八八就应该是九九,即使太子有心思也不会亲自动手的,更何况他今天一早就走了。

但可惜的是,林中的人既不是八八也不是九九,而居然是某四!

这个情况实在不能说是不古怪到家的。

而涌上乐殊的心头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厌恶,对某四的彻底厌恶。十三对他忠心如此,“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居然派了眼线来盯胤祥,真是太过分了!

胤禛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不过这个家伙自从自己‘拒婚’后就一直对自己格外的冷淡,即使自己这样说了,也不见他冰冷的脸上有任何的别的表情。只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有何意见?”

线节跳得太快,跳得乐殊一下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不过很快的乐殊就反应过来了,他指的是他送给自己的那幅韩遥影的画像。有何意见?自然是想探自己的口风了。

只是乐殊今天的心情很糟糕,更兼之:“兰姐姐刚没了孩子,你觉得你这个时候想这些好吗?你对得起她吗?”如果兰慧对他不好,或者平庸配不上他也算,但可惜的是兰慧绝对属于那种有才有貌、有品有行的好妻子!这个冰四也真是奇怪了,放着那么好的女人不去疼惜,反而要喜欢韩遥影,真是怪到家了。

“你很喜欢兰慧?”胤禛好象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不肯给自己一个回复了,原来问题在这儿,她喜欢兰慧。只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歪道理,歪到乐殊的鼻子差点没有气歪,不过她有办法治这个家伙,随即就是双手抱环以一种比冰四还冰冷的态度和语调是回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家’事,我不便管!”韩遥影也算是你的家事!不要我管,正好。

她啥意思,胤禛自然是知道。她语中严重的要挟之意,让本就心绪烦乱的胤禛是更加的火大,不过他的个性反常。心中越火,面色就越是冰冷,只是那眼中喷出的火苗着实是旺烈得紧。不过,这招对于乐殊来说好象没有什么用!因为她肚子里也是装了一团的烈火,迫切的想要焚烧,碰到这样一个岔子自然是不肯放过,回瞪了过去。

因为肯定了某些事情,所以乐殊的底气极足,瞪向胤禛的眼神也不再胆怯,而是充满了斗意。所以当某个人闪进树林时,就看到胤禛和乐殊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的,一人一副苦大仇深、仇深似海的表情正在那里练习以眼杀人的绝招。

他的进来,对于胤禛来讲是意料中事。

可对乐殊来讲,却是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指着那人的鼻子,再回头看看一脸酷样摆明了不屑于自己一般见识的胤禛,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她不说,胤禛却是有话可说了,白了乐殊一眼后,回头看向了那人,冷道:“有人替你撑腰了,说我不应该这样做。”

怎么做?做了什么啊?

某人有点想不通,不过他想不想得通,乐殊是不想管的,只是:“你、你是个坏人!”当然这话不是对某人说的,而是对冰四说的。

胤禛听了似乎想笑,但这个时候他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笑,而且:“那边如何了?”这个女人只是小事,如果那边真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不只另外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家子大小要倒霉,就连自己眼前站的这个人也要跟着倒大霉。

那个人也是一脸的严肃:“放心吧,四哥。干净得很没留一点的尾巴!”

四哥?

不错!那个后来自己走进林子的男人就是今天的亲阿玛、刚才乐殊以为胤禛万分对不起的那位十三阿哥——胤祥。

真是怪事了,怎么这个十三在自己家里搞地下工作?而且还是在他的女儿办满月酒的这天玩这样的玩艺儿?真是奇怪的家庭、奇怪的人类!

乐殊不想浪费自己的脑细胞,更不想研究这些根本研究不完的倒灶事,扭头就是想走,却是让人一下子挡在了身前。抬头一看,是冰四!

“我等了四个月了,你的回复呢?”

啥玩艺儿四个月了?什么回复啊?

乐殊觉得今天自己的脑袋好象不是很够用的样子,总觉得有点跳针。

“那幅画,你和那个人到底什么关系?”说得够明白了吧?

怎么又扯回这个事情上来了?

乐殊简直是想扑上去狂咬他一顿,只不过这样的境地自己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看看他又看看后面好象不太明白两个人在说些什么的胤祥,嘴角一挑邪笑道:“想知道答案,可以。你先帮我查清楚,在慈宁花园里用雨花石砸我脑袋的是哪个人再说吧!”

什么和什么啊?

胤祥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不过,他不明白不要紧。但胤禛也一脸不明白的样子,乐殊不得不将那天的情节又复说了一遍。冰四本来挺酷的造型在听到有人居然引乐殊去慈宁花园的那间早已经废弃的小房内,观看韩遥影的灵位时,出现了极大的裂痕!

而乐殊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他彻底的有些崩溃了:“我劝四爷您以后还是对我好些比较好,因为我有一个舍弃到地狱的名字,叫韩遥琪。”

第六卷:叠香

嘈切记

三百年后有一句常听人说起的话: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而放在三百年前后,某乐的情况却变成了:爱人生孩子了,母亲不是我。

当然,这里的‘爱人’是别人眼中以为如是的,虽然乐殊也承认如果硬让自己在几个阿哥里面挑男人的话,自己会选择胤祥。起码他的风评好嘛!胤禟虽然对自己不错,但是从后世对他的评语来看,他的处世方法是很偏激的,为了他的八哥可惜不惜牺牲一切的人和事;胤祹在历史上粉不出名,虽然他人才风流最是体贴温和,结果想来也不会太差,可是他的温吞是乐殊所无法接受的。

乐殊在某种意义上,一直缺乏一种‘安全感’,她想要一个可以保护得了她的男人!只可惜,良人非君,妾心无以托。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与自己的计划甚符,也让自己的计划可以进行得更加无牵无挂。

古代的女人好象活得甚是辛苦,也甚是无聊。

在那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更不要说皇上家的这些阿哥们了,多少老婆生多少孩子。古代的女人无力反抗这一切,只能咬牙忍耐。可既然忍都忍了,为什么还要在别人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大发怪嗔呢?

再再再说,你自己说也没关系,为什么要吵嚷着满京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呢?

因为知道兰慧小产了,所以乐殊第二天就是在告知了玉容后,打点了一堆补身的补品是来到了四爷府。老四的管家高勿庸是早见过乐殊的,听她说明了来意后,就是将其引进了兰慧住的‘芷心院’。

还没进屋,听到信的兰慧就是打发出了大丫头千雪是迎了出来,乐殊怕自己身上带了外面的暑气,冲了兰慧,就是在外屋磨叽了好半天,才是进到了内堂。

兰慧的身体平常是很不错的,可哪个女人在小产后的脸色还会好?虽然已经事隔半个月了,可她的脸色仍然是苍白白的。虽然瞅见乐殊来看她,让她十分开心略展笑颜,可是那眉心的愁却是锁得那样紧,看在乐殊的眼里,虽然知道这样的时候不应该哭,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掉了下来,引得兰慧也更是伤心了。

因二人要谈些知心话,所以丫头们都是打发在了外屋。没了人劝,两个人实是好好的流了一淌子眼泪,直到后来两个人都觉得这互相流泪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怪异后,才是停了下来。

兰慧是首先破涕为笑,安慰乐殊道:“妹妹不用替我担心,虽然没了这个孩子,但好在我还有弘辉,有了他就足够了。”

这话听得乐殊是有些纳闷:“姐姐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怎么说这样的话?”好象她不能再生似的了。这话一出兰慧的神色就又是一变,乐殊马上就是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竟然一语成谶,兰慧真的不能再生了。自己真是的!想说什么挽回,可一时之间却真是想不出来要说什么。好在兰慧是个极体贴人的主儿,知道她是无心之失,便将话题转了开来:“十三弟他……你要想开些,这些事情是……免不了的。”顿了好几顿,终于是说了完全。想来她的停顿也是怕触了乐殊的伤心事的。

只可惜,乐殊并不怎样伤心:“姐姐不必忌言,我并不伤心。”

这话听得兰慧有些发怔:“不伤心?可、可我、以我看来,你对十三弟是有好感的啊?”虽然好几次都看到她对十三颇凶的样子,但同为女人兰慧知道她越是对谁凶,就说明她越是对谁放心。

乐殊有点想笑,不过也借此想问她一些自己早就好奇的事情:“兰姐姐,外面不也有传言:说你家四爷也喜欢我吗?怎么我从来没见你讨厌过我呢?”是你太大度了?还是另有隐情?

兰慧似乎早料她有此一问,亦或者这样的问题她早就想乐殊问她了,今天终于让她吐出了口,一声长气出来,着实是痛快的:“因为我也知道那个女人!所以,我知道四爷喜欢你的传言是为了什么?从何而来。”

什么?

兰慧也知道遥影?

可:“为什么呢?”乐殊想问好多的为什么,但一时之间却说不出来太多,只能说了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别人也许听得糊涂,可兰慧却知道她想问什么,虽然这事亦是自己的一桩惨事,可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坦言告知了:“其实那个女人认识四爷要比我早,她原是慈宁宫的一名宫女,和四爷同岁。在四爷还只有七岁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当时四爷在孝懿仁皇后处照养,仁皇后见那个小宫女与四爷甚好,就调给了四爷当贴身丫头。一当便是五年,四爷和她的感情极好!那个小宫女极富灵慧,不是一般的丫头,对四爷固然是处处维护,可也要求极为严格,象是保姆更象是良师,但有时候也是极好的朋友。”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眼神遥望那帐上的红帘,好象看到了已经逝去的那些珍贵过往。

过了好久,才是接着说道:“不怕妹妹你笑话,我是、早就、爱上了四爷!”说完这句,本已平静的眼眶却是突然奔然而泣,乐殊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可无奈的是,我认识四爷时,已经是晚了。认识四爷的那年,四爷十一岁,我九岁。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是青梅竹马,可怎奈何四爷早已经是认定了那个女子。他是个固执到了极点的人,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再变。可那个小宫女却在十二岁的那年,因为一场我也不知道原因的宫廷变故,突然猝死在了慈宁花园的那间耳屋内。那场变故似乎来头很大,消失得也极快,那年死去的宫女太监近百号,端的是无比吓人!”说到这儿,兰慧又是一阵停顿,脸色也是青青白白的,好象对当年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乐殊见她额上冒出了轻汗,赶紧是掏了帕子给她试,免得受凉。

缓了几许,再度平静心曲后,兰慧才是继续讲了那个故事:“她死了,四爷伤心得病了好久。也是在那年,康熙爷把我召进了后宫,指给了四爷。虽然我极力模仿那个女子地照顾四爷,可他的性子却是再也不复当初了。四年后,我和四爷完了婚。他对我不能算是不好的,处处敬重处处照顾我的体面,在我的娘家人面前也极是恭敬。嫁了这样的夫婿,我不能说是不满足的。可是,我好象仍是贪心的,总想着能得到他的全部。只奈何,他的性子那样的执拗!人家都说少年夫妻最好是恩爱和美,可我们却始终——相敬如宾。后来,不知在哪儿,他看上了李妹妹,都来不及问一声我便把人接回了府来。”

李妹妹?

乐殊想了想,忆起了自己在琪梦家见过的那个弘时的娘。兰慧好象有些问题甚是不解:“我不知道李妹妹到底是哪里打动了他?她进府三年,爷宠她宠得没了边。可不知怎的,前年起却是突然又失了兴致似的,再度回到了以前的样子。然后,你就出现了。”

突然提起了自己,乐殊有些害怕,怕兰慧知道他的老公曾经调戏过自己。不过兰慧好象并不在意似的,反是伸手抚向了乐殊的脸,有点迷蒙又有点伤感地说道:“你和她长得其实并不算是很象,只有三分象罢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四爷好象认定了你就是那个人似的。他不是个迷信的人,有时候甚至是厌恶那些鬼神之说的,可在这件事上端是奇怪得没办法解释。”也许人一碰到情魔,便会大失方寸的吧?“我起初还以为他是着了魔,想法子劝他世上并没有鬼神之事。可他却说——他在前年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笔迹是那个女子,信中的言辞更是分毫不差!她没有死,只是不打算再回来。四爷自然是不依的,便四下察访了好久都没有线索。然后你就出现了!”

不知怎的,讲到这儿,兰慧是突然笑了。笑得乐殊是这个毛:“你笑什么?”

这事情有什么好笑的?

兰慧却好象觉得甚是有趣似的,笑了好半天才歇下:“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的,原来十三也喜欢你。”这么一说,乐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脸上一阵不自在。不过这个时候乐殊可不想让别人‘误会’些什么,只是没奈何的打了兰慧一下,道:“往下说啊。”

“他们兄弟的感情极好,可是在你的这件事情上确好象有了问题。十三喜欢你,可又怕四爷知道,到处偷偷摸摸的大反异常。殊不知这样更引人怀疑?只是四爷也怪,平常有了什么好事,他是绝对会让给十三的,可这回他却一点没让。”说到这儿,兰慧又是黯然了:“想来,他定是对那个女人情根深种,无以自拔了。甚至对十三也不想舍爱!我原以为他会全力出击讨你的喜欢,可没过几天他的态度却是又变了,好象很是怀疑;没几天又变了回来,没几天又变了回去。变了好多次,我瞧他每天都装了一肚子的疑惑。直到你那回在宫里领着小公主们跳那个什么绳子后,他终于是认定了,你不是她。可他也认定了,你和她一定有关系。所以才在你生日那天,送了那样的礼物。”

终于是真相大白了。

许多之前未解的谜团,乐殊这下子都知道了。怪不得这个冰四对自己那样奇怪,有时候热情得吓人,有时候就冷漠得象个敌人,原来他是不肯定自己的身份。只是他为什么会因为跳绳而认定自己不是遥影呢?

不过这好象不是当务之急,当前最要紧的是:“不会是他问不出来,要兰姐姐你来问我吧?”颇有可能。

兰慧扑噗一笑,嗔道:“你这个丫头,真是鬼灵精,什么也瞒不住你。不错,是他要我问你的。你肯告诉我吗?”

乐殊是实在有些无法理解古代女人的想法,尤其是古代聪明女人的想法。所以看向兰慧的眼神颇是奇怪,兰慧见她脸上无喜,心下也是一恪,试问:“你不愿意?”

唉!

乐殊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床边是站起了身来,走到窗前。

因为兰慧坐小月子,所以即使是大暑天,窗户仍然关得很紧。乐殊到那里,并不是想看到外面的风景,只是不想看到兰慧那张充满祈盼的眼睛。

她的沉默,让兰慧有些失望。原以为凭着自己和她的情谊,她也许会说出来也不一定,可是瞧她的样子是断然不肯说的了。正要失望时,却听她开口了:“兰姐姐,我也有我的秘密,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但既然你开了口,我也不妨告你几句:我和她是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同父异母,一辈子只见过一次!意外来到这里后,我真的不曾见过她,更加不知道她的下落。所以,很抱歉。我帮不了你家四爷的任何忙!”

怎样从老四家里出来的?乐殊好象又不记得了。似乎自己每回到他家来,总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来他家三次,没有一次的回程是愉快的,有记忆的。

只是这一次,好象格外的伤感。

不是伤感于老四和遥影之间的感情。事实上他们再怎样爱得死去活来,都不关乐殊的事,毕竟乐殊和那个妹妹之间毫无感情可言;她伤感只是因为兰慧!她爱得太痴了,爱到了没有尊严。老四让她问,她就果真的问,虽然她明知问到了结果的同时,可能就会永远失去得到她丈夫心的可能,但她仍然问了。

这样的女子,乐殊除了可怜,更有的则是后怕。

也在此刻,乐殊终于明白:原来爱情无关于条件与付出。它是那样的残忍,不管你的条件再好,真心再多,只要你与它无缘,你便是命运的弃徒!

第六卷:叠香

奇梦记

在三百年后有一种理论,说是常在一起亲密的女孩们,彼此的荷尔蒙会互相影响,然后有意无意的例假会集中到一个相似的时间段。

这个理论是经过实践的,有道理可循的。但是如果生孩子也可以传染的话是不是就有些奇怪了?十三的老婆刚生完,老十的老婆就生了。事实上,是在自己看望兰慧的第二天下午,自己正和玉容说笑,琪梦就是急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脸喜气的笑道:“琪瑛生了,是个儿子。快和我去看看!”急得都来不及和玉容打招呼,拽上乐殊就是跳上了马车,飞奔到了老十家。

家里这时人并不多,因为琪瑛是蒙古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家人都远在外蒙,没有亲人在侧。而在这个时候,乐殊总算明白,为什么琪梦会这么急冲冲的带了自己来看琪瑛。原来这个如此泼辣的女人也有那样细腻的一颗心。哪个女人在生完孩子后,不希望身边围了一大堆人来嘘寒问暖?

体会到琪梦的意思后,乐殊也是极尽热闹的和琪瑛开起了玩笑,尤其是逗那个初为人父,喜得满脸都开成花的胤礻我。胤礻我本就嘴拙,一个琪梦已经是应付不来,再来一个乐殊怎消受得了。所以当胤禩和胤禟下朝来到家里后,就是一个劲的告状起来了。

胤禩素向宠琪梦,听胤礻我告状也不过是轻罚似的看了琪梦一眼,然后无奈的笑笑。机时胤禟就不同了,笑嘻嘻的凑到了乐殊跟前,调笑道:“你干什么一直欺负十弟?是不是看人家当阿玛了,你眼气啊?”一脸的捉狭。

乐殊冲老十是空咬了一口,装出一脸的嫉妒的气道:“当然嫉妒啦。这么漂亮的儿子,哪个看了不心急?”说着还不忘是亲了一下小家伙嫩嫩的脸蛋。

胤禟看了不依了,搭住乐殊的肩膀缠道:“我也要!”

装出来的娇滴滴是听得一屋子的人笑得差点死过去,尤其是琪梦,笑得都站不住了,若非胤禩拉住她,早溜到地上去了。就这样了,她还不忘损人:“老九,你是想要儿子呢?还是想要亲亲咧?”

这话说得乐殊的脸当时就红了,若非怀里抱着孩子,就过去掐上琪梦了。

她害羞,胤禟可不,死皮笑脸道:“两个都要。不行吗?”

琪梦是这个笑:“我当然没意见啦,重要的是人家愿不愿意?”

一屋子的人都瞧乐殊,乐殊是这个窘,回头瞪了胤禟这个始作蛹后,就是狠狠踩了他的脚面一下,疼得胤禟是当场跳了起来,急道:“你谋杀亲夫啊?”

他不再搭着乐殊,乐殊就是把孩子递给了床上也笑得一塌糊涂的琪瑛后,就是冲上去要扭胤禟的耳朵,可这个老九不愧为九狐狸,抓来抓去抓不着。气得乐殊是满屋子的追着打他,索性这屋子很大,可当两个人绕到外堂时,胤禟却是突然止住了脚步,乐殊上来刚要打他,却让他抓住,透过帐帘是看向了帘后的两个人。

乐殊轻声探头相看,只见胤礻进了里面和琪瑛说话去了,中堂里琪梦是有些伤感的是看着桌子上一堆小孩衣服,神色凄楚。胤禩明白她的心意,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将她搂进了怀里,嘴里轻轻的不知道喃了一句什么,琪梦马上就破涕为笑了。

这样的镜头过于感人了。

乐殊有点受不住想掉眼泪,可胤禟却依照着他八哥的法儿很深情的和乐殊叽哩咕哩了一句。人家说得很深情,但可惜的是乐殊一句也听不懂,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气得胤禟是直骂:“你这个笨女人,笨死了!笨死了!”

那天再没有来任何人,而胤礻我似乎也并不介意,似乎这样的环境对于他来讲已经满足。吃过晚膳后,胤禟是送了乐殊回家,虽然他仍然说了许多疯话,可乐殊却一点气也没生。因为今天有些东西让乐殊觉得有些不对了。

次日,胤礻我进宫是向老康禀报说他有了儿子了,康熙十分高兴,赐名弘暄。

又过了五天,琪瑛娘家的亲戚得到消息后,从蒙古赶到了京城。有了娘家人在侧,乐殊和琪梦也就用不着天天跑了。她们两个有了足够的时间歇歇这几天有些过于活泼的热情,琪梦是当家主母,兼子老八又有一堆的‘八爷党’事务,所以她总是很忙。而乐殊则总是很闲,除了在家陪侍玉容外,别无一事。当然,除了每七天进宫一次的常例。

这是和敦恪四人商量好的,虽然自己要照顾额娘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可是这四个小家伙自己也是不能不管的啊,况且早就答应过他们的,每个月的十五会出宫一天。只是这回再出宫时,带队的不只是乐殊,外加上了十三。

城里面已经玩过了,这回的行动方案是胤祥定的,就是带上三个小公主和胤礼是去什刹海边上溜马放风筝。他和乐殊都有自己的马,三个小公主和胤礼却没有,所以先是到了驷院挑马。

乐殊不太懂马的事情,胤祥是其中行家就是带了三个小妹妹一个小弟弟在那边一边挑马一边给她们讲解。乐殊不想听,便四下里瞎溜。没一会儿就是发现了一件挺奇怪的玩艺儿,马圈边上居然堆的一大堆圆圆的饼子似的玩艺儿。什么东西啊?伸手刚要摸,旁边就是有人赶紧跑过来劝道:“姑娘别摸,那是喂马的豆饼,脏得很。”

喂马的豆饼?

乐殊没有到过农村,是故不知道这样的玩艺儿,只是觉得:“马也可以吃豆子的吗?”

那马倌见自己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好笑,就是给自己讲了一大顿如何饲养马匹,豆饼有什么好处?它是什么材料怎么做的,讲得十分详细,乐殊听得也很是有趣好奇。便问道:“是不是所有的马都要喂这个才能养得壮壮的?”

马倌回道:“那也不尽然,象蒙古马就不喂这个。”

“为什么不喂啊?”乐殊不明白了,不是说吃这个马儿可以长得好吗?干什么不喂?

那马倌看自己的问题是越问越奇怪了,再也忍不住笑道:“姑娘真是千金小姐,不知道五谷杂粮,您难道不知,只有中原才产豆类。蒙古全是草原,哪来的豆子?”

没有豆子怎么做豆饼给马吃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原来是,乐殊也觉得自己的问题甚是好笑,可笑了还没有三分钟,就突然是记起了一件事,然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溜马是满人都爱玩的事件,放风筝更是小孩子离不开的趣事。这个胤祥也真是怪聪明的,居然在什刹海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玩这样有趣的东西。无怪乎那三个小公主还有十七是玩得叫天叫地、不亦乐乎。尤其是敦恪和温恪,有亲哥哥陪着更是喜欢极了,胤礼年纪小骑马的日子较短,今天有了十三这个阿哥里第一的骑术高手指点,自然是巴着不放了。所以乐殊今天有点不太吃香,不过她也乐得轻闲,兼之天气炎热,所以一天里常是见她静置一边看他们玩闹。

五人是一气玩到了傍晚,才是送了四个小家伙回宫里用晚膳,这是早商量好的。不能在外面玩到误过晚膳。虽然四个小家伙玩得已经疯掉,可是为了以后的好日子还是乖乖的听话了。没有任何意外的,胤祥是送乐殊回家。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送乐殊回马府,而是把她带到了上回的那个小院里。院子里仍然是只住了那个疤脸老妇,也依然在正屋里摆了那样一桌酒菜。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胤祥不再犹豫。在明白他四哥对自己的感觉只是错误后,这个家伙好象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非常积极和主动以及大胆。一顿饭吃得极其暧昧!他居然把乐殊抱到了怀里,自己吃一口喂乐殊一口,当然他喝一口酒也要哺喂乐殊半口。开始乐殊不愿意这样亲近,可架不住这个臭小子的力气比自己大,而且他那样坚决,乐殊也只好由着他了。反正乐殊知道他是不会真正的‘伤害’自己的。

可有一些事,乐殊是想不到的。毕竟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这情性之事似那野火燎原,尤其对于男子来讲更是难以把持,兼之乐殊今天又极其的顺从,而胤祥压抑了许久的爱火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奔发出来,所以‘暧昧’到了后来就好象变味了。

先开始不过是吃菜饮酒时的一些调笑,可菜过三巡酒罢五壶后,这个十三居然再度把自己抱到了里面的锦帐,吓得乐殊是赶紧瞪他,挣扎着要下来。胤祥却是轻然一笑,低道:“放心,我会守护你的名誉、还有一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乐殊‘幸福’到了最高点。

白天,胤禟是想尽办法的讨自己喜欢,外带他有足够的帮手,譬如说:胤禩、琪梦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弘暄。晚上,一到吃晚膳的时候,胤祥就是会想各种各样奇怪的办法,把自己从马府里‘不知不觉’的偷出来,带到那个小院或者任何一个风景优美却无人打扰的地方去谈情说爱。虽然从头到尾好象都是他们在唱独角戏,但在别人的眼里,哪怕是在乐殊的心里,却好象是做了一场极尽奇幻美丽的异梦。

只是,再美的梦也终有醒的那一天。

老十家的儿子要过满月了。

一来是人家是嫡福晋的长子,二来胤礻我和琪瑛的感情很不错,所以人家家儿子满月过得那才叫了个排场。

老康亲自下旨赏了若干好玩艺儿,满汉大臣们更是顺着景的都来贺喜,各府诰命福晋们都是跑来凑热闹。胤礻我本是个好热闹,生了儿子心情又好,自然是大摆宴宴。

玉容的身体最近是一点近展也没有,时好时坏的,自然不能来参加这样的场所。老马身为一品大员,当然少不了这样的应景差事;乐殊更是老十家的常客,况且一大早的才起了身,就是让胤禟拽来了。阿哥福晋们更是来了一大堆,照例是男人们在外堂,女人们在里面是瞎闹腾。

因为琪瑛家的娘家亲戚来了很多,所以众福晋们就是不在寝室里闹了,而是四人一堆的打起了麻将。兰慧已经满了月,今天也来了,不料她也是会玩这个。乐殊仔细看看,竟然大家都会玩,不由得转眼看了一下灿落。正好她也是从另一桌回来看自己,二人一阵的心领神会,不由得全是笑了。

今天乐殊手气不错,当前面传饭时,乐殊已经赢了琪梦、虹恩和兰慧三个人一共四百多两了。而这个琪梦在吃饭时,又是和胤禩告了一大通的状,惹得其他兄弟叔嫂们又是好一阵的好笑。

这里要提一下了,今天的宴会里居然有了大阿哥和太子,当然也有大阿哥的嫡福晋那拉氏和太子妃石氏,也就是为什么兰慧会和自己跑一个桌子上来的原因。因为那桌子让三福晋容悦和五福晋扶霞占上了。

胤禔大阿哥也好,太子胤礽也好,根本不是后书上所说的一个奸滑乖戾的小丑样,一个贪色弄权的蠢货样。他们和他的兄弟们一样,都是极出色的男子。容貌好、气质也好,只是二人如今都已经是三十的人了,自不象他的弟弟们那样身上仍残留着些许的青春纯洁之气,他们的面具已经与自身融为一体了。

因为有外臣们在,所以吃饭中间乐殊也好,胤禟也好,胤祥也罢,都十分的规矩。起码在这么多外臣和官眷面前,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天潢贵胄,处处高贵又风雅,绝不会出任何的差子给人耻笑去了。

饭后自然是十几出连的大戏,与十三那些让人交头接耳的怪戏不同,今天看戏的人们都十分叫好。不过,琪梦不爱看这个,再加上她输了最多,不掰回来是死不甘心的,所以拉上了虹恩和兰慧,拽上乐殊,四个就是继续玩去了。男人们瞧了也无奈,只得由她们几个妇道人家自在去了。

琪梦的手气今天似乎特殊的背,下午玩了八圈,是输了更不少。乐殊没有继续上午的风光之势,倒是兰慧和虹恩收回来了不少旧帐。结果,晚膳时,琪梦又是一阵的告状。吃完晚膳,她是仍不死心的继续准备大战时,乐殊的小丫头紫月却是悄摸摸的在门口探头探脑。

乐殊便是走了出来问道:“有事吗?”这个丫头的胆子是极小的,没有事绝不会跑这儿来。

紫月点点头,从袖筒里是拿出来了一个信封交给了乐殊,低道:“刚才我在下屋里等小姐时,一个拿着剑的男人是突然截住了我,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小姐。我瞧这信皮上有小姐交待的那两个字,所以就赶紧送来了。”

乐殊闻言是一阵心惊,将叠了三折的信封展开后,就见信面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两个字——虫二。


情不自禁(清穿) 第六卷:叠香 孤鸿记
孤鸿记

富贵人家家事多,所以常有玩一半就有家里来通知说家里有事,半途退席的。只是,这种情况落在谁头上都不觉得稀罕,可落在乐殊的头上就好象有点怪了。

世人都知道她是长到十五回才认回家的,因为常在宫里侍架所以与亲戚们打交道的特别少,几乎没有。而朋友圈子也一直在皇室人员里面打交道,没有一次有机会向外发展过。而且,如果她家里真有什么事,下人们也会到前院里找马尔汉去,不会让一个小丫头来找乐殊来的。除非是她母亲的病情恶化了!

所以当乐殊过来告假说要走时,兰慧第一个反应就是:“你额娘她?”不会是出那事吧?乐殊拍拍她的手,笑道:“不是。只是……”说了一半没往下说,可在坐的三个人全是聪明人,不消再说就明白是不方便说的事了。兰慧最大作主就是放她走了,不过瞧她脚步急匆匆还有那个叫紫月的小丫头一脸的不自在,就觉得是有些不对了。

乐殊和紫月没有直接出府,而是到紫月刚才歇的小屋里,换上了一身男装,顺带是拆开了信封。里面一页纸上,只写了十个字:“借银三千两,速到丽香楼。”

晚膳过后,前厅胤礻我家的大管家正在门口送那些满汉大臣和他们的官眷,就见两个极眼熟的人是从侧门溜了出来,然后在马尔汉家的车夫跟前说了什么后,一个钻进了车里,另外一个则跳上了一匹马儿快步飞去了!瞧那蹩脚的上马姿势,确是象极了乐姑娘。

觉得事有蹊跷后,就是快步跑回了正厅。

正厅里,大阿哥太子都已经是走了,只剩下三三四四五五七七八八九九十十还有十二十三十四这些个相对小些的爷,仍然有精神头在一起玩笑。管家进来本是在胤礻我的身边自己嘀咕,没人在意的。却不料,这个直肠子的胤礻我是听了怪叫了出来:“你说乐姑娘换了男装,从侧门骑马走了?你不是眼花吧?好端端的,她溜什么?”

这话一出,其他的人也更是奇怪,不过管家坚持说没看错,一堆人就是跑到了后堂,可人早已经不在了。

丽香楼是一家青楼、妓院的意思啦。

可乐殊找它却没有问任何的路人,几乎是以一种绝对熟门熟路的姿态直接纵马来到了这地。只不过她走的不是大门,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用门这道手续。说起来有点悬,乐殊虽换了男装,可她是京城里的名人,为防有人认出来,还是走的小道绕到的丽香楼。而她的马刚到了丽香楼左侧的小巷,就觉得脖子后面一梁,然后身子一麻就是让人抱着跳下了马,然后那人一蹿马臀,马儿就是奔走了。而乐殊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身后的到底是谁?就发生了一连串,某乐在回到三百年前后一直想看到的那种武侠电影里常见,但三百年后却绝无可能再见到的场景。

三纵三跳,身如轻燕,形如鬼魅般的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线,将乐殊连他本身自己是‘送’进了丽香楼里的一间豪华包间里。

屋里已经坐了一个女人,只不过那个女人的头上一直罩着一顶纱帽,看不清她的模样。身上的衣料也是一身的黑纱,银带束腰,说清不清说明不明的象有几分唐衣的味道。这个模样走出去的话,铁定是个乱党了。如果再加上自己身后的这位‘大侠’,那么这个罪名绝对是会坐实的。

进了屋,那个男人关了窗,也松开了乐殊的穴道。然后,那个女人就是大咧咧的伸出了一双绝对漂亮的纤纤玉手,而乐殊则象是个被绑票的乖乖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女人拿到手后,转手交给了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象他来时几纵就是离开了这个房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真是乖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乐殊是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居然真有这样的‘武功’。不过和那个男人的绝艺相比,乐殊更好奇眼前的这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礼让,乐殊也不客气,直接就是坐到了圆凳上。那个女人执起了酒壶是给她,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二人碰杯后一干而尽。

“你这样的女人也会有缺钱的时候吗?”以她的身份,恐怕是腰缠万贯的主吧?居然头一桩要自己帮忙的事情却是借钱,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得紧。

那个女人听后一笑,有些任性的说道:“我有钱是我的事!不过这个月我不是当家的,他负责养我,有事要用钱,自然是他想办法?”

他,自然是指刚才跳出去的那个男人了。

这种怪癖的想法,估计也只有三百年后的人可以理解了。

乐殊听了好笑,不过左右看看这个环境,有点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你这个样子也不象是在这儿挂牌啊?”哪有挂牌的姑娘会穿成这样,还用纱帘罩见面不让人见的?

那女子好象很爱笑,一杯倒酒一边说:“你这人也真是个怪人。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借你那么多钱?还要你马上过来呢?”

这话好象蛮有玄机!

难道……

乐殊站起身到了窗口,轻轻的打开窗户一条窄缝,就见外面果然如自己所料,正在进行得一桩大笔买卖。一个清灵灵的小丫头让一堆男人推来攘去的,一脸的悲愤与无奈。花枝招展的老鸨在那边一家一家的象拍卖似的叫价钱。底银从八百两,一直涨到了三千!被一个满脑肠肥的大胖子是买到了手?乐殊心里一紧,扭头看屋里的那个女人,却见她一片泰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再往外看,而是关上了窗户回到了酒桌边。

不出三刻,临街的窗户就是再度被打开了,然后那个黑衣男人就是跳了回来。关上窗户后,他摘下了头上的黑纱帘帽,而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也摘了下来。

二人的容貌看得乐殊是一阵的欣喜,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这世间竟然真有如书中所形容的那样男女。那男子气质冰冷如锋,形容坚毅孤绝,女子却美艳绝伦,一身的风情无以相比。

真是好一对璧人啊!

只可惜,璧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大杀风景的。

那女子是瞧瞧那男子,一脸的讥诮,冷道:“这可是你借的银子,你还,我可不管。”

那男人看看她,好象已经习惯她这个样子了,扭头看向乐殊后,淡道:“姑娘,我没钱。不过你要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在下,斩荆绝对帮你完成心愿。”

“斩荆?”

“斩断世间荆棘。”

很简单的一句话,交代了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乐殊是看看他,再看看她,笑道:“你们两个的名字倒也有趣,一个孤鸿,一个斩荆。真是有意思的名字。”

孤鸿?

不错。今天来找乐殊的这个美艳绝伦的黑衣女子就是乐殊在下江南时,和胤祹去的那家虫二楼里的那个乐殊留了一封情书予她的名妓——孤鸿。

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她居然也一个穿越人!

看过书剑恩仇录的人都知道,乾隆在下江南时,曾经在西湖边上留下‘虫二’一碑。繁体字的虫二如果加上边框,就成了风月。没了边,那意思就变成了风月无边了!所以乐殊在游玩时,一听人家说了这青楼的名字,就知道里面一定有穿越人。晚上便拉了十二去捧场,果不其然,里面的好几桩物件都有现代人的痕迹,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叫‘孤鸿’的名妓。

玩闹半天后,趁着胤祹不备,就是写下了一封英文信,权作情书是交给了孤鸿。信中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只是说明了自己的来历以及现在的身份,想交她这个朋友,她如果有事要帮忙,请到北京找她。

这件事其实做得有点冲动。

可乐殊那时刚来到古代不久,尚没有感觉到皇权的真正厉害,一听说有‘同乡’便立刻想结交了。如果再晚一年,不、哪怕只有半年,相信乐殊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譬如说灿落,也譬如说罗布,自己就再也不敢轻易行事了。

那天后,乐殊其实担心了好久,可后来仔细一想,如果她真是个别有居心的人,那么凭着她在现代所学所用,又何必在那样一个地方过那种生活呢?而且自己白天游玩时,听到那些文人骚客讲,这位孤鸿姑娘如何的仗义疏财、急公好义。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年多,从不见她找上门来。

却不料,今天她来了,却朝自己借钱?亏得不是什么太大的数目。而见面一看,这人果然是有几分肝胆的!只不过她和这个男人好象很是有些故事似的。只是这样的事情,你再是好奇,问也是不妥的。所以乐殊是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问起了今天的主题。

“你打算把那个女孩子怎么安置呢?”不能说买出来就没事吧?

孤鸿是扭头看看斩荆,挑衅地看道:“大侠,你说怎么办啊?”这个月可是他做主,自己是只管吃喝享受的。

斩荆不理她,而是扭头看向了乐殊。乐殊一怔,不过马上就是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事如果放在半年前,自己一定接受,只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吗?”

“不,除了她,还有一个重病的父亲,一个母亲和一个七岁的弟弟。”非常老套的,所有的古代电视剧里都会碰到的固定情节故事。

这样的情况啊!

乐殊想了想道:“我不可能把他们收到府里面去,那样太麻烦不说对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吧,我这儿还有五百两银子,前天我看到北柳巷胡同里有处小院要卖,价格大约是三百两。斩兄不如出现把她们安顿到那里去,另外二百两可以让她们谋个小差事,治下病。”

斩荆听后点头,虽然没有多说一句,可从他的眼神里,乐殊知道他对这样的处理意见很是满意。孤鸿也是一脸的欣赏。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见无他事后,乐殊起身道:“有劳斩兄送我回去吧!我不能出来太久的。”大约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难保会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发生。

值此非常时期,自己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没有任何实力的自己如今只能是步步为营了。

她什么意思,那两个人是都知道的。

只是斩荆有个问题不踏实:“你没有事情要我帮忙吗?”

三千两银子,自己去哪儿弄啊?他发愁的样子瞅在孤鸿的眼里是好笑,可在乐殊的眼里却是有点犯傻。这个大侠怎么这么呆啊?有那么好的功夫不会‘劫富济贫’吗?就算他不会,这个孤鸿就不会教教吗?

扭头看孤鸿,孤鸿知道她啥意思,一摊手表示朽木不可雕也!

真是够搞笑的。

乐殊拍拍他的肩道:“先欠着吧!我不是放高利贷的,不会要你的利息的。”那个斩荆好象不太满意这样的状态,但也无法可想。只是是点头表示同意了!

真的要走了。

乐殊和孤鸿都有些不舍,在这样的时代里,即使是同为穿越人象她们这样的相遇相帮,也是难得的。但这样的时候,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只能紧紧地握握手后,各自退回了各自的世界中了。

斩荆仍用他那个比较‘难解’的武术,带了乐殊离开。

华丽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这个孤鸿!

只是,当她离开后,孤鸿却是走到了水盆架边,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青色小瓷瓶,将一些淡粉色的粉末是倒进了一盆清水里。然后湿巾敷面一刻后,她竟然从脸上活生生的揭下来了一张‘美艳绝伦’的脸皮。

画皮如此!

The Myth 说...

第六卷:叠香

秘密记

人活着总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人要活着,就更得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人要好好的活着,就必须得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但可惜的是,在三百年后,人们因为各自的秘密而变得冷漠疏离;在三百年前,人们却因为各自的秘密而变得‘亲密无间’。只是这样的亲密无间不出自于弱者的本意,而出自于强者的皇权。

那天晚上,满打满算的自己只出去了半个时辰,但北京城的消息速度却再一次让乐殊感到叹服。亏得斩荆没有直接送自己回来,而是把自己放到了闹市区,自己雇了一顶小轿回的马府。否则那下场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就这样,也足够让乐殊感觉到头痛了。

事实上,过后的几天里,乐殊只要是想到那一天的情景就有些头疼。十几个阿哥福晋是象看什么大戏似的,藏在了自己的集雅轩内。然后自己一身男装的一推开房门,就让人家抓了个正着。

可怜的紫月宝宝怯生生的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蓝星是精乖精乖的在门边左看右看。

胤禟的脸色黑得臭极了,好象抓到自己老婆偷奸似的。

胤祥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不过他脸上更多的是疑惑以及隐隐的担忧。

冰四的表情甚是高深莫测,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兰慧的表情则是充满了担忧,琪梦也是一脸的担忧,并且直冲自己挤眉弄眼,目标是老九。

比较突兀的是这样的场所里七阿哥居然也在,并且她的老婆灿落也在。

相较之别人,灿落的表情是乐殊最喜欢看的。

她依然那样冷漠淡然,看向乐殊的眼神里倒是没有担忧什么的,反倒是有一些轻喜的模样。

蛮大的阵容嘛!

乐殊也不怕也不惊,当然更不会慌乱失措。只是自己拉了一把椅子来坐到这十几个人面前,好整以暇地准备接受各人的炮轰。

可是他们好象满怀怨气来,却找不到炮轰的出口。

而在这个时候,老马的管家却是急急的跑来了,见屋里这么多主子在屋子外面转了半圈后,让乐殊一个手指头勾了进来。

本来管家是想悄悄说的,可乐殊却道:“大声的说出来,给各位爷,各位奶奶们听清楚了。”

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主子有命,奴才只好从命了。

给各位爷各位福晋们施完礼后回道:“小姐,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了一家四口,跪在咱家门口不走,说一定要给小姐磕完头再走。”蛮奇怪的状况,让这个见多识广的管家有些头晕。

乐殊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也知道,这样的人是固执极了的,不完成目标是不会罢手的。也就没有矫情,不管后面跟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人都是来到了大门口。

果然,门口跪着一家四口,那个女孩子正是乐殊在丽香楼看到的那个女孩子。那个父亲模样的人果真是一脸病容,让老婆掺着跪在那儿,还一直气喘不休。一家四口见自己出来后,就是跪在地上,一劲的磕头,也不管数数的磕。

乐殊是看得头疼,走到了那个女孩子面前道:“甭磕了,带着你父亲兄弟快去安置吧。过几天,我得空了去看你们。”

那个女孩子点头同意了,带着其他三人是悲悲切切的上了马车,走了。

其实看得出来,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后面这么多看上去就是大主子的男女,也不敢乱说什么给恩人招麻烦,只能是顺从的走了。

她们走了,乐殊是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那些好象若有所误的爷们,秀眉皱得紧紧的。

这些爷们主们自然是见这些场面见得多了,仔细想想就知道一定是刚才去救人去了。只不过紫月口中的那个带剑的男子仍然是可疑的。但现在怎么问才好呢?

有些不好措词耶!

总不能站在门口说话吧?管家当和事佬是把各位劝回了集雅轩。

只不过这回乐殊不再被动了,而是当着十几位的面,做了一个大胆之极的举动,就是脱掉了自己的一对鞋袜,露出了一对玉足。

兰慧是看得乍舌,赶紧是过来劝:“干什么呢?赶紧穿回去啊。”

就算这里有你的男人,但也有你的叔伯呀?怎么能光着脚呢?

乐殊没有理她,而是看着胤禟冷道:“我有一个秘密,现在不妨告诉你。”说完,就是光着脚在地上是走了起来。开始谁也没有反应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走了两圈后,谁都是看出来了。

“你的腿?”

琪梦是简直不敢相信,这丫头平常看起来好好的,怎么今天走起来怎么好象有点跛的样子?

换了一般姑娘,这样的残缺是绝不会示人,而如果要示人,铁定是会哭成一团。可乐殊既没有哭,更没有伤心,而是以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说明:“不错!我的腿早就跛了。拜九爷所赐!”

胤禟立马就是反应过来了,是那次!

只不过她这边张口结舌的还没有说出话来呢,刚才和乐殊咬了半天耳朵的管家就是拿了两张纸过来了。乐殊是把这两张纸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后,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把其中的一张给了胤禟,另外一张则给了紫月。

然后,走到了蓝星的面前无奈道:“一会儿你就跟着九爷走罢。我这里是绝对不敢再留你了。还有你紫月,一会儿和管家领五十两银子,回家去吧。”

说到这儿,好象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而乐殊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扭头和管家道:“我累了,你送客吧。”

说完,没有等任何人有话再说,就是扶栏上楼了。

尴尬万分、覆水难收啊!

她摆脱了,回楼睡觉去了。

而楼底下的一干人等则全是傻眼了。

完蛋了!

窗户纸捅破了。

有些东西看上去很美,走到跟前就未必真美。

美,通常是隔着那一层窗纱的模糊景象。

有些东西,如果真的没了那层遮羞布挡着,就不只是不好看的问题了,而变成了丑陋与惊悚了。

话到这份上,好象就不太好意思再呆在老马家了。虽然从头到尾,那个老马头都没有现身,但还是走好了。

老八,琪梦,九九十十是一伙,七七两口子一伙,老四和兰慧还有十三一拨。

先说老八这堆,当然领回来的还有蓝星那个小丫头。

想说话安全,便把人带回了老八的家里。

一回了屋子,胤禟反手就是给了蓝星一个好大的耳括子,骂道:“笨蛋,什么也干不了。”

蓝星本来是挺高兴的,因为她实在是喜欢这个九爷好久了,今天小姐终于放了自由身,自然是开心。可没成想,一进门就是甩了这么大一记耳光,委屈得当场就哭了。只是就算是哭,也不敢出声,只能是咬着下唇悄悄的流泪。

琪梦向来看不惯这个老九对付奴才的方式,冷道:“骂她干什么?丫头,过来。”

一抬手,蓝星就是来到了琪梦的跟前。

琪梦是看看那三个男人明显都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一脸的不悦,扭头问蓝星:“你跟我说,九爷让你在乐姑娘那干了些什么?”

如果只是收买了她的丫头监视她的动作,琪梦相信,乐殊是不会这样发飚的。一定有什么事情做得太过分了,才让乐殊翻了脸的。

可自己问是问了,那个小丫头却是直瞅胤禟不敢说话。把琪梦是这个气,狠瞪了老九一眼后,胤禟无奈才是让蓝星开嘴了。

“回八福晋,九爷让奴婢小心监视乐姑娘的一举一动,以及别人送了她的所有物件内容。”

普通事情嘛!琪梦看看老九,冷道:“老九,不想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行!你们哥几个不告诉我,可以。以后要往回拉那张皮,可别怪我撒手撂挑子!”

有本事你们就以后不要让我去和那堆稀泥。

这话果真是厉害的!

胤禟和琪梦是从小打到大的,自然知道这个表妹的脾气,也知道是再也瞒不住了。打发蓝星下去后,关上了房门。看看无奈的老八,再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老十,只好是坦白了:“我让蓝星监视她不假,不过我想:真正惹到她的还是两件事。”

两件?

小子!算你狠。

琪梦是冷冷地看看他,问道:“哪两件啊?”

胤禟是张口想说的,可张了半天实在是说不出来,便是看了一眼他八哥。胤禩也为难极了,不过这话也只能是自己说,如果让老九说了,难保这表兄妹两个又掐起来。

“第一件是:老九让蓝星买通了那个给乐殊捏腿的大夫。”

什么?

琪梦一听就是炸窝了,在椅子里再也呆不住了,就是跳将了起来,怒道:“你的意思是说:乐殊的腿原本是不用跛的,对不对?”

胤禩也觉得脸皮微烧,但也只能是点头应承了。

如果真相,简直是惊心动魄了!

琪梦觉得自己的脑袋实在是有点受冲击,不过这个时代她仍然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问道:“第二件呢?”第一桩已经如此火爆了,第二桩不知道是什么了?

胤禩继续当那个不讨人喜欢,但在场中除了他说,别人说肯定会尸骨无存的倒霉鬼:“父皇腰带上有一块九龙玉佩,你是见过的吧?”

琪梦自然是知道那块玉佩:“我当然知道。那玉佩是太祖传下来的,皇阿玛从小戴在身边的。怎么了?”

“它不见了!在从蒙古回京的一个晚上,它和乐殊一起不见了。”

这话听得琪梦有些不明白:“乐殊不是奉命去找六公主了吗?也许皇阿玛把那个当信物给乐殊指路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恪靖根本没有见过乐殊,当然要有所东西表示一下她的身份嘛。这咋了?

这个女人啊!

胤禩叹了一口气:“开始是没什么,可后来六姐走后,那块玉佩仍然没有出现。而且我让十弟试探过六姐,她把那块玉佩还给皇阿玛了。”

听到这里好象是有点味道出来了。

琪梦低喃:“你们怀疑皇阿玛把那块玉佩给了乐殊?”

三人听后齐齐点头。

可琪梦却仍然是不明白:“那又如何?不就一块玉佩嘛,给就给了。皇阿玛赏给她的好玩艺还少吗?”隔三差五的,总是见她身上多了些超好的物件,问起来都是皇上赏的。琪梦都不觉得怎样了?这兄弟几个是咋了吗?

胤礻我是这个着急,这个八嫂怎么一副不识相的样子,赶紧是给解释:“八嫂,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它的意义是很重大的!”

琪梦还是不明白,胤禩叹了一口气,缓道:“当初太祖努尔哈赤本来是要把皇位传给多尔衮的,证物就是那块九龙玉佩。可后来皇太极当了皇帝,多尔衮心生不愤,便有了后来的摄政王窜政一事。中间不知道因为了什么,那块玉佩到了太皇太后孝庄的手中,太皇太后把玉佩传给了顺治爷,后来又给了皇阿玛。所以,这枚玉佩不是简单的玩件!”

这下琪梦是终于明白了。

果真是件极重要的东西。

只是:“皇阿玛一定是给了乐殊吗?会不会悄悄给了别人呢?”

老九在这个时候是终于敢开腔了:“蓝星说她在乐殊那儿见过一眼!确是给了她无疑。”

事情好象大条了!

可是:“她又不是皇子,皇阿玛给了她又怎样?”她又当了不了皇上!可说完了,也是反应过来了。是啊!她固然是当不了皇上,可她是会嫁人的啊!

她嫁给谁,谁不就等于拥有了那个东西了吗?

“可、可如今窗户纸捅破了啊!”琪梦终于明白这三个怎么这么发愁了。

当然,她也是马上反应过来:这哥三个为什么捅马蜂窝的时候不告诉她实情,现在却想起来告她了。急得一下子从椅子里再度跳了出来道:“我可不管!”

这回这么大的窟窿,自己可不要去补这么丢脸的烂摊子。

但,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琪梦根本无法抵挡胤禩的任何眼神。尤其在他又露出了自己和他被指婚的那一刻,他百般不愿却无能为力,恨苍天恨命运恨这世间一切包括他身上的血液,却又毫无办法的凄迷神色后,琪梦只能是坐回了原位,露出了在她脸上头一次,却在她丈夫脸上已经流露了太多次的伤心之色。

命运的轮盘,全面转开——九龙夺嫡的时代。

第六卷:叠香

曼纱记

乐殊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在三百年后冷漠得无人愿理?可到了三百年前,纵使冷漠却依然会有一大堆的人找上门来?

而且,每次先跑上门来找自己的,总是——琪梦呢?

第二天一大早,自己刚睡醒,正让小丫头梳头呢?这个八福晋就是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没有提任何的礼物,进屋也没有让丫头们给她往下褪披风,而是站在自己身侧,笑道:“快点打扮,今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瞧她一脸开怀的模样,竟好象昨天一点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不过她既然当没事,自己也乐得不扯那些烦心事,虽然明知道她来是来干什么的。收拾停当后,乐殊去和额娘告了别。玉容好像听说了什么,满脸的全是担心,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些事她知道的本就极少,那些事情那样的复杂,她一个深闺妇道如何理解得了。可越是不明白,她就越是担心!乐殊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后,就是和琪梦出门了。

两个人今天坐的马车,原以为琪梦会带自己到什么京郊附近山明水秀的地方散心,却不料,她却是将马车直接停到了前大门外一处无人的店铺面前了。

下车后,乐殊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当进了屋,看见昨天晚上的那一家四口热情满满的正在收罗着这一间‘药铺’后,就是明白了。

琪梦笑着让他们自己忙着后,就是领着乐殊四下里看,边看边道:“你原先安排她们住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乱了,若只是那三口子住还罢了,芷欣那样一个可人疼的姑娘放在那里太扎眼了。正巧这儿有一间药铺的老板要南迁了,我就盘了下来,送给他们作本家。白老爹的医术我试了下,还是很不错的,等他身体好了,一家人有了这么个正经的营生。以后就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原来那个女孩子叫芷欣,这家人姓白啊?

说来好笑,乐殊这个‘恩人’竟然一点都不知情。不过瞧瞧这环境倒是不错的。前门大街寸土寸金,所以这屋子并不大,前面两间当铺面,后面两间正房,四间厢房,还有两间耳房,住他们一家四口实在是正好极了的。

“那我就代她们谢谢琪姐姐了。”虽然院子不大,可如果连店面一起盘下来,也要花两千多两银子吧?

琪梦咯咯一笑:“你可甭谢我,这是老九出的银子。我可一文钱没掏,再说我最近都让你们几个给赢惨了,哪来的闲钱?”这话真是会说,既说了是老九的情,也不让乐殊有机会往下扯别的。

乐殊不是个傻子,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摸摸这院中的一棵桃树,笑道:“那琪姐姐就代我谢九爷好了,改天我请他吃顿好的。”

瞧她说得平淡,琪梦心里才是长吁了一口气。这两千两银子总算是没有白扔,只不过自己这差事实在不怎样的好,对得起老九,就有些对不起她了。

半天听不见这个麻雀叫唤,乐殊有些奈闷,从正屋里转出来后,回身看就见琪梦是一脸阴云,发现自己看她后,一个忍不住就是问道:“妹妹,你不会怪我吧?”怪自己总是拿友情来替某人擦屁股。

乐殊拍拍她的手,淡笑道:“你既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我又怎么还会怪你?”能说出来,就代表她的心中是真有自己的,虽然她仍然帮的是她要帮的人,可有这份心总是可以真正安慰人的。

相视而笑。

乐殊这一天好象挺招人待见的,上午和琪梦在这个药店里泡了半上午,她回府后,乐殊又是和这白姓一家好生谈了半天,大概了然到:她们是江苏人,到北京投亲的,路遇到斩荆和孤鸿,那一天斩荆受了伤,是白老头给治的,也于是,才了后来他们的投亲不成,芷欣卖身医父,当然也有了后来的孤鸿相救。

这一家人都很是老实,尤其是白老爹和他老婆林氏,都是忠厚的人家。芷欣的模样长得确是不错的,清清秀秀的江南小女儿态,怪不得琪梦说放她在那种地方不合适。也是,北京城这么多达官贵人,当然也有多少的败家儿子,万一哪天让人瞧上,自己一个救不及也真是麻烦。如今老九出的钱给他们置办的家业,前门大街上照应她们的人自然就是多了。只是,这样的标致人儿和老九牵上线,以后怕是没什么好结果了。

只是这样的话,现在不能说,就是将来也是不能说的。

一切就看她们的命吧!

钱是老九出的,可人却是挂在自己的门下了。不知道琪梦和他们洗了什么样的脑子,这家人竟然唯乐殊之命是从,白老头非要自己给药铺起个名字。弄得自己是好生发愁,只要先是答应然后回家慢慢想去了。

只是自己的脚步刚踏出了药铺子,门口就已经是停了一顶轿子。

这轿也真是怪异,没有随从相陪,只是四个轿夫,而且一看就知道这是街上专作此类生意的轿夫,类似于现代的出租车。乐殊之前不只坐过一次,但象这回没头没脑的主还真是有些想不通。而摆明的这四个人就是来接自己的!

算了,反正自己现在碰到的怪事也不只这一桩了,上就上吧。思罢,就是大步上了那轿。人上当,轿立起,不急不慢徐缓缓的没事人似的就是抬着乐殊走向了他们商量好的目的地了。

初始时还能听到轿外喧华的人声,可后来却听到了城门口官兵的闲聊巡检声,再下来则是阵阵的马蹄声,等到轿停时,乐殊已经在轿内听不到任何的人声了。下轿一看,自己果然已经到了郊野荒地。四周围有两处是密林,一方是草场,还有一边是湍湍的一支小河。刚才走了很长的时间,环顾四周,竟已不见城墙红顶。

这里,到底是哪儿呢?而又是谁约了自己在这里相见呢?

四个轿夫在送完自己后,就是快步的离去了。这四周空阔无人的地儿上,就只剩下了乐殊一个人。

时下正是八月初,夏完入秋,清风气爽,野外草场树林全在墨绿与金灿之间流转,北风呼转,吹起一片片飞扬的草屑,扑面而来的尽是丰收的饱满之气,纯原野的轻风虽然因为古怪的来约让乐殊有些忐忑,可这般的美景却是迷醉了乐殊所有的视觉神经。不由得信步在这片美景之中轻踏起来,转着圈看着这四周三百年后绝意看不到的情境。自然之气,尽在此间,无人的旷野美得这样纯粹。就连背后所靠的这只枝干,也坚挺刚直得让乐殊感觉到了无尽的安心,不自然的轻轻闭上了双眼,环抱住了这棵不知名的大树,轻轻地入那梦想中的梦境……

只可惜的是,自己这边没有自在一会儿,身后却是传来了拍掌之声:“乐姑娘真是好雅量,这样的时候居然还会如此的兴致。皇阿玛,你真是有识人之明啊!”

女声!

恪靖?

乐殊扭身一看,可不,一边的密林中缓步走出来了父女二人,正是穿着便服的康熙与恪靖。这是乐殊头一次从远即近的看这父女二人同行,以前只觉得两个人长得并不相象,可今天远望观看,两个人的气势竟是那样的相象。怨不得恪靖那般的风范,竟然源自于她的老爹,也是,人家本来就是老康的女儿嘛。

“给皇上,六公主请安。二位吉祥!”

“免了吧!”康熙有些想叹气,尤其是看到时至今日她还可以如此恭顺知礼,更觉得想叹气得不行。想说什么,却是一进说不出来。只能是瞧了恪靖一眼后,让她代劳了。

恪靖上下打量乐殊半天后,笑问:“听说你捅破了窗户纸?”

又是听说!

这父女两个从哪里听说来的,乐殊是一点也不想管了。只能是依言点头:“六公主送来那个大夫死前的口录,不就是想让我捅破这层窗户纸吗?小女幸不辱命。”

“可你捅得一点也不狠啊!言辞暧昧,我想除了老九几个,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吧?”这丫头也真是有趣!只说是腿跛了拜老九所赐。听得人一头雾水!她的腿是老九的马踏断的,当然算在他的头上。是人都会这么想的,根本不会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远不是如此。

这个六公主脾气真是越发没谱了!

和她老子一样,总是爱试探人,绕弯子。这样的家庭不怪乎会养出老九那样的孩子来。

乐殊漠然回答:“他们知道就足够了!”让其他人知道干什么?空惹是非。

真是好脾气的女人啊!

恪靖看得她有些牙痒痒,尤其看她一脸的漠然无动于衷后,更觉得不刺扰得她泪流三尺就觉得对不起自己。轻笑道:“可你知不知道:皇室是不允许有缺陷的女人嫁给皇族的。也就是说,你宣布了你自己的残缺,就等于自己扔掉了嫡福晋以及所有福晋的册封资格。就算他们以后想要你,你也只能混个妾来当当了。宗人府是不会录你入藉的。”

难道我不会知道吗?

如果不知道,干什么要当众说这事,而不拉老九他们到个没人的地方说呢?

乐殊看看恪靖一脸的故意,心里是这个暗笑,颇爽的回答道:“那有什么不好呢?妾就妾,只要男人喜欢,名分有什么要紧的?”更重要的是:自己这样的身份给人当妾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阿哥们要不得自己,普通的臣民就更不敢要了。终于可以自在了,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眼瞧着恪靖又准备和她斗嘴了,老康赶紧是打断这个倔脾气的女儿:“赶快回通州去吧。三天后再进京,呆久了仔细人发现。”这个女儿是摆脱了车队,偷偷先跑进京来的,正值自己要秘见乐殊,非闹着要来看。与上次一样,她似乎瞧乐殊特别不顺眼似的,非要气她失控不可。赶紧是打发她走了,恪靖无奈,只得遵命!退回树林后面去了,不久就听到林后一阵蹄踏马翻之声,想是她走了。

“为什么要保全老九?”老康有点想不明白这个乐殊。事实上当自己知道乐殊的腿原来是如此瘸掉的后,气得当场就是想宣那个不孝子来,打断他的腿,让他也尝尝瘸腿的滋味。看他还敢不敢如此妄为?

自己都气极了,却不想这个乐殊却是平淡之极,而且上午居然还接受了老九的馈赠。到底她是怎么想的啊?

就知道你想不通!

瞧老康一脸的不明白,乐殊心里是这个叹气。这个老康是个极聪明的人,只是站得高处太久了,有些事早已经遗忘:“我为什么要恨他呢?九爷把我弄瘸的手段固然极端,但他这么做并不是真想害我啊。以我猜来,他大概是要利用这事求皇上把我指给他,以‘痴情’之名来打动我罢了。既然缘出于爱,那么我为什么要漠视这样的理由来报仇他呢?更何况……”

“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想嫁入皇室。老九和恪靖的此举,正好给了你充足的理由。对不对?”这一条康熙是早料到的,见乐殊低头不语后继续道:“你给恪靖出了那样的主意,大概也就是在打这样的算盘吧?你以为朕会相信恪靖的话,不让你给朕当儿媳妇,对不对?”

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

你两个月都没有召见过自己一次,还不足以证明你曾经对这样的事情动摇过?

只不过这样的话,乐殊只能放在心里说。

瞧她半天不语,康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然,她嘴里不说,心里想说的那些话,自己也是知道的。也难怪这个孩子如此想:“不错!朕是曾经为此动摇过,可是你昨天晚上的所言所行,却永远彻底的断绝了朕的这个想法。丫头,你这辈子注定是朕的儿媳了。不要再想那些法子了,朕认清了你,绝不会放你走掉了!”

千般计谋,百日忍让,功亏一篑!

第六卷:叠香

防川记

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他手中掌握着一切人的生杀荣辱大权。

但有些事,他确是无法掌握的!

比方说象今天这样的事情,他可以下令让乐殊不再作他想,甚至可以马上下令把她嫁给自己的哪个儿子,让她真正的成为自己的家人。但是,他却无法管住世人的悠悠众口,尤其是在知道她是真的有那样的不想成为皇家人的想法后,就必须要断绝她的最后一招杀手锏,那就是——防民之川。

康熙仔细分析过了:那天在场的只有四四兰慧、七七灿落、八八琪梦外加九九和十十以及十三,当然还有她的那两个小丫头以及客串的管家。

这其中,四四兰慧还有十三是一伙的,四四和十三都对她有意,自然是不会放出这样的口风来毁自己的路子的。八八琪梦九九十十是一伙的,他们一来是怕丑事外泄,二来据乐殊分析这个不成器的胤禟对她是真有感情的,经此一役自然是更不会说了。蓝星让老九关了,紫月是个胆小怕事的。自己要堵住的漏洞就只有老七家和这个臭丫头了。

老康让李德全‘送’乐殊回家,并传口谕给马尔汉:把乐殊幽禁在集雅轩,不许任何人进出。至于老马家的那个管家,相信他为了明日的富贵也不会出卖他的主子的,当然还让李德全是提点了一下老马。

而他则是直接坐车来到了七阿哥胤佑的贝勒府。

胤佑刚办公回家,外衫还没有脱下,就是听管家来报说皇上驾到了,赶紧是率了灿落来迎架。请父皇端坐正厅,奉茶侍水后,胤佑和灿落就是站在一边侍侯着。

康熙今天的脸色好象不太好的样子,进来半天都没有说话,坐在厅位上生闷气。

胤佑是少年时见过父亲怒现面容的模样,最近几年随着年势的渐高,国家的日渐太平就少见他这般易怒了,今天跑到自己这儿来发火是为了什么呢?寻思寻思,自己最近好象没犯什么错啊?扭头看灿落,灿落就更加莫名其妙了。胤佑也相信她的表示,自己这个福晋实在不是个招事的主啊。那父皇生哪门子气啊?

两口子全想不明白,康熙却是替他们说了:“你们是不是不明白朕今天为什么生气?”

胤佑赶紧回话:“儿臣无知,请皇阿玛明示。”

康熙看看他,又看看灿落,突然是拍了桌子后站起身来指着胤佑骂道:“亏你还是个男子汉!你看看人家乐殊,和你一样,可人家什么样?你什么样?”自从噶尔丹战役他跛了足后,自己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七阿哥就象是跟上了鬼,再不见从前的英姿,而是一天比一天的寡言。今天以前,康熙还不觉得怎样,体谅他是少年心性,登高跌过重,心里失意过重罢了。可今天以后,康熙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了。他还是个男人,乐殊还是个女人,可胸襟气度怎么会差那么多?

胤佑没有想到康熙会这样说,事实上自从自己跛足之后就从来不曾挨过皇阿玛的训斥。可今天,他居然……一时之间又气又哀,低头不语。

他不说话,老康是看得更气,刚想再骂,灿落却是站出来了:“皇阿玛,胤佑怎么了?乐殊又怎么了?他们都好好的啊!您为什么要发这样大的火?”

嗯?

不只胤佑从未见灿落这么主动的说过话,康熙更是没见过自己这个也寡言少语的儿媳妇这样大胆的顶过自己,而且她说的话,自己怎么听不懂啊?

两个人都怪怪的看着灿落,灿落也不说些什么,拍拍手,后面就是来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千雪,耳语半响后端出来了一对新鞋?

她要干什么啊?

父子两个一头雾水,灿落却是对胤佑说:“换上这双。”语气仍旧一如往日般的冰冷。

胤佑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不过她刚才既然敢那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便是脱掉旧靴换上了新鞋。刚一站定,胤佑就立马感觉到了不同,惊讶地看看灿落,又看看自己脚下的这鞋,然后兴奋的满屋子转了起来。

一开始康熙也不明白咋回事?可当看见胤佑走路时那平稳‘正常’的走姿后,激动得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跟在胤佑后面走了好几圈,见他真的看不出异样后,这个兴奋,转头向灿落:“这是怎么回事?”

灿落心中微笑,可面上仍然一片清冷:“这是今天一大早乐殊送来的法子。她就是用这个法子,让一切恢复原状的。皇阿玛,其实胤佑和乐殊,一点事也没有。是不是?”

有事没事?

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虽然灿落的妙语解对平息了七爷府中的战火,可一双破鞋却是拯救不了集雅轩内的熊熊烈火。

先不要急,不是着火,而发火。乐殊这个大小姐在进入马家后,头一次的狂性发作!

因为康熙下了幽禁令,所以马尔汉虽不明所以,但仍然是遵旨把集雅轩是封了起来,屋里原来侍侯乐殊的丫头婆子全体搬了出来,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里面。而她似乎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要被关了,所以当知道真相后,气得在屋里是大发脾气。叮叮当当的就是个砸了!

好在她不怎样爱瓷器,屋里摆的并不多,所以没砸了一会儿就是没货了。不过她今天的怒气似乎很大,李德全临走前,居然看见一只圆凳是从二楼扔了出来。

咣喳一声掉在地面上,摔个乱七八糟!

“哎哟,乐姑娘,您发哪门子的火噢?这不是好事嘛!真是的。”包括马尔汉在内所有马家的人都是不知道乐大小姐居然有这样爆发的时刻,他们不知道李德全当然就更没见过了。直在院门口劝,可他越劝乐殊就越来劲,没办法,马尔汉只好是劝了李德全出了园子。砸坏家具不要紧,万一把这个李公公给砸到了,可就不好交待了。

只是刚出园门,就见玉容是让两个丫头扶了出来,一脸急色都忘了行礼就问道:“李公公,乐殊犯什么错了?皇上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您好歹给漏个底,我、我……”说到后面急得都是哭出来了。也不怪她,实在是吓坏了!

瞧她苦的那样,李德全也甚是不忍,赶紧是劝道:“马夫人不要急,不是坏事。要真是坏事,哪还轮到关在这儿?乐姑娘要大喜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什么和什么啊?

玉容听不明白,马尔汉却好象是若有所误:“公公您的意思是,皇上他终于?”

“嘘!咱家可什么也没有说,马大人你最好也当作什么也没听见。”李德全精乖如此解释,马尔汉精乖的当然也如此听事。不过,这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都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送走了李德全,马尔汉回头就是悄悄的和玉容一个透了底。只不过这个老婆最近有点奇怪,以前她是最希望乐殊赶紧嫁人的,可现在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后,却是一脸的凄苦。

她脑子里面想些什么,不是马尔汉所关心的。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整理整理,如何给乐殊办一份绝对不让人小看的嫁妆!

高兴啊!终于可以达成所愿啦。不管乐殊嫁给哪位,都一定是皇上最钟爱的儿子。恁乐殊的本事,抓住男人的心根本不是问题。自己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

天幸马门啊。

马尔汉在那边高兴他的,乐殊却是在楼里气要快死了!

自己千辛万苦终于想出来的这样一个好办法,却毁了一时的心软上面。也许自己那天不该保护老九,也许那样的话,老康的心就以一直坚持下去了!而他的坚持则会让所有的阿哥固步自封,不敢再前进,而碍于马尔汉今时今日的地步,自己是绝不能给人家当小妾的,即使是阿哥也一样。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嫁给其他满汉青俊,只可惜的是阿哥们都得不到的女人,那些人恐怕也没胆子敢娶的。自己计划的最终结果就是:孤独一辈子!逍遥一辈子!

岂不料,一子错满盘皆输。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那些日子的委屈求全就显得太是亏本了。白天嘻皮笑脸的和老九打哈哈,晚上则让那个十三成晚的抱着说情话。当然他没有象上次那样脱自己的衣服了,只是和衣搂着说些好听的罢了。可就这样,乐殊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亏本亏到家了!

气死人了。

而最可气的是:老康居然连自己的杀手锏都猜到了,把自己关在了这里,不让自己跑到外面去给他‘丢人现眼’!马尔汉那个老浑蛋刚才居然跑过来问自己想要怎样的嫁妆?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屋子里给砸的全砸了,送来的晚膳更是直接从窗户里扔了出去,把送饭的小丫头吓得差点没晕过去。没人收拾,乐殊也懒得收拾。可当真的砸得都没得砸后,乐殊才觉得好累。原来这砸东西也是个累人的力气活啊?肚子饿得咕咕响,可偏偏刚才自己一时激愤居然连饭也砸了。吓得满院子的丫头都躲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真是倒霉啊!

最后无奈之下,又渴又饿又累又困的乐殊是只好爬到尚算整齐的床内,脱身睡觉去了。

只是自己这边刚褪了衣钻到被窝里,窗棱外面就是一阵轻响,然后一条身影就是闪进了屋里.如同前半个月每晚的动作一样,只不过这回进来的他好象没有料到屋子里会是这样的一个光景.着实是吓了一跳的!

“你这是怎么了?”瞧这屋子里乱得,简直象让土匪扫了的一样。

乐殊理都不待理他,冷哼一声是背转身躺在床上不理人了。

那人也不觉得难堪,关上窗户,跳过一地的狼藉就是来到了床边,刚想一如往日似的钻到她的床上嘻笑一番,却不料一个枕头就是砸了过来,只好乖乖的坐到床边的小凳上了。瞧她那一脸气呼呼的模样,不禁是笑了出来,撂腿坐在凳上是好整以暇地说道:“不要说你个小丫头了,活了几十年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奸滑鬼头,不照样栽在皇阿玛的手里了?值得为这个生气吗?”还气成了这个样子。

“你又知道?”乐殊是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一想也是:“我倒忘了,十三爷是皇上最信任的密探总监理。小女子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逃不脱您的眼神了。”原来一直以为明朝皇帝爱搞这玩艺儿,岂不料老康也有这种爱好?而且居然让史书上有名‘侠王’来干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他走哪儿都带着这个儿子,原来是有这个原因。

气呼呼的讽刺完,却是不见他的反应?

转脸一看,就见胤祥是一脸的莫名。月光之下隐约瞧他那半是成熟又半是青涩的面庞,心下不由得软了。毕竟他今年还只有十七的个娃子,虽然现在的十七不能和三百年后的十七相比,但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半大的少年。也许自己说这话有些过重了。只是这边自己还未来得及想好话安慰他,他那边却是倒开上炮了:“是啊!我是密探,但我这个密探却好象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吧?当初你让皇阿玛拉进密室,是谁帮你争取的那三道试炼?你在木兰受了伤,是谁抱的你回来的?马尔汉要认亲,是谁给你通风报的信?泰山路上遇险,是谁拼着断臂的危险把你从刀下抢了出来?你在蒙古要以枪压人是谁让人八百里加骑给你弄来的火药弹丸?你去接六姐的路上那些所用所需又是谁给你准备的,你以为多罗吉会知道吗?还有你额娘的病,你看的书,你接的那封信上面紫月没有吐出来的两个字,你以为这都是谁在帮你?可你、你太偏心了。九哥那么对你,你都理解他。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

你当我喜欢当皇阿玛的这差事吗?

你那么理解弄瘸你腿的胤禟,却为什么这样不理解身不由己的自己?

为什么不理解他?

乐殊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果真要问清楚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我会被指给你,而不是他!”

第六卷:叠香

离京记

乐殊再一次的感叹自己不理解老康。

事实上,不只乐殊不理解,全京城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能理解得了这位康熙大帝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错,世人都知道乐殊是康熙亲自选定的媳妇,并且宠爱到了一个不行。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位幸运的皇子到底是哪位?有人猜说是九阿哥的希望最大,也有人猜说十二阿哥和她最合得来,当然还有人说皇上最宠爱的是十三阿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人说德妃娘娘替十四也争取到了名额。

一场婚事拖得三个阿哥都娶了侧福晋,生了两个娃子了也没个结果。好不容易等到康熙大帝有所行动时,却仍然看得一头雾水。

事实上,这个事情最让人操心头痛的就是宗人府府丞冀栋。

一大早的自己刚到了宗人府衙,就是接到了内廷太监的传谕,赶紧到东暖阁等着陛见。好不容易等到老康下了朝,这个一向圣明的皇帝头一句说的居然是:“赶紧给马尔汉家送纳采礼去。”

听得冀栋是这个一头雾水,连忙问道:“皇上,请问是哪位阿哥要大婚?是不是该先下旨赐婚呢?”正常手续是先赐婚,后纳采下定礼的。怎么今天这么糊涂啊?

很正经的问题。

但可惜的今天不正常的不是冀栋,而老康。

“问这么多干什么?让你下就下,应该送什么啊?”

冀栋听得头痛,只好跳过那一截回道:“如果按嫡福晋的规制,应该先送一对纯金马鞍作小定礼,然后再送十二匹方马、甲胄……”这个是冀大人的强项,正准备如数家珍的好好秀一下自己的常识时,却又让老康给打断了:“不要后面的。你马上给马尔汉家送一对纯金马鞍就可以了。”

“那生庚帖呢?旨意要怎么下呢?”没头没脑的活计,冀栋还是头一次干。可才问了两项,就看见康熙就点想发飚了,赶紧是应承下来告退。

才出乾清宫,就瞧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从前面上来,八阿哥九阿哥还有十阿哥是好象刚从后宫那边过来。两队五个人一瞧冀栋居然从乾清宫里出来了,集体是围了过来。那阵仗吓得冀栋有点腿软,可事到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给各位爷请安。”

胤禩性子最温,问这话自然是他问的:“冀大人,皇阿玛叫您去干什么啊?”虽然心底里谁都知道干什么,但话是要这样问才圆满的。

冀栋不敢看这些阿哥们的脸色,半低着头回话:“皇上让微臣给马尔汉大人家马上送去一副金马鞍。”

果然是决心了,要动手了。

可是:“皇阿玛定下哪位阿哥了?”这话依然得胤禩问,别人都有嫌疑嘛。

冀栋听了眉头一皱,表情甚是苦恼:“要是皇上有明示,微臣就不用发愁了。八爷,各位爷,您们都别急。皇上只说了让给送马鞍去,微臣问是不是该先下圣赐婚,有无旨意,他老人家却是不说,只让先让这个。”摆明了,还没想好嘛。

这话是听得几人一阵的舒心。

不管想娶的,还是不想娶的,听到现在这个局面下的这种消息是最好的。

只是为什么还没想好呢?

冰四有些奇怪地看胤祥,今早十三弟明明说皇上有意让乐殊嫁给胤祥的吗?怎么一转脸就又变了?

而老八则是拍拍胤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急,看来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

正当他们一个个各种猜心思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太监是急忙忙的跑向了乾清宫。因为跑得太急,所以行至各位阿哥前是一个不稳摔了一跤,可就这样仍然是赶紧爬起来跑到了宫脚,和传事太监一嘀咕,那传事太监看看冀栋赶紧是跑了进去,没一会儿,乾清宫内就是传出了一桩谁也没有料到的惊天大消息:吏部尚书马尔汉嫡妻纳喇氏玉容,今晨苍时暴毙!

玉容死了,突然死的。

老康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太医去查看,可太医回验的结果却是:确系暴毙!从玉容的死相来看,她唇色紫青,颊白面赤,应该是死于突发性的心脏疾病。验毒的结果也是证明了玉容的死亡纯属自然,非人力所为。

非常夸张的一场死亡!

来得正好挡住了所有的后续与发展。

接下来的事宜自然是重归于平静了。马尔汉是一品大员,玉容家纳喇氏也是名门望族,虽然她父母过世,兄弟也只剩了表亲,但起码她家曾经比较辉煌过。加之她唯一的女儿与皇室的密切关系,这场丧事是断断没有简办的道理。

停灵七日,哭丧满府。

数不清看不眼的尽是一片一片的苍白与麻木。只是不知道这苍白的到底是人的面皮还是命运?麻木的到底是人的肢体还是心灵?

马尔汉的父亲曾放道广东,逝于当地,所以老马家的祖坟安置在了广东。玉容作为正媳,死后自然是要安葬到人家老马家的祖坟里面的。也于是的,在停灵七日后,乐殊作为玉容唯一的女儿,承担起了护送母亲的尸骨回广东安葬的重任!

那天,来船边送她的人很多。但乐殊谁也没有理,谁也没有看,而是紧紧地将一身素服,也来送她的十七阿哥胤礼是抱在了怀里。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喃道:“远离太子、远离八爷党,暗中帮助你四哥才可以保证你和你额娘的终生安乐。”

胤礼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他当然知道乐殊这是在告诉他皇室的真正动向,但同时他也明白乐殊是在向他告别,永久的告别。眼眶子一红,就是哭了出来,他一哭引得乐殊是越发不能自己了,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告诉这个唯一真心待自己的孩子最后一句话:“十七,记得答应我的话,作一个君子!姐姐永远记着你。”

撤板起帆,乐殊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她知道,这一去并不代表真正的自由,自己周围仍然有太多的眼线与暗桩。可是这是额娘用她的生命替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自己怎能相负?

额娘!

乐殊以前有点看不起玉容,因为她的无知与怯懦,可是这回,自己真的想叫她一声额娘的时候,她却是永远的听不到了。

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已经退无可退的时候,居然是她救了自己。

救?

不错,玉容是自戮而亡。只不过她选择的死法保全了所有她爱的人,她是有轻微的心脏病不假,但根本没有严重到暴死的地步。真正的死因固然是因为心脏,但诱因却不是旧疾,而是人为。

乐殊不知道玉容到底吃了什么,对她自己做了什么,她只知道她是自己选择这样时刻这样的死亡方式。

她没有给自己传任何口信,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府里的下人哪个可靠。但她实在是想让这个女儿知道她是多么的爱她,以至于用这样的方式来保全她。所以,她在临死之前,将自己送她的那两颗金刚钻连同一枚红樱桃是包在了一方旧的不能再旧,据说是当初她的那个真女儿丢失那天带用过的一只旧帕子内。

心脏病发是痛苦磨人的,可是她的双手却不曾象其他真正的病人去世前那样扭曲挣扎着撕扯身边的被褥,而是紧紧的相扣。

自己刚知道她去世,赶去观看时,不明白为什么她是这样的一个姿势?

可是当为她洗漱换衣时,掰开她的双手看到了那一包东西和那一棵仍然圆滚鲜香根本不曾被压扁一滴一点的樱桃时,自己却是突然明白过来了。

原来她用那样的方式来告诉自己:她用了她的生命来保护自己这个‘应该逃走’的象金刚钻一样宝贵的女儿。

那一次的泪水来是是那样的真正的百味杂陈。既有感动,更是追悔,当然更多更多的是那已经来不及的渴慕与孺爱。

也许是因为自己平日与玉容并不极其亲近的缘故吧?所以当下人也好,太医也好,前来探望的亲戚也好,那些各有所图的阿哥们也好,看到自己哭得肝肠寸断,几次晕绝时,他们都感觉到错愕与不解。

但他们理解不理解根本就不是自己所在意的,自己在意的人已经走掉了,一去不复返!

果真是天若有情天易老啊!

看着船渐渐的远去,终至不复踪影后,岸边的人也是渐渐的散了。

马尔汉回家去了,七七和灿落回家去了,八入带着九九和十十回八爷府去了,四四陪着兰慧回家去了,十三则带着哭得眼睛都红了的十七回宫去了。

胤礼哭得伤心极了,即使离开了渡岸,坐到了胤祥的马背上后,仍然哽咽不止。

只不过这回胤祥并没有劝他,且没有流一滴的泪。这似乎让十七感觉到特别的不爽,一路上别扭的不肯让他好好搂着。可无奈这个十三哥的力气好大,单臂一环是让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一大一小挺直了背的骑马回宫复旨。

在向康熙交待完所有的过程后,康熙打发了仍然泪汪汪的十七阿哥胤礼回了后宫,而在东暖阁左右再无一人,连同李德全都退开后,胤祥的一句话却是惹得康熙大发脾气,一砚台就是砸到了他的眉脚上,血流如注,然后胤祥走了,康熙却是怔看了墙上那只彩弓半晌后,将炕桌上的物件全体挥落在地,怔忡又半晌后,一个人在屋内狂笑不止……

八爷府书房内,兄弟三人外加琪梦,在听完某某关于他那天在林中听到的恪靖、康熙与乐殊三个人的对话后,四人互看一眼,相视痴笑不已。

“九弟,她对得起你了。”

“九哥,她能这样待你,也不枉你的一番恶名了。”

“只可惜,她好象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真正目的。”

“那又如何呢?她终是走了,不是吗?”

并不是每一种花都可以在淤泥中绽放,更不是每一朵莲花都可以出污泥而不染?既然碰到了,感觉到了这样的稀世珍宝,那么就应该让莲花开到莲花该长的地方去。

七贝勒府灿落的寝室内,一对奇怪的夫妻开始了他们奇怪的对话。

“你说她这一次,真的走的脱吗?”

“身体走不走得脱,从来就不是问题的关键。”

“皇阿玛不会放弃的。”

“她也不会放弃!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罢了。”

草场荒原上,一红一白两匹骏马是狂奔百里,累极而歇。

白马上的人累得躺在树下,一动不动了。

另外红马上的人却是意气风发,满腹畅然。

“你后悔了?”

“没有。”

“既然没有,既然已经装了那么久的窝囊废,那么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摆给谁看?”

“自然是摆给六姐你看!”

“我怎么了?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你教给我的,我的好弟弟。”

“……”

“不要再想了,她不适合在我们这样的环境里生长,放她走才是真的爱她。”

“……”

“你是不是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很亏?”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副鬼样子?”

“今天的蓝,好蓝。”

融香院,定妃母子对坐烹茶。

“为什么放弃?”

“她与我不是一样的人了。”

“你看出来了?”

“皇阿玛确实高深莫测,神鬼计量无一不精。孩儿自认力所不及,甘愿退出。”

四贝勒府,胤禛与兰慧四眉深锁。

“皇阿玛是真的要放乐妹妹走吗?”

“你这么认为?”

“可是广东天高皇帝远,如果乐妹妹设计逃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

“所以才说皇阿玛高嘛,他把种子种到了乐殊的心里。”

京城前门福悦客栈天字号包间里,一男一女两身黑衣。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是的。”

“回到那个牢笼?”

“不错。”

“为了他?”

“不只。”

“会多久?”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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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丽的前半场正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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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叠香

多罗吉的番外
多罗吉从来没有接到过这样的任务!

事实上,他的任务从来都是十三阿哥胤祥传达的,所以当康熙老皇上头一次亲自面对面的向多罗吉来宣布任务时,多罗吉很惶恐。

可当听完任务的全部内容后,多罗吉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听明白了吗?”

“回皇上,微臣听明白了。远远的跟着,在不出现重大闪失的情况下,任由她受所有的挫折与伤害。”

“很好。记住,三个月一报行踪。”

“喳!请问还是回给十三阿哥吗?”

“不,以后所有的行动传单都要绕开所有的阿哥,包括胤祥在内。”

乐殊是康熙四十二年八月初九离开的京城,一走便是两年。

虽然丁忧之制在于守祖宅思亲,但乐殊并非臣属,是故可以不守朝庭规制。

送玉容的棺木回到广东,安葬奉位守陵,乐殊乖乖的在玉容的坟前呆了一年之久。每日里不用别事,只是盘坐于坟前,抄《往生咒》。乐殊其实是不会用毛笔的,三百年后压根没用过,三百年前则一直是用着傅圣济家中的羽毛笔沾墨汁写字。曾被敦恪四人笑个不止,尤其以胤礼为最。如今抄经写文,自然是不用能洋笔来写了,正好无事,便在玉容的坟前练起了书法。

最初的时候简直是惨不忍睹,但架不住时间久功夫深。不出三月,乐殊就可以比较如意的用毛笔写出比较象样的字来了。当然,要达到那些阿哥公主们的程度还是很远的。毕竟人家是练了十几年的!

是故,多罗吉在头四封报回京城的信报中是这样写的。

“路遥途远,一月方始到达。按制安葬马夫人后,乐女素服居隔室于坟前,每日三奠从不间断。闲无章事时,以书法养性。”

“乐女勤奋习书,字有小成。立冬之季,兆佳氏堂亲左步指使家奴杀人夺妻,被广东巡抚彭鹏定罪。斩后送头于乐女屋前,乐女弃头焚烧,并请彭鹏入屋共膳指点书法。”

“次年二月,鞫讯冤狱案起,广东巡抚彭鹏访乐女时提起此事,乐女献计,当月开释无辜受罪者300多人,并禁收私派名目银数十万两。微臣佩之。”

“广东五月浪起汹涌,暑气逼人。乐女重病一月不起,彭老亲关之起居,足月复康。二人形交莫逆,忘年好友。”

头四封信报及时到达,看得康熙是十分满意。

这个彭鹏性情秉直,重事不重人,办事凌利干脆公正无私,一直是自己的一员爱将。把乐殊放到他的地头上,安全自然有了保障,另一方面也暗中授意其多于乐殊亲近。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奋斯〔彭鹏表字〕居然是杀了人家的亲戚,提着脑袋去见这个皇上宠极的臣女。所幸的是,乐殊也不是普通女子,见其如此奉公,不怒反生敬佩。

二人相处甚好,乐殊才智出众,也帮了奋斯不少的忙。当然,这中间实是少不了老康的主意。让乐殊真正的入世,才可以体会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思。

只可惜,也只有这前四封奏报了!

因为在玉容的丧期足年之后,这个乐姑娘竟然凭空失踪了。多罗吉撒下漫天大网,追逐三月,一无所获。最后只能丧气的回到了京城,挨了三十军棍后,官升一品至兵部发往川边军中任职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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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春寒

织绣记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千古名句自然是不会有假错的地方,杭州风景如画,自然成以美景;而苏州则胜在地灵人杰,处处构思奇特,巧园匠工,精致无比。上至庭楼苑阁,下至针织绣品,无一不是巧夺天工、美奂美伦。

但这只能算是地杰,如论起人杰来,苏州也是毫不逊色。

早在商末周初时,便有名人仲雍退位让贤之事;后又有孔子七十二弟子中唯一的南方人言偃出生苏州;作《即色游玄论》,宣扬即色是空的东晋名流支遁;历史上有名的书法名字‘草圣’张旭也是苏州人。至于陆逊、范仲阉、韩世忠等名臣就更是人所共知、耳熟能详的苏州人了。当然名气最大的恐怕还是画圣唐伯虎以及真财神沈万三了!

除却这些历史名人之外,苏州还盛产另外一种人杰。那就是——美女。

从史往来的历代皇帝选秀都绝不会漏掉苏州这块地灵人杰专养美女的风水宝地,不过这样的历史到了大清大部分也止住了。因为苏州毕竟是汉人的地方,美女虽多但却是汉女,不能参加宫中的上下二级选秀。好在的是,咱们这位康熙大帝狂爱南巡,每回南巡都极少带后妃来,但往往都会带几位女子回。所以每当圣驾南巡之际,便会有诸多有眼色的大臣历选各色美女奉于拙政园内。

当然,单一的目标还是比较胜算小的。又好在的是,这位康熙爷出门总不忘带着他那堆儿子。皇上沾不上,能捞个阿哥也是不错的。所以春心萌动,有此意向的苏州美女在打听到康熙四十四年三月,第五次南巡仍然会驾幸苏州的准确消息后,就是开始了从头到脚的全方面立体式的包装。

女人打扮嘛,除却本身的姿色外,就要靠胭脂水粉、珠钗玉环以及衣裙纽带了。其中以衣装最是惹眼!而在三个月前,苏州布衣街内是多了一家专卖成衣女装的服饰店,名唤‘香奈儿’。

咳咳!

一听就知道了,这绝对是个穿越人的杰作。

而这个穿越人呢?则是失踪了一年的女猪——乐殊乐大小姐。

有人绝对是好奇了,乐殊那年是怎样失踪的?而她又失踪到了哪里去了?现在不妨告诉大家:广东的省会在广州,三百年前就是了。广州离海甚近,乐殊其实早就想好了脱身的方法,那就是跳上一年一次的远洋货轮。就是在京城时,自己和白石商量好的那个大清朝第一走私集团的一年一次的来往于广州与英吉利之间的货轮。

早就掐算好了时间,暗中收拾好细软的乐殊就在一个风高无月夜,以五百两银子的价值取得了‘船票’。上船半个时辰船就开锚了,多罗吉根本料不到她去那种地方,当然更不会去追那艘满是外国人的货轮了。而乐殊就这样随船行至了三百年前的英吉利,经过诸多艰辛波折的一年后,再度回到了广州海岸。

岂不料,一回到广州就听说彭鹏已经在去年年底病故了。不敢去看玉容的墓,怕有人盯梢,只是用两块芙蓉糕换了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劳工,让那个小男孩把一捧黄菊送到了玉容的坟头,略尽孝心。

回到中原,日子总是要过的啊。可怎么过却是个大问题了!

乐殊不缺钱,事实上这中间有些莫名其妙的钱,乐殊清楚的记得,自己除却珠宝外的全部银票现银加起来不过七八千两,可在临走前翻箱倒柜却是找出来了三万两。肯定是有人给自己塞上的,是谁?乐殊不想想。

不过既然有了钱,日子总是好过的。三百年前的广州根本无法与三百年后相比,地僻蛮荒的那边还是相当有失‘文明’水准的。思量再三后,乐殊就决定将‘家’定在了风景如画的苏州。一路之上,乐殊为了少麻烦,便换上了男装,还是全身布衣的那种极普通的男装。虽然不能露有钱样,一路行来甚是辛苦,不过古代的景致也好,人事也好,对于乐殊来讲都是极其新鲜的。运气不错的她并没有碰到什么山贼土匪,反倒是玩了一把英雄救美的大戏。大概的情况和自己扔在京城里的那白姓一家相仿,不过这家子的人口稍多些。父亲林占秀是个过气的帐房,落地的秀才;母亲王氏和两个女儿如烟如画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绣织女红一顶一的好手。大女婿程刚原本是个衙门的捕快,后来因为私放刑犯被判了流刑。本是要弃军发配的,却让乐殊用钱买出了命来。顺水而为的,乐殊就成了这一家子的‘恩人’。南京是不能再呆了,一家人跟着乐殊便是举家迁到了苏州。在这里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铺小院,专制女式成衣。

林父自然是管帐的,乐殊管设计制样,开始只是母女三人缝纫制衣,后来因为乐殊设计的衣服时尚新颖,广受好评。生意慢慢多了,三人做不过来,便是又雇了十几个绣娘来做工。一如此往,三个月后,‘香奈儿’便成了苏州城内的一只独秀!

为了隐藏身份,所以乐殊以林父的表妹自居,对街坊四邻传言就是说自己少年寡居,无依无靠投奔了表哥来。其实论起自己的实际年龄,也够得上他的表妹了啦。大女儿林如烟今年才十六,程刚二十。小女儿如画只有十四岁,自己当她们的姑姑实在不算是占便宜。虽然人家好象并不这样想!

林家从上到下都比较老实,尤其是林父,每天都要和自己报帐,今年收了多少,花了多少节余了多少,都要一厘不差的向自己汇报。虽然乐殊说过了,自己头疼这些东西,但古代人的执拗实在让人没有办法。王氏性子更懦,管家的时候多,为了乐殊的身份着想,家里从来不雇下人,所以王氏在家管理家务的时间比较多。如烟和程刚负责绣坊的事情,如画年纪小性子活泼,常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兼之现在家境宽裕,也不用她象以前那样全力打拼,林父林母也不太管她,这个小马驹子就更是撒欢了。

乐殊不会孤鸿那样的易容术,所以极少出门。兼之她最爱迷上了作画,所以十天半个月也不出门一下。城里有什么趣事,大多都是如画疯回来给自己讲的。这丫头聪明伶俐,嘴甜人巧,着实是乐殊的良伴!

这天吃了午饭,乐殊正准备歇个午觉,如画就是古灵精怪的摸进来了:“小姑姑,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为了不惹人注目,所以当初买的房子并不大,林父林母正屋一间,如烟程刚西房一间,乐殊本来是要和如画挤一间的,可林父却坚持不可,把如画安排在了一个耳屋里,所幸这个丫头也不觉得委屈。反正对于这个疯妮子来讲,那只是个睡觉的地儿。

乐殊虽住在东厢房,可她屋里的摆置却是全家最好的,况且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本就宽敞。当然这里要介绍一下,古代的一间房子的标准是左右右三隔,左为书房中为客厅,右为卧室。江南的气候炎热,乐殊不爱关门关窗,所以午睡之前总是会把客厅与卧室之间的纱帘放下来,就算有人进来也看不到她的睡姿,所以才有了如画前在的那一问。

听到乐殊说没睡,如画便是挑帘进来,果然瞧乐殊是坐在床边并未午休,便是搬了凳子过来笑道:“小姑姑,你成天呆在家里不闷吗?”

瞧她眼珠子左转右转的,乐殊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一戳她的脑门轻骂道:“又想出去玩了?”

如画皮皮一笑,凑到了乐殊的跟前,也坐到了床角,腻歪道:“小姑姑,陪我出去玩会儿好不好?自从前天圣驾到苏州后,娘就再也不让我出门了。”

自己出门受制,如果拉上小姑姑的话,娘就不会再管了。如画的算盘打得蛮好,只可惜,乐殊却直是摇头:“我不去。外面人多事杂的,出去做什么?”若换在平时,和她出去转转也无不可。可是,偏巧的是老康又南巡了,而且又住在了苏州,并且又带了他的一堆儿子。自己还是少出门最安全。

大隐隐于市是不假了啦,但也要耐得住寂寞才做的数。

“可、可、可今天外面真的有很好玩的事情嘛。”如画委屈死了,小嘴嘟得高高的,可她又不敢和乐殊上劲的闹,毕竟人家是恩人也是主子嘛。

瞧她那个委屈的模样,乐殊是一阵的好笑:“说说看,有什么事情这么好玩啊?”自己现在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日子,如果不是南巡的事件过于大,吵嚷得满街都是,自己也听不见的。

听她的语气终于有了松动,如画赶紧是眉飞色舞的给介绍:“知府大人为了娱乐圣颜,今天晚上在要太湖上举办苏戏大演,各省最好的戏角今天都会到场献艺。完后还有夜游龙舟赛,好玩到不行。可娘根本不让我出门!小姑姑。”

果然是好玩的家当!

不过乐殊是不会去的,但瞧如画这委屈死的模样,也不禁莞尔,摸摸她的小脸蛋道:“你娘说的是有道理的!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不安全。这样吧!你若真的想去,就把你姐和姐夫也叫上,三个人相互有个照应。”

“谢谢小姑姑,还是小姑姑最好了。”嘴里虽说着感谢,可脚底下早抹了蜜油,一溜烟的跑到外院去了。王氏见是乐姑娘发了话,也不好再不让她去了,但仍然是先叫来了如烟和程刚,好生嘱咐了一番才是让她们出了门。

林家住在苏州城内,与太湖有一段距离,要看晚上看戏,半下午的可就得出门了。况且他们又不是有钱人家,步行为主,早先出门总是没错的。

白日无事,乐殊今天不想作画,便是提笔练字,今天要抄的本是明末名妓柳如是的诗稿《湖上草》:

湖心不见人,但闻童子响。返航入荷丛,落照渔篷上。

磨山雪落时,梅花乱溪水。缘溪路欲迷,访戴何时已?

古塔迎远客,沿阶上绿苔。春来野花多,更有山僧来。

轻舟湖上去,悠悠正徘徊。临窗品绿羽,四面山茶开。

朱碑耸翠影,泽畔几度吟。湖上一回首,山色水中侵。

苍苍九女墩,翠柏掩行踪。铁马金戈远,犹闻烈士风。

安得归隐去,泛舟入东湖。悠然望磨山,还有客来无?

泽畔有吟迹,歌声今不绝。登楼一极目,昨夜西风冽。

一百六十个字,抄来并不久,但如果要字字配得上此文此句,确是难极的。更何况乐殊远洋英吉利整整一年未碰笔墨,如今拾起来手艺生疏了许多。好在她性子静,耐得住这春寒寂寞时,一阙一早从下午抄到了晚饭时分,才抄完。

家中晚饭一直是王氏包办的,做的都是南方精致菜品,虽不及饭馆里的大厨们手艺高超,但也是清齿留香的。抄完诗文后,王氏把饭菜端进了屋内,乐殊一直不和他们在一个桌子上用饭,但这习惯不是乐殊造就的,是那个落弟秀才林老爹说的,主与仆不同桌而食!

晕死!

对于口腹之欲,乐殊一直不太重视,好吃的当然人人喜欢吃,可是象如今的‘普通人家’一顿饭弄得太夸张了也实在不象话,况且王氏一天的活计也实在不少,不好劳累过重。所以乐殊规定自己的每餐饭只要一汤一主食即可,中饭两个菜,晚饭一个菜即可。

今天的晚饭特别和乐殊的口胃:虾黄豆腐一盘,水晶灌汤小笼包是外买的一盘,再加一份酒酿小圆子。酸甜搭当,盐鲜适口,正适合这春寒之际食用。

大快朵颐后,乐殊是照例准备到院中照看一下自己上个月刚种下的木芙蓉,岂不料,人才蹲至花前,就觉得颈后一麻,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

第七卷:春寒

面具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起的那个奇怪名字,不就是想引人来吗?”

劫人者不作他想,自然是之前在北京已经实施过一次‘犯罪’过场的斩荆。而乐殊自然也在夜色掩幕之下,与他玩了一场飞檐走壁的把戏,只是当二人终可以好好说话时,已经是到了苏州城外的一处无人所在的林中了。

一年半载不见,斩荆的风采依然那样出众,只不过他好象更加孤寂了。瞧瞧左右,并不见有第二人出来后,这个疑惑:“孤鸿呢?”这两个人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话问及,斩荆的眉头就是一皱,凝望空中新月良久后,漠然道:“她回到那个大笼子里面去了。”

这话说得好没头没脑!

但不知怎的,乐殊听得有点心惊。大笼子?这世上最大的笼子不过于皇城。可她是个名妓,如何能进得了那样的地方?而且听斩荆的口气,是‘回’。难不成她之前就在那里面呆过?一肚子的疑问,却是一句也没有问出口。

斩荆看在眼里,不由得一叹:“你和她真的不一样。”换作是她碰到这种事,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才是,可这个人却一句话也不问。

“那你呢?分开之后,你一直呆在苏州吗?”应该不是吧?自己的招牌都挂出去三个月了,今天才见他来。

果然是聪明的女子!

有才有貌也有品性,不怪乎那些人会那样对她。

只是:“我是签了卖身契给孤鸿的,所以我这辈子都要听她的使唤。她让我陪行保护一个人,我是随着御驾而来的。进城没两天,就听见了你这个怪名字的衣坊。可今天白天有事,所以只好是晚上来找你了。”这话说得有些落寞。

不过乐殊听得倒是有趣:“你怎么会卖给孤鸿了?”听说过女人自卖自身的,怎么这个大男人大侠客居然也把自己给卖了?

斩荆没有回答,表情告诉乐殊是让她猜。而乐殊是很快猜到了:“你又要救人,没钱,借了孤鸿的银子,可你还不起,便卖了自己。对不对?”

宾果,猜个正着。

这个孤鸿啊!人如其名,怪鸟一只。

“你怎么不问问那些人的情况?”憋了半天,都没见乐殊问,斩荆有些憋不住了,就自己说了出来。

乐殊是这个苦笑:“我问他们干什么?如果想问想关心,当初就不会走了。”既然走了,那么就不会再问。

“那你为什么不去看今天晚上的热闹?”斩荆不爱听戏,所以决定晚些时候再去看赛龙舟。可她呢?也不爱看戏吗?

两样都没猜对,因为乐殊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我这个样子能去看吗?”

就算自己不在乎他们,谁知道他们在不在乎,老康在不在乎,那些在自己身上可以图谋到利益的人会不会在乎?听说老马这回也来了,自己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戏也好,龙舟也好,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斩荆从怀里是掏出来了一堆东西,然后挑挑拣拣半天后,将一个东西是递到了乐殊的面前。乐殊抖开一看,不由得惊喜出声!

解释、授徒、实习、演练了半个时辰后,乐殊是已经全部掌握了这门技术,只不过自己学用的不过是使用,至于制造那就真的是门高深的学问了。

既然有了这样东西护身,乐殊自然是可以大大方方的和斩荆骑马赶往太湖,去看晚上的那场大热闹了。因为斩荆只骑了一匹马来,所以两个人一路上是共乘一骑。虽然男女共骑实在引人侧目,但荆斩孤傲不管,乐殊没有顶着自己的‘脸皮’也就不存在害羞的问题了。

其实让乐殊这一路上比较好奇的是斩荆的态度。这家伙明显的之前就有过与女人共骑的经验,否则依古代男人的性格来讲,不会放着一个大姑娘抱在怀里没反应的。更何况,乐殊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只是那个让斩荆如此‘适合’的女人是谁?过程如何?乐殊没有问。一方面是因为猜得到,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猜得更多。明显的这个可怜的木头爱上了那只怪鸟,而那只怪鸟明显的则另有所爱。

可怜的斩荆啊!

因为一路上磨蹭了不少时间,所以当两个人赶到热闹地点时,十二场大戏已经剩下了最后一场。不过从古到今都一样,压轴戏是最好的,昆曲名家演唱的《长生殿》之雨梦。

乐殊是南方人氏,虽然从小孤单,但乡情总是难免的。对于戏曲一道其实是上了北京后才有所接触的,只不过自己不喜欢京戏的京韵,而更喜欢家乡的戏文,虽然听不太懂,可南方戏腔内固有的乡情乡味却让乐殊总觉得那样亲切。昆剧难学难唱,但听起来却是极好的,可乐殊也不怎样喜欢,倒喜欢容易听懂,曲调更亲近的越剧。

戏台子搭在湖面上,底下是几十只船底订板,主席台立于岸边,黄罗伞盖下自然坐的是老康。左侧仍然是一堆的阿哥,不过这回出来老康只带了五五七七九九十二和十三,居然还有十四?他不用上学了吗?掐指一算,原来这家伙已然满了十五,不用再上学了,可以跟着他老爸满江山的跑了。

近两年不见,没有变的居然一个也没了。五五和七七更加成熟,九九却褪尽了少年的轻狂,高贵的气质加上他唇间总是时不时逸出的邪笑讥嘲,看在小姑娘的眼里自然是爱不得恨不得的角色,可放在权臣眼里却是难以捉摸的贵主;十二仍旧一派斯文,但他却脱俗得更加出世了,加了今夜一身的锦白旗服,更趁得如珠如玉般的世外之人;十三变得好象最多,从前那种小心翼翼兼沉默不言的模样好象变成了幻觉,台上的他英姿博发、俊伟洒脱,兴致高昂时眉开眼笑,竟象个自己从不认识的人了;十四小毛头的身上仍然有着不少的青涩,毕竟他今年才十六嘛,但这小毛头的霸道个性却是一如既往,脸上的任性之气尚没有到他的兄长们那样可以收敛自如,仍然需要锻炼啊!

右侧坐的是随行大臣,大多乐殊都认识眼熟,当然最眼熟的还是马尔汉。他好象也苍老了不少,病容时现怕是真的有病了,也是,快七十的人了,哪有真没病的?不过瞧他的顶子依旧,看来最近没有怎样升官了,不知他的心里有没有想起自己?亦或者早就想到头痛了吧?

自己的注视好象尽数落到了斩荆的眼里,他没有说话却一直饶有兴味的瞧着自己。乐殊也不稀得辩解,就是将目光落到了即使开始的赛龙舟上面去了。

赛龙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晚上赛龙舟却是顶稀罕的物件了。

三百年前没有探照灯这类的东西,所以要比赛的龙舟上是挂了一长串的气死风灯,每只赛舟的颜色都不尽相同,飞划起来那景色才叫个美轮美奂,惊彩绝伦。就算是乐殊是三百年后的新鲜人类,瞧见如此有趣的场面也不禁叫好,更不用说三百年前的这些土包子了,一个个瞧着激动万分,兴奋得连吼带叫。就连见过很多大场面的老康和阿哥重臣们,也瞧得开心极了,如若不是自恃身份,所也要融入这样的盛景之中了吧?

普通的龙舟赛是直线相冲,先过红线者为胜。可这回的龙舟赛道却是双程,过红线后,还是奔回龙台之下,先到龙台者为胜。所以围在湖边的观众们根本没有跑远跟着看到底谁冲了线,而是仍然堆在原地等看着最后的胜者。

历时三刻,龙舟重返,船上执红灯的最先冲线。而在龙舟冲线的同时,船上贲发出了九朵焰火,壮丽华美,灿烂辉煌。

这样好看的戏码,看得老康等自然是龙心大悦,苏州百姓士绅何尝又不是大开了眼界。戏散曲终,老康随重臣们起驾回拙政园去了,百姓们也因夜深各自回家了,刚才还热闹喧华的太湖边上不过几刻便清冷如往夜了。

“急着回家吗?”

“不急。”

“那咱们去喝几壶如何?”

“好啊,哪里?”

“虫二楼。”

前在提过的虫二楼是家妓院,乐殊今天出来虽然顶的不是自己的‘面具’,但好歹穿的也是女装,不好直接去那里地方吧?可斩荆并没有要带自己先换装的意思,那么就肯定是有他的想法了。反正自己今天没带‘脸’,不妨就真正‘不要脸’一下好了。

满脑子幻想的介时如何在一堆男人和女人的错愕目光中耀武扬威,却不曾料想到:今天的虫二楼居然已经不再是妓院了,它变成了一家酒楼。

这让乐殊很是错愕,但更错愕的事情还在后头。这个斩荆要喝酒居然不进酒楼,而是带着乐殊飞上了一个更奇怪的房顶。平常的房顶都是尖顶两头琉璃瓦的,可这家楼的屋顶,更准备的来说是这间房间的屋顶却有一尺见宽的一处平台。但即便是如此,乐殊也觉得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喝酒实在是——风雅过头了。

斩荆的心情好象不大好,说是两个人喝酒,倒更象是他一个人在那边品酒。

因为顶部的地方有限,所以只有酒壶没有杯子,对瓶吹!乐殊有点想哭,自己的酒量可是不咋样的?好在的斩荆并不管自己,只顾自己的在那边喝,喝完一瓶又一瓶,最后第三瓶喝光光后,他老兄是躺在平台上看着天空发呆了。

大侠,果然都是有怪癖的。

乐殊不好意思叫他,因为明明知道人家孩失恋了嘛!天大地大,失恋的人最大,还是顺着他些好了。反正这个地方看起夜景来也是不错的?

现时已经入更,只因为今晚的大热闹就在不远处,是故今晚太湖边所有的酒家都开得很晚。那样的激情后,总是需要酒精来提提兴致的。所以乐殊左望右望的可以看到不少的屋子里都有杯光盏影的模样。只是看得到好的,自然也看得到不好的,几处街角巷尾都可以蜷缩伏睡在草席甚至是青石板上的模糊身影,或枯老或赢弱,如此世道!

正思索着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坦诉心中的感觉时,就听见隔壁屋檐下,静寂了许多的屋内突然传出了人声:“十二哥,你倒是好兴致啊!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酒了。”

好熟的声音与称谓!

因为在屋顶,所以看不到屋内的影像,只能是侧耳细听。

而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没有再听到任何的言语,另外一个声音就随着门声又响起了:“你们两个来喝酒,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九哥?”

两个异口同声的问话让乐殊彻底确定了屋内三个人的身份。胤禟、胤祹还有胤祥。

胤祹先来是主,招呼两个兄弟坐下后,便是斟酒以敬。

“九哥,你怎么想到来这儿了?”胤祥有些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胤祹来过知道,自己负责‘监控’过自然也知道,可胤禟是怎么晓得的?

胤禟是看看十二和十三有些迷惑的样子是这个好笑,自饮一杯后笑道:“难道就你们有福气的有福气,有耳朵的有耳朵吗?”

“她告诉你的?”胤祹可以肯定那天跟踪的人只有一拨。那么自己不说,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你吃醋了?”难得十二也有这种感觉啊?胤祹是有点得意。

胤祹无奈笑笑:“九哥说哪里的话?我娶了嫡福晋了,怎么还会这么想?”你的目标不在我这儿了,我既然娶了正妻,自然就不会再作他想了。

“十二弟,你说这话就不老实了,你是娶了正妻,可九哥我不也弄了几个侍妾进门吗?就连十三弟也接受了奴才的孝敬。咱们三个彼此彼此罢了。”胤禟可不吃这套。胤祹的太极对他没用!

胤祹性子温和,听这话后就不再说话了。可胤祥却稳不住了:“九哥,你说这些干什么?人都不在了,你在这吃死飞醋也没用啊。”

什么人不在了?

胤禟是冷哼:“你以为她真的如皇阿玛说的那样死了吗?”

“死不死的并不要紧,她不愿意再出现就如同死了。”虽然当初送她走时,抱着这样的信念,可真的要永生不见,确实是难受的。胤祹在听到康熙传说她在广东得疫病死掉后,虽明知是假,可也终于肯定她是想开了!只可惜,自己当时没有随她走,以后自然也就不会再见了。

“谁说她没出现?”

胤禟一句话是引得二人一阵错愕:“半月前,有人回报说马夫人荒芜的墓地上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送来了一大捧黄菊。问那小姑娘,她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从洋人货船上下来后,让她这么做的。”

话说到这儿,足够明白了吧?

“她——回来了。”

第七卷:春寒

初见记

乐殊知道自己自从回到古代开始,就一直在被人利用。但乐殊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斩荆’利用!现在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一天这个时候带自己到这个地方来喝酒了,而自己所有的猜测在对上他歉然的目光后,彻底证实了!

想发怒,想离开,却身不由己!

因为自己居然被他点住了穴位,只能静静的坐在楼上,听这三兄弟继续鬼扯了。

“她回来又怎么样?”胤祥从这个九哥的身上好象闻出阴谋的味道来了:“当初放走他,你也是计划的一份子的。怎么?现在想反悔了?”当初他找上门来,也要参加这个同盟时,简直把十三吓了一大跳。

胤禟冷然一笑:“难道你不想反悔?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皇阿玛已经派人到广东寻人去了。皇阿玛要找人,是绝对没有找不到的。她迟早会被皇阿玛再度逮回宫廷的。”当了人家二十年的儿子,胤禟当然了解自己这个皇阿玛的手腕到底有多高?他决定的事情,是绝对没有办不到的。

“更何况,她一介弱女子,长得那么漂亮,身上走时又没有多带多少钱?世道艰险,多罗吉又没有跟住她,你就不怕她出个什么意外?悔恨终生。”漂亮的女人走到哪儿都会惹相当多的麻烦的,胤禟是男人知道男人在看到她那样的孤身美女后,心里会打什么样的算盘。与其她落到别人手里,不如我抢回来抱在我怀里的好。

“九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我知道她的下落?”胤祥想笑极了。

关于这点,胤禟倒是相信:“你自然是不会知道她的下落,因为你很清楚,你一旦知道就代表皇阿玛也要马上知道的。不过,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知道她到底在哪儿的?”

“噢!九哥这么看得起我啊?”这可真是让胤祥受宠若惊了。

他们两个耍各自的把戏,弄得胤祹是有些雾了:“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胤禟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十二弟,你可不知道咱们这个十三弟有多厉害。他下的这招棋连皇阿玛恐怕也只能自叹不如了。真是高极了!”胤禟自觉自己精于阴诡之术,却不料这个十三弟的点子如此奇妙。

胤祥没有接他的话岔,只是在那边自顾自的自斟自饮,笑嘻嘻的看着胤禟,等他说下面的话。

他既这样,胤禟也不客气了,笑着和胤祹说道:“咱们兄弟的院子里,就十三弟的最平淡无奇。开始我还以为十三弟不做生意,手头不宽裕呢。却不料,他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两万五千两。”

这话实在是莫名其妙了,胤祹不明白,可屋顶上的乐殊却是明白了。怪不得自己荷包里会突然多了那么多的钱,原来是十三给的。只是听老九的话,有里面好象有什么由头似的。

“九哥,就算我给了她银子,那又怎么个高法了?”胤祥是好整以暇的边喝酒边问胤禟。

他越是不着急,胤禟就越是气闷,顾不上和十二打哈哈了,冷道:“给了银票,就自然有了银庄。要是你在银票上动动手脑,运运人脉,她那边一提款,你这边就能收到消息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藏了这么高的手段,真是佩服!

他说明了,胤祥反倒是笑了,玩着手中的酒盏嘻道:“九哥,碧云那个丫头只告诉你我给他她多少银票,却没有告诉你:我给了她多少张银票吧?不怕,她没有告诉你,我告诉你。整整九十张银子,七家银号,最大面值不过一千两,而且都是旧样,倒了几十手也不止了。”这样的银票,你怎么个追查法?

“你?”胤禟没有想到他居然留了这手。眼神一厉却没有多久,又转回到了一脸的邪笑:“你就真的不想让她回来?别跟我说,你不喜欢她,不想要她。”这么扁的笑话谁会相信?

“我喜欢她又怎样?我找不见她嘛。再说,不就是个女人,用起来都一样。我若嫌家里的腻了,九哥你不是会继续给我送来新的吗?”算下来这一年里,自己这个可人疼的九哥已经给自己送了三个丫头了。真是让他破费不少了!

眼看这两个人就要开掐了!

胤祹是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闹什么闹嘛?找不见更好,找见了谁知道又闹出怎样的事来。咱们兄弟骨肉最亲,何苦为了一个女人闹个脸红脖子粗的。喝酒!喝酒!”

这圆场胤祹是打了不知多少了,只可惜有时候顶用,有时候却一点用也不顶。尤其在这件事上,铁定没用。胤禟在知道从胤祥这里问不出什么后,气得就是撒上门走了。而胤祥和胤祹自觉在这里再也找不到一点气氛后,也是相揩回拙政园去了。

他们都走光了后,斩荆才是解开了乐殊的穴道。

只可惜,好人当太晚了。回家的路上,乐殊是一句话也不说,小板阴得黑黑的,瞧也不瞧斩荆一下。斩荆自然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所以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乐殊偷渡回她自己的卧室后,低低的说了一声:“不要怪我,是她的主意。你也不用不理我,我明天就会走了。”

气呼呼的睡了一晚上后,日子再度恢复了平常。依然的一日三餐,也照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乐殊是再也没有心情专心致致的在那边写字学画了,呆呆的屋子里发了两三呆后,就觉得胸中压抑郁闷得几欲炸裂。

第三天,是个阴雨天,铺子里的生意少了,人闲了,街上的人更稀落了。闷极欲发之下的乐殊决定出去溜溜,告诉了林老爹一声后,就是悄悄的换了‘面皮’,挂上面纱,打了一只油伞是出门溜弯去了。

江南三月的雨,细润无声,虽然这场雨从一大早的就开始下了,可却不见得怎样飞泥横溅,细细的雨丝打在青石板上,润光了板面后竟沁出几分的青碧之色来。南方的春来得比北方要早很多,虽然才是三月,却已经是花红柳绿、一派婀娜了。

乐殊出门没有打算买什么的,只是心翻烦乱想出来走走。可雨纷虽细,但街上仍有不少的行人与买客,乐殊不愿意在人多的地方呆,便径自往西去了。

阊门外留园路上有一座西园寺,庙里的香火比不上苏州的另外两住,但它却有一个绝妙的地方就是寺里的和尚做的一手绝佳的素斋。但凡远来往此的游客贵人,来苏州都不忘了要来此间吃上一桌素席,加之庙中放养了不少的锦鲤,更引人游人是常常驻足观望。乐殊行至门前时,已经到了饭口,庙门内传出的阵阵饭香是引得乐殊肚子里的馋虫大作,便是迈门进门打算了好好的祭一下五脏庙。

招呼待客的小和尚极有眼色,自己布施过银两后就是把自己引进了斋堂落坐,拿来菜谱让乐殊瞧,订下三四个小菜细点后,和尚端上了一盏雨前,便是下去准备去了。今天下雨,顾客不多,连上乐殊不过两三桌,趁得这偌大的斋堂有些冷清。不过这样的地方倒是合乐殊今天的心境,等饭当前就瞧着堂内壁上的佛家彩绘打发时间。自己读经不多,那些艰涩难懂的内容更是知之甚少,不过对于画还是懂得欣赏一二的。

只可惜,自己清静的时间并不长,斋堂外就是稀稀哗哗的进来了一堆差一点吓死乐殊的人。

阵容不算庞大,却顶得上豪华二字。

老康、李德全、五五七七九九十二十三十四六位阿哥附带三位内阁,只是没有老马。一行十一人,俱是便服宽袍,不打眼得紧。可这些人非俊即富,个个贵气逼人,一入斋堂立即引处几桌人都转头瞧,斋房的大和尚也亲自出来招呼了。

客套寒喧,无外乎说些什么北边来的客商啦,想吃点特别的如何如何?大和尚虽是个世家人,可有时候出家人比在家人的眼珠子更贼,不过人家把话说到这儿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哈哈小和尚滚来了一个大桌子,锦布净凳,好茶好碗的侍侯着。

来的十一个人,可坐的只有十个,李德全站在老康的身边是全力侍侯,老套子了。同样差不多大的年岁,一个是享受者,一个是服侍人的,真是阶级社会啊。

别人看他们,他们似乎也稀罕的到处瞅,自然看到了这三桌散位的客人。人家那两桌都是二三好友,不象乐殊这桌,只有孤伶伶的一个‘妇人’。咳咳!要说明一下,乐殊自称少艾寡居,打扮自然是一水的妇人行头,如今换了面皮,但衣服头样却没改。瞧她的衣料首饰,不象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可身边怎么连个丫头也没跟着啊?

胤禵年纪最轻,心里好奇就一直盯着看,五五是瞧了好笑就是问道:“十四弟,你瞧什么啊?”话说得温柔,但实际的意思是你一直盯的人家一个妇人瞧干什么?

他意在提醒,却奈何这个十四没理会得,只是回道:“五哥,你瞧这妇人真奇怪,不象是小户人家的妇人,可怎么出门连个丫头也不带?”南方是汉人的地盘,汉人的礼教可严了,这妇人真是怪道。

他一说,别人也自是好奇。可他们的眼神太集中,集得乐殊是有些受不了了。

佛门清静,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乐殊是自然听见了,也料到自己这举实在是‘怪异’了些。可如今也没法补救了啊?满脑子的正胡思乱想时,门外却是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了一个小妮子,正是如画。

瞧这妮子一脸的鬼意,分明是跟在自己后面许久了。进屋来,瞧见自己在桌上坐着,好不客气的就是坐到了旁边,看桌上刚刚上来的几色菜式,这个眼馋,撒娇道:“小姑姑,你真是好小气,来吃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叫我。”

这丫头真是及时雨了。

乐殊点她的额头,轻骂:“当我不知道你个小尾巴吗?你这妮子长的狗鼻子,猫舌头,有好吃的地儿哪次错过你了?”为防他们认出自己的声音来,乐殊是抄起了老家话南京腔。那桌人看人家原来是姑姑和侄女儿出来玩,也就不打眼了,自顾自的吃去了。

他们转得快,没有瞧见如画奇怪的眼神。这个小姑姑今天真是怪了,平常老说京腔,今儿怎么改作南京话了?好在这个丫头机灵得紧,又有美食在前,也就不管不顾了。

饭罢本来要走,可屋外的雨却是突然下得大了,如画来时就没打得伞,如今要迎雨回去是万万不能了。便缠了乐殊在寺里转转,左一个小姑姑右一个小姑姑的缠得乐殊没着了,只好依了她。

西园寺的建筑颇得苏州巧匠用心,虽是雨季出外不易,可就这屋子里的种种摆设布置,也足够你转上那么一大圈的了。如画活泼,平时不爱到庙里玩,今儿是打搬来苏州头一遭进寺庙,新鲜得不得了。左看也稀罕,右瞧也喜欢,象只小麻雀似的飞过来跃过去,乐殊没精神头和她闹,所幸便是由她自己玩去了,反正惹不出乱子就行。

午课刚下,正殿空悬,乐殊无事便行至里面来静赏佛身,瞧见有人卜卦摇签,心里好奇,便是也去求了一只。

只是这签文写的甚是奇怪了:

【智远投军】

直上仙岩要学仙,岂知一旦帝王宣;

青天日月常明照,心正声名四海传。

怪事了!

怎么求个这签出来?投军?自己投军作什么?

满脑子雾水,便是到了解签处,问那和尚:“师傅,我这签是不是错了?小女子怎么会摇个投军的签出来?”

太诡异了吧?

和尚未曾答话,身后却是传来了好几声的轻笑声,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The Myth 说...

第七卷:春寒

遥影记

“大嫂子,这签是上上签。”

胤禵和父兄们刚进正殿,就瞧见刚才那个小妇人在问和尚怪问题,这么好的签居然说是弄错了?真是笨笨一个。好心解释却不料吓得她是一溜烟跑了!

胤祉是这个笑:“十四弟,你可得改改这脾气了?怎么一和女人搭讪就把人家吓跑了?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随行的人听了一阵意会神笑,康熙看看自己这个十四儿子也是觉得甚是有趣。

他们在前面说话礼佛得高兴,屋后面的乐殊却是吓得一身冷汗。亏得自己刚才说的是苏州腔,如果一不小心弄出京腔来可就卸了底了。不过,今天似乎另有一桩好玩的事情在等着自己了,亦或者这事根本不怎样好玩?

天公很给面子,大雨加急了不到半个时辰,雨就是彻底停了。虽然如画仍然还没有玩过瘾,可是乐殊有命她不敢不听话,唯有乖乖的和她回家去了。

岂不料,她没有带自己直接回家,而是带到了城角一处无人的僻静处,站下停住,如画正发怔时,乐殊却是猛的转过身来,伸手就是掐住了如画的脖子,满身的杀气:“你是谁?”

“小姑姑,是我,如画啊!你怎么了?”如画没有料到乐殊会突然玩这个,也从来没有见她一身杀机的模样,吓得眼泪是扑落落的直掉。可她这副模样并没有惹得乐殊心生同情,反而是怒气更盛:“既然是如画,那么我这个样子你怎么认得了呢?”

自己今天可是顶着别人的脸皮出门的,如画也好,林家上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艺儿,她怎么会那么巧的跟到斋堂里给自己解围去?

一语问出,那人不动了,乐殊知道自己的手劲根本制不住这样的人,就是收手了。果然见‘如画’在脸上一抹一撕,竟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蛋,而且是个很熟悉的男人的脸蛋!

“斩荆?”

乐殊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是娇媚俊俏的小如画怎么一转脸变成了冷峻清扬的世外大侠?而且这身高?这身高也差太多了吧?斩荆怎么也有一米八的个头,可如画却只有一米五的模样?

自己这边一比划,斩荆那边就是盘膝坐到了地上,一时半刻后他的身体就是慢慢发生了变化,再行站起时,又是恢复到了本来的模样了。原先的小号女装已经全数破裂,扔掉碎碎布条后里面露出了男子的劲装。如此神奇,乐殊看得张口结舌,可她嘴里吐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让斩荆差点没有吐血:“你有这样的本事?怎样弄不来钱?干什么要把自己卖给孤鸿?”

这么好的本事如果换给自己,他就是有八百个康熙一起找自己,自己也照样如鱼得水了。这个死木头,怎么会沦落到男人家自卖自身了。

见她实在这样问,斩荆尴尬了良久低声回答了:“我是故意的。”这样说总该明白了吧?为了接近那只怪鸟,不得不‘委屈’了自己。这样的情操听得乐殊是这个皮皮抖,不过自己的疑问可不只这一桩:“那你为什么要故意欠我的钱?”有这本事随时随地弄他个一流富豪肯定没有问题,干什么三千两银子就折了英雄腰。

“是她要我这么做的,可以方便以后接近你。”某人再度老实交待。

乐殊是实在头痛了,为斩荆头痛暗恋就成为‘妻管严’,也为自己如厮命运感到无奈:“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又是谁?”皇上阿哥拿自己涮涮也就罢了,谁让如今是人家的地盘和天下。可这个孤鸿却过分了,同是天涯穿越人,相逢何必煎太急?

自己的脸色不好,斩荆看在眼里,可怎么说却是想了好半天,最后蹦出来了这样的几句话:“我知道她的来历,可我不会告诉你。我能对你的说的是:她不会害你,虽然有监视与利用之嫌,但并不会真正的伤害你。而且,如果她只是单纯的想利用,大可以让我找到你后就直接扔到那些人的面前,而不是这样。”想学人家打太极,只可惜本事有限,打得一点都不好,根本没有让乐殊感觉到一丝的安全感的同时,还引起了诸多的怀疑.

“也许她是想以恩挟制于我,日后好方便利用呢?”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是当老康耳边的间谍,谁知她不是打的这样的算盘。

自己这样说似乎让斩荆很是为难,踌躇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该如何解释。此时的天却是快要黑了,乐殊不稀得再和他和稀泥下去了,就是冷道:“我要回去了,以后少跟着我。”甩袖子就是要回去,却不料身体突然是再度一麻。这个臭斩荆,居然还敢点自己?

瞪大了眼睛是怒视转到自己身前的斩荆,如果自己眼睛里给放出暗箭来,他早成刺猬了。但可惜的是这个男人的神经有点问题,见自己瞪他也不害怕,只是非常真挚地说道:“你那个家已经不安全了。今天你一出门后面就跟了两三个盯梢的,你不能再回去了。”

不回去!

不回去我去哪儿?

乐殊说不出话来,可她的眼神表示得很清楚。

斩荆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准备已久的腹稿对答题,再不磨蹭直直接接的回答道:“去河南。”

河南是个好地方,也是个烂地方。

起码在三百年,这个地方常常闹灾荒。不是黄河泛滥,就是烈日千里,两者如果都没沾上,那么长成的粮食还是特别容易招来一些飞虫走兽的东东。就算上面的三项都没有了,还有人为的一些故障发生。

三百年后,有山西的一些矿主黑心,私挖烂采造成很多矿工遇难。经过多少次中央台电视媒体爆光仍不知悔改。三百年前,这样的事情居然在河南上演得最是激烈。

按斩荆所说,其实在去年这样的事情就已经是闹上了京畿,只可惜在当时的那个时代环境下,农民们闹事等同于半个祸乱。朝廷予以了坚决的制裁与压制,不过这个老康倒还算是个明君,转过年头来就派了某四到河南来赈灾,安抚余后事宜了。

其实这种事真得象某四这样的人来管管,某四办事一如后事人所诉那样,干脆利落,严厉之极。再加上康熙在四十三年就对此事有过御批:云南督抚雇本地人开矿及商人王纲明等在湖广、山西各雇本地人开矿照准;其他省所有的矿,未经开采的,或初开采的,严行禁止。

有了名头自然好办事,河南境内一应大小矿场全部封闭。可不是象三百年后的那样挂个封条就算完,这个某四居然拿了炸药来炸,完全毁坑。真是高手啊!如果三百年后也有人有他的如此胆量与气魄,那么私矿会少很多的,起码间隔的时间会长一些。

炸完了炕是断了后路啦,可灾民遍野,饥肠辘辘又该如何呢?河南三年一小灾,五年一大灾,这些农民们早是厌烦了没有什么收成的种地。这才有了私开矿场的另类生意法子,只可惜奸商富户与官府勾结一气,徒钱没有挣到,反而死了不少的人。可现在怎样让他们回乡安分守己的种地去,确是个极大的难题!

乐殊最近的‘面皮’换成了某四的侍卫,成天和斩荆,当然还有另外七八个真正的大内侍卫跟着这个冰四满省的跑这里跑那里,想着让农民安份于室的法子。因为离得较近,所以乐殊可以很方便的看到某四一天到晚,勤于政务的模样,当然还有他性情急躁,大赏大罚的激烈过头的处理风格。

这些东西很明显的是斩荆故意安排乐殊看见的,只可惜乐殊看后的感动并不是很大。虽然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诸多的欣赏,但却绝对没有某人眼里的那种全力以赴,为君解忧的神态。她象是在看一场戏,有时投入就已经足够,绝不会完全融入其中不分你我。

这样的女人心,太冷了!

尤其是在一天午后,北京城来的一封信,让她的脸冷到了最低点。

信是胤禛的家奴送来的,正值乐殊与斩荆那日当值,所以非常方便的看到了信皮上的字迹。其实人家信皮上的字写得很象古代人,很公整也很漂亮。只可惜,现代人的习惯是左为上,左往右,上往下写;而古代人的习惯则是右起往左写,顺排!

虽然那个人已经将横写改成了竖排,可是不知是习惯亦或者是暗号,反正乐殊看到的那个信皮上的上下款是从左往右写的。加之斩荆一‘眼’的不自在,就更是确定了某乐的想法与多日的怀疑。

于是的,晚饭下岗后,某乐把斩荆勾到了屋外一个极清静的地方。

“她的真名,是不是叫韩遥影?”乐殊问得很直接。而事到如今,斩荆也没有办法再掩饰了,事实上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强项。

“是的。这你总该相信,她不是要真的害你了吧?她是你妹妹啊,哪有妹妹会害姐姐的?”总算找到个好理由了,斩荆实在是长吁了一口气。

可这个理由似乎只在斩荆的眼里不错,在乐殊的眼里,它简直是一文不名!“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姓韩。”早早的已经很远,自己已经彻底摒弃了那个痛苦的姓氏了。三百年后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不会相认,更何况今时今日。

自己这样的反应似乎让斩荆很是无措,站在原地皱眉了老半天后,才是道:“她没有和我说清楚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过,不管是怎样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你们两个在这里举目无亲的,应该互相帮助才是啊?”

帮助?

乐殊总算是明白自己的这个‘妹妹’想让自己帮她什么了?冷道:“她是不是想让我看清楚,她选的男人有多么的好!多么的勤政爱民!多么的堪当重任?好让我心甘情愿的回到皇宫去,回到康熙爷她的公公身边去奉迎承欢?然后不管她公公或后宫有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她,好让她家四爷有所准备,不受到任何伤害是不是?”好如意的算盘!打的真是精耶。不愧是学经济的,脑子就是好用。当然,也更不愧是韩天遥的好女儿、亲女儿,真是利用起人来毫不手软啊。父女果然是天性。

全部猜中!

只是这味道好象不太对的样子。虽然自己离京前,她也预期到窗户纸破后,不会有太好的情境,但是她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对策。是故,斩荆这个本就不擅言辞的家伙更是张口结舌、乱七八糟了。

他想不出任何的话来对付,乐殊却有的是话砸出来:“斩荆,你真是奇怪耶!你喜欢那个丫头,不稀自已把自己个给卖了去接近她。她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往西就往西,言听计从唯命所是还不要紧。如今居然要给她来保护男人,你的情敌?还要帮你的情敌来拉幕僚走关系,你不觉得你有点变态吗?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真是没见过这么笨到家了的男人了!

“喜欢是不一定要占有的!”斩荆蹦出来的这句话是气得乐殊更想发飚了。“好!好!你有气节,你很高风,你有本事。不过有件事,她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吧?”

韩遥影,你既然这么爱耍人,爱动脑筋,你姐姐我就不妨扔一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的日子添添精彩!

“什么事?”斩荆的脸色有点发白,以那个女人的智商来说,她要瞒自己点什么事是不会太难的。而看乐殊这样的表情,这个事情似乎很不寻常。那就是:“遥影一定没有告诉你:她是结过婚的吧!”

啊啊啊!!!

惊天大内幕啊!

斩荆当场就傻了。

只不过,自己这边还没有看到斩荆发飚,身后就是传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发飚声:“你说什么?”

第七卷:春寒

戴铎记

是谁在自己背后如此愤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冰四。

虽然之前和他的对视自己少有胜利的时刻,但这次,乐殊底气很足。瞧瞧已然奔到自己在前,满脸怒容的胤禛,不用他说,自己就再行重复一遍:“她是结过婚的!”

“你敢对你说的话负责吗?”绿帽子可不是好戴的,胤禛的脸都快绿了,那话分明都象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乐殊冷笑道:“我当然可以负责。”

“凭什么?”证据呢?婚书还是别的?

“凭她嫁的那个男人,以前是我的男朋友!”虽然古代人不流行什么男朋友这类的称呼,但自己这样的表示方法足可以表明所有的问题所在了吧?

一语而出,震惊四座。

胤禛当晚就写了书信,让人快马送到京城里去,把韩遥影接过来,三堂会审。而挑破窗户纸后的乐殊也不用再装侍卫了,虽然仍然以侍卫的身份跟在某四的身边,但已经不用再象以前那样‘工作’了,而是以‘有病’为由一天到晚在屋子里钻的。

河南距京城并不远,预算着有十五天就可以来人了。却不料,这半月里,韩遥影没有来,老康却是来了。事实上人家是南巡完工后,回京的路上顺道来看看某四的工作成绩的。但不管咋样,乐殊看见这帮人实在是毛得紧,更何况自己是领教过老康的手腕的,自己绝对敌不过他。冰四似乎也这样认为,在老康御驾来临的前一天,就是让斩荆把自己‘扔’回了北京城。

自己是康熙四十二年八月离开的京城,而这次回来时已然是康熙四十四年四月了。近两年不曾回来,再度见到北京城的那个高楼城门时,不觉得怎样亲切,只觉得甚是负重。

原以为斩荆是要把自己押进四爷府,却不料却是把自己安排进了四爷府后在巷子里的一个独门独院的小四合院里。左右住的都是老四的包衣奴才、府中的护院师爷之类的人物。而这个院子在自己来以前也并不是空着的,这里住的一个叫‘戴铎’的男人。

这人男人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长的倒甚是不错,虽不够帅俊之类的词语,却有着读书人固有的斯文与儒雅。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乐殊看见他总有些异样的感觉,而他看到自己居然来这里住,感觉也十分讶异。而斩荆的表情好象也挺奇怪的!

所幸,乐殊一向是个安于适应现状的人,既然被人家‘软禁’了,那么就乖乖的呆着吧。反正一天三餐,好茶好饭的侍伺着。没事的时候,就借本书来抄书练字!

戴绎是个不多话的人,亦或者他好象也挺忙的模样,隔着窗户总能看见他在书案上面伏案劳形。

京城的四月已经是春末,比之江南,现在这里才开始布柳泛红,院子里种了好几株的桃花,开得极其艳丽。满枝覆彩的象极了天边锦色云霞,淡淡的桃花香气闻在身里是说不出的舒坦,没来由的让人想感觉到几许的浪漫。

乐殊一直是对桃花有所过敏的,脸上双颊总爱起些桃花癣,今年是乐殊长大后头一年可以如此放心的欣赏这桃花的芳美。功臣自然是自己脸上的这张‘面皮’了。隔着东西,脸皮自然沾染不到桃花花粉,也就不会有过敏之事了。

自己和斩荆回京的第五天,某四和他老爸还有一堆兄弟大臣们就是回到了北京城。

而拖了许久的三堂会审以为终可以开始了,却不料某四好象得了失忆症似的,居然把这事情给扔到了耳朵后面去了。几次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到了这院子里来,却常是和戴铎在屋子里叽叽咕咕,瞧他们的模样就知道在说些‘正经事’。天天谈不完的那个谈,有时候谈到大晚上还能瞧见那个屋子里的灯火通明的。幸亏戴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否则自己还以为某四在这里金屋藏娇了咧。

斩荆也实在是奇怪的一个人!为了防止自己逃跑还是怎的,他就住在自己隔壁。白天里没事院子里又没人时,就自个儿练剑;晚上则一个人坐到屋顶上面去看星星。

这院子里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就唯独乐殊是个闲人!闲得乐殊每天只能写字写字再写字,写到终有一天,写不下去了,乐殊决定爆发了。

当有一天,胤禛再度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戴铎的屋子内后,乐殊就一点礼仪也不顾的直接踢开了大白天居然上着锁的屋门。而屋内的情景看得乐殊简直是张口结舌,几欲昏厥!这个冰四居然……居然强搂着戴铎,想……想吻他!

简直是让人接受不了!

“你、你、你们……变态!”虽然乐殊是三百年后的新新人类,知道有GAY这类的东西存在,但是真眼看见与思想知道是两码事,更何况现在的时间还是三百年前,再何况其中的某家小攻居然还是曾经调戏过自己的,以后据传‘刚正不阿’的雍正帝。真是太恶心了!恶心得乐殊是靠在门边,止不住的想干呕。

照理来讲,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让外人,尤其象乐殊这样的外人看见,理应是大发雷霆、严声喝斥的。可奇怪的是:一向脾气甚是不怎样的胤禛却是并没有发火,反而是笑嘻嘻地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反正衣冠不整的人又不是他,受刺激最大的人还不是他。而这两个人的如此表情,实在是看得他心里这个爽!爽到家了!

“乐姑娘,请进啊!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坐啊。”胤禛非常开心的招呼乐殊进来坐,见她始终不肯进来后,亲自动手过去要拽她进来。结果吓得乐殊是赶紧闪开,自己挑个离他们两个比较远的地方坐下了。然后表情很颤抖的看看自在极了的胤禛,还有那个已经整好衣冠,满脸怒容和羞意的‘戴铎’。又想吐了!怎么会让自己看到这样的事情?会长针眼的,太变态啦。

“你、你身为皇子,你、你怎么能?你、你小心得爱滋!”乐殊实在是心理有点受创,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自己这样说,那个奇怪到家的胤禛却并不生气,斜眼看看那个在一边脸黑得都让老包自叹不如的戴铎,回头颇有兴致的和乐殊开起玩笑来了:“皇子怎么了?你难道不知两汉的皇帝都有这样的爱好吗?蓄养男宠的历史是很悠久的,我又不是头一人,你犯得着这样吗?”

他还理直气壮了咧?

“可你是有老婆,而且有很多很多的老婆。”乐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一次的替兰慧感到难过。她的这个丈夫心里装的别的女人就算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上天是很残忍的。可是他如果连男人想都染指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不是说你喜欢韩遥影喜欢到不行吗?你怎么现在又和他在一块儿了?你到底有几颗心?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古代人的思想实在是太复杂了,乐殊自回来后就常觉得自己的脑袋不是很够用的样子。

她越是着急,胤禛就越是好整以暇,轻轻饮了口茶后,笑道:“我是喜欢遥影,可我也喜欢他啊。并不妨碍嘛!”

这种回答方式,简直是让人吐血吐到家了!气得乐殊是再也在椅子上呆不住了,跳起来想骂人,可却不知道该怎么骂?事实上乐殊从来没有骂过人,而象今天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就难以措辞了。气得在屋子里是转过来又转过去,银牙咬得咯吱吱直响,气得简直是要昏过去了,可偏偏晕不了,气死人了!

冰四瞧自己的反应似乎有趣得紧,可那位戴先生明显的就要好心多了,忍不住插嘴道:“你逗她干什么?”这么大胆且亲密的言语,听得乐殊是差点又吐出来。而冰四的回答更让人接受不了:“逗逗她怎么了?你吃醋啊?”

啊!!!!!!!!

简直是受不了了。

乐殊是过去使功拍桌子:“我要走,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和你们两个变态住在一起。受不了!恶心死了。”

敢与皇子拍桌子,乐殊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史上头一人。

放在以前乐殊是万不敢的,可今天一来是有点气晕头了,二来是因为这个冰四今天比较变态,所以才了如此发作。

可没有料到的,冰四没开腔,那个戴铎却是说话了:“你想走?”

“是啊!我可不要和你住一块儿。变态的男人!你不知道他有老婆的吗?你要是被逼的也算,可我明明看见你刚才……”

“他刚才怎么了?”这个问题胤禛似乎很有兴趣。可他问是问了,乐殊却不稀得回答。他们两个在那边瞪乌眼鸡,戴铎却是冷静得很:“你要走不难,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出去这个院子后要怎么办?”

怎么办?

“我有钱,还有这张脸皮。”总会把日子过好的。

戴铎是冷哼一声:“你以为这天子脚下,果然是首善之区吗?还是你以为你这一路上的平顺,都是你的本事或者运气?”天真!

这话听得乐殊就有些发怔了,扭头看看胤禛含笑的面庞,再看看一脸冷意的戴铎,不知怎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极夸张的想法。冲到戴铎的面前,就是想解他的衣服。可手伸到他脖领子处,却是下不了手。

她在那边不知所措,戴铎却是猜到了乐殊的想法,自个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个光光的,很平坦的胸部,很高耸的咽喉,看得乐殊是都顾不上羞了,满脑子全是讶异。看她还呆呆地看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胤禛想逗她的兴致就更加冲动了:“戴兄,看来乐姑娘还是有所怀疑,你不妨把更‘确凿’的证据给她看看。”

一句话吓得乐殊是赶紧回了神,又羞又气的直瞪胤禛,可这个怪癖冰四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怎样,反而是开心得哈哈大笑。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怪异了,乐殊觉得自己的脑袋真的有点乱。可某四居然还要乱上添乱,逗乐殊道:“你怎么不来检查检查我,也许我是个女人假扮的呢?”

“不可能啦。斩荆有那样的本事是人家是习武的,你就算是个女人假扮,也只会是韩遥影。她可没有那样的本事,你和他的身高差太多了,根本不可能。”而且他的喉结很是明显,绝不会是女人的。

“你怎么会想到戴兄是女人扮的呢?”胤禛有点好奇。

乐殊看看他,又看看戴铎,沉吟半晌后决定还是坦言好了,很认真的看着胤禛说道:“我和你了解不深,可我觉得你不象是个……有如此怪癖的人。再加之,兰慧和我说过,你和韩遥影的事,既然你连兰姐姐那样好的女人都不能放到心里,那么又怎么会和一个男人鬼混?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就怀疑这个戴先生是不是韩遥影扮的!”只能这一途了。

胤禛没有想到乐殊这样相信自己,有点想感动,可更多的则是偷笑,想看看这位戴先生如何自圆其说。

戴铎仍旧一脸的冰冷,看看乐殊后,冷道:“你刚才也说过了,变量身高是象斩荆那样的人才能做到的。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不会武。而我的身高与那位韩姑娘的好象也差太多了吧?你刚才也确确实实的看到了,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他的说词很完美!

但乐殊却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低头好久后,一声的长叹:“韩遥影,我没有那么笨。你的理由很充分,说辞很完美。但是,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如果真是男人,真和他有暧昧,那么你是绝对不会有机会见到你口中的那位韩姑娘的。既然不曾见过,他又不会在你这个情人面前说另外一个情人的事情,那么你是如何得知她到底有多高的?你的身高很普通,不是没有女人可以长这么高的。你、说漏嘴了。”

第七卷:春寒

回宫记

“你输了吧?我就说过,你这个姐姐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只是太聪明罢了!”如果真是个笨蛋的话,皇阿玛干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机的到处找她,要把她弄回来?明显的是要堪将大任,只不过这个大任是什么就不晓得了。

胤禛态度很平坦,戴铎的表情却不怎样了,而乐殊的表情就更是差劲了。事实上,这姐妹两个在捅破窗户纸后就一直在互相瞪眼,瞧那眼神中的怨气分明是强烈得紧呐!

这边某四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让这姐妹两个和好呢,那边大门就是突然响起来了。三人一楞,而院中练武的斩荆则是收好了兵器赶紧去探看,却不料从门缝中往外一看,闪电般的奔回来是急道:“不好了。外面来的是李公公,他身后还跟的两顶青衣小轿。”

我的天!

“李德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问题,但再怎么问也没用了。边院子是胤禛的,奴才是胤禛的,怎么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了。这下要命了!如果让老康知道胤禛偷藏了乐殊,那么他就可有麻烦了。

胤禛的脸色不太好,戴铎也正想办法,斩荆倒是第一个说话的,只不过出的主意有点差劲罢了:“要不我带她先走,找不到人,自然就没了证据。”

戴铎是白了他一眼,骂道:“笨!李德全既然敢单人匹马的带了两顶小轿来,就说明他不怕你跑。现在带人走,顶什么用啊?”

他那边骂斩荆,斩荆没意见,乐殊是看不过去了,把斩荆往身后面一护,冷道:“你凭什么骂他?他最笨的地方就是喜欢上你这个用情不专的坏女人。”

“我用情不专?好,我就是用情不专。阿峰他就是喜欢我,斩荆他就是喜欢我,小四也就是喜欢我。我就是博爱,我就是用情不专,你要怎么样?”一副男人样,说的话却是泼妇极了。眼瞧着这姐妹两个就要掐起来了,胤禛是赶紧往开拉:“好啦好啦,什么时候了?还吵?想办法是真的。”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你怎么管的下人的?肯定是你家里的奴才走漏了消息。”还敢来怨我,你哪边的?戴铎的泼男样让胤禛很是没办法。他对谁都敢发脾气,可唯独这个从小欺压怪他的女人却是着实没办法。

院外的敲门声也固是奇怪,敲了几响确定屋子里人听见后就是再也不响了。

乐殊是这个心里好笑,这个老康的本事还是这么神通,瞧他们三个一筹莫展的模样,是冷笑道:“急什么急?皇上如果真要问你的罪,就不会这么轻衣简从的让李德全一个人来,还是两顶小轿。既然这么做的,肯定是要息事宁人。我跟他就走了,你们谁也不要露面是最好的。”

一番话说得三个人谁也没词,胤禛一脸的全是赞叹和佩服,而戴铎的脸色却是臭臭的,把脸往旁边一拐,理也不理她。乐殊也不指望她会感激自己,径自回到屋子里收拾了收拾那日还在苏州时,斩荆就从林家偷出来的自己的细软行李。其实自己的东西真的不多,就是些珍贵珍宝和首饰,还有胤祥偷塞给自己的银票罢了。衣服几件换来换去的,根本不用自己再带了。把值钱的东西往怀里一塞,也就可以了。

临过影壁墙时,斩荆拦住了自己,表情很是肃穆:“她不是坏人。”

真是痴情的男人啊!

乐殊拍拍他的肩膀,很无奈地回道:“她也许不是坏人,但绝对是个坏女人。”其它不说了,只指斩荆一事,她绝对够得上这称号。

拉开院门,果不其然的,李德全一身便服的站在门口,满脸的笑意,见自己出来后立马就打了个千请安,笑道:“给乐福晋请安了。”

福晋!?

不错,想起来了。额娘死的那天,老康就已经让宗人府尹定了自己的名份。好夸张的头衔啊。不过在李德全跟前,还是规矩些的好,侧身一让躲开了他的见礼,淡笑道:“有劳公公亲自来接,乐殊实不敢当。”

果然还是那个聪明懂礼的丫头,什么时候都不会得意忘形。

李德全一向喜欢她,见她这么配合的自己出来了,就笑道:“皇上知道乐姑娘回京了,就赶紧派了老奴来接。这时候早已经在宫里等下了,乐姑娘,咱们还是赶紧的吧?”

一摆手,前面的青衣小轿就是赶紧抬了过来,压轿打起了轿帘。乐殊只能是无比配合的步入了轿中,李德全也上了另外一顶小轿。轿夫转身,回宫。只是在离巷的最后一刻,乐殊还是忍不住地回头张望,别人谁也没有看见,只瞧见斩荆一人站在门口上,表情——漠然无奈。

她走了,胤禛要赶紧回院准备接下来的事宜就从秘道走了,院子里再度空空荡荡,只剩下了斩荆和戴铎二人。

没别人在了,斩荆也就可以直接和戴铎说话了:“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不是说不想让她知道你现在这个模样吗?干什么又说漏嘴?”

这话是好笑了!

戴铎冷道:“你以为我是故意说漏的?”

“难道不是吗?”这个女人精明得很,向来极少犯错误。这回这么大的场合,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没外人在,戴铎也是再也不稀得装男人相了,用这个身体那十个实在够不上纤纤的指头就是戳向了斩荆的脑门,以一种绝对泼妇的模样骂道:“是不是她护了你几次,你就倒戈了?你现在喜欢上她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认为我是个坏女人,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和她一起走,是不是?”

这个女人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斩荆受不了她,就是想闪,可自己这边刚想闪,她那边的眼泪就是哗哗的流下来了,只好回答道:“你哭什么啊?”

“我是个坏女人,我就爱哭,怎么样?我哭也是别有用心的,你不怕吗?怕的话,就快滚啊?”即使是哭,还是泼辣极了。

斩荆无奈,只好是回来乖乖拉她一起坐下,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算起来咱们认识也有六年了。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会不清楚?”

“清楚你还帮那个臭丫头?”韩遥影快委屈死了,拉起斩荆的衣袖就是擦泪。

好在这种情况斩荆已经不是头一次碰到了,也不反抗由的她是把什么脏的烂的都抹到自己衣服上,反正一会儿她也会给自己再洗回来的。只不过她每回洗回来的衣服都得报销就是了。看她哭得差不多后,就是再问道:“你到底这么逼她是为什么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个女人的心连海底的海底,天边的天边也搞不通了。

“你想知道?”又吊人胃口,不过斩荆已经习惯顺她大小姐的脾气了,点头哈腰的陪笑脸道:“是啊!我好想知道啊,告诉我好不好?”一副哄小孩的口气,看得韩遥影不不爽极了,不过心里倒是舒坦了很多,转转眼珠后,冷笑道:“你以为就我一个人在逼她吗?康熙不也在用这一招?她那样的脾气,不逼急了,她是跳不出那个乌龟壳的。跳不出来,只能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你不是挺喜欢她吗?难道你希望她这个样子过一辈子?”不懂情,不懂爱,只懂得谁也不理的躲在她那个自以为坚硬无比的乌龟壳里静寂度日?

“那你也用不着使这样的招数吧?她本来对你的印象就不太好了。”何苦让姐妹变敌人?

斩荆明的是问这话,可韩遥影知道他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也认为要和我结婚的那个男人,是我抢来的?”

“难道不是吗?”问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她发飚,不过这回她的脸色是不太好看,但目标好象不是自己,而是远处的某个点:“他们早就分开了我才进入的,更何况那个臭男人和我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我。”

啊?

有些事情是很复杂的,解决起来千头万绪让人无从下手,就象是一个乱极了的毛线团,就算你手里面同时抓了十七八个线头,最后的结果也往往是一派徒劳。聪明的人会选择直接放弃,而康熙更是个中翘楚。

事实上,乐殊搭上远洋轮去了英吉利时,自己就知道了她的动向,早派人在广东盯着,是故她一回广州自己就得到了消息。一路沿途护送,否则以她的模样和身上的财宝怎么会如此平顺?

她救了林氏一家,住进了苏州小巷,平平静静的过她的日子。点点滴滴自己都极是清楚,架幸苏州后,好几次自己都想马上拎她回来,可她屋子里突然出现的江湖人却是让人惊讶。而西园寺里的巧合让老康发现,这个丫头依然对皇室充满了戒惧,对自己的这些儿子们好象仍然没有喜爱之情。真是让人头痛啊!正想着该如何剥掉她的小乌龟壳时,她却是突然从苏州城失踪了,当再度有消息传来时,她已经是跑到了老四的院子里去了。老四天天钻地道去瞧她,可却好象从不在那边过夜。

这个老四到底在想什么啊?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个丫头哩?

但不管怎样,这与自己的计划相背,还是把她弄回来算了。所以,距午膳还有一个时辰时,就让李德全亲自跑了一趟。而他和她向来不负朕心,这边午膳刚摆上桌子,李德全就是带着乐殊回来了。

既然身份都已经让人家揭穿了,那么自己也就是没有必要再带着面具了,更何况这其中还纠扯到斩荆,自己实在是不想把那个可怜的男人扯进来。所以,当宫门下轿时,自己就已经又恢复了正常的容颜。而从东华门一路走过来,惊得所有来往的臣属官员还有宫女太监们是纷纷驻足而望。

乐殊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毕竟听说老康宣布自己得疫病死掉了,现在大白天的突然出现,自然是怪吓人的!臣属们奔走相告,而太监宫女们则是呆楞半晌后,各自回宫去报告自己的主子这个惊天大消息了。

进宫的路线仍然是老规矩。从东华门下轿,进协和门过左崇楼、东翼门、景运门再到乾清门,然后步外阶,进乾清宫,直至东暖阁。

阁内,老康已经是摆下了一桌的盛宴等待着自己。两年不见,他似乎又衰老了些,眼角眉头的皱纹深了几许,想来这两年间他一定又耗费了不少的脑细胞,才会让抬头纹那样深的。

“丫头,你瘦了。”

“皇上,您也瘦了。”

康熙没有让她有机会行跪拜礼,而是直接在门口扶住了她下跪之势,然后心疼地看着她本就不丰腴如今益发清瘦的面庞,当然还有那一双温柔却过于清淡的眸子。

“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吧?”

乐殊微微一笑,扶着老康是坐到了餐桌边,亲自侍侯他吃清口茶,净手。扫扫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淡笑道:“皇上您多赏丫头几顿,不就吃回来了吗?”

刁舌的丫头啊!

近两年都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老康很是高兴的招呼乐殊坐在他的左手边,点点桌上的菜色,笑道:“瞧瞧,都是你喜欢吃的菜色,早上朕问了定妃,是她亲自到御膳房给你预备的。”

乐殊听了欣然一笑,瞧瞧这菜色,可不吗?都是自己爱吃的。这个定妃还是如此的心细:“说不得,丫头一会儿要去给定妃娘娘请安喽。”

“那是自然的。”康熙和乐殊正这边说笑着呢?就听见外面咚咚的有跑步声,真是怪了。这宫里凡事大小都要轻灵稳当,怎么会有人跑?还跑得如此之快呢?两个人一讶然,李德全就是赶紧到门口瞧去了,不一会儿就领的一个半大小孩是站到了东暖阁的门口。

不待他回话,乐殊就已然是起身扑了过去,而那个半大小孩也是扑进了乐殊的怀里,满是哭音的叫道:“乐姐姐,十七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第七卷:春寒

鱼儿记

如果硬要说这两年里,乐殊想了些什么人。那么眼前自己怀里的这个小不点胤礼是稳坐第一的。皇宫里上上下下,不能说对乐殊好的人没有,只是他们的好、好得太世侩、好得让乐殊有点害怕。可唯独这个小家伙,乐殊知道他是真心和自己好的。如果有利用之嫌,就只是利用了自己的知识,而不是别的什么乐殊不愿意给的东西。

两年不见,这个小家伙长高了不少,九岁的娃子已经是个半大人了,重得乐殊是:“十七呐,你真是重得姐姐抱不动你了。”走之前抱过,勉强还抱得起来。如今试试,却是一点都抱不动了,真重!

“那我抱姐姐好了!”胤礼最近的力气大了不少,刚想试试,却让乐殊赶紧打开手了,捏他的小鼻子道:“还是等你长的比姐姐高了再说吧。小心闪了身子骨,以后长不大,变成矮脚虎、武大郎。”

姐弟情深的模样,落在老康的眼里,自然是喜欢的。赶紧是招呼了两个人一起来用饭,胤礼年纪虽长大了,可缠人的老毛病却是不改。乐殊也一向喜欢和他玩这样的游戏,凡举吃食一律是乐殊夹给他的,有皮的剥皮,有刺的去刺,根本不劳膳事太监们动手。而胤礼也是欣然接受,张着嘴要吃的,两个人一顿饭是玩得可叫个高兴了。

老康看的也是高兴极了。饭后,胤礼要去上学了,可是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扭捏起来了,一边瞧着墙上的挂钟有点想走,可另一边却死拽着乐殊的袖子不想离去。小嘴巴抿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就是扭头看向了老康道:“皇阿玛,姐姐今天住哪里啊?”要是还出宫住,自己可就难见了。有好多话自己都想和姐姐好好说一番的!

原来打的是这个小算盘啊!

康熙是这个好笑:“放心吧。你乐姐姐从今儿起,还住在漱芳斋里。她额娘没了,住家里少人照料。先在宫里住一段再说。”

听到准确信儿后,胤礼是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

东暖阁再度剩下了老康和乐殊两个,当然还有李德全。

饭口用了暖姜茶,虽然炕桌上仍然有不少的奏折待批复,可老康今天的心思明显不在那儿,喝罢茶后,李德全呈上来了果盘。瞧里面,竟然是一色的水梨?

“自从你和朕说过梨的事后,朕就学着吃梨了。这个东西果然是很好,又生津又止咳,还下火。实在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以前没人和朕这样说过。”他们都顺着自己的意思,有时候就是进谏,也不会象她那样说得好听婉转加真心。

这个事情乐殊以前倒是有所察觉的,从黄河回来后,老康确实加了水梨在果盘项目里,只是:“水梨虽好,可单吃一种对身体也是不好的啊?皇上还是要兼收并重,这样营养才会全面,对身体才算是真正有益了。”

老康听了是哈哈一笑,甩手让李德全下去换果盘,只不过他换就换吧,怎么连东暖阁的门一并给关了?难道老康要和自己摊牌吗?

乐殊这边迅速领悟老康的精神,而康熙自然是说得更加痛快:“丫头,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喜欢你,非要你做朕的儿媳妇吗?”

好难回答的一个问题。

再加之老康如此认真严肃的表情,乐殊觉得自己有些难以措辞,不过仍然是回了:“丫头愚鲁,好像猜得到,可又不太敢确定。”开玩笑,如果真是那样的理由话,这个老康给自己的任务未免太重了。

瞧这丫头一眼的负重,就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康熙也没有再说别的,而从炕桌上取出了一串钥匙,然后打开了身后的一只炕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红皮的折子,递给了乐殊。

乐殊打开一看,惊得身上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皇上。”

“丫头,朕这个皇上当得辛苦啊。就按你曾经说的那样,朕是万民的君主,也是后妃的丈夫,子女们的阿玛。朕知道你对皇室很畏惧,不愿意扯进来,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跑。可是,朕还是要你回来。不是以皇上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的阿玛的身份来要求你,要求你来帮朕!”这种事情,除了她谁也帮不了。“他们是朕的儿子,个个出生时都是那么的可爱,朕个个都曾视若珍宝。可时间就这样残酷,皇室就象是一个谁也由不得自己的地方,慢慢的他们都变了,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朕不恨他们,朕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朕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过程与环境!也知道他们受了多少的委屈与不公,可这些东西并不是朕要给他们不公的,这是皇族的悲哀。你懂吗?”

乐殊轻轻的点点头。如果不懂,自己就不会这样的想跑了。只是:“鱼儿太多,鱼饵只有一个。总是难免争夺与伤害的啊!”千古而来,这样的事情总是避无可避的。在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于皇室。

“所以,上天把你赐给了朕。”刚开始还以为是天降横祸,却不料日日月月下来,康熙竟然发现这个丫头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朕的最好的礼物。

这话听得乐殊就有点不是很明白了。

“皇上,丫头也是鱼饵啊?鱼儿们不为那个打仗,难道就会放弃这个吗?”某四是确实出局了,十二是个出世的肯定也只有出局的一份。如今只剩下了老九和十三,当然还有十四。这三条鱼打起来也不是好玩的。

“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生。丫头,这条路只有你才走得下去。朕无能为力!”

老康似乎总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清静,所以常是弄一些让乐殊感觉头痛的事情来做。虽然其间确实锻炼了乐殊不少的本事出来,可日子也着实过得辛苦。

象今天这样的差使,乐殊真的觉得自己有种美国片里主角们孤胆英雄的味道了。不过另一方面,乐殊也觉得甚是奇怪。现在还没有一废太子,九龙夺嫡的主势应该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怎么老康就会预料得这么多呢?而且他这几乎已经算是在为后事做准备了。

情况很不一般!自己要好好想想了。

与老康聊完后,人家又有公事要办了,乐殊就一个人出了乾清宫,打算先回漱芳斋去换衣服,然后给各位娘娘们去请安问好。却不料,一下乾清宫的外阶,就是让人拽到了拐角,厉声责问道:“为什么要回来?”

话题问得很是有趣,不过这样的责问却让乐殊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毕竟在这个时候,通常‘不欢迎你’的人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而这个人是谁,乐殊就算是不看也猜得到。只不过有些奇怪的就是这个人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不知道?”胤祥是老康的密探总临理,自己还曾经是他的手下。这样的事情如果交给人办,只会是交给他,那他干什么这个时候问这么傻的问题?

可胤祥似乎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神色严厉的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既然当初走了,那么就应该决定不再归来。她应该知道,当她再次出现在宫廷时,就不会象以前那样可以轻松行事了。

他的表情虽严厉,可乐殊猜得出他的用意。只可惜,有些状况他似乎并没有搞明白。“十三爷,你以为是奴婢自己想回来的吗?”

胤祥是听了一怔,松开抓她的手臂,就是一阵的沉思。不须几个回转,就想通了:“我说嘛,为什么去年皇阿玛总是和白石单独会谈?原来你的行踪落在他的身上了。”白石和张诚以前一向是同进同退的,可去年康熙明显的更加‘偏爱’一些白石。因为两个人都是洋臣,所以也不存在党派朝堂之事,谁也没有在意。当然更不会把他和那个据说是‘疫病’死掉的乐殊扯在一起。想来,她这两年应该是去了洋人的地盘,而能去那边的船只港口只有一个,皇阿玛只需要让人守株待兔,等待着这只傻兔子自投罗网就是了。真是败笔啊!居然漏了这一项。

“这个给你!”一厚叠的银票。

“给我干什么?”某人装傻。乐殊是这个好笑:“虫二楼如今不再是青楼了,你们哥三个如果想寻欢作乐,那么可一定要找对地方再去,别扑个空,白跑了路。”

话是皮了些,不过意思倒是很清楚了。你们三个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不要想再装傻了。

胤祥看看她有些疑惑:“你那个时候在苏州?”

乐殊笑笑,从怀里是掏出来了一张人皮面具,刚想露给胤祥看,就是让他塞进衣袖里了,左右看看后压低了声音怒道:“你疯了?这种东西也敢在宫里现宝?”宫禁之中,到处都是眼线,如果让人看到这种‘江湖匪类’的东西再善加利用的话,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不作那个了吗?”以前的胤祥说什么话都是很会把握‘地点’的,老康派了什么人在哪儿,他都是知道的。所以他说话是极少这样谨慎的,可今天实在是怪极了。

“现在没功夫说这个,你先告诉我,你这次回来皇阿玛有什么表示没有?”想让你联姻?赐婚?还是别的?说清楚了自己才好帮她的。

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好象是真的不干那个了。为什么呢?乐殊一肚子的好奇,可这个时候好象真的不太好说这个问题。可他问的问题?有点皱眉:“我如果知道就好了。圣意难测,你是他儿子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晓得?”很有道理。

胤祥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白痴,只是:“你还想跑吗?”

乐殊看看这红墙碧瓦,不由得一叹:“跑到哪里去呢?洋人的世界不是我可以融入的,可偏偏那里是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如果留在本土,恐怕在哪里也会被拉回来的。”听刚才老康那语气,还有十三的解释,自己留洋一途竟然早在老康的把握之中。而自己一下轮船就被人盯上了,怪不得韩遥影说自己过于天真了,原来自己的运气果然是‘好’得不一般!

“那你决定留在宫中?”某人的问话好象有些颤抖了。

乐殊点点头:“没有别的路。皇上刚才已经说了,他是绝不会放我走的。既如此,我何必再跑一次再让逮回来一次,那么累又那么危险?”万一哪天老康翻了脸,自己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翘辫子。

这倒是个实话!累且不说,危险倒是正经的。

只是:“皇阿玛会让你嫁人的。”不管先后,这是必须走的途径。

问这话时,胤祥觉得自己好象有点不太好说的感觉,象是激动又象是担心。两年前,她是向自己透露过,皇阿玛要把她赐给自己;可两年后,今时不同往日了,情况还会一样吗?而且九哥也不象那时一样与自己同谋要放她走了,他势在必得!

乐殊饶有趣味的看了他半天,直看得胤祥不想看她,别过脸去了,才是轻笑了出来:“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我额娘才去逝一年多,按礼我得为她守三年的重孝。皇上也不能违了家礼!”要操这样的心,再过两年再操也来得及。乐殊想得很开,可胤祥的一句话,却是整整的吓了她一大跳:“话是这么说,大婚是得三年重孝后,但别忘了,婚是可以先指的。”按后现代的话讲,可以先订婚再结婚的。所不同的是,在后现代订婚没有法律效应,而在三百年前,老康的一纸赐婚,却是板上钉钉了。

不知怎的,乐殊就突然想起了刚刚在乾清宫内自己和老康打的比方。自己是鱼饵,他们是争食的鱼儿,自己终是要被吃掉的。既如此:“随遇而安吧!反正不由自己。”

The Myth 说...

第七卷:春寒

入海记

人总是爱说些安慰自己的话,虽然有时候连自己都知道那样的好事是不可能的,但却总想贪图一时的轻松。胤祥不方便与自己久谈,而那个话题好象也无法再谈下去了,只是他仍然没有收回他的钱。乐殊无法,只好先收着了。

从乾清宫回漱芳斋的路很远,而乐殊满怀心事,走得更是缓慢。一路望着这些高墙深院,从前觉得压抑与害怕,如今?自嘲一笑,怕已经不必了。不是不再害怕,而是知道自己是逃不脱这个环境了,既然逃不掉,也就不必须再害怕了。

努力适应吧!

三百年后,自己一个人不也好好长大了吗?如今有了知识、有了见识也有了一定的‘本钱’,难道自己还不可以照顾好自己吗?尤其,在这个时代里,还有着韩遥影那样一个好象过得比自己要逍遥的女人。自己绝对不能输给她!绝对不能!

只是,要如何过得比她好的同时,却不沦落了自己,却是难极了的。自己真的是不能再混混度日,见招拆招下去了,自己要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该怎样的过下去。

出了隆福门,左手的一侧便是娘娘后妃们住的西六所了,重重叠叠的宫殿里住的有自己喜欢的,也有自己不喜欢的,当然还有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些已经失宠的妃嫔或者连等级都没有混得上的皇上的女人们。古代的红颜,尊贵莫过于她们,可悲哀的似乎更莫过于她们,在这里是连嫉妒都可以成为死亡的序曲的,更不要说挣扎和反抗了,绝对不允许!

一路行来,碰到了不少的太监宫女,她们瞧向乐殊的眼神都是惊讶且尊敬的,行至身边都不忘侧身施礼,待自己走过后才继续办他们的事去。这样的礼遇让乐殊觉得有些替他们心疼,同时也渐渐的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已经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已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不管如何,自己现在的境地总比那些卑微得无力进行一点点抗争的平民或奴婢们好些。

说穿了,不管时空怎样改变,道理总是只有一个的。要活得好,只能靠自己!

思定后,行步便是再不缓慢了,虽不至奔驰,却也不再行路艰涩,乐殊以她自己的速度与方式,大步地踏向了她的未来方向!

漱芳斋里,敦恪悫靖和温恪三个小公主早已经是翘首祈盼了好久,见乐殊这个大活人终于出现在她们面前后,惊喜交加的更是一起搂住她大哭了一顿。少不得乐殊还是得大发奇谈的逗这三个小公主破涕为笑才算是作罢。

人回来了,自然是不能不去给各宫的妃嫔们请安问好。所以哭罢后,乐殊便是褪去了这一身的汉衣,香汤沐浴,梳头换装,重新做回了格格等级的自己。

三个小丫头两年不见自己,缠得紧,非要和自己一起去请安。乐殊没办法,只得由着她们,反正她们在也好,省得那些‘儿童不宜’的话太多。德妃和宜妃的位份同等,但德妃的年纪稍大,乐殊便是先去看了德妃,而后是宜妃,定妃等等等等。她们瞧见自己果然活生生的回来,自然是一般的疼爱赏赐。尤其是宜妃,简直是心肝肉的不离口,把自己拉在身边是好生上上下下的亲热了个够,临走还是赏了自己一大堆的补身药品,生怕自己的‘旧疾’反复。实实好笑啊!定妃的融香院是乐殊最觉得舒心的住所,她见了自己固然是高兴,可却也有一些的失落。她身边的那几个丫头也是一样的!乐殊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胤祹娶了嫡福晋,就宣告了他退出了这场战役,虽然如此看来他并不出于真心,却仍然是他自己的选择,无奈的选择。

离开定妃处后,按着阶位自己去看别的娘娘。只是如同往日有一点不同的是,自己没有见到良妃。良妃一个人住在雨花阁内,阁门微闭,门上挂着重病谢客的牌子。院内高耸的柳枝似乎久未有人修剪了,隔着门就看到有的柳枝竟然已然是拖到了地上。难道都没太监收拾吗?自己好奇问三个小公主,悫靖却说:“听说是良娘娘不让剪的。”

嗯?乐殊有些不太明白。

敦恪却是神情漠落的念了一阙乐殊之前从来没有听过的词:

更漏子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帏垂,梦长君不知。

老康的女人真够算是不少,转完一圈回来已经是傍晚。四人正准备开饭时,胤礼却是放学跑了过来。四人的饭桌自然变成了五个人,变回了原来的那样,虽然乐殊知道,一切都变了。只不过这样的变,自己不再袖手。

第二天一大早,就准了假出宫去探望据说‘病’了四五天的马尔汉。回到马府,自然又是一番的感伤,马尔汉是真的病了,虽然乐殊与他并不亲,可看在玉容的面上仍然是作了一定的安抚。几个姨娘并没有任何一个被扶正,玉容的房间仍然按原来的规制摆着,每天都有人清扫。屋在人不在,世事全非啊!

为了感知玉容的味道,乐殊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大半晌,回忆着自己与额娘相处的每一段时光,体味着那让自己错过与不解的亲情。

时近正午,外面来人敲门。乐殊还以为是老马叫自己用午饭了,却不料,一开门看到的却是马福领的老八家的管事站在了门口。见自己出来后,赶紧是上前请安回话:“我家主了让奴才来请乐姑娘过府,福晋摆了一桌子的好菜要给乐姑娘压惊呢?”

这个琪梦果然还是风风火火的!

人家八爷八福晋有请,老马自然没话可说,乖乖的放人了,反正他也真的不知道该和这个‘女儿’说些什么了。坐了马车来到八爷府,琪梦早就在门口上等着了,自己这边才一下马车,就是让她热情的抱个满怀,然后自是又哭又笑的叫嚷了半天才拉的自己进了花厅。

厅内坐了胤禩、胤礻我还有琪瑛,却不见胤禟?真是怪了。原以为这样的场合少了谁也不会少了他的,却不料他居然不在?

琪梦见自己的眼珠直转,就探到耳边悄声笑道:“想他了?”一脸的捉狭。乐殊不待回嘴,反正是拎不清说不明的,只是狠狠冲她做个鬼脸。

胤禩一向是最会交际的,加之琪梦的风趣,老十夫妇的直爽,这顿饭是吃得爽快极了!谈话间才知道,老九和十四让老康派差了,暂时不在京中。这下乐殊才明白为什么在宫里不见十四,八爷府却不见老九的缘故了。人不在!

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己是一口气的吃了四天的宴,三三四四五五七七家的福晋都是轮流着请自己吃好吃的。敦恪她们瞧着热闹,非缠得自己请了旨带她们也去,因为都是自家兄弟,所以老康也不待管了。每到一家都是好吃好喝,大玩特玩的,三个小公主难得可以放风几日,高兴极了。

四家人里,和乐殊最好的是兰慧和灿落。兰慧最近的气色好象不是很好,乐殊没有问,因为自己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心情不好。可即便心情是那样的难过,她仍然是最端庄得体的嫂子,对三个小公主是极尽怜爱照顾,只有在瞧向自己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忍受不住的伤痛。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她,只能是一个拐角处,紧紧地和她抱在一起,无语胜千言!

灿落的日子最近好象变得有些奇怪了,以前她和胤佑总是冰冷之极的,谁也不稀得理谁,挂着夫妻的名分各过各的日子罢了。可今天看来,情况却好象有点变了。胤佑总是变着法的想和灿落说话,可这个丫头居然装作不知,只是和乐殊三个小公主浑闹。这样的情况不只是乐殊觉得不对了,三个小公主也是都各自窃笑。在人家家里自然不能说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在回程路上,三个小丫头是叽叽咯咯的说笑了起来。

温恪的性子最是活泼,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笑道:“我就说嘛,七嫂子是嫂子们里面最漂亮的,七哥怎么会不喜欢?以前一定是什么糊住了眼,如今瞧仔细了就放不开了。”

“可七嫂好象不太搭七哥的讪耶。”一白天都只和咱们一起混。吃饭时,七哥给她夹菜她也只当‘正常’,悫靖瞧她七哥的表情简直是快笑死了。

敦恪一撇嘴高傲地说道:“我要是七嫂,也不会这么快原谅七哥。七嫂嫁给七哥快六年了,七哥理过她几次?如今你说要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听说七嫂嫁给七哥以前日子过得可风光了,喜欢她的男人们一轮接一轮的往内务府里塞银子,让府尹把七嫂给撂了牌子。”

原来还有这段往事啊?温恪和悫靖是听得过瘾,只是:“那七嫂怎么还会嫁给七哥呢?”

这事就有点奇怪了。敦恪也有点想不通:“我也想不通耶。七嫂本来是让撂了牌子的,听说当时喜欢她的男人中有一个是仁皇后的侄子,请旨要赐婚的。可这个七嫂不知怎的却让皇阿玛给瞧见了。当时七哥刚从噶尔丹回来受了伤,心情不好。皇阿玛见七嫂那样美,就直接下旨把七嫂赐给七哥当嫡福晋了。我后来还听人说,那天是七嫂故意让皇阿玛瞧见的。”

“你的意思是说,七嫂早喜欢上七哥,所以才想办法的?”

“可七嫂家不在京城,在盛京的。她怎么会喜欢上七哥的啊?”

女人呐!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老的还是少的,对这些八卦情事总是最有兴致的。加之乐殊从不限制她们这样的‘自由’,所以这三个丫头就益发的纵了。加之这件事情确实有许多的疑点可供人嚼舌头,所以三个人在马车里是讨论得热火朝天。内容情节曲折,八卦信息丰富,听得乐殊都忍不住侧起耳朵来了呢?

胤佑自腿受伤后,动极思静,所以住的地方离皇宫较远,要穿过护国寺的热闹盘子才能回去。四人出来向来不爱带宫女随从,只有两个驾车控马的小太监换装成小厮跟随。出入几次,从来没有碰到过什么事情。

只是今天,出门好象没有带黄历。四个八婆正在车里说得正来劲,就听见车外突然是一阵的嗓乱,然后好象有好多的人冲来冲去的,有一个乐殊极熟悉的女声是一直在凄惨的叫着‘救命’!?

乐殊抬车帘就是往外看,就见从东门大街那边是跑过来了十几二十个家奴模样的男人,在追着一个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女孩子。他们边追还边骂:“臭丫头,你还跑?”那女孩子的力气似乎不太足了,越跑越慢,几个踉跄接着一个腿软就是摔到了地上。粉白的裤腿上当时就渗出来了一片殷红,象是擦伤了,可就这样,她仍然是奋力起来想跑。但却已然是不及,那堆家奴们已然是追了上来,领头的那个,挥起鞭子就是想抽。却不料,他的鞭子才刚举起来,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另外一只鞭子就是披头盖脸的给了他一个好看。

正扫到脸皮上,疼得那小子一阵杀号,怒吼道:“谁?谁敢打老子?”

“我!你是谁的老子啊?”一身淡蓝衣装的美颜公子就是出现在了事发当场。神情高傲,手里握着一只刚挂了血丝的马鞭。

人家的衣装打扮极是出众,看得那堆家奴是一阵,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办呢?那个已然被困的女孩子就是发了疯一样的冲了上来,抱住了那公子的腿是哭道:“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紫月?”

英雄救美的自然是乐殊,而被英雄救美的则是让乐殊遣送回家的丫头紫月。只是:“你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自己当初可是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安家费的,她老子是个跌打大夫,日子过得应该还过得去啊?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自己这边尽自疑惑,紫月那边却是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了出来。

第七卷:春寒

色狼记

“小姐?臭丫头,你说她是个小姐?”那领头的原来镇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公子,不知道他是怎样的身份,不敢冒然下手的。却不料,听这个臭丫头叫小姐?也是,瞧那鬓角的头发,还有那小模样,真是美呆了。可是,叫小姐?会不会有来头啊?

一堆虾兵蟹将正在那边犯难呢,后面却是快马追上来了一个花花太岁。瞧他那穿着,粉衣绿裤、油头粉面的,肯定不是个好玩意儿了。紫月好象怕极了他,一瞧他来了,就是赶紧往乐殊身后面钻。也因此,那个粉团才是一眼就瞧见了乐殊的模样,然后口水滴滴答答的就是差点流了出来。

瞧公子那个模样,那帮家奴赶紧是过来凑热闹。

“公子,美吧?奴才长这么大就是做梦也没敢梦到这么美的女人。”

“公子,要不要连她一起逮回去啊?”

“逮什么逮?这样的美人,该请回去才是啊?”那公子的眼睛都快泛红了,小跑几步就是来到了乐殊的面前,行礼则个后,色咪咪的假装斯文:“敢问姑娘芳名啊?”

就他这德行还想穷酸?

乐殊是这个好笑,不过对付他这样的人自己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双手一背就是朝后面的马车做了两个手势,车上的人一瞧就是明白了。这边做的手势,乐殊这边却是破冰展颜,妖媚一笑:“奴家倒是先想问问,公子的大名啊?瞧您这样的声势,定是豪门公子喽。”先按清你的底再说。

如此妖媚婉吟的话,正常男人听见都得掉链子,更何况这种色胚。马上就是骨头酥了,原先的一点胆怯也因为乐殊这样的媚态而丢到了九霄云外,笑道:“本公子是刑部尚书鄂伦岱大人的亲外甥,名叫萨哈。姑娘,天气炎热,可别晒坏了你的小脸,本公子可是会心疼的。”说罢,伸手就是想摸乐殊的脸。

乐殊闪也没有闪,但他这边还没有摸上来,乐殊身后就是突然扔过来了一件物事,萨哈赶紧就是往后面闪。亏他是闪得快,那东西可是整红土雕的食盒,砸在头上不砸你个头破血流才怪。“好家伙,哪个不知……哟,哪又蹦出来这么标致的可人儿啊?”本想是大骂的,却不料,拿东西砸人的却是一个年岁略轻,但同样美伦娇媚的小‘公子’哥。正是温恪!

温恪在宫中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男人,想来就是书中所说的败家子二世祖什么衙内的人物了吧?刚才接到了乐殊的指示,也正是瞧了他这样的人色眯眯的瞧自己气人,怒骂道:“找死是不是?你敢碰我姐姐一下,你让你们家九辈子不得翻身。”

“好大的口气啊!小妹子,你让哥哥我翻不了身是真的!”原来是姐妹两个,果然是一家子,都长得这么标致。今天果然收获颇丰啊!

他这边越是满嘴不干不净,温恪就气得更是大骂。只不过她这深闺千金的,就算是骂也骂不出什么太‘好听’的来,反而是逗得萨哈越是来了兴致,张口调笑。乐殊也不管,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温恪在那边发火。

这个人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温恪再也忍不住了,挥手一马鞭就是要找萨哈,可她那花拳绣脚的哪是这等八旗货色的对手?鞭子顿时就是让抓住了,萨哈往回一带,就是想把温恪抱到怀里。这种时候,乐殊可不能不管了,使出了自己在三百年后学会跆拳道,一个腿就是踢到了萨哈的软肋上,疼得萨哈当时就松了手,跌到了地上。见居然是乐殊这个小娘皮踢的自己,这个火大怒道:“赶紧给爷三个都抢回去!妈的,就不信治不了几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蜂拥而上。

上一任顺天府尹因为他的包衣奴才也就是赵嬷嬷的事件被下放了,这一任的顺天府尹叫莫托,镶蓝旗,三十七八岁正是干练的时候。从临江县上调上来不到三年,一直兢兢业业、小心谨慎。要知道这顺天府尹虽然名为京城的地方父母官,但却是全北京城最受气的官了。哪个府哪个衙门口的人捏出来不比他的帽子大,就算是帽子小的,哪个后面又没有后台?再加上京城豪门多,公子多,不成器的公子更多,加之满旗特色姑娘家家都可以上街游玩,所以这北京城里最让莫托心烦的就是强抢民女,调戏大姑娘小媳妇的事情了。屡见不鲜、戒之不绝嘛。再加上这些不成才的犯事的个个都是难惹的主,实在让莫托是受足了夹板气。

今天,好不容易衙门口没什么大事,得了半日的清闲,午饭后在后堂里歇晌午觉。这一觉睡得正美时,师爷就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了,大叫道:“大人,快醒,不好啦,天塌了!”

乐殊的手势是一个去找官,也就是顺天府尹;一个来帮自己造声势;另外一个去最近的十阿哥府。敦恪的霸气最足,找当官的归她;悫靖最是温柔‘爱哭’,找十霸王告状的事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而温恪的嘴皮子是最是利索的,帮不爱说话的乐殊造气氛自然是她的事情了。

敦恪借了马到了顺天府,啥话也不说,解下腰牌往衙役面前一扔,当场就吓得那衙役差点没傻了,赶紧是打了师爷通知了府尹莫托。莫托一瞧那牌子是八公主架到了,赶紧一边跑一边整衣戴冠的来到了前面。还来不及请安,敦恪甩手就是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怒骂道:“你是怎么管的地界?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调戏我们姐妹了?”

一句话,听得莫托是当场差点没晕过去。心里哭了十万八千个佛祖,这是哪家的爷爷不长眼啊?居然连公主也敢调戏了?

不敢有违,赶紧是回道:“八公主,奴才有罪。可这时候,还是赶紧去救那位吧?”既然是姐妹,肯定有人陷进去了。敦恪是冷哼一声:“要是十公主掉了半根汗毛,你们全家就等着五马分尸吧!还不快传人走。”

“喳!”莫托一声令下,所有的衙役是立刻出去冲向了事发地点。

时间卡得刚刚好,萨哈的奴才们这边刚想动手,顺天府就来了,不由分说是全给绑了个齐整。萨哈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前几次都好事得逞,可这回怎么就让给绑上了,怒骂道:“你个莫托,瞎了你的狗眼了是不是?也不看看爷是谁?”

是谁?

你能是谁?

起码的,在这几位面前,你能是谁?

有八公主和十公主在已经是万难辞罪了,居然还有乐姑娘在?莫托简直想哭了。顾不及骂他,就是指挥衙役们给萨哈塞住了嘴,别让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影响了这几位的清誉,自己可真的是要抄家灭族了。那边绑完后,回头就请安:“属下无能,让主子们受惊了。街上不便,几位移架贱府再议如何?”

敦恪和温恪是气得不想说话了,乐殊沉得住气,淡笑道:“府尹有请,自然相从。请吧!”

马车让悫靖带走了,莫托早就让人备下了小轿,接上这三个不,是四个回了顺天府。原以为事情到此就算一段落了,岂不料更大的麻烦却来了。

胤礻我今天下朝比较早,正逗着宝贝儿子玩呢?就见管事领着哭哭啼啼的悫靖是进来了,吓了一跳。悫靖是见是胤礻我哭得更欢了,把个本就沉不住气的胤礻我是急个半死:“悫靖,怎么了?快说啊。”这丫头一身的男装肯定是出门了,而她是不会一个人出门的,怎么一个人哭来了,那几个呢?

悫靖是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十哥,我们碰上坏人了。乐姐姐和十妹让流氓给……呜……”

啊?

让流氓?

“哪个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反了反了,连公主都敢调戏了,成何体统?来人!”一声令下,管家是迅速号齐了四十名家丁就是跟着胤礻我和还哭个没完的悫靖就是杀向了地发地点。到地儿才发现人已经没影了,悫靖是真慌了,拉着胤礻我急哭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十哥,姐姐她们……不会让……已经……呜!皇阿玛。”

激情!

崩溃!

H到了最高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是夸张到了极点。

胤礻我是急性子的人,悫靖是真吓坏了,哭个没完。找不到人后,胤礻我就是问悫靖说是哪家的浑蛋?悫靖歪着脑袋糊涂的说:“好象是什么鄂伦岱还是鄂岱伦的什么外甥什么哈的,我没听清楚。姐姐……呜……”

她这边哭得越是起劲,胤礻我的火气就是越大,原来是鄂伦岱家的?那个家伙早看不顺眼了,如今倒好,竟然连公主也敢调戏了?

走!找人算帐去。

大批人马一路狂奔的就是直接杀到了佟府。这里要说明一下下,那个鄂伦岱的父亲叫佟国纲,他不算咋出名,他的兄长佟国维是比较有名的,而佟国维的女儿就是康熙的生母。按说这一家子应该是比较如意的,可当前年索尼倒台,佟国维升为首辅后,老康就是越瞧这人国丈越不顺眼了,加之他家里的败类比较多,所以问题便是很复杂了。

鄂伦岱今天不在家,佟国纳在家呆着,一听说十阿哥领着九公主气势汹汹来了,赶紧就是出迎。可没来由的胤礻我是拎住他的领子就是怒道:“好你个佟国纲,赶快把八公主和十公主还有乐殊交出来,她们少了一根头发,老子就跟你没完。”

他在那边发飚,悫靖是这边哭得稀里哗拉的。弄得佟国维是晕头转向的:“十爷十爷,这庆是怎么说的?下官怎么见藏两位公主呢?还有乐姑娘,简直……您是不是弄错了?”

他居然不认帐?

悫靖是气得都跳起来了,指着佟国纳就是怒道:“好啊!你居然不认帐。我回宫去告皇阿玛去!”一跺脚就是要走,佟国维急了,赶紧就是过来拉。可他这边一碰悫靖的袖子,那边胤礻我就是更发飚了:“你个老不死的,九公主的袖子也是你摸的?怎么你们一家子都是色胚啊?”

佟国纲是快头痛死了!事到如今大概也明白了,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微服出宫的几个公主给抢了,不然九公主不会在这里。十爷是个拎不清的霸王,九公主偏偏又哭天抹泪的没法说话,赶紧是回头对管家怒吼:“告诉那群小王八蛋,那是公主!”可千万不敢出了差池啊!我的小祖宗们啊!

管家听了赶紧是派人四下胡同里通知平常爱干这种事的爷们,可这玩艺儿一时半会儿的没个信啊。胤礻我是气得大发脾气,悫靖哭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把个佟国纲急得差点没上了吊。

胤礻我的管家林福顺是个脑子够用的,刚才在集市没找到人后就觉得事情不好了,赶紧是派人去给八爷报信。没成想,刚气喘吁吁的到了八爷府门口,还没进大门呢?就正好是碰到了刚从外地回来,从宫里刚和老康交了旨出来的胤禟和胤禵。两个人也是一脚刚踏进老八的大门,就瞧见老九的哈哈珠子是脸色刷白的下马就往进跑,差点没撞见二人。

胤禟是这个骂:“作死呢?”

小厮是看见这两位了,这个急,礼也顾不上回了,就是急道:“可不得了。九爷十四爷,出大事了?”

一句话吓得胤禟和胤禵是一怔,老八的管家听了也赶紧是跑到里面给主子通信去了,不好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看他的脸这么白,一定是出大事了?

这传事的也巧,偏是个急了就不利索的主。这两个人越是急,他是急得说不出来。他越说不出来,这两个人是越急。最后终于是不知道哪根筋搭对了,就是吐溜了出来:“八公主和十公主还有乐姑娘,让鄂伦岱的什么外甥给抢走了!”

啊!???

爆炸了!

第七卷:春寒

翻浪记

自打回到古代来,乐殊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可这一天,乐殊实在是爽歪了!虽然她从头到尾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可瞧着眼前这出大戏,实在是心里乐翻了。

胤禵年轻气盛,胤禟又关心情切,两个人听信就是打马冲到了佟府。佟国纲已经让十阿哥和九公主弄得快吐血了,这两个不好惹的主子一来,就直接是想死了算了。放在别的事上,好赖还有个说词推诿。可这事是九公主亲见的,再加上自己家里确实有一堆的小王八蛋喜欢干这样的事情,苦主又是两个公主加一个未来的嫡福晋!?

老天呐,让我死了吧!

这边闹成了一团乱,顺天府尹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撕扯当中,乐殊和温恪公主的衣裳让扯坏了且不说了,乐姑娘的左腕子上还划了一道血口子。虽说并不大也不严重,但人家可是千金之躯啊。莫托又不敢声张这样的事情,赶紧是叫了内人出来给上药包扎。

乐姑娘是个不爱说话的,温恪公主的年纪还小,可敦恪公主却不是个饶人的主。披头盖脸的就是给了莫托一顿好骂,骂得莫托是一点词也没有,自顾自的给自己掌嘴掌得脸颊肿了老高,才是让乐姑娘的一句话给解了围:“敦恪,好啦!错又不上他,你和他发什么脾气?”

“他治理不严,我说他两句还不行了?”敦恪配合得好极了。

莫托闻言赶紧是紧爬几步过来道:“奴才知错,是奴才的错。”

敦恪是气得不说话,乐殊抬手让他起了身道:“知道你有难处,这样的事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家教不严,与你无干。”真是个明理的主儿啊。莫托赶紧是千恩万谢的。

他自己的事是脱干净了,可萨哈却是保不住了。八公主似乎是发了极大的火性,让人拖了萨哈过来就是一顿好打,还特别嘱咐:“别给我打死了,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作这行活计,没有比衙役们更在行的了。只是犹豫着萨哈的来历不敢动手,这下子可真把敦恪气极了,怒骂道:“你们这帮子死奴才,他鄂伦岱算个什么?给我打,哪个让我瞧出来松了手,连他一起收拾。”

衙役们听了这话,再不敢怠慢了,当下就是取了藤条裹上了软布,蘸上盐水就是给萨哈公子招呼上了。那个废物刚才一听说自己打劫的是那个让康熙宠到了手心上的乐姑娘还有三个小公主,差点没吓死,如今又是这样的一番招呼,自打他出了娘胎哪里受过这样的制?哭爹喊娘,满嘴里什么话都出来了。敦恪听得心烦,柳眉一顺那边就马上是有眼色的过去做马带勒住了萨哈的嘴,只听得他疼得吱唔却听不到声儿了。

胤禩是个有脑子的,听到管事禀报这事自然也是吓了一大跳。一方面是派人四下里打听,到底去哪儿了,一方面是赶紧快马赶到了佟府。进门时,佟国纲已经让四个贵主子折磨得快死了,见了胤禩来,抱见大腿就是这个哭啊。状也不敢告了,几位爷尤其是十爷砸了他多少心爱的瓷器古董也不敢讲的,满肚子的委屈却咋也没办法诉,只能是讨饶救命啊!

胤禩这边想刚安慰安慰这个国舅,悫靖就是一头扎进了怀里,哭得嗓子都哑了:“八哥、八哥。”呜,又是哭上了。瞧那眼珠子哭得又红又肿,可怜得不行。胤禩顾不得佟国纲,赶紧是来哄这个小妹。老九老十和十四气得是满嘴放炮,吵得胤禩的头都快晕了,这时候却是有人来回话了。说乐姑娘和八公主十公主让顺天府尹接到顺天府去了,乐姑娘的腕子划破了,十公主受了惊。

一堆人马浩浩荡荡的就是杀向了顺天府。莫托这边才是缓过来些精神,真正头疼的主就是来了,胤禟进门就是给了他一脚,然后直接就是冲到了乐殊的跟前,急问道:“怎么样?听说你腕子伤了?严不严重?”

乐殊轻轻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不过腕子上府尹夫人缠的厚厚的绑带却是让胤禟看得心惊,加之她一脸的倦容还有这身乱七八糟的衣服,气得火苗子是直往上窜。狠狠的瞪了一眼院子里已经让胤礻我和胤禵抽得晕了过去的萨哈,后槽牙咬得都是咯吱吱直响。

胤禩在瞧瞧敦恪和温恪都无甚大恙后,觉得这里实在不是她们应该呆的地方,就是打发三个弟弟带上这四个女人是先回八爷府,一边压惊一边洗漱,时间不早了还得在晚膳前送回宫呢。自己则留在顺天府负责善后事宜!

琪梦早已经备下了新衣香汤和麻利的丫头,只不过好象少了一份,不过什么都是现成的,立马备下就是了。好一阵的洗漱收拾后,几人再出来时又是恢复了尊贵的皇家女儿姿态,唯一不同的就是乐殊可怜的腕子了。虽然拆了布瞧见伤口并不严重,可还是把胤禟气个半死。只是今天已然是来不及问个所以然了,时间不早赶紧是让那两个小太监驾车,悄无声息的摸回了皇宫。

至于紫月那个丫头,乐殊是把她交给了琪梦照看。琪梦见过这个老实却胆小极的丫头,拍胸脯的说一定给她看好了,乐殊这才是放心的走了。

四个回到漱芳斋的时间与往日没有差了多少,这下午发生的护国寺的事,一时半会的还是传不到宫里来。不过胤礼成为了宫中知道这信的第一人,听了四人下午的遭遇后,自然是惊得不得了,不过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脑子够用的好料,蹦出来的头一句竟是:“那以后皇阿玛恐怕就不会让几个姐姐出宫了。”

一句话把敦恪三个的兴奋劲立马是打个了精光,互瞧一脸,满脸的俱是苦恼。是啊,出了这样的事,皇阿玛肯定不放心三人出宫了,以后日子就又回到以前了。

三个小脸蛋苦到不行,乐殊却一片泰然,胤礼瞧了好奇,刚问却是让一个噤声地动作止住了。直到这三个小公主决定光是苦恼没有用,还是要想些办法处理才是。抬头,见到乐殊胸有成竹的模样,就是喜道:“姐姐有办法?”

乐殊淡笑道:“吃了晚膳再说吧。”

一顿丰富的晚膳进行中,性子最急的敦恪有失态的迹象,因为想早早吃完了好听解决的办法,悫靖和温恪也有些心不在焉。乐殊以失体之罪,罚她们三个去小厨房洗干净了碗碟才回来,三个小公主一个小阿哥是排排坐到了书桌后,等着乐殊给讲课。

与往日的课程一样,乐殊先要她们分析下午发生的事件。从大到小的说。

敦恪年纪最大,自然是头一个:“我感觉到的第一桩是为富不仁,这些公子哥成天无所事事,不是想的打马溜鸟,就是欺男霸女。家里的大人光顾着争权夺利,不要说没空,就算是有空,也因为下面奴才打掩护打的好,再加上护短等等,从小娇纵了他们,便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比较起来,皇阿玛算是严厉的阿玛了。”起码没有教出象那样浑帐的儿子来,十几个哥哥都是出色极的男人。

悫靖第二,她性子温柔,想的较细:“以我看来,这官员失职也是极重要的原因。象今天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桩了。如果之前发生时,有官员秉公办理,虽不至于杜绝,想来他们也不至于那样的放肆。如要处理此事,让官员们管束自家孩子倒在其次,主要的是要明法严纪,这样一来就算有管不住的,也怕落了王法,不敢放肆了。”

二人不愧是姐姐,两条最重要的都是说到了。

温恪的年纪较小,性子活泼平常无忧无虑的,能想到也没有几处,让两个姐姐全说了以后,就是有些犯愁了,想了许久后,终于让她也想到了一条:“我今天的收获是女人一定要学些拳脚功夫才行。象咱们这样的身份也有不能露,或露也没用的时候。那么就眼睁睁的吃了亏去不成?一定要学些本事,虽不一定全打得过,可好歹跑起来快点,托的时间越长被救的机会就越大。”

都有长进了!

乐殊是一人赏了一个果子,剩下的就只有胤礼了。

胤礼年纪虽小,但见识却不逊色于这些个姐姐,当然这与乐殊总爱给他吃的小灶还有他是阿哥所受的教育不同也有极大的关系,后者更重一些。“三个姐姐说的都极对,可却不是最关系最要紧的。以我看来,这事情之所以发展得如此放肆,最要紧的就在于:民怕官、民不敢告官。出了事,受了委屈,却害怕官府的势力纠结,有钱人的红包银子作鬼,更怕遇到那些贪赃枉法,只认银权不分青红的糊涂官。所以才纵了那些衙内子弟越来越不成个体统。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些个子弟成天里无所事事,满脑子只想的玩,横竖有吃有喝不用作业,闲功夫多自然会生出些闲事来。若放在普通人家,作工换银子过日子还来不及,哪里有这样的闲功夫作这些。”

真是没有想到,一年多不见,这些家伙的长进居然这么大了,尤其是胤礼,说的简直是老道极了。乐殊是高兴得直拍手,只是:“知道我为什么问这些吗?”

四个人一齐摇头,然后敦恪是头一个反应过神来了,喜道:“姐姐是让我们各写一道折子递给皇阿玛,表明我们在这件事中有所收获和长进,这样皇阿玛就不会制止咱们出宫了?”

好象没猜对,因为乐殊摇了摇头。

悫靖接道:“咱们公主家没有出嫁写折子总是不好的,有参与政事之嫌。”

这个有些靠谱了,可还是不太对。

胤礼是最先反应过来乐殊啥意思了:“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写折子给父皇,对不对?”这样一来,自己有了机会证明自己,姐姐们也不担名嫌。

乐殊微微一笑,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写这个折子呢?”

胤礼刚想顺口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可瞧她的神情鬼鬼的立觉不对,想了半天后明白了自信满满道:“我会把今天的整个过程,谁说的什么样的话都一一呈写清楚。让皇阿玛可以清楚的知道我们这样不是要预谋些什么,而是认认真真的在为国家社稷讨论。还有就是我们姐弟间不存在隔阂,更不会互相争功诿过。”

终于成功了!

乐殊是抱见胤礼好生生的亲了两口,他的功课算是完成了。只是,扭头瞧瞧那三个才转过神来的小公主道:“你们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了吗?”

别的什么想法?

敦恪三人是互相看看,着实是想不出来还有些什么了。乐殊是这个叹气,瞅瞅聪明灵慧的胤礼,再看看这三个仍然没有完全开了窃的小公主,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还是粉重粉重的啊。未来的道路,自己还有的拼才是,想罢后,收了脸上的笑意严肃的说道:“你们三个没有真正领悟到今天的事情对于你们来讲,最重要的意义是什么?所以罚你们今天晚上受‘大过’一晚。”

PS:此处的大过前面有介绍过,就是光溜溜的睡觉觉。简称:裸睡。因为有胤礼这个未成年的异性在场,所以不便明说。但三个小公主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了,脸蛋全变得粉粉的了,毕竟虽然‘大过’早规定下了,这次却是头一次实施。三个磨磨昵昵的都不想领罚,可却找不出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而乐殊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三个人彻底‘绝望’了。

“一天猜不出来罚一天,一个月猜不出来罚一个月,直到猜出来为止。绝不妥协!”

皇阿玛,救命呐!

The Myth 说...

第八卷:夏炽

钥匙记

那件事情,总要闹到老康面前去的。这是乐殊早就的认知,所以当第二天早朝后,自己再度被传到东暖阁时,并没有觉得怎样的意外。反倒是只传了自己一个人,有点意外。所以进得东暖阁来后,乐殊第一件事情就是左看右看的,看得老康是这个奇怪:“瞅什么呢?”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啊?”明明昨天的‘共犯’那么多,居然只来了自己一个。

这个丫头总是搞一些让人想喷笑的事情来做。康熙是无奈地直摇头,放下手中的朱笔,脱下眼镜暂时的休息顺道‘娱乐’一下下:“昨天玩得很过瘾吧?”

玩得过瘾,真是会用词啊。

不过乐殊也不扭捏装腔,很爽快的点头笑道:“我过的是暗瘾,敦恪她们三个才叫了人过瘾哩。”

唉!“朕真的不知道把三个丫头交给你,是不是对啊?”堂堂大清公主在街上玩仙人跳,真是没法子说了。不过,捏起个折子来递给了乐殊:“这是十七今天一大早送来的,你教他的吧?”做出这样的‘成绩’来,还可以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有理的据的让人看得直想赏,只有这臭丫头干得出来了。

乐殊是翻开折子瞧瞧,果然是十七乖宝宝写的,和昨天的内容一模一样,只是文章公事了许多。多好的孩子中,看人家这字写的。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瞧那一脸的得意,老康也知道这孩子是没救了。接下来她突然蹦出来的一句却是让老康差点没从炕上摔下去:“皇上,这个折子送我当纪念好不好?”

我的天!

“这种事你还要纪念?”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啊?再说:“要留纪念也是朕要留着的,轮不上你。”

啊?

他要留纪念?

乐殊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个老康是越来越瞅不出一代圣君的风范了,更象个老顽童,简直叫人喷饭。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老康是从炕果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串小钥匙是递给了乐殊,指着东墙下那一大溜的壁柜道:“开开那个柜门上画的春梅的柜子,把你手里的折了放进去。”

噢,乐殊是接过了一大串钥匙,数一数居然有二十四个?

“皇上,这哪把是开那个的?”

“不会自己找啊?怎么那么懒?从今儿起,这串钥匙归你管了,一个一个对去。”让你爱玩,这回让你玩个‘好玩’的。

真是不厚道的老康!

就知道他会报复,却不知道用的是这样的手段,乐殊是满肚子的‘委屈’开始站在壁柜前一把一把的试钥匙了。

这古代的锁和钥匙都差不多模样,对起来实在是烦极了。乐殊首攻的自然是那个画着春梅的柜门,以了七八个都没开得了。正犯愁呢,就见李德全进来回话:“皇上,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和十四爷,联同佟国纲大人等着晋见呢。”

老康是点头道:“叫他们进来吧。”说罢,却是不见李德全动静?抬头一眼,李德全是瞪大了眼珠子在瞧想办法开锁的乐殊,一脸的惊愕,这个好笑。李德全发现老康看他了,赶紧是出去传话了,没一会儿上述众人是排溜溜的走进了东暖阁。

进了阁本该是先给老康行礼的,可这六位一瞧见对面东墙前,乐殊正在干的事全惊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好一晌才回过神来,请安问好。

乐殊知道肯定又让老康陷害了,只不过到底是个怎么回事目前还不晓得。专心开柜是要紧的,对了二十三个总算是对上了,真是背耶。打开柜门,果然竟然堆了好多的折子,有高有低的:“皇上,放哪儿啊?”

老康这边才问了昨日的情形,猛不妨的这边就是来了这么一句,这个气:“懒死了,自个找去。放错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这么凶!乐殊一撇嘴,把十七的折子就是往腋下一夹,开始一溜溜的翻了。如此情形看得其他人是快惊死了,全都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个所以然。

昨天的事情是老八处理的,他办事一向圆滑周到,处理的甚合老康的意思。萨哈是主犯,先行羁押在了顺天府衙门里,二十个家奴当场就杖毙了。不处死萨哈的原因是料到这种事情他必是干了不少,而且他是正红旗亲贵,要处理也要抓个由头才行。便命是顺天府尹莫托暗中寻访苦主,纠出来好给别人的名义处理萨哈,既肃清了旧案,有名有理的处理了主犯,也不会影响到几位宫眷的名誉。

老康对老八的处理很满意,只不过胤祥好象更有话说:“回皇阿玛,想来城中除了萨哈之外还有不少的浪荡公子,这样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如果只追问萨哈一人,是不是会引人他人侧目呢?”这话说的很是有道理,都知道萨哈那天得罪了某位格格亲贵,如果只处理他一个,实在有惹人的嫌疑。“既然要整顿京城治安,不如就全面整顿一番。顺天府暗访苦主,不如明文张榜,效果来得更好。”既召示天下进行的决心,也可让那些冤假错案,陈年旧帐得以申冤平反。

这个主意对了老康的心思,当下便准了。

所有的人都回完事了,剩下的自然就只剩下了佟国纲。这个家伙是刚跪下准备声泪俱下的来一场哭诉,忏悔一下自己家教不严啦,出了这样的不孝子孙如何长短之类的问题。可这边的情绪刚刚培养了一句,眼花花还在眶子里滚的没有掉出来时,那边壁柜前某乐就是突然间哈哈的大笑起来了,捧的一个折子笑得前仰后合,笑岔了好几次气才是歪到了老康身边,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那折子问道:“是真的吗?”居然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真是太解气了,太解气了。

老康知道她肯定会给自己笑场,只不过没有想到她会在人家佟国纲刚准备演出时就来了这样的反应,吓得老佟的泪和情绪全部白培养了。一瞅那折子,竟是四阿哥五岁刚上学堂那年写的第一篇祝寿诗,五律七言的全部搭错钱,诗词的边是肯定搭不上了,顺口溜打油诗倒还有几分相似,但重点好笑的是他的字,写得实在是太丑了。虽然刚上学的孩子写的都丑,但以现在情况看来,确实是搞笑极的。把个乐殊笑得快死过去了,尤其在自己点头默认后,更是直接坐到了榻边上,半趴在老康的背上是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知道他们两个在笑什么,尤其是不知道这个乐姑娘在笑什么?可瞧她笑的那夸张样,肯定是俱搞笑的。六个人是纷纷争头想探究一二,可是这个妮子藏得乖巧,一点也瞧不上。老康问乐殊:“找到地儿了没?”

乐殊合上折子,掏了帕子是擦擦眼泪,笑道:“找到了,第七排上面。”

猜对了,因为老康点了点头。不过,乐殊更想知道的是:“皇上,你这箱子里有没有藏的什么宝贝?很值钱的那种?”说完还摇摇钥匙,一脸的贼贼。

老康看的有点不爽了,弹了乐殊一下额头怒道:“难道你想打朕的小金库的主意吗?”

“不是啦。”乐殊是拽着老康的袖子撒娇,只是瞧瞧佟国纲那一脸冷汗的模样鬼笑一丝后正容道:“人家和三个小公主受了委屈嘛,想从皇上这儿讨个赏回去压压惊啊!”说完还是冲老康使了一个眼色。把老康笑得差点把嘴里刚含下的茶吐出来,好在自己功力高强才没有在大臣面前丢脸。咬牙瞪瞪乐殊,可她却一直摇自己的胳膊,挤眉弄眼的,没有办法只好是和佟国纲说:“佟卿,祸是你闯的,总不该朕替你掏腰包了吧?”

一语而出,把个佟国纲弄得又是惊又是喜的,忙不迭的跪头谢恩道:“但凡是奴才有的,听凭乐姑娘挑选,谢乐姑娘不罚之恩。”

一场原本可以极其浩大的事故,就这样暂时的压了下来。乐殊这么做,当然不是看老佟可怜,如此作的是因为刚才瞧见的另外一个折子,里面是孝懿仁皇后头一天进宫里写下的一首情诗以及老康之后每年在仁皇后花诞祭辰之际给予的朱批回复,虽然人已经不在多年,但老康却一次都未批拖期。如此情谊怎能不叫人感动呢?

某乐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透,而真正知道真相的怕也只有老康一个人了。两个相视一笑后,老康是看看这六个还有乐殊是笑道:“去打你的秋丰去吧!尽管敲得他狠些,省得他不长记性。”

这话说的才是叫了个水平高,一方面是逗趣,一方面又是提醒佟国纲,别以为朕会忘了这事,忘了你家人的‘出息’,好好回去管教吧。如若再犯,绝不轻饶!

佟国纲久在朝堂,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不过这样也就很不错啦,赶紧是千恩万谢的和五个阿哥还有乐姑娘出来了。只是临出门时,老康还是把乐殊叫住了,从炕桌下的小抽屉里是拽出来了一个翡翠小狗挂件,玉质通透,唯在耳朵尾巴还有身上有几点绿波,小狗的眼睛是微闭的,雕工精美是憨态可爱,挂在那串钥匙上,碧玉红绳再加了那一串来历绝对不凡的钥匙,真是‘贵重’极了。

乐殊喜欢得不得了,谢恩出殿的路上一直拿在手心里把玩,这是块冷玉,贴在颊上凉阴阴的,快入夏了带个这样的玩艺儿在身侧,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自己似乎没有机会仔细瞧,一出乾清宫的殿门,就是让六个人给堵住了,自然是刚才那几位了。佟国纲是一脸谄笑的恭身道:“乐姑娘是不是现在就到下官府中一游?”这种事是绝对宜早不宜迟的,姑娘家的小脸变的比什么都快。

乐殊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不过瞧瞧这五位一脸的各色笑意是更乐,轻问道:“佟大人打算让我挑几件啊?”

这个问题倒是把佟国纲是弄得一楞,看看这个乐姑娘,再瞧瞧这几位明摆了看好戏的爷,一咬牙道:“但凭乐姑娘挑选,只要您喜欢,全拿去也行。”

“说大话了吧?亦或者佟大人家有什么大金库小金库的,专拣不值钱的地方让我挑?”此情节乐殊借鉴于《宰相刘罗锅》里的情节,可似乎是歪打正着,把个佟国纲的脸色弄得一变,赶紧是声明:“绝无此意,一定打开最好的库门让姑娘挑选。”

看来是真有大小金库啊?这个家伙还真是贼耶。

胤礻我是冲乐殊一挑大拇指,高。乐殊笑纳了,可转眼就看到胤禟指指他自己的鼻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胤祥就是跟自己比划到了他袖筒中藏的一把小扇。这下子乐殊是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几个家伙竟然看扁了自己,怕自己再象上回老康赏扇一样的不识货,挑些不值钱的回来。真是太看扁人了!不过自己对于此道真是不在行耶,不如:“佟大人,可以带想找地儿趁饭的人一起去嘛。”

这话说得太气人了,胤禟当场就是狠狠的瞪了乐殊一眼,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居然说自己是想找地儿趁饭的人。胤禟和胤祥都让暗骂了,把个胤禵是高兴得直悄悄拍手。他们几个挤眉弄眼的,佟国纲自然明白咋回事,看来这三个阿哥都喜欢她,为了将来一定要把这位乐姑娘哄开心了才是。当下便是应允了,乐殊是先回漱芳斋换衣服,佟国纳是先行回府准备,那五个兄弟是换好了马车到顺贞门等她。

回了漱芳斋,三个小丫头是叽叽喳喳的扑过来问皇阿玛是不是以后不让出门了,答案当然是否了。乐殊还把一会儿要到佟国纲家打秋丰的事说了,三人也是叫嚷的要去,可乐殊这回却是不带她们,原因是:“没想出来答案前,哪儿也不许去!”

“乐姐姐!”

第八卷:夏炽
淘宝记

佟国纲的家乐殊没去过,其他的阿哥却好象都去溜过弯。离得皇宫好象蛮远,坐马车坐了半天也没到地儿,乐殊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敲他的竹杠,浑然没觉出其他几个人一直瞧自己的奇怪眼神,所以当一个转目看到这五位如此的看自己时,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他们的眼睛全瞧着的自己一个比较敏感的部位,不由的一怒,抱胸问道:“看什么呐?”

胤禩是赶紧解释:“不要误会。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忘了带钥匙。那东西可要紧得很,千万别丢了啊。”

果然是老康又陷害了自己,只不过:“那串钥匙到底怎么个奇怪法?李公公今天的脸色都变了耶。”李德全可谓是成精得道的老狐狸了,如果连他的脸色都变了,事情肯定大条得很。

这丫头居然又不知道,一车五个阿哥集体都想哭。胤禵嘴最快答道:“你瞧见那溜壁柜了没有?那是皇阿玛在亲政那年命造物办给特制的,最好的紫檀陈年木所制,一共有二十四个柜子,柜门上并画了二十四个节气。”

乐殊现在明白了,怪不得每个柜门上的画总瞧着怪怪的,原来是应了节气之说。不过重要并不在这儿,胤禵继续八卦道:“二十个柜子里到底藏了些什么,没人瞧见过。皇阿玛只当着人面打开过六次,从里面取出过密折、玉印还有极漂亮的古物,最重要的是,皇阿玛曾经从里面……”刚想往下说,就是让胤禩给打断了,微斥道:“十四弟,不可在背后说这些事情。乐姑娘,别听十四弟瞎说,不过是皇阿玛的一些小金库,大家瞧着好奇眼馋罢了。”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乐殊就越是好奇。不过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乐殊大约猜得到,不怪于老八如此‘及时’的制止住胤禵的知无不言了,而胤禵在被制止后也是觉出了一些不对,缄口不语了。

佟国纲的家和他兄长佟国维的家都在一条街上,不过一个在街东一个在街西,中间隔的四五条里弄,据八卦十四讲里面住的全是他家的旁干末枝,豪门世家啊。如此广厦千间的肯定是个贪官,乐殊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佟国纳早已经是领了几个比较有官位拉得上场面的儿子站在门口迎接,为了方便乐殊今天还是一身的男装,不过就算是身着男装好歹也是‘格格’级别的人物,总不能象平常一样跳车了,乖乖的摆足了架子,踩在马凳上让老九扶下车来,连小太监都没用,级别就是高啊。

进屋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的浑科打屁,这不是乐殊的长项,所以自动跳过,左右瞧着这豪庭华院的处处摆设,太奢侈了。原以为老马就够贪了,可和他比起来绝对属于清流一党了,今天自己一定要他大洒血本才行。

而自己的‘急切’似乎让佟国纳较为松气,他是真怕这位姑娘是个公正言明的主儿,非要扯个清楚明白不可。如果真是那样的性子,以她如今在康熙面前的宠劲,自己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了。好在是个好哄的,虽然哄的代价一定会是大失血本,但这些身外之物以后总会转回来的,可如果要没了官丢了命,一切可就都没了。

因为想得开,所以在一阵寒暄后,就是带着乐殊和她的‘亲友团’来到了府中的地库里最里面的一间。

乐殊是个土包子,在她的印象里值钱的宝库里都应该是动画片里那种一开库门,金光四射的场景,却不料这间库门打开后,一点光也没有。老佟的两个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儿子亲自点好十几盏烛火后,屋内才是亮了起来,看得清楚了。

这个库并不是很大,房间里没有夸张的一口口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大箱子,而是三整面墙的壁柜,大小不一但却一色整得齐齐的。佟国纲从自己身上掏出来了一串钥匙,让鄂伦岱一个个全部打开,然后陪着乐殊和五个阿哥是逐一观瞧。

第一面墙柜里放的全是各色各样的瓷器青铜器,这玩艺儿乐殊是完全外行,根本不懂。都是只先瞧了样子感兴趣,才过去瞄几眼,旁边几个给讲解说明。胤禩不和四个弟弟胡闹,跟在后面远远的看热闹。胤禟快让这个臭丫头给气死了,果真是丫头片子,只瞅那些长相精致描花绘狗的东西瞧,好几件绝世古货都让她给错过了。好不容易,这丫头总算是瞧上了一件不错的。

那是一件景德镇出土的宋代童子持荷叶瓷枕。枕上一童子神态自然地仰脸侧卧于榻上,双手持一荷叶,双腿交叠在一起。荷叶边缘翻卷,作为枕面。童子五官端正,活泼可爱。此为宋代瓷器的珍品。宋瓷中白瓷居多,这又是件瓷枕,大部分的釉面都是光洁如玉,细致温润,枕面上的童儿荷叶却是施以彩绘粉白嫩碧的果然讨女孩子的喜欢。

“总算你还有点眼色。”胤禟是悄悄骂她,乐殊心里是这个暗笑,自己哪里知道它好在哪里?不过是在历史课本上看过罢了,乐殊是这样想的,既然上得历史课本就一定是名贵之物,扭脸看佟国纲,果然是心痛了一下下。心中这个暗爽,笑道:“佟大人,这个我要了,不心疼吧?”

怎么会不心疼?那可是我的老婆们都争抢要的宝贝,我谁都没舍得给,如今好了给别人了。早知道给了谁也落个好的,可佟国纲也不敢露出这意,只能是赔笑的让人拿出来吩咐给乐姑娘打包。

对于瓷器乐殊不是很喜欢,再挑挑都是些唐代三彩啊,不然就是满瓶子都是花花的玩艺儿,俗艳的紧,一点都不喜欢。便是走过场的瞧了一遍后,到了青铜器的地儿。青铜器是更早一些时代的产物,所作的大约是器皿和兵刃。乐殊对那些盆盆罐罐的不感兴趣,她想要的其实是宝剑。流传于后世的真正名剑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如果有机会让自己一诸那些宝物的丰采,一个不小心还可以占为已有的许就太爽了。所以一到这个地方就是拽住了十三的袖子,冲胤祥直眨眼睛,眼珠子直往宝剑那边瞟。

胤祥非常明白她的心思,这个暗笑,大约瞧瞧后,就是不着痕迹的把乐殊领到了一把让胤祥都觉得有些颤抖了的阁子前。乐殊自然是发现了胤祥眼睛里闪烁的狼一般的光芒,从他的表现可以看出,这剑一定是把好东西。偷眼看佟国纲,表情已经快哭出来了,真是爽啊。

乐殊知道这剑肯定是极重的,所以拿它的时候使了大力气,却不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重,就是一楞。握在手中的感觉倒是极不错的,剑鞘是象是皮革和金属共制的,啥原料乐殊不懂,只知道图案是极繁杂精美的,没有镶任何的宝石,却自有一番古蕴暗藏其中。抽剑出鞘,期待着传说中的光芒闪动、寒气扑面之类的感觉,但是没有想到的却是:“啊?”乐殊的一声讶异的怪叫还有几声的冷抽之气。乐殊叫是因为这剑居然只有剑柄没有剑身,而其他人叫则是因为终于肯定这剑的身份了。

“承影之剑,我以为只是传说,却不曾想到真有这样的宝物。”胤祥爱的简直想上手抢了,可乐殊这个小气鬼却是一下子把剑柄放回了鞘中,抱在怀里瞪他,那意思是这东西是我的,不许抢。纯粹没有反醒一下,如果不是人家帮你挑,你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一样。

又一件打包。

挑完青铜器后,门对面的墙上尽是些字画古书的玩艺儿,乐殊更是一窍不通,不过自己带来的人倒是懂的不少,胤禵是十分想跃跃欲试的表现一下,只可惜乐殊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直接跳到了右侧的珠宝玉器上了。看得包括老八在内的五个人都是想踩她一顿、痛扁一顿。

玉器珠宝是没有女孩子不爱的玩艺儿,尤其这屋子里的大小东东都是极品精品,自然就更是不能便宜了某佟。乐殊头一件挑的是一枚极大极漂亮的珍珠,个头和老康帽子上的差不多大,但却是粉红色的耶,真是好玩极了!这种东西悫靖喜欢,粉红色对她的爱好,把珠匣一关,就有人拿走打包去了。从那几人的表情来看,这件东西自己选的还不错,但是有人似乎更偏爱那堆书画,对珠宝不是很感兴趣。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是谁,大家都知道啦。

第二件乐殊看上的是一只不太起眼的玉凤,这件玉凤通体呈黄褐色,大概由于埋藏地下时间久远,全身土锈斑斑,沁痕累累,历史沧桑感昭昭然。玉凤身躯扁平,形体修长,亭亭玉立。引颈回首,好像振翮欲飞。弯弯的身躯,外缘凸张,内缘凹曲,凤冠高耸,尖喙如鸡,长尾舒展,双翅微张,显得体态婀娜,灵动有致。整器造型优美,线条流畅,玉质晶莹鲜润,光泽灿烂迷人。

老佟把它放在一件不是很起眼的木匣中,但乐殊却一眼看上了它,并且毫不犹豫的就是曾上了盒盖,占为了已有。胤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赞叹不已,乐殊则在心里一直偷笑。这东西自己不用研究也知道它是商朝王妃妇好的随葬品。电视上演过嘛!商朝的,一定是粉值钱喽。扭脸看老佟,快哭了。开心死了!

玉凤乐殊决定把它送给兰慧,符合她的形象嘛。不过既然给了兰慧,别人也自然是不能不给的喽,反正不是自己的送人一点不心疼。所以,乐殊是大肆收购了不少东西。敦恪的性子坚忍执着,乐殊给她挑了一极红宝石为心,玛瑙石为瓣的牡丹花玉雕;温恪年纪尚幼,活泼可爱,送她一串玉铃铛是再好不过了。琪梦风急风火的那么爱骑马,这只镶珠带宝的马鞭子自然是她的喽;容悦和扶霞也一人瞎抓了一样给,琪瑛是个蒙古格格,肯定是爱射箭了,所以乐殊是择了一只班指给了她;灿落的礼物就比较难选了,那个家伙的性子比较古怪,挑玉器珠宝漂亮的给她不一定会喜欢,那么送她个什么好呢?乐殊是在架子跟前转来转去了好几遍,都没有挑好应该给她个啥东西。

胤禵是看了奇怪:“你干什么呢?不会挑了吗?”言下之意就是你不会我帮你挑,这个我最喜欢了。可乐殊却摇摇头,一扭脸正准备和胤禵说话呢?就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一晕,然后立马就清醒了,好象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过了一下一样。好奇怪的感觉噢!可自己刚才也没干什么啊?只是从第三格走到了第四格,对了,再回走一遍。慢慢的往回一走,果然又是一股那样奇怪的感觉,这里肯定有东西。往左一看是一堆瓷器,还是自己挑那个枕头的地方站过没反应。可右面呢?

定晴一瞧,一个满雕的不知道是什么花案的石盒子里放的一堆黑的白的红的绿的不知道是什么玩艺儿的石头,表相很一般,但是当乐殊真正站在它的面前,并且把它端到手心里的时候,身体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开始犯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目光迷离散魄,叫她也听不见是推她也没反应。

这情况可把其他人给吓坏了,赶紧是把这个古怪的盒子往下拿,可奇怪的是这盒子却象是粘在她手上一样,怎么拉都拉不掉。不只这个石头盒子拿不开,大家要取盒中的那些石头却也是一粒也拿不起来,全象是化石为铁制的紧紧吸附在了一块儿。凭你几个人使多大的劲,它也是纹丝不动,而乐殊也跟着一起纹丝不动了。

胤禩伸手试试,幸好还有呼吸,只是这情况实在是太古怪了,自己想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该怎么和皇阿玛交待呢?

老九和老十是一个气一个急,事隔一天,胤礻我又一次的揪住了佟国纲的脖领子怒吼道:“你到底捣了什么鬼?”

冤枉啊!!!!

第八卷:夏炽

天珠记

某乐是去占便宜的,结果却吃了大亏。

正合适的称了那句不太吉利的话:站着去的,躺着回来的。

因为这种怪事不太合适放回宫禁里面去,所以老八作主是把化动雕像的乐殊带回了自己家,反正放到其他哪个人家也会有人有意见,放到自己家最省事。况且人是自己带出来的,总得弄好了才能还给皇阿玛啊?

带回府后,这奇怪的状况把琪梦也是吓了一大跳。佟国纲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虽然有挨打的嫌疑,可自己这事是怎么也闪不开了。

本来还是准备趁一顿饭的,这下好了啥也别干了,满京城的找大夫吧。不敢惊动宫禁,所以没有敢请御医,反正京城里好大夫也不少。只是这些平常挺能干的大夫一瞧见这古怪状况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摇头罢手了。按人家的话,人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受,脉藏在腕上又那么立的把着那个即使是平躺也不会掉下任何石头的石匣子下面,把都没法把。这样的病要如何治呢?

确实是没办法治,不过当中间有一个大夫平常和老八家好象颇有些交情,看完人后就是看看了左右。琪梦就把丫头侍们们全打发出去了,那大夫是这才说道:“八爷,依草民来看,这姑娘并没有病,问题怕是出了这盒怪东西上面。”哪有石头子这么几近倒置的也不往下掉的?

这个问题胤禩也想过,只是,诸多的眼睛全部盯向了已经是满头冷汗的佟国纳。老佟是这个委屈道:“各位爷,下官说的真是实话。这东西不是下官置下的,是先人留下的。而且之前也有很多人把玩过,根本一点事也没有啊。不知道为什么乐姑娘一碰它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话是真话,只可惜如今真话也不顶用了。

其他人关心则乱,都气得要死。

这位陈大夫却心静则慧,看看那石匣又看看其间的古怪玉石道:“敢问大人,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啊?”象玉也不似是玉,象石头也不象是石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佟国纲是快哭了:“要是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话,就不会在这儿干着急了。”

我的天!

事情大条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象乐殊这样让老康万般注意的火。在求医无效后,老八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弄下去后,就是带着四个弟弟进宫向老康呈明了一切。当然此行还事上了快倒霉死的佟国纲!

康熙本来是挺期待乐殊此行的成果的,知道这个丫头肯定不会‘轻饶’了佟国纳,可没想事情居然是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能动?给瞧过大夫了没有?”

胤禩回道:“瞧过了,瞧了十几个都说没见过这样的症状。儿臣们保护不佳,请皇阿玛赐罪。”

“罪不罪的且不说了,真是怪事了。”怎么这个丫头身上总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啊?康熙毕竟是老姜了,心乱神不乱,传旨让太医院三位首医是到老八的家里赶紧看看情况。

家里要来太医胤禩自然是得回去了,其他几人静待回话。一个时辰后,三位太医是全部回来报告,说的和那些城中大夫没有什么大的出入。不过他们还另外禀报一桩更奇怪的事,那就是八福晋琪梦在摸了一下那个石匣后,也是让吸了上去,人事不知了。只不过她和乐殊不一样,身体柔软四肢皆能折动,就是叫不醒了,脉相却极是正常!

这下,老康彻底昏了!

第二天早朝后,微服便是前往了老八家,因为乐殊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宜入住宫禁的,所以就留在了老八家,反正老八的媳妇也和她吸到一块儿去了。只是自己前脚才下轿,里面却好象是又出事了,老七家的灿落也是让吸昏了。

怪了怪了,实在是太怪了。康熙在自己亲自瞧了一番,确实无解后,也是火上房三尺了。只是说来也怪,这东西吸来吸去的,让老八家的一个丫头和太监试试,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好的。胤禩兄弟们壮胆子上去摸了摸,也是一点事也没有,其它的几个媳妇也好好的都没事,真是奇怪了。最后,老康也亲自一摸,也没事。看来佟国纲说的果然没错,确实不关他的事。只是,这石头到底是什么呢?

万般无奈下,照模样画了是发了旨让各大臣各部的寻方制药的找办法。忙活了三四天,终于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眉目。礼部左侍郎方天禩有了线索,以他所言这东西他曾在西藏活佛的法器上瞧过。一经翻查古书证实,这石头确是藏边之物,名唤“天珠”,是藏边的一种宝石,因为数量稀少专供寺庙所用,就在庙中也只有高规格的佛祖身相上才装有这样的东西,凡人除却活佛外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东西在身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佟国纲的先人会收纳了这一盒的玩艺儿。

既然有了来由,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京中虽无喇嘛教徒,可承德附近却有一间专职喇嘛庙宇,快马请来庙中长老后观瞧,果然是藏人的圣物‘天珠’。那僧人激动的是当场拜了又拜,激动得不成模样。不过要如何解掉这三人身上的‘法咒’时,那僧人却不懂了。只是他的说词堵灭了京中这半月来传得风风雨雨的怪谈。不知道是哪个不长舌头的居然说三位福晋身带妖邪,碰到法物才失了魂魄如何长短的。虽然康熙已经下令严禁京城重地传播这样的事情,但却堵不住这悠悠之口。

以他所言:“这天珠是至灵至圣之物,是上天赐给我藏人的至贵宝物。藏人中只有活佛才可以才配得上这样的宝物。如今三位福晋这个模样,想来定是与我佛有缘,与这宝物有缘了。按皇上所说,事发到今日已经有半月有余了,三位贵人不食干物又不曾饮水,却面色依然红润无恙,就能说明三位贵人正在与宝物通灵,接受天神的沐礼。”

说词虽怪,结果虽然没有,但好在的是总能平息一些这无妄之词的骚扰了。康熙是放肆那僧人带着他的小喇嘛们在老八的屋子里是做了好大一通法事祭典这宝贵的‘天珠’。只是说来也真是奇哉怪也了,这法事做了九天,僧人们又念经念了九天。可这经还只念到一半时,三个女人却是同一天在三个不同的时间内都好了。首先好的是琪梦,其次是灿落,最后好的是是乐殊。三个人醒来后发现三个人睡在一张榻上,是奇怪得不得了。而在看到那堆石头终于象解了什么禁忌似的,哗啦啦从匣子里掉出来后,琪梦和灿落更是怪到了一个不行,乐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瞧的是这没一会儿冲进来的一大屋子人这个糊涂。

而三个人头一句吐出来的话却让一堆阿哥福晋们气的当场大笑了出来:“有没有吃的啊?饿死了。”

话虽然说得实在是粗糙直接了些,不过也实在是实话,算下来整整三十天没有吃东西,当然是饿极了。老九是赶紧招呼老家的管家给三位奶奶上饭,不过为了照顾她们的胃口还是做了一些清淡好消化的东西来。这三位也真象是个饿极了的,连吃带喝那饭量简直叫了一个惊人,尤其是琪梦,居然一个人吃了一笼水晶虾饺一笼灌汤小笼包,喝了两碗馄饨汤还有三碗粥,当然这中间还不算各式让这几位一扫而光的九盘菜式了。

真是叫了一个能吃!

老八在确定她们三个清醒并无恙后,赶紧是进宫禀报了。老康这一个月来因为这事是心烦到了一个不行,听说三个人都好了也是高兴极了,赶紧是宣进了宫来仔细瞧瞧。

只是这三个人进得殿来后,一个人有点怪模怪样的,捂的胃口好象甚是不舒服。便是免了她们的礼数,赐了座。瞧她们居然连坐都坐的极不舒服,赶紧就是对李德全说道:“李德全,赶紧把李太医传来给她们瞧瞧,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啊?”

李德全这边领旨才要走,就是让乐殊给拦住了。“李公公,不要去。”话声可怜兮兮的,捂的胃口甚是痛苦的模样。不只她,其他两个也是同样的模样。

康熙是听了皱眉:“胡闹,身体不舒服不赶紧看太医怎么能行?”挥手就是让李德全走,乐殊在凳子上再也坐不住了,就是跳了起来,拉住了李德全的袖子。

李德全赶紧是劝道:“乐姑娘,不要耍小孩脾气,皇上这是为了三位好啊。”刚劝到一半,就听见乐殊在耳边的低语,一个忍不住就是笑了出来。

乐殊没见到他这么不给面子,居然笑场了,气到不行,不过自己的玉体欠安就放他一马吧。口气不好,不方便到老康旁边咬耳朵,就是把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了李德全,而李德全在老康耳边一阵低语后,连老康一起是大笑出来。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三个不愿意瞧太医了,是挺丢人的。

三个贵主儿居然因为‘饿’,一下子没节制住吃得太多‘撑’到了。标准的吃饱了撑的!真是高手。不过这样子不看太医还是不行的,滞食虽不是大毛病,可却会引起不少的毛病来,便是低语把胤禩叫到耳边低语一番。

刚才还不明所以的胤禩一听居然是为了这个原因,也是忍不住一个劲的偷笑,笑到三个人出了殿阁后,集体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他也在第二天,给了三个人一人一大份的‘山渣化滞丸’。

事情发生的没有道理,结果的也更是没有道理。不过所幸出这事的是三个女人,而不是三个阿哥,闹过一阵的新鲜劲后也就是没人再理了,更何况这件事从前到后都有老康亲自监督管理,并无怪事异象可遁。但好歹是件不怎样舒服的事情,兼之时近六月,京城暑期大至,天气热到了一个不行。老康就是带了他的老婆儿女们集体搬到了畅春园内避暑了。

乐殊是头一次到畅春园来,三百年后有几次想去都碰到人家修整关园,三百年前的这两个夏天,一个在江南一个在塞外也都没去这儿。这回好不容易来了这正值盛况的畅春园,怎么能不好好玩玩呢?

畅春园南北长约1000米,东西宽约600米,占地900亩(奢侈啊)。设园门五座:大宫门、大东门、小东门、大西门、西北门。正门在南墙东侧,门内为畅春园的理政和居住区,中路沿中轴线向内依次为大宫门、九经三事殿、二宫门、春晖堂、寿萱春永殿、后罩殿、云涯馆、瑞景轩、延爽楼、鸢飞鱼跃亭。亭北有丁香堤、芝兰堤、桃花堤、前湖和后湖。东路为澹宁居、龙王庙、剑山、渊鉴斋、藏拙斋、兰藻斋、太朴轩、清溪书屋、小东门、恩慕寺和恩佑寺。西路为玩芳斋、买卖街、无逸斋、菜园、关帝庙、娘娘庙、凝春堂、蕊珠院、观澜榭、集凤轩等景点。园西出大西门为西花园,有湖泊四处,湖边散落有讨源书屋、观德处、承露轩等建筑,为幼年皇子居住之所。但这回则大多是住了成年的皇子,当然也带了幼年的十五十六和十七。三个小公主和乐殊住在了兰藻斋,跟来的娘娘们也好象早有各自的住所了,大家都是原来的旧时模样,没有太大的新鲜感。

这个模样让乐殊是看得这个气闷,居然没人和自己一样激动,便在晚膳后一个人悄悄的溜了出来独赏夜景了。

畅春园以园林景观为主,建筑朴素,多为小式卷棚瓦顶建筑,不施彩绘。园墙为虎皮石砌筑,堆山则为土阜平冈,不用珍贵湖石。园内有大量明代遗留的古树、古藤,又种植了腊梅、丁香、玉兰、牡丹、桃、杏、葡萄等花木,林间散布麋鹿、白鹤、孔雀、竹鸡,景色清幽颇有世外仙风之感。乐殊转得高兴极了,东瞧瞧西逛逛,自得其色极了。

走着走着,前面是突然出现了一片青翠翠的竹林,林边还卧了一只雪白可爱的小白兔,真是可爱极了。刚想过去调戏一下,冷不丁的身后就是闪过来了一个人,把自己是拽到了身后的一面影壁后。

乐殊闻得出这人身上的味道,知道他是谁,可他这个突然来的动作实在是吓了自己好大一跳,正想发飚给他‘好看’时,他却更加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并示意自己悄声。乐殊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个样子不是在调戏把玩,而是把自己和他两个人躲起来以妨被某人发现?

只是好奇怪的,自己和他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人看的?满腹狐疑了没一会儿,在看到竹林里一前一后出来的一男一女后,就立马明白了。做不见得人的事情的,不是自己和胤祥,而是太子与沁贵人。

完了,又看到不该看到的事情了。

第八卷:夏炽
奸情记

很多故事里都写着太子胤礽和他的哪个小妈有奸情,是故乐殊在进得宫廷后就一直暗中观察着,不是想挑些什么事情,只是纯粹的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奈何自己和太子的距离一向很远,所以也没有探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今儿的这一遭,可以算的上是得偿所愿,但也可以算得上是疑云重重。

疑惑的不是太子和这个听说去年才封了贵人的沁云是不是真的有奸情,事实上他们两个有没有奸情和乐殊一点关系也没有。自己的地雷没有埋在太子那边!自己奇怪的只是这个沁贵人长得居然和胤祥的那个老婆十分的相象,尤其是那对眉眼,简直是九成像。而几年前胤禟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这个时候却突然冒了上来。

“其实、十三弟的侧福晋、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句话胤祹只说了一半就让赶上为的十四打断了,而后来有一个机会他仍然想和自己解释,自己却气极了不想听。事隔多年,这回子却不知怎的翻上来了。

“你怎么了?”人走了大半天后,胤祥才是松了手。可自己手也松了,这个乐殊却是不动了,扭脸瞧就见她呆呆的在那边发呆,就是轻轻推了一下。岂不料这个家伙回过神来后,是直盯盯地一直瞧自己,盯得胤祥是有些发悚,头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乐殊问的话有点奇怪,事实上其实自己也知道胤祥就算对太子再忠心,也不会忠心到帮他守这种门子。胤祥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问他,但左右瞧瞧这个地方实在不合适说话,便是领了自己到了一处极偏静的柳林墙角下。十几株陈年垂柳拖着长长的柳条密密的把这个本就阴暗的墙角遮得更加不见半丝光静。左右静静的一点声息也无,正好是说话的地儿。

确认了四下里不会再有他人后,胤祥是认真的说道:“今天看见的事情,你可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敦恪和十七他们。”

“我又不是傻子,我什么也没看见。”乐殊才不愿意理这些没营养的事呢。只是有一个问题自己是实在想问清楚:“你实话告诉我,你的那个女儿到底是不是你的?”

这话比之刚才更让胤祥吃惊,尤其是乐殊那仿佛知道一切的眼神让自己简直是无所遁形。不过这事:“有意义吗?”听起来不搭腔的一句话,却是解释足了一切。这下乐殊终于明白为什么胤祹会那样吞吐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本对自己有意的男人会一点点的退出这样一个‘残酷’的战场。确实这样的战场太过残酷了!残酷到其间一点点的温情也会让真正有心的人无法向前。

有些事问到这个地步也就可以了,至于说那个女儿的来历到底如何,为什么造事者没有娶却让十三娶了这类的问题,乐殊没有往下问,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心烦。而胤祥好象也并不想在这样敏感的问题上多谈,虽然他也挺好奇为什么乐殊会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说到恶意,倒是有一件事情要和她说明白:“你现在弄清楚那柜子的来历了吗?”

乐殊摇摇头然后又停了一下,看看胤祥严肃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道:“不会是装了什么密折,密件以及秘密得不能让人知道的情报之类的东西吧?”大概齐也只能是这样的东西了。

她的理解虽然与原件有点距离,但大致是这样啦。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里面的什么,而在于她手中的那把钥匙:“你手里的那把钥匙,皇阿玛连李德全都没有给过。就算以前我……也没有碰过它,这钥匙一直在皇阿玛的兜里自己带的。而那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十四弟上回提到的那个东西是一个密扣。”

“密扣?什么东西?”前面的乐殊都听得懂,可这个东西就听不懂了。

胤祥看看左右后继续解释道:“简单里说就是一张上面有若干空洞的特殊空折。一份正常的奏折在复上这样的空折后,空洞里所显现出来的字迹就是折子中真正的内容。这样的东西就叫做密扣。”

这下乐殊明白了,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东西,以为是小编胡侃的不想是真的。难道十四和老八他们那么紧张,原来是为了这个。仔细想想,也是。看的是说自己好话的折子,谁知道真正的意思是不是在说自己的短脚?密扣?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刚想再问些什么,隔着花格的墙那边却是闪过来了一队灯火,胤祥赶紧是示意自己噤声,从花格里往外望去是巡夜的侍卫。待他们走远了后,胤祥才是继续说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一定要告诉你。”

看他的表情那样严肃,乐殊也认真聆听,只不过听到这样的消息后,还是吓了大大的一跳:“皇阿玛五天前,派人去了西藏查天珠的始末了。”

刚才撞到了人家的‘奸情’,而两个人如此偷偷摸摸的举动如果让人看见了也一定以为是什么样的‘奸情’。汗!应该用‘偷情’来论。但不管如何,这样的帽子是不适宜的,虽然有可能两个人以后会‘合法’,但再怎么说现在也是不合法的。那队侍卫真正不见踪影后,十三就是示意自己先走了,至于他什么时候从墙那边翻过去的,乐殊不太清楚。不过自己很相信他的‘专业技术’,毕竟他帮老康干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年两年了。

回兰藻斋的路上,自然依然一派无事的模样,到处溜花赏物,最后还弄了三支漂亮的花儿回去给三个小公主当见面礼。岂不料,自己这边拿着花还没进兰藻斋的屋子里,里面就是杀出来了李德全,急急的拉上自己就走,弄得乐殊这个晕:“李公公,这么急干什么?”

“我的乐姑娘啊,您说老奴拉您能干什么啊?皇上找您呐,都等半天了。”别看李德全年纪不小了,竞走的速度还是颇为惊人的。等到了老康住的春晖堂时,他平心静气的没事,乐殊却让他拽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副模样落在康熙的眼里自然是奇里怪哉的,尤其是自己左手里还捏着的三朵已经不是很漂亮的花。不过他今天好象没有空也没有情绪和自己瞎哈拉,而是摆手让李德全出去后,示意自己到了他的身侧,低声道:“你现在马上回京,到秋分柜里把23号53号55号密扣取来给朕。记住,这件事情不要太隐蔽,却也不能太夸张。”

事情倒是不太难作的,只是乐殊瞧瞧墙上的西洋表,疑问道:“可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快关了啊。丫头就算是跑得再快,也是进得去,赶不及回来了啊?”

瞧她那认真的模样,康熙是一阵的好笑,从书岸下的小抽屉里是取出来了一面金牌递给了乐殊,淡笑道:“有了它,你还怕没人给你开城门吗?”

他好象没有理解了乐殊的意思,乐殊的意思其实是:“不是丫头懒噢,可是瞧您的桌子上没有什么急务啊?”一桌子的奏折都象是批完了一样的放的好好的,那老康大半夜的让自己跑什么黑道啊?

问是问完了,可老康却没有回答为什么,而是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是说道:“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明白为什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说起来其实乐殊也不明白,老康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他既然要自己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当下便是领了旨拿了金牌,回兰藻斋换了男装。敦恪她们本来是是好奇想问的,可是瞧见自己放在屋子上的金牌后就都是默然不语了。

回京的路上很方便,乐殊一身男装又骑着驷院好马,赶在城门未关时就了进了城,然后一溜快马的就是奔回了紫禁城。东华门上的侍内都认的自己,而这时宫门还未落锁,便由的自己进宫去了。入宫后自己是一路急行,路过文渊阁和清史馆时,碰到几个刚刚编撰完工准备回家的翰林院编修。自己不认识他们,他们都认识自己,瞧自己一路急色的这个打扮回宫,心里就是纳闷上了。

太监宫女一路不知碰了多少,反正宫里总是还留着不少的康熙的老婆们在需要这些下人侍侯,以他们奇怪的眼神来看,不一会儿就有不少的人知道自己回来了,而自己去了哪里?怕身后早就是跟上尾巴了。

乾清宫内留了黄伯祥二管家看门,瞧自己这个点回来就是这个纳闷,不过他那边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时,乐殊已经是拿了金牌出来给他看,轻道:“皇上命我回来拿点东西,请黄公公带了人回避。”说完,眼光是盯地一下东暖阁。黄伯祥马上就是明白了,拍了两下掌后,乾清宫内上下十来名太监宫女就都是齐刷刷的出殿站在玉栏杆那边去了。

在瞧见她们都退得足够远后,乐殊才是踏到了东暖阁,屋里虽没人住,却依然保持长明的吉利样。关上房门,检查一遍屋里并无他人后,乐殊就是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上画的秋风图样的小柜子。里面果然是一堆一堆淡蓝色的折子,每个折子正面落角下都是编的号码。根据老康的要求,乐殊是翻出了那三个编号的折子,偷眼打开一个一看,果然是满是小洞的密扣。身上不由得一冷,当皇帝太复杂了!

柜内除了密扣外,还放的两三个奇怪的小匣子,来前老康说了是专门放这个的。乐殊取了一个出来,打开后里面是放的一只淡蓝色的小蜡,将蜡取出,把密扣放入后,将蜡点上融出蜡汗,涂在了盒缘,然后快速的确盖上。

此法虽然老土了一些,但确是检验保密的好办法!将匣子放入怀中暗兜带好后,乐殊将柜门关好,房间的一切恢复原状,就连那小蜡以及蜡渍也都拨起包在一张白纸内,藏在了袖中。

开门出屋后,顾不得和黄伯祥寒暄,就是以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急急的离开了皇宫。因为跑得够快,所以出西华门时,还没有落宫门。马儿已经有小厮牵到了这边,乐殊很方便的就是打马上路了。

进城时就已经有人在做关城门的准备了,所以乐殊在出城时看到已经落闸的城门后并不怎样意外。不过还是装出了一副急切的模样,叫嚷着让城监开门。小吏见自己高头大马的不敢得罪,便是请了城监来,而城监一瞧自己的金牌后,马上就是让小吏们起锁开门了。只不过这个开门的过程并不短暂,自己坐在马上正等着开城门时,城墙梯上却是笑嘻嘻的走下来了一个人:“我道是谁这么急呢?原来是乐姑娘。”

鄂伦岱?

他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说他就是老康的目的?想到这里后,乐殊是淡然一笑,坐在马上并未下来,只是是微微欠身笑道:“原来是鄂大人,请恕小女子有事在身,不能下马给您见礼了。”虽然说自己未来的身份是他的主子,但现在还只是一个臣女,见到鄂伦岱这样的大人自然是应该行礼的。

鄂伦岱行到马前瞧瞧她这身打扮,微笑道:“下官怎么敢劳乐姑娘大驾给行礼?您今儿不是在畅春园里陪王伴驾吗?大晚上的跑回来干什么?”

想套自己的话吗?而明显的自己胸前微鼓的一个硬角匣边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过话还是得装两句的,乐殊是轻笑道:“小女子今天出门忘了带个心爱之物,求了皇上回来取用。鄂大人也好兴致嘛,天这样晚了,还在城墙上溜达,看夜景呢罢?”

“呵呵,是啊。天气炎热,出来溜溜,溜溜!”两个人是对视哈哈一笑,明显的谁也没把谁的话当真。这时城门已然打开一扇了,乐殊不等他们打开另外一扇,便是急匆匆的告辞打马奔向城门了。

鄂伦岱在城下看得奇怪,扭脸问城监:“她刚才给你看的是什么腰牌?”

“回大人,不是腰牌,是圣上御赐万准通行的金牌。有御赐通行的字样。”

“御赐通行?”鄂伦岱是听了一怔。如果象她说的只是回来取一样东西,根本用不着这样的金牌。以她今天的地位,回宫拿个东西,哪个人敢拦着?除非她拿的这个东西是真有人管的,真不好拿的个地儿。思到此,便明白为什么是她回来?又拿着那样的金牌回来了。只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要用那样的东西了呢?

难道,那件事情暴光了?!!!

The Myth 说...

第八卷:夏炽

极宠记

再一次说明一下下,老康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皇帝兼男人。

按说他那样急的让乐殊从城里给他取来了密扣,应该马上看‘秘密’才对。可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东西锁在了抽屉里,就打发乐殊回去休息了,并且让她第二天吃完早膳就过春晖堂陪驾。

他到底要干什么?乐殊不得而知。但当第二天乐殊终于知道了老康要干什么时,却是觉得身上一阵的发冷。

尊老康的旨,乐殊第二天吃完早膳就是打扮得整整齐齐的来到了春晖堂。正厅之内已经集了十几位满汉大臣,还有包括太子和大阿哥在内的所有成年阿哥。他们一个个屏息静气的象是在等待什么比较重要的宣判。

好象是老康有了吩咐,所以自己进门入堂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拦,而如此如入无人之意的姿态看在他人的眼里自然是怪异之极的。平常逗的玩是一回事,在政事朝堂上也有她的份可就不是什么平常事了。

他们都在盯着乐殊瞧,乐殊知道,但乐殊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是装作什么也没发觉最好。平平静静的来到了老康的龙案前,康熙一个勾手就是把自己叫到了身侧,然后一番轻语。很夸张的要求!夸张到乐殊差点站不稳,表情也差点崩溃,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继续平平静静的走到了内屋的龙御书案后,坐下。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串叮叮作响的钥匙,就是打开了书案下的抽屉,从里面是拿出来了昨天的那个密匣,用银刀划开了蜡封,取出了三封密扣。

这样的动作已经足够夸张了,但更夸张的还在后头。取出东西后,乐殊并没有交给皇上,而是将龙案上的十几本奏折尽数移到了自己的面前,一件件的打开复上密扣,看清楚后,提笔抄录在了一边的白纸上。

谁也没有想到,一大早的老康会上演这样的一出戏码给他们看。虽然接下来的朝会依然讨论得一如既往,但所有人的心思早都移到了那个不知道有怎样的魔法,让老康居然如此信任的乐姑娘身上了。

接下来住在畅春园的两个月里,乐殊几乎没有一点点自我的时间,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外,自己白天全部都是让老康扣在了春晖堂里,帮着他做各种各样引人侧目的事情,比如说他居然又给了自己一大串春晖堂里各个密柜的钥匙,让自己帮他分捡奏折,当着众大臣和阿哥的面和自己悄悄的叽咕半天,然后自己一消失就是大半天有时候两三天,回来回复时也是让人看得着听不着。虽然老康有时候让自己办的是正经事,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办一些怪事情。比方说他想吃六必居的酱黄瓜啦,吴裕兴的萨琪码啦,或者想起乾清宫里密腌的梅子该开封了如何如何的一些如果让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的事情。

其实自己干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康想让别人误会自己干了什么!

不知道老康到底怎么误导他的这群大臣和儿子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安排其他人员‘配合’自己的行动的,反正每回自己和他咬完耳朵没两天,老康就会下一些比较让人惊讶的旨出来。如果只是单纯的利国利民,还无可厚非,但如此这些旨每一出来就会影响着各位权臣和阿哥们的门人利益的话,那么事情就不一般了对不对?

人人都想从自己嘴里得知老康最近有什么想法,会有怎样的举动,所以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变得粉高粉高。原先他人还只当自己是个得宠的女儿,如今却有了更加特殊的地位了。虽然这样的地位是骗人的,但起码骗到了不少的‘人’。

老康是六月初到了畅春园,住了两个月后就是搬回了紫禁城。有了原般的人马后,乐殊的工作时间从每天的十二小时变成了只有上午三小时。早朝完后直到午膳之前,自己都会呆在东暖阁里,让老康指挥来指挥去,一副极其忙碌的模样。一会儿开开这个柜子翻点折子和老康咬耳朵,一会儿是翻开那个柜子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后跑个没影儿。反正总是些神秘兮兮其实狗屁倒灶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别人不这样想。在畅春园时,许多人都想‘巴结’自己找不到门子,可当自己终于有了半天假后,这些麻烦的事情便是接踵而来了。

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子的话,就算是个太监也会让这些大人们拉到自己家或者更加花天酒地的地方去吃好的喝好的,顺便玩‘好的’,然后以金钱打动自己,以美色诱惑自己,然后以自己的‘小辫子’威胁自己就范。咳咳!古代连续剧上都是这么写的。而如果故事要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就了无新意了。

老康实在是个妙人,妙就妙在了,他早就把自己安排住在了后宫之中。而妙就又妙在了自己是个女儿身,而且还是那样一种极其微妙的身份。这样两处的妙意,让他们这些大老虎的嘴是想吃自己却是又吃不到。

试且想想,你一个外臣总不能拖着未来的福晋去吃花酒,或者找一个幽静的地儿畅谈心曲吧?就算你想多和人家说两句话,也是极不适宜的。所以乐殊这个鱼饵就算是真的钓,也只能钓那些阿哥了。只有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拉上乐殊去任何地方玩,然后开任何的玩笑,送任何的礼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乐殊总算是知道老康想干什么了,这个家伙居然又把自己当作试金石来用了,用得很趁手是不是?不过,这样也未尝不好,起码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终于可以打打响了。

只是,事情真的就如此简单吗?

按乐殊原先的想法,这些阿哥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带出宫去玩,然后套自己的话如何长短,可等了半个月了啥消息啥动静也没有。静得居然连平常都有的哈拉之事都没了,闷的自己只能是在漱芳斋里成天和三个小公主还有胤礼玩了。甚至于玩都玩不在心上,尤其是在事隔三个月,这三位小公主仍然对于那个问题没有反应过神来时,从奏折里‘看到’一则消息后的乐殊决定发飚了。

这一天晚膳后,胤礼做完了作业,照例来讲应该稍玩一会儿就打发几个去睡觉去了,但是乐殊却把四个人一齐齐的叫到了书房内,排排坐在了一起。

阵仗很严肃!敦恪四人谁也没有见到乐殊的表情如此严重过,一个个乖乖的坐在原位,静等她的审判。但可惜的是,乐殊既没有骂还没有吼,她只是很八卦的说了一句话,就吓得四个人其中的一个差一点没有坐到地上去了:“我今儿在一份折子里看到,博尔济吉持氏蒙古翁牛特部杜凌郡王替他的儿子向皇上求亲了。”

蒙古郡王求亲,求的当然只能是公主了。而如今众皇女中,只有敦恪的年纪最为‘适嫁’,所以乐殊的消息一钻到她的耳朵里,吓得敦恪就是跳了起来急问道:“乐姐姐,这消息是真的吗?”

乐殊看看她一脸的急色,淡然道:“我骗过你吗?”

确实没有骗过!

可这个时候敦恪情愿她是在骗自己的。嫁人,自己要嫁人了吗?十七快十八岁了,是该嫁人了,可……可自己根本连那个人都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啊。就这样嫁人了吗?可不嫁又怎么能行呢?一时间慌乱的没了主意,呆坐在椅子上半晌后是伏案哭了起来。

她这边一哭,让悫靖和温恪是全慌了神了,尤其是温恪急得不行,跑过来拽住乐殊的胳膊就是嚷道:“乐姐姐,你帮帮敦恪,帮帮她嘛。”

这话说得好没水平!

乐殊是扭脸看看温恪,皱眉道:“我怎么帮她?不只是她,怎么帮你们?悫靖,你今年十六了,温恪你也十四了。说话间你们都是要嫁人了的!你们要我怎么帮你们?帮你们不嫁人吗?我有那样的本事吗?”

这话说的甚是决绝,三个小公主听的都傻了。是啊,她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帮咱们不嫁呢?一个个全傻眼了,最后无奈下只有一个赛一个的看谁的金豆豆掉的快了。这副模样是看得乐殊这个气,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下去,一拍桌子就是站起来怒骂道:“哭!就知道哭!有本事学个孟姜女哭倒片长城来看看。哭有什么用?是我不救你们,不帮你们吗?让你们想个事,想了三个月都没有给我答复。罚倒是领了,领的最后都挺舒服了是不是?忘了有这桩事了是不是?”据她身边的宫女透露,这三个小公主现在睡觉都不用提醒自己都脱得光溜溜了,好象裸睡的甚是舒服似的。不错啦,裸睡是现代理疗师提倡的健康睡眠法,但现在它可是大罚耶,这几个丫头实在是太不自觉了。

一番痛骂,骂得三个小公主连哭也不敢哭了,全部是低头认罪。胤礼坐在一边是想说也不敢说,只能是瞅着这三个姐姐直叹气。可自己这边刚叹了一口气,就让乐殊是逮了个正着,提到面前是问道:“你叹哪门子气?装什么大人?你倒给我说说,我让她们想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

胤礼看看那三个没开了窃的姐姐,这个叹气道:“我想乐姐姐让三个姐姐想的最重要的问题应该是两个字——极与宠。极是指各种极端的事件,宠固然是指皇阿玛对姐姐们的宠爱,亦是指将来的额附们对姐姐们的宠爱了。那天遇险经历,因为在京城,因为有众位阿哥和皇上的体面护佑,姐姐们得以无事脱险。但如果换在另外一个完全无人相帮的地方,碰到这那天的事情更加极端危险、极端恐怖、极端无助的事情后,姐姐们又该如何呢?皇帝的能力再大,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无法再补救。这个‘极’字便是乐姐姐让三位小姐姐想的第一个事情。”

说得条条有理,很是对路,乐殊满意极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第二个便是宠字。身为皇女因为政治原因嫁人是无可避免的,但嫁得如何却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了。皇阿玛的宠爱固然可以挑到一个不错的丈夫,但如何让丈夫的心只围着你转就不是皇阿玛能管的事情了。体制虽然规矩额驸不可娶妾室,但通房丫头外养小室却是避免不了了的,再说就算你发现了,奏了皇阿玛,难不成要因为这个守一辈子的寡了吗?姐姐们应该在婚前就想好,要如何来挑选这个额驸,如何培养本事来让额驸们心里只装上姐姐再看不见别的女人。我想,就是这两点了吧?”

看到乐殊满意的眼光,胤礼还以为自己的答案终于可以一百分了,却不料,乐殊直接泼闻他一瓢大大的冷水:“还漏了更重要的!你们上头有出嫁的姐姐,她们的遭遇如何你们是看得到的。两个没了就不说了,其它的几位公主全部远嫁到蒙古,她们虽然同为公主,日子却过得天地悬殊。大公主自恃身份惹得额驸另避新居,二公主夫妻虽好却不能生育,只能让丈夫纳妾。四公主比三公主的男人差劲多了,可三公主只会漠视暗泣,四公主却可以另避蹊径自寻其乐。六公主的男人是出色极了,额驸对她是倒是不错,可偏偏额驸身边早生下儿子的女人更是出色极了的女子惹得额驸不能忘情舍爱,六公主再是公主也无法得到丈夫的全心。次次出征哪回又见六额驸身边带的是六公主了呢?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就惹不出你们一点的警觉?仍然在这里欢天喜地的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事到临头了,大兵杀到城下了,只知道哭却不知道想更实用的办法?”

好大一通脾气外加事理相据,让敦恪三人是听得这个汗颜。乐殊说的没错,自打三人摆脱了那三个嬷嬷的管束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过好公主的好日子,却把真正的‘日子’事丢到了九霄云外去。如何事码子堆到了跟前,却只知道哭,确实是太丢脸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后,齐齐站起来施礼刚想求教,却让乐殊直接挡在了外头:“这一次的事情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你们。”

第八卷:夏炽

成双记

康熙四十四年的夏,似乎特别的长。

因为要过中秋佳节,所以老康带着他的老婆团是八月初就回到了紫禁城。皇家过个节是很麻烦的,尤其象中秋这样的大节更是繁琐极了。

象往年的八月十五已经是颇为清凉了,可今年却依然热暑难消。真正就了那句话,秋老虎也烤死个人,所幸的是秋老虎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早晚清爽。就算大中午的再热,早晚也可以出来转转睡个好觉了。

离中秋节还有三天,乐殊被批了假回家住几天。毕竟她是未嫁的女儿,过这样的节日老康再把她留在宫里不让回家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乐殊虽不想那样的家,不过老在宫里呆的也实在是闷极了,回马府起码自在。再兼之敦恪三姐妹最近常挤在一起嘀嘀咕咕,非常正经的想她们的‘婚事’该如何自我掌控。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再帮她们的话,这几位公主这辈子也就没多大的长进了。该放手时且放手吧!收拾好东西后,自己就是回到了马府。

马尔汉最近装病装得极频繁,加之他本身确实年纪大了毛病不少,所以这病也尽是全装的,这样倒也挺好,太子派大夫来看过几回,也不须再使手段,就可以平顺过关了。乐殊回家,自然让老马拉到身边问了好些的问题,但大多的时候乐殊都是含笑以对,并不多言。不过她平静略带满意的眼神让老马是放心不少。安心的在家‘养病’吧!

自己出宫最大的受益人,便是那些好久不见的阿哥福晋们了。自己上午才回家,傍晚时分,老八家的轿子就是把自己接到了八贝勒府了。

胤禩一如既往的和蔼温雅,琪梦也是风风火炎的甚是高兴,而胤禟的桃花眼依旧无敌,十阿哥夫妇走哪儿是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这小家伙已经快三岁了,走得说稳不稳正是最好玩的时候。

乐殊比较喜欢小娃子,尤其象这样正好玩的时候,逮见弘暄是这通子逗,那小家伙一点也不认生,谁逗都让抱,逗哭了一哄就笑了。那脾气象极了胤礻我,是个有福气的。

老八家的厨子手艺向来得乐殊的赏识,摆上桌子来的菜色都是乐殊爱吃的,琪梦自然又是帮老九邀了一顿功,乐殊也不怕羞了,剥了一枚葡萄是塞到了胤禟的嘴里,喜得这个桃花眼是刚想肉麻两句,他的那个跟班魏得顺就是急急火火的奔进来了,本来瞧他的那样子是有急要事说的,可在看到自己在场后就是支吾的不敢说了,气得老九是又发了脾气才没奈何的说道:“九爷,侧福晋刚才突然腹痛起来了,稳婆说是……早产。”

真妙的一句话啊!

把个刚才满好的气氛就是弄得个干干净净,老八夫妇是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九坐在椅子里一会儿看自己一会儿看魏得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胤礻我夫妇就更是没折了。最后还是乐殊第一个开腔的,推了一把胤禟后说道:“还不赶快回去,你老婆生孩子呢。别当女人不是人,生孩子可是要命的事。快回去陪陪她,招呼招呼上下吧。”

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暗讽,让胤禟是轻了一口气,起身刚想走,可却突然觉得味道有点不太对劲,便是使了解个眼色给胤禩,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他这边刚走,大厨的最后一道汤也是上席上了,胤禩赶紧是招呼大家坐下吃,多的一副碗筷是撤了下去。琪梦最会搞活气氛,虽然刚才的事情颇为古怪,但这顿饭还算是吃得不错。饭后弘暄闹的想睡了,琪瑛就是带了儿子先回了,剩下四人是坐在花厅里吃茶闲聊。

胤禩虽然接收了眼色,但这种事情总不好男人开口,一个勾魂眼琪梦就倒台了。没办法,其实这个事情也是琪梦一直想问的:“你不生气吗?”她既然可以理解自己的思维,那么也应该是一夫一妻的忠实拥护者,为什么刚才见她一点也不生气?

乐殊最爱吃葡萄,一颗一颗剥的吃,当然也顺道回琪梦的话:“又不是第一次了,哪那么多气生?再说,我早知道我那个表妹这回是真的有孕,快生了啊。”

早知道?

“你从哪里知道的?”胤礻我有点想不通,这件事大家一直是瞒得极紧的。难不成有‘人’故意通风报信,告九哥的黑状?

一瞧他的表情,乐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皱眉道:“别把你的兄弟们想的太坏,这事是从这儿知道的。”说完拨弄了一下襟袢上的那只翡翠小狗,里面挂的自然是二十四节气柜的钥匙了。

这回三个人就都全明白了,他们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往下说呢?乐殊就开口了,比较有兴致地问胤禩:“八爷,为什么就没人给你送女人呢?仔细算算,从大阿哥到十三,都有人给家里送女人,怎么就没瞧见你收下个一个半个的?”

这话问得好调皮!琪梦一扭乐殊的耳朵,笑骂道:“怎样?你想送个来吗?还是自己把自己送过来啊?你要来的话,我可真收噢。”因为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乐殊对他老公一点想法也没有,所以琪梦是非常大胆的开这样的玩笑。

胤禩是听得直笑着摇头,胤礻我也是呵呵直笑,乐殊才不怕她的泼辣咧,只是笑道:“姐姐要真有这个心思,可得快点和皇上回才是。今天早上妹妹离宫里,皇上已经在挑日子了。”

挑日子?

“挑什么日子?”胤礻我有点没大反应过来。还没赐婚,挑哪门子的日子?

乐殊是抿嘴一笑,想想自己早上在东暖阁和老康会面的事,自己都觉得有趣。

一如往常的,乐殊在散了早朝后来到乾清宫和老康告别。今天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东暖阁里只有折子没有大臣和阿哥。老康也没有批折子,而是歪在榻上看一本书。

请安问好后,他仍然是手不离书的左翻翻右翻翻,老康是个爱书的,书上都有封皮,所以瞧不大出来是本什么书,只是瞧他这看书的模样绝不是故事小说类的。象在找什么?乐殊是看得好奇便问:“皇上,您在找什么啊?要不要丫头帮你找。”

老康看看她,再看看这书,古怪一笑,把书往过一丢,坐起身来笑道:“给你你会看吗?”

乐殊接过来一瞧,居然是本黄历?真是的,自己还真不会看这样的玩艺儿。只是这个时候老康翻这个看什么?满脑子的疑问,老康似乎并不打算直接回答自己,而是喝了口茶后,笑道:“听说你骂敦恪她们了?”

怎么?想为女儿报仇么?

乐殊也不害怕,很大方的点点头。老康是向来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又把身子歪到了靠垫上,半躺着和她说话:“骂得很好,只不过你骂了她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啊?别忘了,你只比敦恪大几个月,也是该嫁人的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乐殊和老康聊这样的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脸皮练的早不稀得红了,边翻着书玩边是淡道:“嫁就嫁呗,反正怎样也得明年八月后才能大婚,丫头还有一年的轻松日子可过。”

真是个不着急的!

康熙实在是想逗她,想看她急的模样,便是接着说道:“朕冷眼瞧半天了,老四对你是放弃了,十二也放弃了。你对十四是压根一点心思也没有,就不算他的份了。最后就剩下老九和十三了,你说朕把你嫁给哪个比较好啊?”

菜市场卖菜吗?

这个老康居然拿自己的儿子来称斤论两了,乐殊仍然不着急:“皇上喜欢把我嫁给谁就嫁给谁呗,丫头没意见?”

一句话,把老康差点给气呛着,再歪不住了,就是坐了起来,严肃道:“怎么会是没意见呢?你嫁人还是朕嫁人?说敦恪她们挺有理了,你怎么是个这态度啊?”太不爽了,让自己逗一下又怎样了?

乐殊看看老康,非常无奈,把这本旧黄历放好后,果盘里拿了一个梨出来给老康削起水果来,当然还不忘了回话:“丫头和敦恪她们不同啊?”

“不都是女人嘛,哪里不同了?”嘴里这样说,康熙心里却是静待她的解释。

乐殊自打回到古代后,削梨的水平是大长,快稳准,削完后梨皮都不带断的,递给老康一个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吃,不过自己吃梨不削皮。老康是看的奇怪:“你干什么不削皮就吃啊?”

“老天爷让它长了能吃的皮,我为什么要把它削掉再吃?”乐殊回复得很理直气壮。

老康是听了不待见了:“那你为什么给朕削皮呢?”

这个理由就更充分了。“您是皇上,有选择权,自然是削了皮的好吃。丫头是丫头,没有选择权就选择顺势而为了。”

居然在这儿等着朕呢?康熙是这个好笑,一边吃梨是一边问她:“朕没给过你选择权吗?”好象给过吧,是你自己不选的。

非常想白他一眼,但想想还是忍下了。乐殊专心吃自己的梨道:“可瞧两个都好,要不皇上让丫头两个都嫁算了。”

噗!

这回不是喷茶,而是吃一边了。李德全赶紧是杀过来帮忙捶背,好在是水果呛的不严重,没几下就好了。只是康熙这回让乐殊吓的真不轻,好了后马上就是拍桌子吼道:“胡闹!你胡闹!有这样的事吗?”听说过一个男人娶两个女人的,没听说过一个女人嫁两个男人的。这丫头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玩艺儿啊?

乐殊是这个暗笑,强自忍住,平静道:“不行就算了,反正那样的话,我也挺麻烦的。我还不愿意咧!”

你不愿意?我看没人愿意!康熙的脾气差点没气歪了,不过瞧她眼中的笑意就知道她在说笑,这个鬼丫头,越来越鬼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调教得太好了?

想了想后,康熙是笑问道:“不然,咱们玩个绝的好不好?”

玩个绝的?

乐殊有点不明白。终于瞧见她有不明白的时候了,老康是这个暗爽,拿过黄历来继续翻道:“朕先挑个好日子。让老九和老十三同一天成亲!两个花轿里都有人,但到底哪个是哪个的,谁也不知道。”

我的天!

还珠格格的精典场面,只不过那回是轿夫抬错了嫁,这回却是老康故意胡闹?看他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再想想那天的混乱,乐殊觉得脑袋有点疼。

不过:“悄悄进行吗?”

老康是非常没正经的回了乐殊一句,让乐殊岔咽的话:“悄悄的还有什么玩头?”

晕死。

当乐殊把今天和老康说的话,原板倒带一遍给三个人时,那三个也是晕傻了!

琪梦是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公公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扭脸看看胤禩,胤禩也正讶异的不知该如何对付呢。这回胤礻我的反应倒是挺快的:“可、可这不合规矩啊?按咱满族娶嫡福晋的程序,纳采大定礼小定礼的都要事先送到女方才行的啊。还有大婚前一天,女方的陪嫁东西带丫头就全到男方了。这个没法藏啊!”一看东西和陪嫁丫头,不就全漏馅了?

想法真是单纯!琪梦是白了一眼老十道:“那还不容易?皇阿玛既然决定要玩,那么就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全部弄成一模一样的。”

可这也不对啊?胤礻我是继续反驳道:

“纳采定礼可以弄的一样,但陪嫁的东西总不一样啊。那是女方家准备的,还有丫头,丫头怎么办?”漏洞多得很啊?

这下琪梦也没折了。扭头看向了乐殊,乐殊是抿嘴这个笑:“皇上说了,他不只出聘礼还要出嫁妆,附带丫头一对。完全的一模一样,没顶可漏!”

彻底——晕死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八卷:夏炽 郁夏记
郁夏记

从老八家出来已经是不早了,胤礻我顺道送的自己回家。自己自己前脚刚进了集雅轩,后脚就让人从窗户里拎了出来,绑架到了老四家。

干事的自然是胤祥,大晚上炖了冰糖银耳羹的则是兰慧,什么也没干坐在椅子里头一个发话的自然是冰四了。

“乐姑娘好大的驾子,每回都要十三弟亲自去请才肯屈架。我这儿就这么差劲吗?”

他居然还有脸问?

乐殊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扭头看了看最近益发削瘦的兰慧,这个心疼,然后狠狠的瞪了冰四一眼。胤禛是看了好笑,拍拍兰慧坐在身侧是笑着对她说:“你这个妹妹可真是心疼你,每回瞧你不高兴都把帐算到我的头上。”

兰慧是淡淡一笑,舀了一碗羹递给乐殊,轻说道:“快吃吧,最近天热又燥,小心上火。”

既然是她给的,乐殊当然要吃。老八家的饭是很好啦,但总是火辣得紧。吃了一晚上的油香,来碗这样清淡的正是爽口。乐殊很快的就吃完了一碗,仍然把碗一递,兰慧笑的就是再给她盛了一碗。两个人完全的心有灵犀,处得好极了。

这情况看在胤禛的眼里就不知是好笑还是怎样了,明明是亲姐妹处的却象仇人,明明是陌路人却不知怎的这样投契。兰慧是个好女人不假,谁也和她处得来,但象乐殊这样和她处的这般投契的却也是头一遭。

连吃了两碗后,乐殊终于是开腔了,看看胤禛道:“四爷叫我来,不光是为了吃羹吧?也好,刚才说了什么,这会子一遍告了你们才是。”便把刚才和老八一家说的又倒带了一遍。老康出的差异状况又打击倒了一片儿女。瞧那三个和刚才老八他们的表情一样,因为乐殊连琪梦和老十的话一并说了,所以他们也就没什么关于婚事的疑问了。

只是:“另一个新娘是谁?”胤祥有点纳闷,这个皇阿玛最近出的招怎么越来越怪了?居然连这种招都想得出来了。

另一个新娘?

对啊,两个婚礼同时办,都是嫡福晋的规格,当然会有另外一个新娘。

只不过:“你很着急吗?”着急另外一个可能是自己的新娘中不中自己的意?

乐殊这样问,胤祥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我就是着急,不行吗?夫人。”

这人怎么也学了胤禟那油嘴滑舌劲了?不过乐殊也不毫乎,凭借着和老九斗嘴多年的经验,很快就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回复:“千万别这么叫,万一我变成你九嫂了呢?十三弟。”

一语而出,把桌子上的几个人是全惹笑了。兰慧是直点乐殊的额头,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越来越嘴贫了。”

“那也不能怪我啊,是皇上把我调教成这个样子的。兰姐姐,你要怪,就怪你公公好了。我是无辜的受害者。”乐殊一推六二五。

这个样子更是惹得兰慧好一阵的数落,不过有个正经事倒是还要关心一下的,那就是:“另外一个新娘到底是谁啊?”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还没选,当然没风声啦。

乐殊是瞧瞧他们三个那古怪的表情,想想自己今天早上知道答案时的表情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怪不得把老康乐成了那样。不再调几人的胃口当下便是解释道:“九月初不是又要秀女大挑了吗?从那里面找。”

历来的规矩好象都是如此的。只不过:“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吗?”胤禛觉得这事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皇阿玛既然决定这回玩个绝的,肯定会有一连串的动作等在后面的。

果然是聪明人呐!

乐殊是笑了一个畅快,拍手道:“四爷果然聪明。好玩的事当然会有不少,头一桩便是。皇上指了我当秀女大挑的主考官,也就是说,皇上让我去挑那个和我一样倒霉的新娘子,我可爱的未来的妯娌。”

啊?

三人一听全傻眼了。这皇阿玛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办的一件比一件荒诞怪异,居然让一个女人去挑另外一个女人?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好玩大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后,时间就真的是不早了,兰慧就让胤祥把乐殊是再送了回去。出了四爷府后,两个人挤到了一辆马车内,虽然骑马更凉快些,但乐殊今天是女装,让人瞧见了不雅。毕竟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嘛!

车内有点闷,乐殊是挑了车帘让透透风,可这边车刚动起来,自己就是让这个臭十三给一把搂进怀里去了,不只搂进怀,还抱起自己坐到他的腿上。很香艳的姿势,但乐殊却有点欣赏不太了:“喂,天很热。”本来已经够热了,还腻在一块儿不嫌烦啊?

胤祥是这个坏笑:“你嫌热?那我帮你凉快凉快。”说罢便做势欲解乐殊的领扣,乐殊开始让他吓了一跳,可后来一个转念反倒是不怕了,他这个样子不就是想让自己害怕吗?真怕了不就中了他的计?所以大方的坐在‘原位’就当没看见。以为胤祥会收手不玩,岂不料这个家伙是真的一粒一粒的解自己的衣扣了,开始还能装的住,可当他解到第五粒衣扣,乐殊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就是抓住了他的‘狼爪’:“喂!有你这么对嫂子的吗?”本是想和他开个玩笑,打破这暧昧的氛围的。却不料,自己这话似乎给了他相当大的冲击,眼瞧着他的脸色一变还没想过神来到底这话哪里刺激到他了,这个臭十三就是突然把已经散开的衣襟是向后一拉,自己大半个身子是全露出来了,当然亏得古代女人是要穿肚兜的,否则自己真是亏大了。刚想大骂这个臭小子,他就是突然在自己的耳边低喃道:“想让车夫听见咱们两个在干什么吗?”

一句话噎的乐殊不说话了,这个臭十三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治自己,瞧他满是欣赏的摸索着自己的肩胛,就是低道:“小心我给你找个丑到家脾气又坏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女人回去。”别忘了挑媳妇的大权还在我手里呢,敢惹我。

胤祥是听了这个好笑,捏捏她的小鼻子,瞅着她那一脸的认真,笑到了不行:“你呀!真是的。”皇宫里大概也只有她如此‘认真’了吧?看她快翻脸的模样就是不再玩了,隐好刚才险些失控的情绪,帮她把衣衫摆好,盘扣系好,轻笑的逗她:“你倒说说看,你准备给你自己找个怎样的妯娌呢?挑秀女的规程你懂吗?而皇阿玛这么做到底为什么,你又知道吗?”问到最后一句时,表情就严肃多了。尤其是看到她襟绊上的那只翡翠小狗后,眉头突然皱得紧极了,严肃地和乐殊是交待道:“皇阿玛没让你打的柜子,千万不能打开。明白吗?”

这个道理还用你教我?乐殊白了他一眼,不过有个事情自己倒是想提醒他一下了:“你女儿的事情,皇上好象起疑心了。”

以为他会害怕、震惊或者最起码的有一点点的意外,可这些情绪乐殊在胤祥的脸上却是一点也没有找到。他的表情异乎寻常的淡漠,只是搂在乐殊肩上的手掌泄露了他激动的情绪。这似乎让乐殊大吃一惊,颤抖且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知道?你昨天半个月前采忆和太子……”说了才一半,就让胤祥狠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揭穿了表皮后的胤祥再也无法保持冷漠,色一样的红丝暴露在他的眼眸中,只是这样的愤怒未经几刻便再度被冷漠与淡然所取代,确定乐殊不会再失声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后,就松开了她的嘴,眼神看向车外那一连串逐渐退向过往的红墙后,冷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最好也什么也不知道。”

中秋大节宫里过的很是热闹,只可惜乐殊是个‘戴孝’人,不方便参加这样的盛事。街上的人又太多,上街的情绪也没有,只是满心烦燥无处排且下,在舞房练了好几天的舞,每天都练到脚皮渗血,疼痛难忍后才算是罢手。只是就算是这样,心里仍然无法平静,为了十三的绿帽子,为了采忆的红杏出墙,也为了太子与沁贵人那说不清楚的怪事,更为了老九新得的女儿,以及刚生产完的侧福晋莲雅。她这个女人坐的月子着实是太苦了,刚辛辛苦苦的替老公生完孩子,就得知皇上要玩的这个游戏了。

老九家里现在也是一堆的侍妾,但好歹莲雅现在还顶的一个侧福晋的名头,但明年这时嫡福晋一进门,她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前天自己去瞧了她,那娇娇弱弱的人儿一脸的辛酸,虽然见了自己强颜欢笑,可那止也止不住的苦水却是怎样也掩盖不住的。她的额娘倒在一边使劲的和自己套近乎,想和自己这个正主子搞好关系,以后不给她的姑娘穿小鞋。可这男女之事又怎是一个近乎可以解决的呢?

看得出来,莲雅是真喜欢胤禟的。只是这样的情形下,喜欢的倒不如不喜欢来得好!

在家休息了五天,八月十七晚上就接到了宫里来的消息,皇上要自己明儿一早就回宫伴驾。没奈何的,乐殊只好是接了旨。反正自己住的哪个家也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呗。

只是临行的前一晚,好端端的又出了一件事。

蓝星的阿玛,是老马家的包衣奴才,管的一片地庄,平常不在府里住,乐殊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天晚上,自己正在院子里乘凉,凭白跑进来了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是把乐殊吓了一跳,随侧的小丫头还没来得及骂人,那男人就是扑嗵一声给乐殊跪下了,哭道:“救小姐发发慈悲,饶了蓝星吧。她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了她吧。”

蓝星?

自己不是把她送给老九了吗?怎么自己前几天去老九家没看到她啊?不来个人说这话,乐殊还真把这事忘一边了。只是:“你是谁?”

那人回道:“奴才叫伦加,是蓝星的阿玛,照看着老爷的一片庄地,平常不住在府里,所以小姐没有见过奴才。”

伦加?蓝星的阿玛?

“蓝星她怎么了?”老九不是个好脾气的,那丫头想来日子过得不怎样了。

伦加一听就急得哭出来了:“自打小姐把蓝星送给九爷,蓝星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尤其是小姐走的这两年,九爷一不高兴不拿蓝星撒气发火,这也不算了。如今,九爷竟然要把蓝星送给他的一个门人做小妾。这样的人家做人家的妾室本是没办法的,可小姐,那人已经六十多岁了。蓝星今年才十六啊!奴才本是没脸见小姐的,蓝星做了那样的事实在是对不起小姐,可如今,还是救小姐大发慈悲救救蓝星吧。奴才给您磕头了!”说完,就在那边一个劲的磕起头来了。磕的真叫个老实,青石板的地上次次见的红印子。

乐殊看不得这个,就是打发丫头扶了他起来,想想后,就是拿了自己一块帕子交给了伦加:“你拿这个到九爷府上去,和九爷说,我给蓝丫头求个情,让他把人放了吧。”

伦加是喜出望外,刚想再说什么,乐殊却是冷下脸来开口了:“只是蓝丫头回来后,就别进府了。你把她带回家吧,这里容不得她这样的奴才。”

不是自己狠心,只是蓝星那丫头的心气太高,又受了这样的打击,留她在身边断不是个好丫头不说,将来还不定给自己惹下怎样的麻烦。伦加见自己说了狠话,没办法就不做妄想了,带回家也好,反正总比嫁给那个老头子来得强。谢恩后就是走掉了!

他走了,乐殊本就不怎样的心情因为这事就更加落寞了,只是说起了蓝星,自己突然想起紫月来了。那个丫头到哪儿去了?

自己把她且寄到老八家里,怎么这个琪梦也不说还人了?

The Myth 说...

第八卷:夏炽

双选记

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选一次。挑选秀女的目的,除了充实皇帝的后宫,就是为皇室子孙拴婚,或为亲王、郡王和他们的儿子指婚,重要性自不待言。秀女们要走进紫禁城高高的宫墙,必须经过一道道的考察。

首先要严格审查旗属与年龄,不在旗的想参加选秀,势比登天;在旗的想逃避选秀,也是自讨苦吃。顺治朝规定:凡八旗官员家中年满14岁至16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秀女挑选,17岁以上的女子不再参加。没有经过阅选的旗人女子,即使到了20岁也不准私自聘嫁。每到要挑选秀女的时候,先由户部奏报皇帝,奉旨允准后,立即行文八旗都统衙门,由八旗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

象这一年,因为种种原因,老康便把选秀的日子订在了九月初一。

各旗选送的秀女,要用骡车提前送到京城。秀女们抵达京城后,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坐在骡车上,由本旗的参领、领催等安排次序,称为“排车”,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次序。最前面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分别依年龄大小排列,鱼贯衔尾而行。日落时分发车,入夜时进入地安门,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

宫中的御花园、体元殿、静怡轩等处,都曾是阅选秀女的场所。上一次选秀是三十九年,四十二年本来要选的,可那个时候老康要下江南且太子有恙,选秀便省到下一界了。所以这回四十五年的选秀人数是颇为壮观。

三旗里十四到十六的女子一共有五百多号子人,当然这还是各地已经进行了初步的筛选后的结果。这么多人进宫来还真是麻烦极的大事。好在的是这种盛况也只有前十天如此,十天后能剩下五十个就不错了。

以往的选秀都是宗人府内务府派人协同,皇上指定哪个后妃兼管的,当然李德全这个大总管也要随同监督,免得有人走后门种种。可这回老康却哪个妃子也没派,而是让乐殊去管这事,当然他也发下话来这回最多只选二十个出众的,他自己一个不留全要发给宗亲们配婚用。既然有了这样的旨意,后妃们也懒得动这样那样的心思了,让乐殊那丫头玩去好了。反正如今谁也知道,皇上让她挑一个不错的和她同一天嫁老九和老十做嫡福晋。

选秀这样的事,乐殊确实是一点都不懂。宗人府尹内务府总管是各派了得力干将才辅助自己,头一天进行的便是大挑活动。宫内挑选女子不同于地方,在地方只要你头脸整齐没有重大缺陷的都会送上来,可宫禁里要求的就严格极了。头一样就是身高体形。五百多号人排排站在顺贞门里的空地上,十个一排的五行一列的出来让挑。身高或高或低的,身形或胖或瘦的全部不要。光这一条第一天就刷了三百号人,真是恐怖啊。

第二天便是宫中上了年纪的女侍会验看个人的容貌,听她们的声音,然后仔细检查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音,只要有一处看不顺眼,便立马便撂了牌子。这项任务比较重大,用时在五天之久,就这样也出动了宫里五十个太监五十个嬷嬷。乐殊闲的没事干,便一一瞧看。不看还可以,一看简直是受不了。挑容貌就不说了,确实有长的不怎样的,刷吧。脸上多余有颗不怎样‘福相’的痣的也不要,也刷;眉毛太粗的不要;嘴巴太大的不要,也刷。最后太监们还要拿着皮尺来量各部位的尺寸,凡举身上一应零件都有‘限制’,太长太粗太细太短的皆刷。当然身上皮肤不好,有伤有疤或触感不佳者也刷。反正是从头看到脚,没有一个地方能放过,简直是太累人了。

如此折腾了整整十天,果然只剩下了四十八个秀女了。其余的全撂牌子,在宗人府注册证明经过选秀后,放回家自行婚配去了。当然,上三旗的是无此指望了,她们要嫁人,得有后宫的旨意才行。复杂的旧社会啊!

原先五百号的秀女一齐都住在北五所,剩下四十八个后,便安排住在了如今没有主位住的储秀宫。老康最多只要二十个,也就是说自己还得想办法再给他刷下一堆来才是。可是这该挑的都挑过了,还要怎么个挑法啊?

派给自己的两个协从这里面进言,四十八个秀女进宫之后每天都要安排她们进行各种学习和锻炼,虽然皇上说了这回不要秀女留中,但就算是嫁到宗室,这礼法也是不可废的。每天都要学习各项宫廷礼仪,学的穿那比平常要高的花盘底的鞋,读书画画女工弹琴都要有所涉猎才行。当然留她们在宫中住的目的就是借机要查看她们的言行举止,品德操守。但凡有爱碎嘴传话的,气烈骄纵的,或风度不佳心胸狭隘的,再下来有生活习惯不好的,都要刷掉。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乐殊与她们每个人亲切相处一下下,从中选出一个不错的福晋来。而这帮子秀女似乎也都知道这位乐姑娘如今的身份地位与此行的任务,皆是尽力讨好卖乖。这样反而是弄得乐殊十分的不自在,她不喜欢人穿‘外衣’太多,而如今这样的情况自己要如何对付呢?真是好伤脑筋的事情。

这边自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再行往下挑选时,老康居然临时把自己‘借调’回了乾清宫君侧。目的竟然是——木兰秋弥。

这种活动乐殊以前参加过一次,不过那回是在夏天,叫夏藐。这次秋弥才是正规意义上的狩猎活动,只不过这次的秋弥目的好象不仅仅在于狩猎,而在于‘相亲’。

“蒙古四五个亲王都有适龄的儿子未婚,半年前向朕上折求亲的帖子你也都是看过的。敦恪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朕以前对她失之关爱,让她受了些许的罪过,这才留她到了十八岁,让她可以多过几年舒心的日子。可十八已是个不少的年龄坎了,她必是要走这一步了。”老康说的很无奈。乐殊听得也很无奈,只是如今听这话的味道却象:“难道皇上此行也要带上敦恪公主吗?”

康熙是点点头,然后微笑的看向乐殊:“你一个月前不是骂了她们好大一通嘛。这几个丫头好象真的反过神来了,不再贪玩都努力的长本事呢?”说到长本事,乐殊也是不由的笑了。这三姐妹还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了。既然决心要嫁到蒙古去,那么三个人每天都是抽出两个时辰来练马练箭,然后学习各种草原上的习俗文事。妍然一派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了。

“这一回恪靖也会来,她知道你回来了很是高兴,一定要朕把你带过去。”

实在不是乐殊多疑,只是她总觉得老康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些比较怪的味道。眼珠子玩味似的直在自己身上转,好象自己身上有什么怪事情会映到恪靖身上一样。只不过这回,乐殊一点也不心虚。毕竟自从掌了钥匙后,乐殊知道了不少暗事。在自己和恪靖中间,如果有人要心虚,那也绝对是她,而不是自己。

如同上一次一样,承德此行一样的隆重而夸张。老康走哪儿都不忘带上他的老婆团儿子团,只不过这回好象没有带上儿媳,一个也没带。敦恪的出行惹动了很多人的注目,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知道老康这回要为她选一个乘龙快婿时,敦恪的一举一动更是成为万众的焦点。

虽然让自己骂醒了,但时间过的太快,真要面对这样的情境时,敦恪还是十分的紧张。所幸这回乐殊是过来人了,一直伴在她身侧,不断的开导安慰,所行所需更是准备得齐齐妥妥,绝对不让人小瞧了去就是了。

承德离京都并不怎样远,车马齐动也不过七八天的路程便到了。而龙驾到时,蒙古五位亲王带的他们的儿子们也早迎候在了猎区,恪靖也提前一天到来了。也许是因为住帐蓬果然不舒服吧,去年起老康已经是让内务府在此建造避暑山庄了,只是如今才过一年,一点模样也没有的呢。是故,这回的行营仍以帐蓬为主。

乐殊和敦恪住在了一个帐蓬里,为了晚上的盛装亮相,乐殊在敦恪的打扮上是起足了功夫,整整在帐蓬里耗了一整个下午。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晚宴开始,敦恪一出场就引来了各方人士的全力注目,就连她的哥哥和阿玛们也不禁多瞧了她几眼。老康瞅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喜欢!

为了不抢敦恪的风头,乐殊打扮得非常低调,如今有了恪靖在场,她们姐妹自然是坐到一个桌子上,自己没有再坐到老康旁边,而是被安排坐到了十三旁边。这个座位明显的惹得胤禟很是不快,一晚上都瞧他在冲胤祥放冷箭。而这个十三也真是古怪,怕极了他四哥却一点也不怕胤禟,老九在那边越是不高兴,他在这边就越是殷勤,弄得自己是这个好笑!不过除了他们哥俩外,还有一个人对自己很是有想法。只不过乐殊这回一眼也没有瞧他,可自己越是这样,那人反而盯的越是激烈,目光集中到场上有一大半的人都瞧出不对劲来了,而胤禟和胤祥的表情也是益发的不怎样了。所幸的是这样的场合,他们这样的身份再不高兴也不会怎么样,而宴散之后,乐殊则直接和敦恪回帐休息去了,没有人任何人以发飚的机会。

只不过,自己逃开了别人的审问,却逃不开敦恪的探询,洗漱完躺在被窝里后,敦恪终于是问出口了:“乐姐姐,那个男人是谁啊?为什么他那样瞧着你?”瞧得太露骨了,九哥和十三哥脸色难看极了。

就知道这小丫头会问,乐殊是叹了一口气道:“他是达尔罕王遗子罗卜臧衮布,上回到蒙古时碰到的。”当然的,乐殊不会把更深层次的问题告诉敦恪。和她说这些就足够了!

敦恪在来之前已经做过不少的工作了,象蒙古此行的人数及每个人的身份背景如何,她都已经记得差不多,只是对不上号罢了。如今一听乐殊说那个特有型的男人居然是蒙古族现在出名的特色男人罗布王子,自然是一阵的幻想连翩,只不过:“姐姐你对他有意思吗?”

虽是暗夜,可乐殊也瞧得见敦恪那亮晶晶的眼神,捏捏她的小脸是轻笑道:“我能对他有意思吗?你九哥和十三哥还不够我心烦的啊?再扯一个,我要不要活了?”

敦恪听得是咯咯直笑,只不过:“那样的男人,姐姐你不要,太可惜了。”

这话听得乐殊心里是一阵心惊,扭头瞧瞧敦恪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再在枕上呆不住,就是半支起身子问道:“你喜欢他?”

敦恪是脸色一红,好害羞的瞪了乐殊一眼道:“我只是觉得他不错而已,反正姐姐你也不要他,对不对?”你不要,我要还不行吗?

话是这样没错啦。乐殊也知道这个罗布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娶妻,可以说是连侍妾都没有一个,而他的身份也足配得上敦恪。至于罗布的外形就更是不用说了,简直是一流的人才,在今天这一堆不是鲁夫就有些青菜的世子当中,毫无疑问的他是最出色的一个。不怪乎,敦恪会这样注意到他。只是……

“姐姐对他有意?”见自己半天想说不说的模样,敦恪便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乐殊自然是非常直接的拒绝了这个提案:“不是的,一点也没有。”回答得有些太快,太干脆了。反而是引得敦恪有些的怀疑,只不过,这会子敦恪也有想法要说了:“乐姐姐,我劝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九哥和十三哥都争不来了,绝不会把你让给一个外人的。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为了你也为了他,妹妹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敦恪是晓得自己这些哥哥们对付情敌的手段的。九哥和十三哥虽然目前没有碰到过情敌这样的角色,可敌人的角色是绝对碰过的,那样的手段敦恪想想都发毛。两个哥哥如此在乎她,如果她要真对一个‘外人’有意,那么事情可就真的大条了。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他的确很出色,对不对?”否则乐姐姐不会放的九哥十三哥不要,再喜欢那个蒙古男人。他确实是很有型的男人,健硕却饱含优雅、威猛也不失儒子风范,论气质象极了十三哥。只不过十三哥这只老虎是让关在紫禁城的老虎,而不象罗布那样,是纯野生的,浑身充满了自由的活力与荒蛮的野气。他的确是出极的男子!

瞧着敦恪那着迷的模样,乐殊回味在心的却是止不住的苦涩。

这一晚,两个人谁都没有睡好。只不过第二天起身时,一个因为心情好而精神矍铄,另外一个则因为心情不好而一身的抑郁。

第八卷:夏炽

诱拐计

承德之行的活动仍然是老样子,男人们去狩猎,而女人们则站在高岗上看这一批又一批的狩猎。老康仍然只是作作样子便回来了,身侧陪的恪靖、敦恪和乐殊三个花一样的女儿,真是体面极了。五位蒙古亲王陪驾在侧是指指点点、说说笑笑,他们的儿子那十几位的蒙古亲贵包括罗布在内是排在了阿哥狩猎后的第三场。

罗布依然吸引着敦恪的注意力,但那个臭男人却偏偏一直盯着乐殊瞧,乐殊知道就会这样,但这样的场合偏偏自己是逃不开的,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给阿哥们削果盘,一语不发一头不抬,这个乖觉的样子看得老康是这个好笑。

阿哥们狩猎回来了,头一名的仍然是十三,而第二名则不再是老七,变了十四,之后排位的是大阿哥和老九,两个人的猎物一样多,只不过大阿哥的份量略错些,占了第三之名。胤禟今天似乎出力不少,可仍然输给了十三,气得不得了。又见那个罗布仍然在盯着乐殊看,心头火气更大,倒是乐殊亲削的果盘让他平息是不少的怒气。

接下来的蒙古亲贵狩猎的结果也没有太大的悬念,罗布第一,老瓜的三儿子硕托第二,第三的那个年轻人是博尔济吉持氏蒙古翁牛特部杜凌郡王毕里哀达赍的次子仓津。

这个年轻人给乐殊的印象倒是还不错,他长得似乎象中原人,没有蒙古亲贵们那些个膀大腰园的感觉,而是秀气斯文了许多,不过瞧他今天的身手倒也可以的样子。杜凌郡王也向老康提了亲,不过他代提的是长子,而不是次子。也真是怪了,这回来的人数中竟然没有他长子的踪迹?其中有什么问题吗?扭头看老康,可老康却不瞅自己,而是不知为什么看的恪靖一直笑,笑得颇有阴谋的味道。

接下来的活动,乐殊一项也没有参加,连个热闹也不看,而是十分尽心的回去察翻关于这个仓津和翁牛特部的情况。一查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仓津的大哥竟然是个情种,不愿意娶公主,携上一名使女私逃了。因为他的母亲是大妃,虽然这样的事情算是惹祸,可毕里衣达赍还是没有怎样责罚他,只是顺着他飘一段时间罢了。而和亲的大任则落在了次子仓津的身上了。仓津的母亲是侧妃,一如乐殊所料,他的母亲是个汉女,让老毕抢来的,曾经很得宠,但气性大点没几年就死了,仓津是让大妃抚养大的。按资料所讲,这个仓津办事很是有一套,老毕有什么难事头一个找的都是次子而不是长子。不过郡王之位是绝不会传给这个身上有汉人血统的次子的。

情况有点复杂!看得出来这个仓津是个聪明人,但这样的条件出身是不是会在敦恪的身上另有图谋呢?那样的话,敦恪能否应付得来,而这段婚姻真的会如愿幸福吗?亦或者自己该换个目标?

晚宴又是一大套的篝火烤肉,乐殊不待参加,以帮老康收拾折子为由呆在了龙帐内,直到老康吃饱喝‘多’后回帐要休息,自己才是出来。不过临出帐前,老康是和自己嘀咕了一下:“恪靖在后营林子里等你。”

后营林子?

乐殊有点理解不了,那可是靠车马队的地方,空气又不好,又没有什么景致,这个四公主约自己去那里干什么?不过疑惑虽是疑惑,但仍然是乖乖的去了。可一进林子,乐殊就发觉自己上当了,林子里等待自己的并不是恪靖,而是罗布。

“你终于还是来了。”罗布的话语很亲切,但可惜的是乐殊并没有怎样亲切的感觉,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老康这个坏蛋,他居然又陷害自己。可眼前这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颇为警戒地看着他道:“你和皇上说了什么?”如果一句话也没说,老康不会有眼色到这种地步,帮两个人安排在这种地方见面的。

这个地方氛围是差点,但也绝没有人会想到,有人会在这里幽会。

罗布挑挑眉,看看乐殊那戒备的样子,有点伤感:“对于我,你也这样防备吗?”语气太熟了,熟得乐殊是勾起旧帐直想扁他。冷笑道:“怎么?你不再自己冒充自己的弟子了么?”

“你猜到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罗布不太相信是她猜到的,因为自己很了解她,她对这种农活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

乐殊知道他清楚自己的底细,自然也知道他不相信是自己猜到的,不想让他看扁就是回道:“我是不懂那些,但有人懂。而我的运气还不算太差,恰巧有那么个多嘴的人给我解释了一下蒙古是不产豆子的道理。如果我再不懂的话,那我就是傻瓜了。”罗布知道关学峰是不能吃豆子的,可马倌却告诉自己蒙古不产豆子。如果推算下来的话,这个罗布必是关学峰穿越灵魂附在这个蒙古王子身上的结果。

“你果然是变多了!以前你就算知道,也不会稀得和我来斗嘴辩解的。如今你却变了,为了什么?是谁改变了你?”罗布有点不甘心,自己花了整整一年千万条心思来亲近她,却以失败而告终。可这个冰山似的人现在却学会了承欢嬉笑,调皮斗嘴,那是一直自己希望看到的结果,可如今这个结果是有了,却与自己毫不相干,怎能不叫人气闷?

乐殊不待听他这样的话,别过脸去不看他,冷冷的回道:“我怎么变的,为什么而变。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了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一派生冷的样子,看得罗布是这个闷气,咬牙道:“你定是要与我这样生分了不成?”

不生分?难道还和你亲热亲热不成?乐殊是这个没好气,回头瞅了罗布一眼,冷笑道:“妹夫大人,你和你有必要亲热吗?”

罗布是听了一怔,然后哈哈的就是大笑起来了,笑得乐殊这个奇怪,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笑什么时,罗布却是一个箭步来到了乐殊的面前,抓到她的肩膀认真道:“你认为我真的喜欢遥影吗?我是为了你才去接近她的,她害你如此,我绝不会放过她。我要为你报仇,破掉你心中的冰山。”既然正面进攻无法打破她的心房,那么就要釜底抽薪了。关某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查到了乐殊的整个过往还有她变成这样的原因,当然也得知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来到北京上学的消息,于是刻意的接近,速度的结婚,“知道吗?那天你们馆长为什么单派你在那个日子去圣若瑟拿书?那是我求他的。因为我要在那天当着你的面甩掉韩遥影!可、可你却失踪了,然后她也不见了,更可笑的是,我回家的路上一个花盆砸下来,让我来到了这里。乐乐,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不是她。你明白吗?”

乐殊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惊得当场就退了好几步,不知所措的左看右看却毫无支撑可挡之物。但:“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以前不会接受你,现在更不会。”怪不得韩遥影对自己那个样子,想来她一定是知道关学峰和她结婚的真正目的了。真是搞笑!这么烂的八卦剧情居然会落到自己身上来。自己不接受,绝对不接受。

她不接受!?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接受,罗布有点想恨,但为了某个约定还是咬咬牙坚持下来了,继续问道:“不接受我,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接受了别人?哪个男人?说给我听听,我倒想知道一下,是谁这么有本事化得了你这座冰山。”

因为心曲,所以说话是不那样好听了。乐殊也不待和他呕这个气:“我还是那句话,这与你无关。”

又是无关。罗布是冷冷一笑,抱胸自信道:“如果会与我有关呢?”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和老康提了亲?亦或者两个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乐殊一直知道老康是那种公事为先的人,为了公事他连儿女都可以舍弃,更不要说自己了。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情怯。扭头看向罗布,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她又是这个样子!罗布有些不忍了,走近身前是轻抚她的鬓发,柔声道:“不要想那些阿哥了,他们不懂你,不懂我们原有的生活。我派了人去京城打听你的消息,他们个个都有一堆的小老婆,儿子姑娘一大堆。我知道你是容不下这种事情的。就算他们真心喜欢你,可那个皇宫是个大牢笼,他们反抗不了皇权。不象我,我现在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活。我只会娶你一个,我会象之前那样对你,乐乐,不要拒绝我。如果你不喜欢草原的生活,我们可以到中原去,或者可以去沙俄,去日本,去英国法国德国,让我们一起去欣赏一下中世纪工业革命前的辉煌岁月,好不好?”

话语是很动听,提议也很勾人,但可惜的是时机不对。如果这样的事情放在自己刚回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或者是在自己适应不良决定逃走的时候,自己都会和他走的。不论感情与否,和他在一起总比和那些阿哥们在一起要舒坦得很,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提议却是引不起乐殊的一点点共鸣。

再兼之:“我不相信你对韩遥影没有感情。我也不相信你现在和我说这样的话是完全因为我。”在他面前,乐殊不需要掩饰,盯着罗布的眼睛是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只是喜欢我,那么为什么两年前你不对我说这样的话?却现在这样说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达尔罕部连续两年遭灾,死伤牛羊无数,你的原气受损过重。想从我借助力量,对不对?又或者你予我的那些曾经的感情其实早已经过时,只不过康熙与你交换了条件,让你来试探考验我。又或者你从某种途径知道我找到了韩遥影,想从我这里套出她的下落来。是不是?”

乐殊的话说得很有些绝,罗布的表情有些不大好,但是却并没有发生乐殊想看到的那种情绪反应。他只是慢慢的收起了刚才那样的情绪,然后以一种纯粹蒙古汗王的表情看向乐殊:“乐小姐的分析很是精准,让小王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不知道对于小王的困境,乐小姐肯否施之援手呢?”

这话象是在赌气,更象是在交易,亦或者两者兼有之。但不管是哪一类,乐殊的回答却只有一个:“我想信有更愿意帮助你的人存在!如果你愿意用刚才那样的姿态去打动那个人,你得到的收益会更大。”

“你?你知道?”这下子罗布真的发火了。那样的事情简直是屈辱,自己控制得极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那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也是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原因之一吗?”

难道她已经和那些人好到这样的地步了不成?

这一次,乐殊没有正在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很莫名其妙的说这样的一句:“我们三个谁都回不到从前了,何必做这样根本不合实际的幻想呢?谁都有舍不下的东西了,虽然这个梦确实古怪到了极点,可梦做久了便成了真实。”

一场诱拐的大戏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落幕了,罗布失望的走了,而乐殊却选择呆了下来。只是在瞧见他真的走的无踪后,才是萎靡的呆坐在了草地上,看着罗布走开的方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事隔良久后,从自己的袖筒里拿出来了一张纸条,这是在自己离开龙帐的下一刻,一个人塞给自己的,上面有着关于达尔罕部的近况,以及恪靖公主看上了罗布的种种事态。只不过最后的一句带给乐殊的震撼却是最大:“四姐怀孕了!”

什么世道!

第八卷:夏炽

替身记

世道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乐殊真是看不明白了。

老天爷到底是个咋样的人或神?乐殊更是想也不敢想了。

就连老康这个自己觉得甚是亲近的长辈,乐殊也觉得自己有时候离得他好象很近,有时候却离得他象是很远。

那天晚上,乐殊在林子里一个人呆了很久,望着满天的星辰想了很多,可如果仔细数来却好象又没有想了些什么,反正满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转了些什么自己根本理解不了的问题。直到夜寂月高时,才是回了帐蓬准备休息。

只是自己才一进帐,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这么晚了,敦恪居然还没有睡,一个人坐在榻边是呆呆的望着烛火出神,眼圈有点红,象是哭过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就算是再艰难的时候,乐殊也没有见敦恪哭过,这遭头一次见,自然是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询问。

敦恪看看自己,眼神里惑光重重,张开杏口想说什么,可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扭过身去,钻到被窝里去了。

她不说,乐殊自然是无从安慰,当然更不会死缠烂打的追究她的如此‘伤心’事,虽然隐约间好象明白一些,但这样的事情总是不好问出口了。时辰不早了,自己也是脱衣就寝了,只是自己这边刚刚吹熄蜡烛,那一侧被中的敦恪就是说道:“姐姐,明天你陪我去挑马,好不好?”

“挑马?挑什么马?”乐殊有点反应不过神来。表情怔怔,一脸的茫然。

如此情境让敦恪不由的又是憋气又是羡慕,起身道:“自然是汉人嘴里的驸马喽。”

第二天开始,敦恪积极的开始与十几位世子们‘约会’,从骑马溜弯,到林中小猎,亦或者漫步踏青,饮茶畅谈等等。约会的花样自然是乐殊想的订的实施的,而所行一路上某乐也当足了电灯泡与讨厌鬼红娘。时不时的问那些世子们一些很奇怪的问题,让他们不知所措,张口结舌,但这些问题都是攸关于敦恪的未来的。

秋弥的日程一定有十天,而敦恪的约会行动就花掉了乐殊八天的时间,初步筛选后,老康敦恪还有乐殊三个人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候选人为仓津。只是:“仅仅几天的相处,还不可以足够看得出一个人的品行来。丫头觉得皇上不妨把这位世子带回京城去住上一年半载,一来可以与公主有较多的时间互相了解,二来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来彻底的品评这个人的德行。”乐殊不愿意有所误差造成敦恪的终生痛苦。自己的考虑似乎也甚合老康的心意,当下便是准了。

敦恪象是接了什么老康的暗示似的,说完这事就是退出帐去了。龙帐内只留下了乐殊和老康两个人,情况有点诡异了。好在乐殊不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早有经验。只是再有经验,也架不住老康这样的炮轰。

“听说你甩了罗布,是真的吗?”

一个皇帝怎么可以用甩这个字?很明显的这个甩字是现代人的用词,老康之所以会用,肯定是有人告状了呗。

乐殊非常大方的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似乎在皇上的意料中吧?如果我不甩了他,您会让我和他走吗?”前面的问题不打紧,乐殊的重点放在了后面这条上。老康安排自己和罗布见面的动机当然不单纯,但到底其中隐藏了多少的秘密,乐殊很是想知道,他到底会怎么做。

康熙呵呵一笑,半歪到了靠枕上笑道:“也只有你这个丫头敢如此置问朕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理直气壮得好象自己吃了多大的亏?好吧。不妨告诉你!朕很有信心,你不会跟他走,所以才安排了你们相见。”

很有信心自己不会和罗布走?

乐殊有点接受不了:“敢问皇上,您从何而来的自信?”自己好象没有表现得对哪个阿哥深情不悔的模样吧?既然如此,老康从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啊?

康熙是听得更乐了,但乐归乐,眼神中虽满是清神自信的光彩,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因为朕很了解你,很确定你最需要的是什么?不错,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对朕的阿哥死心塌地,甚至于你这个丫头的神经实在是粗了点。”说到半截,老康有点头痛。这个乐殊哪方面都玲珑剔透,唯独在情事方面实在是迟钝得太过了。枉费自己的那些儿子们如此费心对她,她却是大部分都理解不了,甚至看不在眼里。不是无情,是因为她根本没操那方面的心,人家做了她也不知道。幸亏她不是在自己年轻的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的,否则自己可不确定有没有儿子们这样好的耐性和她玩这样的游戏。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自己又通过乐殊发现了儿子们的一个大优点:有耐性。

好象串行了,还是回归正题吧。“朕知道你最缺的是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关爱。罗布虽然很优秀,你们之间也很有共通点,但经过朕的观察,这个孩子好是好,就是太独来独往了,没有亲融力,以至于他无法给你最需要的那种安全感。但这样的东西,朕给了你!”既然说到这儿了,不妨再说得透彻一些:“朕相信你对朕的感情类似于父爱,你额娘玉容和定妃对你的感情象是母爱,兰慧琪梦灿落和你的感情是妯娌也是朋友,敦恪悫靖温恪对你的依恋是连亲姐姐也不如的依赖,而胤礼是你最心疼的小弟弟,也是你在朕这个家庭里最无私无防全心爱护的人。这些东西才是你心底里最想要的,对吗?”

对吗?

当然对。其实乐殊昨天晚上也想了很多,想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不想和罗布走,甚至于一点点心动的想法也没有。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恪靖,事实上乐殊怎样也算是个现代人,未婚怀孕在三百年后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自由的享受情欲,恪靖也不是那种纯情的无知少女,她既然有胆量这样‘陷害’罗布,就有胆量承担所有的后果。她不是乐殊退步的原因。真正原因乐殊一晚上也没有理清,事实上,自己并不是不清楚这些真正的原因,只是这些东西来得太悄然无声了,自己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拥有了。

老康的一番话,当然是肯定的代名词。只是:“丫头一直以为,皇上给我的交换待遇是让丫头自由挑选所嫁的阿哥人选。”虽然他利用得自己着实是狠了点,全面了点,这样的交换条件也实在是差劲了点。可在大清朝这样的时代里,老康可以允诺到这一点,已经是十分给乐殊面子了,于也是的,乐殊没有敢再行奢望什么。

可如今看来,老康所给的好象不只这些。而自己有些怯懦的想法,让他似乎颇为不爽。

康熙不是颇为不爽,而是很不爽,特别不爽。皱龙眉半晌后,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朕在你的心中就那些不近人情吗?朕象是个吝啬的交易人吗?臭丫头,为什么你把朕想得那么抠门?”

如此发飚,乐殊有些情怯,没有说什么只是讪讪的笑着,这副模样让老康气不得恨不得,只能是就近拎住了她的耳朵,怒骂道:“朕要是你想象中那样的皇上,早在发现你和四阿哥在尚书监耳房会面的时候,就会杀了你;在你救老九那个晚上又和老四搂在一起的时候,更有理由宰了你;在傅圣济失忆以后,更有绝佳的理由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尤其在你居然敢写那种信给朕,暗骂朕的无情后,更有理由让胤祥直接灭了你这个不懂朕心、小肚鸡肠、专爱气朕拆朕的台让朕笑场丢人的臭丫头。”一边骂是一边扭乐殊的耳朵,弄得乐殊是又想笑又想哭,这个老康的手劲实在是不小。想撒娇,可瞧他似乎火大得紧,就只好先让他发完飚泄完气后,才可怜兮兮的商量道:“皇上,丫头的耳朵已经不小了,不要再扭了,会变猪耳朵的。”说完还扑楞了一下那边的耳朵,扮个猪猪的样子出来,逗得老康是立马笑场了,松手饶过了乐殊已经发红的耳朵。

“还敢怀疑朕吗?”扮老虎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扮小绵羊。

嬉笑半晌后,康熙是想起了今天会晤的正题:“朕有一件任务要交给你去办,不知道你肯不肯?又敢不敢?”

乐殊是听不明白,这任务有敢不敢的,怎么还有肯不肯的一说呢?满脸疑惑的静待康熙的解释。老康是鬼鬼一笑:“那天晚上,某人又及时的给你传递消息了,对不对?”

指的自然是那张字条。乐殊没有否认,只是脸皮无缘无故的有些发红。

老康看的有趣,没有继续逗她,而是谈到正题:“恪靖有了罗布的孩子,虽然这是她设计陷害的结果,但她不悔,朕也不允许她后悔。罗布是个不错的男人,恪靖和他在一起朕很满意。只不过这个孩子的出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可肚子大了是没办法的事情,而这个恪靖居然还没有搞定孩子的阿玛。”说到这儿,老康又有点想跑题了。这个恪靖也真是的,她又不是没学过兵法,怎么玩这么差劲的一招。万一罗布不认帐,或者是两个人真的无缘,那她不是亏大了?

“所以呢?”乐殊有点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问的声音里都有些颤抖了。

“所以朕和恪靖商量后的结果是,让你去顶替恪靖的位子,在归化城装一年的恪靖公主。这一年的时间里,恪靖会去罗布的地盘里争取那个男人的感情,包括生孩子坐月子等等。朕算过了,等孩子百岁之后,你母亲的三周年也算是过完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京待嫁了。但是,恪靖这个公主的位子可是不好当的,你上次去过归化城,知道她到底有多能干吧?”老康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骄傲。

可乐殊听这话的时候,却直是流冷汗。废话!自己当然知道这个四公主有多能干,她不只管的自己的公主府大小事务,归化城上下的调度诸事,还有老康给她特批的四万庙圈地事宜,以及整个蒙汉商线的全盘事由。想想都头大,天呐,这个任务太重大了。乐殊有点想脚软,有点想打退堂鼓,但极会猜人心思的老康却是没有给予她这个机会,又道:“这对你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要知道,就算你将来嫁给朕的阿哥们,当嫡福晋可不是每天吃喝玩乐生孩子就可以了,你有一大家的事务要管,一大堆的门人卿客要约束。到归化城训练一年,有助于你以后的日子里不会栽太大的跟头。你可是朕亲自挑选调教的嫡福晋,你丢了脸就等于朕丢了脸。”当然还有另一重的意义,老康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如果你连这样的事务都对付不了,那么朕如何放心把那样重大的愿望交诸你来实现?

事情好象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而老康的说明兼激将也无不道理。乐殊当然不想当一个提不起来放不下去的福晋,丢老康的脸是小事,丢自己的脸可是大事,更不要说还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命运。到归化城锻炼一年,确是好事一桩。

只是:“如果四公主失败了呢?”罗布的性子是很执拗的,他那天晚上也说了他‘失身’给恪靖对于他来讲是种屈辱。这样不良的基调上,恪靖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对于这点,老康也有一些的担心。看得出来,那个罗布不是个普通的男人,恪靖的眼光是不错,但是:“她既然赌了,就要承担赌输的后果。瞧上那样的男人,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挑战。”恪靖的性子太强了,和那样的男人玩那种游戏,她的这条路走的不会平顺的。“按她的话讲,如果输了,她会以收养的名义来抚养这个孩子。反正这一年里你的身材就是恪靖的身材,没人会怀疑那个孩子是她偷生的。”

计策是很不错啦,前前后后想的都很周全。

可是,乐殊还有一个事情没想通,那就是:“另一个新娘,丫头还没有挑好啊?”事实上,乐殊想说的是,真的一年过后,老康要打发自己嫁人了吗?以那样的方式?

她的小九九自然是逃不过老康的法眼,瞧她担忧的样子似乎让老康颇为畅快,压抑不住逗她的欲望是笑说道:“放心吧!朕会帮你挑一个合心的妯娌来的,也会替你备一下你绝对无可挑剔的嫁妆。等的做朕的儿媳妇吧,小丫头。”

拍板定案,撤团回京。

老康带的他的老婆团儿子团女儿外加候选女婿仓津,外加诸行满汉大臣们回往了京城,蒙古各亲王带着他们的儿子是各回了各的部落,恪靖在把自己交待给了她的亲信侍女海兰图后就是化妆成一个普通的女子跟在罗布的队伍后,追寻她那注定见不得光的爱情去了。

只留下乐殊一个人,捧着老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恪靖的人皮面具,站在这完全陌生的草原上,度过了一年漫长而辛酸的公主生涯。

第九卷:秋乱

大婚记

乐殊没有当过新娘子,但本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的想法,她也觉得自己这个新娘子当得实在是怪异到家了。

正常的结婚方法,就算是在三百年后超简化的过程也绝对少了新娘的参与是不是?切切,是婚前参与。比方说房子的选择啦,家居的装饰啦,婚纱照的拍摄风格啦,新娘妆还有婚纱的选择订购啦。最起码日子要新娘要定,菜色也要过问一下下的吧?这是最起码的礼貌耶。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个新娘子会混得这么没面子?

老康把婚期订在了九月初六,粉吉利的日子啦。但是为什么九月初一才通知自己?再加之那个恪靖磨磨蹭蹭的和罗布在那儿不知道玩什么猫腻,弄得自己九月初四才从归化起起程上路。一路狂奔的那个辛苦啊,正好赶上一场暴雨,弄得自己赶到北京时已经是九月初五的傍晚了。

汗!

狂汗!

大大的狂汗!

自己这个新娘子错过了所有结婚前的一切程序。虽然说大清阿哥的大婚仪式是粉繁琐的,乐殊一向不喜欢这样麻烦的事情。但好象怎么这也算是乐殊的头婚吧,看戏看个稀奇也可以的吧?什么大定礼小定礼纳采礼等等等十几道手续,乐殊是一趟也没有赶上?更甚者,当自己在乾清宫里一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间里一觉睡醒来后才发现:这个老康居然连自己的‘拜堂式’也给省略了。

太过分了!

居然让别人和自己的丈夫拜堂!而在这个时候,乐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康敢玩这种乌龙戏码,而不担心真的嫁错?原来这个狡猾的老康居然两个新娘子都弄成假的,真的都事先打扮好后,藏到了各人的新婚寝室里。等待新娘进门换装小憩时,便进行了一系列工程的换包动作。

于是,乐殊在自己的结婚大喜之日,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后居然还来得及完成婚事,实在是不得不托老康的‘鸿福’啦。

自己早已经在乾清宫里就打扮妥当,当然除了新娘的服色及身上固定的首饰。然后被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嬷嬷偷运出宫,安放在了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寝室里间,就是放恭桶的那个地方。老康真是不厚道的大人!院子里吵哄哄的根本不知道咋回事,等待代身新娘进屋整整衣装之际,那个替身就把新娘装换给自己,并且非常大方的进行了自我介绍:“奴婢叫碧莲,万岁爷把奴婢赏给了福晋做贴身丫头了。”

然后不等乐殊和这个看起来就比较机灵的碧莲丫头作作互相介绍,交流一下感情时,就让四个明显知道内情的喜娘给上下折腾起来了。四个人的速度就是快,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自己就完成变成了标准服色的皇子嫡福晋扮相了。而这边刚刚弄妥一切,门外头就开始呼吆的要掀盖头闹洞房了。

真正头晕的时刻终于开始了,而乐殊居然在这个时候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丈夫到底是谁?九狐狸还是臭十三?

晕死啊!

里面的喜娘放了话,外面一堆人就是闹哄哄的挤将进来,隔着红盖头,乐殊不知道到底进来多少人,但听这闹哄哄的劲儿一定人不少,盖头帘子底下挤了一堆的脚丫子,要不是有喜娘拦的,还不挤上床来才怪。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乐殊有些奇怪,喜娘竟然让自己穿着鞋盘腿坐到床里面去。这下纳闷,这是干什么啊?自己还顶着盖头啊,难道不用先掀盖头的吗?但这种时候,新娘子是不能说话的,喜娘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呗。自己这边才摆好,那边一个男人也是上床了,和自己一样穿着鞋盘腿坐在床上,和自己面对面的,虽然自己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这些凑热闹的人也甚是奇怪,喜娘更是摸不着边际的说一些叽哩咕噜的应该是吉祥话的东西吧?自己其实十分想听他们说一些逗人话的时候,带出些什么阿哥之前的数字号,好让自己明白自己到底是嫁给谁了吧?可偏巧这些人好象早有预谋似的,偏偏不说这个。惹得乐殊这个心急!

喜娘说完吉祥话后,一堆人就是拼命的往床上洒什么花生、红枣、桂园之类的玩艺儿,这个乐殊晓得是早生贵子的意思。然后就有人端来了一盘饺子,叫唤道:“请新人吃子孙饽饽,从此子孙满堂。”原来满人管饺子叫饽饽?乐殊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名称,自己还是喜欢叫饺子。这时喜娘凑到了自己耳边嘀咕道:“这是半生的,一会儿会有人问你是生的不还是不生的,你不准说话,点头摇头表示就可以。”

乐殊这时十分想砍老康,这些人始终不揭破谜底,又一直不给自己掀盖头,想来定是老康授意的。这个老康越来越老顽童,不象话了。一盘饽饽放在中间,新人一人吃了三个,然后如喜娘所言就有人逗到底生还是不生?这种游戏在乐殊看来十分无趣,不就是个谐音字逗新娘子羞嘛。这种玩艺后放在这种时候的女人逗来还可以,自己可是新新人类,这种玩艺儿太破了。不过让乐殊奇怪的是,自己点头摇头就可以了,怎么新郎也一句话不说?也是,自打进门来就没听到新郎说话。这个老康,真是玩上瘾了是不是?

闹过这一场后,就又进来几个小孩子,有男的有女的用满语不知道唱什么歌,想来是什么早生贵子之类的玩艺儿吧?真可惜,自己盖的这盖头根本瞧不见这稀罕的事件。然后好象进来什么神棍之类的,对,人家叫萨满法师,在屋子里跳了一大顿后,算是祈福完成就又退下去了。

闹了一大顿的,该揭盖头了吧?可这个过程好象被人省略了还是忘了怎么回事?一帮人居然拉上新郎喝酒去了,把自己一个新娘子再度扔在了屋里。

犯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回的等等了好久,不过这当中,乐殊也没闲着,四个喜娘居然连续和自己咬耳朵,说的不过是些‘生理知识’方面的问题,听得乐殊是又想哭又想笑。这古代的女人就是可怜厚,要结婚了居然连这种知识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差劲了?不过转回头来想想,自己一会儿居然要和一个男人真的做那样的事情,是不是也有点太夸张了。这个时候,乐殊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这回不再是‘任务’,不再是‘戏耍’,而是真的要结婚了。做人家的老婆,做人家子女的额娘?当然将来还要生孩子?想来就是一阵的恶寒。

不知道外面到底闹了多久,反正他们闹了多久乐殊就在这边胡思乱想了多久。当房门再度打开,一堆人把酒气熏天的男人是推上了新床,这回乐殊以为终于要掀盖头了吧?岂不料,还是没有。反倒是喜娘递过了两只银杯,里面盛满了美酒。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长长久久。”

看不到人面就喝这种酒,老康真是玩得太上瘾了,可是没办法,还是喝吧。二人拿起了银杯绕过了彼此的肘腕,喝下了这杯浓郁香烈的交杯酒。

下一个程度是最后一个程序了,喜娘把两个人的衣襟拽起是紧紧地打了一个死结,然后说了什么永结同心之类的话后,便是把一只称杆放到了新郎的手边。但是,这个奇怪的新郎并没有直接挑盖头,而是等这一堆心不甘情不愿的家伙们集体退出新房,关紧房门后,那只称杆才是缓缓的伸了过来。

新郎似乎也有些紧张,因为握着称杆的手有些颤抖。

称杆是桃木的,一股乐殊熟悉的味道慢慢迎来。

穿过了红穗边,称杆向上慢慢的挑起,挑到一半时,新郎的手突然歇了半歇,象是有些紧张过头了,乐殊都能听到他变粗的呼吸声,正也自已忐忑时,那人却是一下子挑起了所有的盖头,乐殊的脸蛋清清楚楚地照映在了红烛之下。

那人似乎欣喜极了,扔下了称杆和盖头就是一把抓住了乐殊的双臂,探过头来想仔细看个清楚。可乐殊却偏偏是紧闭住了双眼,不敢睁眼看,这副样子看在那人的眼里似乎好笑极了,益发的想逗逗她,仍然一语不发只是伸手把她抱到了身边来,然后极为轻桃的是用手指在她的面颊上轻轻的画着。

画那轻秀飞扬的黛眉,画那紧闭心扉的双眸,然后连扑闪的眼睫也不曾放过,指尖一点一点的移过那浓密黑长的双帘,如此奇巧的接触惹得乐殊是更加的紧张,然后这人居然又划下了自己的双颊,俊挺的皓鼻,最后将手指定格在了有些颤动的红唇之上。只是这回,他并没有用手指来描绘唇线,而是一阵夹杂着酒气的热息扑来,一只手掌挽住了自己的纤腰,强迫着自己抬起来,便要印下自己的烙迹……

乐殊以为接下来的会是亲吻,想来实施动作的那人也有这般香艳的想法,只可惜,二人的唇边刚一接触,那边的房门外却是一声低叫,然后稀里哗啦的滚进来了一大帮子满州亲贵,当中居然还有三阿哥胤祉,七阿哥胤佑,十六和十七也在此列,另外一帮子人俱是乐殊瞧着眼熟的亲贵子弟,算起来都是表兄弟堂兄弟之类的玩艺儿。太子和四阿哥两个自较身份,站了门旁边,不过既然人家已经看到了,还是大大方方的进来吧。

怎么当哥哥的居然也可以听兄弟的墙根啊?

乐殊有气不敢发,毕竟自己是新娘子,不宜说话,刚才喜娘千交待万叮嘱的,说是话说多了没福气。虽然知道是迷信,不过乐殊不希望落人话柄,就是忍住不说。不过这个时候也轮不到自己说话,那帮子年轻的亲贵们就是笑嘻嘻的杀过来了。

一个穿着红马褂的男子就是嘻笑的问道:“胤祥,你刚才想干什么来着啊?再来演练一遍瞧瞧看,可好?”刚才就是因为在门缝里隐约看到比较香艳的境头,才一个忍不住挤的踩到人的脚,然后一堆人摔进来的。不过既然进来了,不妨逗个到底。

只不过他们一堆人逗他们的,床上的两个人却好象是另有自己的心思。乐殊的脸仍然没有往右瞧,但是她略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以及淡展的笑意还是让胤祥这个新郎倌松了好大的一口气。自己真怕她在知道新郎是自己后,脸上闪过什么奇怪的表情来,虽然她这个样子的表情算不得欣喜若狂,但起码对于这样的安排,她还是比较合心意的。

这样就好,尤其是她暗松气的样子,让胤祥是一阵阵的心花怒放。这表情说明,在九哥和自己之间,她还是比较倾向于这边的,这就好。耳边不由的想起了今天迎亲前,在乾清宫里皇阿玛在自己和九哥面前说过的话:“这个游戏虽然是朕定的,但你们两个也是同意这样的游戏规则的。不管最后是谁娶到了乐丫头,都是天意。”

天意!果然是天意啊!

虽然胤祥知道,这天意的背后大概多半都是天子之意,但这又何妨,反正是自己娶到她的。想到此处,越觉得是乐不可支,瞧着乐殊是不肯转眼。这个模样可是气坏了闹洞房的这帮子人们。

“胤祥,你这可不象话,怎么瞧见新娘子连兄弟们的话也听不见了?”

“不行不行,这才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这可不得了。得好好罚他才行。”

“怎么罚?罚重了,嫂夫人心疼了可怎么得了?”

“那还不好办,心疼了就让嫂子给安慰安慰喽。胤祥巴不得呢吧?”

一帮子人是七嘴八舌的没个正经,叽叽咯咯的说些风流话,乐殊不接这样的话岔子,倒是胤祥大方得紧:“喀查汗,你可还没大婚呢,省着点,小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哟!还来劲了是不是?今天这样的日子,可不分什么尊贵了。新郎倌不听话,怎么办?兄弟们?”那个穿红衣的原来叫喀查汗,他好象是这里面的头似的,一声号出七八个亲贵们上来就是把胤祥连同乐殊一起拽了起来,因为两个人的衣襟已经打了结分不开了,所以原来打算闹胤祥的乐子连同乐殊是一起闹上了。不知是谁弄来了一个苹果,绑着红绳是非要两个人咬苹果不行。

没奈何的两个人只好从命,可拎苹果的那人好不老实,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让人根本逮不着,乐殊是暗气的想跺脚,却不料一脚下去竟然踩到了胤祥的脚。自己这花盆底子的鞋踩人一下可不是好玩的,乐殊是想刚问问他有没有事,可一个抬眼瞧去,却是正对上了胤祥那满是笑意爱怜的眸子。

满满的深情厚意,逐浪披风的澎湃汹涌而来,把乐殊这一只小舟是紧紧的围在当中,深深的环溺……

The Myth 说...

第九卷:秋乱

洞房记

胤祥的人缘好象很好的样子!这帮子亲贵子弟和他差不多大的模样,但好象没一个怕他的,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好不容易咬完苹果后,他们又是出了什么这样那样奇里古怪的节目,反正都带一定的调情成份。胤祥脸皮厚,不在乎这样那样的玩法,倒是怕惹了乐殊不高兴,总要先看看她是不是恼了才应承。这个样子落在那帮兄弟眼里,自然是一阵的不依,加倍的惩罚。

游戏一直出了十二三个,闹腾的打更的都响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的。最后还是太子说了话,这些人才没办法的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洞房。他们走了,几个阿哥才是凑过来说了几句话。

胤祉是笑着看看仍然低着头的乐殊,逗趣道:“弟妹,这下子咱们可真成一家人了吧?”知识分子臭老九,乐殊不回腔。

老七不爱说话,可今天也忍不住逗上两句:“灿落跟我打赌,你一定嫁的是十三。害我白输了五十两银子,你说要怎样还我啊?”还你个大头鬼,没问你要鞋钱呢?

照例不说话,自己闷不吭声的样子让他们显然是没办法往下逗了。胤礽淡笑道:“好啦好啦,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再闹下去,十三弟该赶人了。”几人是互看一眼,哈哈的全走了。冰四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胤祥跟前,笑笑的捶了他一拳,颇有哥俩好不分言语的意思。他的面子乐殊是抬脸瞧了赏了,只是他却并没有要赏自己脸的意思,事实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甚是落寞。

所有的人都退光了,屋门真正的关实了。偌大的新房之内,只剩下了衣襟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乐殊不敢看胤祥,低着头眼珠子左扫招右扫扫的想找些不太暧昧的事情来做,可惜的是胤祥并不这样想,这个家伙居然在两个人还站在原地的时候,就伸手要解乐殊的衣襟盘扣,吓得乐殊是一个后闪,因为衣襟扯着差点造成小燕子式的悲剧,所幸的是胤祥好象料到了这样的情况,赶紧把自己拉进了怀里,没有申斥自己,只是把嘴伏在了自己的耳边,谑笑道:“闹了一天,你不饿吗?这样穿的衣服,你要怎么吃东西呢?脱了喜服,吃点东西吧。”

原来人家不是想怎样,而只是要脱了喜服方便行动罢了,毕竟这样的同心结是不能拆开的,要自由行动只能脱衣了。因为想法不纯情,乐殊自己暗骂了自己好半天,由着胤祥解自己的盘扣,帮自己是脱下了这又厚又重的新娘礼服,然后,他居然拉起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衣襟上,意思很明显,要自己也帮他脱。乐殊的脸烧得很红,可自己不能太不够意思是不是?虽然害羞还是伸手帮胤祥脱掉了比自己那件更重的新郎礼服,只是自己的手有些抖,脱的不象他那样流利。

闪掉重叠的礼服后,两个人里面就只剩下了淡粉色的内衣,行动自由后,胤祥没有直接拉乐殊去吃饭,而是把她安置在了梳妆台前,帮她拿下了那顶凤冠礼帽,然后一件件的帮乐殊拆下了那些繁重的首饰。这满人的习俗也真够夸张的,光是金手镯就戴了四对,还有这脖子上几重几挂的项链,什么金的银的珠的宝的,挂了好几重,重到了一个不行。摘下来后乐殊顿觉得脖子轻松了不少。然后便是钗环珠花类的玩艺儿,胤祥拆得很小心,一点都没有扯到乐殊的头发,当然更不会弄痛她了。

这样温柔的胤祥,乐殊以前是没见过的。今天这样的情境下,自然觉得舒心,可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怯意和羞意来。拆完首饰后,两个人携手到了外厅用饭,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是早摆上的,此时已经略冷,不过恐怕这样的时刻没有一对新人有心情来挑剔菜色的冷暖吧?不过即使如此,胤祥还是拣了一些冷吃不打紧的东西夹到了乐殊的盘子里,酒是没有给她再添,瓷碗里保温的热汤倒是替她舀了一碗来。

乐殊不好意思给他夹菜,只是闷头吃自己的。但瞧他居然在那边自斟自饮起来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还喝啊?”瞧他那一身的酒味,刚才在外面肯定喝了不少了,怎么现在没人灌了还喝啊?

她的关心话让胤祥很是高兴,拉了她的手笑道:“你不让我喝,我就不喝了。”

肉麻兮兮的,乐殊不待理他,只是也盛了一碗热汤给他,也不说什么,便是自顾自的吃起来了。即使她没有再说什么,胤祥也是猜得到她的想法,很是乐呵呵的喝起了那碗汤。喝的速度慢极了,好象是要从里面品出什么珍馐佳肴来似的,边喝还是边看乐殊,那笑模样让乐殊气得差点没拿勺子扔给他。

夜宵很快是吃完了,丫头们早备下了洗漱用具,两个人分别洗漱后,剩下的事好象就只有一桩了吧?乐殊站在床边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胤祥倒是很悠闲的一层一重的放维帘,放到最后一层时,寝室已经与外界完全隔开了。龙凤双喜的对烛燃烧得正旺,摇晃的烛影里满是暧昧的气流。

胤祥是一步一步的走向床边,走向床边那个低着头有些焦燥不安的新娘子。态度悠闲却又稳健,象是瞄准了猎物的山豹,妖狂却又情深。乐殊不敢想象下面的事情,便是干脆闭上了双眼,她这个样子差点没有把胤祥给笑死,不过还是忍住了。行到床边,将乐殊按的坐到了床榻上,伸手脱下了她的绣鞋,也脱下了自己的。然后一个侧身把乐殊横抱起来放到了床的内侧,自己则放下了所有的勾帘后,也躺到了她的身边。

帐内无灯,几重的红纱维幔下,映进帐内的灯火是极微弱的,可偏偏是这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灯光却是最能勾起人暗想的欲望来。

乐殊仍然闭着双眼,躺在床的内侧动也不敢动一下,胤祥没有直接碰她,而是歪躺在她身边,侧着身子看她这古怪的样子看了好半天,忍到已经快忍不住笑意时,才是将她缓缓的扶坐起来,伸手解她内衣上的衣结,然后轻轻的脱下了淡粉色的上衣,露出里面杏色的兜衣。新娘的兜儿上自然是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只是此情此境看到这样的图案自然是更加的惹人浮想联翩。脱下了她的上衣后,胤祥是又将她扶倒到了床上,伸手扯下了粉色的下裤。

双腿的一凉让乐殊是心底不由的咯噔一下,只是好半天的没有再什么反应,这个好奇,睁眼一看,却见胤祥是已然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不同于上次,这次他是真的脱了个精光,乐殊一不小心居然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赶紧是别了脸过去。

这回胤祥是再也忍不住了,闷笑了起来。放在平常,乐殊早打上去了,可现在却只能咬着牙看床里面维幔上的花式,虽然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脱光了自己后,胤祥是没有走正常程序,而是拉过了被子盖在了二人的身上。不同的是,他居然将二人的头也盖在了被下,被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惹得乐殊是更加的紧张。尤其是当一双火烫的手伸到自己的身下,解开兜衣的带子时,乐殊是不由得抓住了胤祥的肩膀,想说别,可又觉得这好象是他的福利,自己无法拒绝。

黑暗一段时间后,两个人都适应了一些这样的光线,慢慢的瞧见了彼此的眼神与淡淡的轮廓,胤祥看见了乐殊的紧张与害怕,而乐殊也看见了胤祥眼中的炽热还有炽热。虽然他的眼睛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但乐殊瞧见的只是火焰一般的炽热,盯得自己浑身发紧,不敢再拒绝他怎样,由着胤祥是把自己贴身的肚兜儿脱了下来,扔到了被外。接下来他进攻的目标很明显了,就是自己身上唯一的障碍物那条小小的底裤。脱的过程自然有一些不自觉的挣扎,可乐殊的底气很虚,胤祥的意志却很坚决。

城防最终还是全面失守了。

这里要说一些跑题话了。关于这个床地之事,乐殊是正经八百的见过半只猪在走路。啥意思咧?就是说,具体的操作规程生产工艺,明白。但到底是个咋样的过程咋样的感情,汗!乐殊没试过,甚至于连A级文档,三级影音也没有涉猎过。遥想当初和某关谈恋爱时,最多的不过抱抱外加拉拉小手,某关连亲都没有敢亲过乐殊,更不要说这种级别的事情了。某乐这个守城之军在面对十三这个明显已经身经百战的男人面前,当然是溃不成军了。

脱光了所有的衣服,接下来的事情肯定该是XXOO了吧?乐殊有点绝望的想着据刚才喜娘说,很痛但绝对要忍耐的一刻。但自己这副壮烈成仁的模样,落在胤祥的眼里简直就是搞笑到家了,笑到他实在是再也忍不住了,就是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了。又捂腮帮子又捶床的,最后都笑到咳嗽起来了。

这副模样明显的打击坏了某乐的面皮,忍了一晚上的某乐决定反击了,抄起旁边的一个靠枕就是砸了过去,胤祥也不示弱,拿起了他枕边的那个,两个人就是打起枕头仗起来了。一直打到枕头心里的鹅毛都飘散出来后,乐殊才觉得好象有个地方不太对了,奇怪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枕头?”软软的靠枕不是清庭所用的那种四方塞棉花加垫板的靠枕,这里面塞的是鹅毛,这是洋人的东西。十三的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当然是白石送来的。他说你肯定需要这样的东西,送来二十几个呢。先开始我还不懂他为什么送这么多的枕头来。可现在一瞧,那一堆怕是不够用的了。”胤祥回答得很轻松愉快,事实上也是,如果每天晚上自己和她都这样打一架的话,那二十几个枕头真是不够用的。

乐殊仔细想想也是,只有那个家伙会送来这种玩艺儿。只是才想没一会儿,就发现胤祥的眼神有点变了,目光焦着的直盯着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低头一看,轻叫一声赶紧是钻进了被窝里。只是这边自己刚钻进被窝里来,身后立马就是欺上来了一个火烫的身体,炙热的气息吹指在自己的耳侧,呢喃的不知是些怎样的情话。而那上下游移的火山般的双手更是让乐殊身上止也止不住的一阵阵的发抖,只不过自己这边凄惶的心境还没有完全培养起来时,有个温暖的声音就是在耳边响起了:“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不会强求你。你不用这样的害怕!”

阿弥陀佛,圣母玛利亚。

乐殊刚松了神经,准备答谢四方诸佛时,胤祥就是将自己翻了过来,面对面的瞧向他。“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放弃我的权利。”这回,某祥笑得极其阴险。

这一夜乐殊过得相当辛苦,当然胤祥比自己更加辛苦。他吃尽了自己所有的豆腐,但是却不能踏入正轨,就算没见过猪走路的某乐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男人来讲是极痛苦的经历。不过胤祥好象并不怎样在意,他更乐衷的是怎样调弄自己的感官,怎样最大限度的满足他个人的好象目前来讲无法满足的情欲,但这样的步骤又不能过于激烈或狂放,免得吓到明显已经受不了再多刺激的乐殊了。这一夜,两个人过的都极其辛苦。直到天色朦胧时,才是安然入睡。只是,这一睡便是直直的睡到了半大上午才醒。

外面的丫环婆子似乎极有眼色,并没有冲进房来也没有造成任何响动,而是不知哪个家伙一直学的小鸟叫让胤祥终有了听力,睁眼一看墙上白石送来的西洋表。

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第九卷:秋乱

请安记

乐乐很累,事实上自己从归化城赶了好几天的路,一路骑马狂奔回到了京城就已经几乎累垮。初六结的婚,自己初五晚上才回了的京城。恰逢老康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办,自己连跟他回话的时间都没有,就一头栽在乾清宫小房里的床上睡着了。一觉睡到初六的傍晚,本来自己还想睡的,可嬷嬷们的叫唤说明却是把自己的美觉楞生生的吓醒了。接下来便是一溜的忙乎与紧张,好不容易偷偷摸摸的交换工作完成了。却又赶上了胤祥这一晚上的闹腾,弄自己是又惊又怕又羞又燥的,好不容易睡了个才好,所以这一觉是睡得美极了。

睡到了啥时候咧?一直睡到了一睁眼发现:“天还没亮啊?”窗子外面天色朦朦的,欲亮非亮的时候。乐殊是这个奇怪,自己这一觉睡得也太浅了吧?怎么这会子就醒了?可是觉得睡得好饱好舒服的样子啊。

只是唯一一点缺憾的这张床太不让人满意了,居然是新人的床,而且自己身边居然睡的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自己并不怎样讨厌他,但是还是觉得感觉很奇怪。

扭过头去看看,胤祥睡得很熟的模样,背对着自己,呼吸均匀。令乐殊比较满意的是他的睡癖还是不错的,没有打呼咬牙之类的怪癖,那样的话自己这个老婆就做得太是辛苦了。趁着他背着身子,自己还是赶紧穿衣吧,可坐起身子来瞧,满床上都没衣服,想想后忆起来衣服昨天都让这个臭十三扔到床外面去了。可自己这光溜溜的出去不太好吧?有了,床上有很多的被子,裹一床先下去再说。

怕惊醒某十三,乐殊拽了一床被子,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后溜下了婚床。果然一如自己所料,衣服扔了一地,真是不象话。幸亏自己起的早没有让丫头婆子们进来发现,否则真是丢大人了,赶紧是捡起来迅速的穿上了。

乐殊记得喜娘有和自己交待,结婚三天头上要进宫去谢恩拜礼,今天才是第二天,自己也不必太早叫十三起床,让他睡着吧。只是,瞧瞧那西洋表,才五点半,自己今天真的是起的太早了。

虽然来到古代已经四年多了,但乐殊还是没有学会怎样一个人梳旗头,更何况自己现在和以前的身份不同了,恐怕是不能再梳那样的头了,而要梳什么样的头呢?乐殊并没有概念,所以起床后也没有梳头,披着长发是在屋子里东转转西转转,看看自己从今以后的这个新‘家’。

因为是新婚,所以屋子里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的大红,有点太艳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屋子里的摆设并不多,书架上竟然是只放了一部四书,啥也没有。真是怪了!乐殊不爱看那玩艺,又实在无事可做下,便是绕回了寝室来。胤祥仍然睡得香甜,好象是他也很累的样子,睡得沉极了。

乐殊有点不甘心,轻轻地低骂:“臭懒虫,睡懒觉。”也许是有声了还是怎的,胤祥是突然扭扭身子翻到那边去了,突来的动作吓了乐殊是一大跳,不过见他转到那边去仍然睡得好好的后,就不再怕人了。睡觉嘛,哪个不翻几下身的?

只是这边自己才轻松下来,门外居然传来了鸟叫声?怪了,怎么会有鸟停在房门口叫呢?乐殊是这个好奇,便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房门口,忽的一下拉开门,看看门外到底是只什么样的怪鸟?

却不料,一开门却是整整的吓了里面一堆人一大跳。

外面不是只怪鸟,而是一个小太监外加包括碧莲在内的四个丫头!

“福晋吉祥!”

五个人让乐殊吓了一大跳,赶紧是行礼。可这边他们才说出了声,乐殊就是咣的一声关上了门,怎么了?五人是互相看看,面面相觑。

怎么了?

太丢人了。自己居然如此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给人看见了。

乐殊是直觉性的关住门拍胸回神,可转念一想,自己关门干什么?看他们刚才那端盆端水的模样,分明是进来服侍二人起床的,那自己害羞什么?想来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想通之后,乐殊就是打开了门,五人刚要行礼,乐殊就是一个噤声:“他还睡着,悄点。”

睡着?

这个时候还睡着?

而且怎么福晋还一脸很平淡不惊的模样?

五人是又一阵的你看我我看你,不过时间真的不早了,还是先打扮了一个再说吧。四个丫头和小太监是悄声进得屋来。乐殊让他们悄声放盆走路,免得惊醒胤祥,这些丫头们也是十分听话,只不过表情怪了点罢了。两个丫头服侍自己洗漱梳妆,两个负责收拾家,而那个小太监则是负责指挥两个跟进来的太监撤下外堂里早已经不能吃的饭菜,让他们换新的来。

碧莲是老康送给自己的贴身丫头,她梳头的手艺也真是不错,很快就是给乐殊梳了个精致漂亮的双凤髻了,画妆的是事她交给另外一个丫头来处理,她自己个则是打开衣橱拿了全套的朝服出来了。乐殊是看得这个奇怪:“在家也要穿这个吗?”满人的习惯真是奇怪,在家干什么也要穿朝服,累不累啊?

一句话,问得碧莲是傻了半晌,不止她,其他三个丫头全傻了。然后,碧莲想了半天后才慢道:“福晋,您没事吧?”

啊?

“我没事啊,我好得很啊。你们怎么了?”怎么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古怪啊?

乐殊是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让这几个看起来都比较机灵的丫头,摆这种造型给自己看。她想不明白,可有一个人却是想得清清楚楚,憋了半个时辰再也憋不住后,就是哈哈大笑起来了,在床上又拍床板又咳嗽的。

胤祥?

他醒了?

那自己刚才那副古怪样子他全看见了?

乐殊是气得从梳妆台前起来,过去挑开帘子就是想给他好看。可这个臭十三却是鬼乖的直接挡开了自己要挥过去的粉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快点吧,不然一会儿入宫错了时辰就糟了。”

“入宫?”

乐殊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胤祥是披好上衣站起身来后,瞧她还是那副慒慒懂懂的样子后,笑得差点又跌回床里面去,见乐乐真的要发飚了才是强忍住笑意解释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吗?”

啊?

怪不得自己觉得这觉虽然睡得时间短点,但质量却好得可怕。原来自己竟然已经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而自己刚才还居然说胤祥睡懒觉是懒虫?

不要活了啦!

老康九点就下朝了,现在已经是快七点了,自己和他还这副半调子的样子。原来那个小太监学鸟叫,竟然是招呼两个人该起床了。丢脸死了,丢脸死了啦。

洗漱,更衣,用完早饭后,两个人就是一个骑马一个坐轿的赶紧赶的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十三的府这个时候并不在王府井,而是在什刹海的另外一边,距离紫禁城颇有一段路程。轿夫们连飞带跑的总算是在洋表八点半时把两个主子送到了东华门外。

胤祥把乐殊从轿里扶出来后,两个人就是步行入宫了。

因为现在还是早朝时间,所以除了太监宫女碰不到别的大臣。而所谓的太监宫女也都是负责洒扫的下等宫役,见到两个人后并不敢上来讨赏还是乖乖的避到一边去了。

乐殊的心情很不好,怎样也不愿意和胤祥挨的一起走,可这个臭十三是偏拉住她的手不放,那一脸的贼笑气得乐殊是恨不得上去给他一顿好打。两个人一路拉拉扯扯到了乾清宫门外时,胤祥却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你知道一会儿要做什么吗?”别只顾笑了,一会儿她给闹出大笑话来。

他就这么看扁自己?乐殊简直是不爽到家了,瞧瞧左右无人后,就是想过去狠狠的给他来一脚,却不料这个家伙身手灵活得很,一个闪身就是躲开了,然后还不忘嘻皮笑脸的给来一句:“甭急,回了家任你怎么打也行,现在还是稳着点吧。快点吧,皇阿玛快下朝了!”

一句话,前半句惹得乐殊是又恼又羞,后半句却是硬生生的把她满腹的怨气憋了回去,咬紧银牙憋回去气后,两个人稳稳当当满身派头的是踏上了乾清宫玉阶。上阶时,胤祥还满脸的捉狭,可上了阶乐殊却在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捉狭逗趣的模样了,而是换成了一副深情缱的模样。

他这样的变化让乐殊马上意识到了为什么?只是自己还没有做好任何的准确,便是低头不语,任他牵着来到了乾清宫的廊柱下。很快的,自己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还有一双女人的脚。

胤祥是笑道:“九哥来得好早啊!”

“十三弟你来得可够早了。”某人的回话不阴不阳的甚不是味道。

其实不是味道已经算不错了。

事实上胤禟这几天简直快气暴了,如果不是五哥和八哥硬压的自己,自己怕是早爆发了。而刚才两个人在乾清宫门那边拉拉扯扯的亲腻样,简直是快把自己气暴,尤其是此时此刻胤祥一脸的春风得意,更是把胤禟气得几欲发狂。

不过经过这三天的洗炼,胤禟唯一的长进就是耐性,尤其是她和她的面前,自己绝对要忍耐,说完那话就是不再说什么了,直直的站在廊下,等着散朝后进里面给皇阿玛谢恩。

他不说话,胤祥也就不再搭理他了,拉着乐殊也站在了廊下,而且是一反男左女右的姿态,把乐殊拉到了自己的左边,自己站在后边和胤禟挨的站着。

如此行事,简直是挑战胤禟的极限了。

今天的早朝有点长,好像在议什么事情似的。两对新人在廊下多站了半个时辰,里面还是没有散朝,原来挺好的姿势便得有些松懈了。

不知道这个胤祥今天是怎么回事?专挑老九不爱听不爱看的事情干,看乐殊在那边一动脚,就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饱含关怀的问道:“你的脚没事吧?疼了说了一声,要不先找个凳来,你先坐会儿。你脚上有伤,皇阿玛不会怪罪你的。”边说还边把乐殊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歇歇她的脚。

如此亲匿有没有气坏胤禟不知道,乐殊的脸皮是快烧起来了,可又不好让胤祥下不来台。不管怎样,自己如今是他的嫡福晋了嘛,胳膊肘总要向内拐的是不是?对,向内拐。他不是要搂的自己靠吗?乐殊在顺势靠过去的同时就是狠狠的在胤祥的软肋处掐了一下,疼得胤祥差点没有崩溃掉脸上‘爱怜幸福’的模样。

好在她的手劲并不大,忍了忍还是忍住了。只是,真的好疼!

这个丫头干什么这样对自己?难道她看不怪自己欺负九哥?想到此处,胤祥觉得自己心里有点酸不溜啾了,可乐殊回给他的眼神却是朝的另外一个方向。

瞟眼过去时,就发现乾清宫的对面宫墙角处,两个女子是正瞅的这边咯咯笑,不是别人,正是等着接两个福晋到坤宁宫给各位内宫娘娘请安的四福晋兰慧还有八福晋琪梦。

想来她们也是算的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就够请安问好了,岂不料来了这边却发现四个人还在早朝门外站的。

正要和她们用眼神交流一下时,乾清宫内却是终于传出了散朝的口号,然后朱门一开,大批的朝臣便是退了出来。瞧见两位阿哥和两位福晋在外面站着,便是上来问好。胤禟和胤祥回答得都甚是欢喜,只是哪个是真欢喜哪个是假欢喜,世人都在三天前已经知道了。因为知道他们是来和皇上请安的,就没多耽误,聊表庆祝后大臣们就是退走了,而两对新人也是奉召步入了乾清宫。

老康似乎有不少的事情要心烦,见了四人后并没有太大的欣喜表情动作,而是稳稳的接受了四人的跪拜行礼后,便是打发他们男的去毓庆宫去的去坤宁宫各干各的去了。

不过在四人刚要退下时,发了一句话:“乐丫头,一会儿行完家礼后,来东暖阁一下,朕有事找你。”话说得很熟练,可说完了却是一怔。

李德全想说什么,可瞧九阿哥在也就没有说出口了,倒是胤祥笑的说将了出来:“皇阿玛,您怎么还叫她乐丫头?”

是啊!

不能再叫乐丫头了。

康熙这回才反应过来,这个丫头这回是真嫁人了。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也甚是有趣,回头来刚想逗趣几下,却瞧见老九一副快爆炸的样子,就是忍了回去,有点不高兴的和胤祥是说道:“怎么?才成了你的媳妇就不让皇阿玛叫名字了?朕就要叫她乐丫头,以前是,以后也是。”

晕……


第九卷:秋乱

婉晴记

从乾清宫出来后,乐殊和另外一个一直没敢看的女人就是让兰慧和琪梦拉着去了后面的坤宁宫,胤禟胤祥兄弟两个则是结伴去了太子在宫中的原住毓庆宫。

他们兄弟两个干什么乐殊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边的日子过得有些辛苦。兰慧待自己自然是亲厚的,琪梦虽然和自己也相当好,但她今天是八嫂,总要照顾一下那个好象叫婉晴的九福晋的,世人都知道这场婚礼是咋回事,当着这个附带品的面琪梦总不好和自己太过亲近。其实这都算是小事,真正让乐殊有点受不了的是宜妃的态度。

以前宜妃对自己是特好的,但经过这场婚礼后,她待自己的态度就有些问题了。搂着那个婉晴这个夸好模样,那个说有福相的,总之是想方设法的暗贬自己。德妃照料过胤祥几年,算是半个亲妈,可是因为十四的缘故她待自己也不是特别的亲热,定妃是个淡泊的只是给了乐殊一个微笑后就再没说什么了,亏的乐殊是这样的性子,换成琪梦或琪瑛的性子怕是没什么好局面了。

所幸的是与后妃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兰慧和琪梦两个嫂子就是带着两个弟媳妇去毓庆宫给太子行家礼去了。

路上,瞅了个空当兰慧是轻轻拍拍乐殊的后背,低道:“你可别生宜妃和额娘的气,十四弟让皇阿玛取消了参赛权不说,还派到了北古口练兵去了,今年过生日都没回来。额娘心情不好,其实她也是很疼十三弟的。”

乐殊知道她的好意,虽然这样的事是怎样也说不清的:“我没事,不过我可不爱叫你四嫂噢。”

“知道啦,臭丫头。”兰慧从小被培养得极是端庄,只有在乐殊面前才敢略微放肆一下。

她两个在后面唧唧咕咕,前面的两个也自有话说。

婉晴以前没有见过这位乐姑娘,今天才瞧了第一面,果然长得比自己美几分,还带了一种独特的韵味,怨不得老九对她那么上心。

琪梦瞧她的表情不太好,就是赶紧解劝:“婉晴呐,嫂子不妨和你说句透底的话,你才从盛京来不知道京里的底细,这个乐姑娘是皇阿玛的心尖,没事你可千万不要去惹她。”

“这我倒是听说了,只是有点不信,皇阿玛真的那样宠她吗?”瞧不出来她有太特别的地方嘛。

就知道是这样的话,琪梦有点流汗,不过看在胤禟的份上,自己还是要说的:“到底怎样个宠法,你日后就知道了。不过,说句不该说的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要是翻过去的老底,岂不是招老九不痛快,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如今要紧的是让老九尽快喜欢上你,忘掉过去。”

“放心吧,八嫂。妹妹不是不懂事的人!”婉晴回答得很娇脆,可琪梦瞧她的样子却是实在无法相信她的承诺了。所幸乐殊不是个软杮子,她要找麻烦,自己也懒得管了。反正自己管也就只管这么一会儿还。自己脾气上来,老九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更不要说他都不待见的这个福晋了。这个婉晴,刚从盛京来,生嫩得很呐。

所谓行家礼,就是给各位叔伯们奉茶装烟,当然这是嫡福晋才有的资格,侧福晋是根本无法登这样的‘大雅之堂’的。虽然雅的有点辛苦!

婉晴是九嫂,自然是她先来。先是给太子奉了茶,然后半跪在膝下装烟,太子赏了以后便轮到了大阿哥,然后是三阿哥,一溜往下排,排到比他男人年纪小的叔叔们时便只是奉茶就可以了。当然人人都有赏,除了未成年的十五十六和十七,十八才五岁今天就不算他的场了。

象是专门要向自己示威似的,婉晴说话娇滴滴脆灵灵的和哪个叔伯都嘻笑两句,完后便是站到了老九的身边,眉目传情个不止,只可惜老九好象有点不吃她那套。

乐殊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厚道的,所以并没有笑出来怎样,只是平平静静的给每个人装烟奉茶,太子和大阿哥与自己并不相熟,路上过得很平顺。倒了老三胤祉这儿了,就开始有人给自己刁难了,不是嫌茶冷啦,就是故意摆烟杆不让自己好好给装烟,其中给老三老五老七为主,冰四是十三这边的自然没有为难自己,况且兰慧还在场。老八素来文雅,虽然这事有些尴尬,但他仍然没有刁难一点。

接了八阿哥的赏后,下一个便是胤禟了。乐殊还是没有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作羞涩状,奉茶装烟,老九配合得很好,根本没有让乐殊费事,只是他赏下的东西古怪得点。别人赏的都成双配对,他却独赏了自己一只玉莲花。啥意思?没有敢抬头看他,更没有敢问,当然也没有给任何人以诽话的机会,就是谢恩收下了。

老十本来是想捣蛋的,可瞧老九递过来的眼色还是乖乖的好了,只是他送的东西也古怪了一点,居然是一串碧玺手珠,数字居然是十三?又是单数?虽然合着胤祥的排行,但乐殊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胤祹的表情乐殊也没有敢看,不过他的话语还是那样的温柔,递给自己一对玉笔后就是温言道:“辛苦弟妹了。”不知怎的回事,听到他说弟妹二字的时候,乐殊竟然觉得眼眶子有些犯酸。

十三是自己家的自然不用奉茶种种了,十四还在北古口练兵未归。十五十六十七是三个小不点,一杯茶端过去就好了,连奉字都免了。十五和自己向来不搭调,十六和十七就表情好多了,尤其是十七喜得眉笑眼笑的。乐殊不由得是偷偷拧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只是这边自己刚拧了胤礼,那边婉晴就是低声和老公嘀咕起来了:“她怎么能拧小叔子的脸啊?”

当众告状?

这里面静悄悄的,她说话声音虽低,但上下左右全部听到了。

乐殊怔的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这位自己真的头一眼瞧她的婉晴姑娘,长的是不错啦,很难得的一匹美女,只是好象有点精脱了的那种感觉。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她脑袋是脱线了还是怎么着?

不只乐殊有这样的反应,其它人包括胤禟在内都没有料到,会有人出这样的状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胤礼听到事情扯到自己身上,刚要上去解释一二,让乐殊一个手指头就是顶了回来,只好闭嘴了。

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时,李德全就是急赶的进来了,瞧这屋子的气氛不对也是怔了一下。不过他的出场倒是给其它人打圆场的好机会了!

太子是笑问道:“李公公来,是不是皇阿玛有吩咐啊?”

李德全是给各人施礼后笑道:“回太子爷的话,皇上差老奴来唤乐姑娘,哟,是乐福晋了。”

这时候乐殊才想起来,是啊,老康找自己还有事呢。赶紧是给太子行了礼告退,只是一只脚都迈出门槛来了,才想起来自己好象还有件事忘做了。扭头就是看了胤祥一眼,胤祥是摆摆手,一脸的笑意,不过是很得意的那种笑意。乐殊这个心气,略剜了他一下后就是随着李德全前往了乾清宫。

路上不短,李德全是有时候和自己说笑两句,使得乐殊在进了东暖阁后,心情平复了不少。只是老康好象没有打算让自己好过是怎的,单刀直入的问道:“老九的那个媳妇给你惹麻烦了吧?”

刚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所指的大概是刚才在坤宁宫里她和宜妃的双簧了。乐殊淡笑道:“无所谓,几句闲话罢了。”

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得康熙是欣赏的同时又有点想气她:“长得不错吧?我瞧不输你噢。你太瘦了,她那个样子才叫纤腴适度。”去蒙古一年,这丫头益发的清瘦了,瞧这衣服飘的。“再瘦下去,小心给朕生不出孙子来。”

噗!

头一次的,东暖阁喷茶的主换人了。

老康末了的一句话,差点没把乐殊给害死,才结婚他就盼着要孙子是怎的?擦净嘴后歪头问道:“您好象不缺孙子吧?”不算孙女,只算孙子现在二十个也不打不住了吧?

换了别人在这样的地方喷茶,老康不厌烦死才怪,可乐殊喷了茶他却是高兴极了,笑道:“你这丫头也有这一天啊,你害朕喷了几回了?终于轮到你了啊。大快人心呐!”

他快人心了,乐殊却是气得想翻白眼了。

不过有个问题,乐殊有点想不通:“您干什么给九阿哥找个那样的啊?”既然他哪个儿子都想护到周全,为什么不给老九找个好点的,让他有点平衡感,让他有机会去喜欢上别的女人。找个那样的十三点来,老九肯定不会喜欢上的嘛。这不是找麻烦么?“而且她好象不是那一界的秀女吧?”

自己的记性不算差,里面真的没她啊。而且就算自己记漏了,受过秀女训练的人再十三点也不会和自己这么个当当响的红人过不去的啊?哪来的这匹野马驹子?

老康想起那个媳妇来似乎也颇有些头痛,不过:“老九娶她也不算亏啊,这丫头的阿玛是董鄂七十,有名的富翁财主。娶了七十的独女,那一家子的后财还不都是他的了!”老康说的很有阴谋的样子。

乐殊品得好象有些味道了,怪不得今天瞧胤禟对婉晴的样子不那样差。照他那脾气,早应该一顿拳打脚踢外带好侍侯了,瞧蓝星不就是个惨痛的例子。自己一直纳闷为啥老九能平静得下来,尤其在十三那么刺激他之后,原来根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老康知不知道,老九弄来钱后也不是图自己享乐的,是帮老八运转人脉的。想到这里,乐殊觉得灵光一窍,转头就是盯向了老康。而康熙似乎早等着她的这惊鸿一瞥了,在瞧她终于反应过来后,一挑拇指笑道:“够聪明的丫头!”

“可、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虽然这样的结局是必然的,但老康如此故意作大老八的财力是不是有点过了?他到底想保儿子还是想害儿子?

康熙看得出来她的疑惑,淡道:“朕说过的,不破不立。他们是朕的儿子不假,但朕更是天下的君父。”说这话时,乐殊觉得眼前这个人又象是一代圣君了。只可惜这样崇拜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找到时,老康居然又冒出来了一句:“听说你一直睡了两天两夜,今天早上还闹了个天大的笑话,是不是?”

我的天呐!

“您怎么连这个都问啊?”乐殊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个老康怎么这样?难不成他还要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累啊?你和俺的儿子到底大战多少回合?这类的问题是不是?

瞧乐殊急的都快跳起来后,老康才是换了话题:“恪靖昨天给朕来信了,她还给你捎来了一份礼物。”说着,从屋子底下是拿起来了一个礼盒给乐殊递了过去。乐殊接是接过来了,可却不敢打开来看。康熙是瞅着有趣:“你干什么不打开来看看?朕也想知道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

你想看你自己打啊?

这个四公主怪癖得很,谁知道她会给自己送来个啥结婚礼物?尤其在自己和她还有若干旧帐未平的情况下,她到底会送个啥礼物给自己啊?

磨叽半天后,乐殊终也是按奈不住好奇心,缓缓的打开了那个盒子。好在,里面没有飞出什么暗箭烟雾弹之类的玩艺儿来,可是里面装的东西也不太适合让老康看见!

乐殊瞧清楚那东西的模样后,赶紧就是关上了盒盖。然后一脸菜色的看看老康,突然之间有想哭的冲动,埋怨道:“您怎么生得出这么剽悍的女儿来啊?”

居然敢送这样的东西给自己的弟妹当结婚礼物?她未免也夸张到头了是不是?

如果万一老康好奇心大点,或者教养差点,提前开封。或者在一种被迫的情况下,让一堆人看到里面的东西的话,那自己的脸岂不是丢大发了?

“她送了什么给你啊?”怎么这孩子这种表情啊?难不成是一些吓人的玩艺儿吗?如果是的话,自己可要训训这个恪靖了。不管怎样,乐殊也是她的弟妹么,不能这样吓她的。“拿给朕来看看。放心,要是坏东西,朕一定帮你出气!”

老康伸手要东西,从来没人不给的。但是这次,乐殊是打死也不会把这样的东西给他看的,不但不给而且还是抱上就跑:“没事的话,皇上,那丫头先告退了啊!”

听到啊字时,那丫头已然是跑到乾清宫外面去了。

空留下老康一个人看着自己空空伸出却啥也没捞到的手,这个别扭兼纳闷。头一次问人要东西没要着,感觉不咋样。但是到底是什么玩艺儿啊?把这个丫头弄成这副德行?

李德全这时候是走了上来,伏在老康耳边是低语了两句。

情况之诡异一下子就让老康笑岔了气,这个恪靖,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不过,也只有那样的东西给把乐殊吓成了那般模样,并且说死不给自己看。

笑死人了!

第九卷:秋乱

泼妇记

乐殊今儿的运气似乎不太好,早上闹了那么个天大的笑话,上午又让宜妃好一顿扁压,然后是老康的调笑和恪靖这般古怪的礼物。中午了,好不易的该吃顿饭了吧,偏又碰上了这么一位。

今天是喜日,老康让一堆儿子带着他们各自的媳妇在毓庆宫集体用餐。十六张方桌拼起来的一张大桌子,亏得老康是怎么想的出来的。御膳房备下的七十二盘菜式是架在各式各样精致的盘具之上,怎么瞧怎么看的让人食指大动。老康坐在正位,太子两口子左右相陪。接下来是大阿哥三阿哥一直到十七,加上各人的老婆,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总共有三十个人。好夸张的聚餐啊,亏得有御膳房做菜,要是平民老百姓家,到哪家这样个吃法,不累死当媳妇的才怪。

刚吃的时候其实是挺好的,大家有说有笑的一团和气的模样,可这个婉晴其实也不能怪她啦,但凡是个女人在发现自己的老公,还是新婚的丈夫一直瞧着另外一个女人瞧时,哪个会不发飚?老九夫妇坐在乐殊和胤祥的斜对面,看得才叫个角度好。这个胤祥也不知是吃错哪门子药了,对乐殊是殷勤得不得了,一会儿给夹个这个一会儿给夹个那个,亏的有太监服侍早就把那些有刺带壳的给剥了去,不然他非亲自上手不可。

这么多人跟前,虽说是新婚可这副样子也是怪丢人的吧?好在乐殊平日里的人缘不错,其它人纵使瞧见了也是闷头偷笑罢了。热情如琪梦者不过也是抛给乐殊几个秋天的波菜,让乐殊自己觉味去。

可这个婉晴居然……当着老康的面,她倒是不敢说什么话,而是夹起了一朵金色贡梨雕花放到了盛着半碗清水的小碗中,然后上面倒了一股子酒。看得别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算是个什么新鲜吃法时?她却是把小碗一举朝着乐殊是粲然一笑。

啥意思?

刚喝酒吗?

两个新娘子斗嘴?

胤礻我是看不明白,扭头就是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老五。因为除了自己好像别人都一个个的慢慢知道咋回事了?胤琪知道老十肯定不懂,便悄悄的把他的手拉到了桌下,在上面写着:“水性扬花、狐狸精。”

我的天呐!如果不是别人告,胤礻我是八辈子也猜不出来居然是这样的解释方法,自己一定会以为这是什么个古怪吃法,或者水况酒里放朵花这酒的味道会不错,有人找自己喝酒。如果乐殊不学无术的话,铁定会回杯遥敬的,那她可丢大人了。只是这个九嫂是不是嚣张了点啊?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虽然话没有说出来。

开始知道意思的人并不多,但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了。胤祥的脸色是变了铁青,要不是乐殊压得他,早爆发了。其他阿哥福晋们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看康熙,他却是好像没看见似的仍然在那边是吃的好喝的好。而胤禟开始让这个老婆的动作也吓了一跳,可后来却好像无所谓似的了,瞅着乐殊是直笑。有点象看笑话,又有点象示威。不过谁都看得出来,他示威的对象是胤祥!毕竟这个十三已经是占了一上午的风头了,终于有机会看到他的脸上不再是那种‘幸福四溢’的模样了。爽快啊!

胤禟的放纵给了婉晴很大的支持,也不吃东西只是看着乐殊笑。

乐殊本来是不想回应她的,就当自己没看见也就是了,可偏偏这一桌子的人似乎都在看后续发展,就连老康都偷眼想往下看,自己就只好不负观众所托了。自己不爱喝奶子,可琪瑛的面前倒是有一碗,借了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把一对筷子是分成了两个去处,一个抓在手中放到碗边的阴影下,一个则挑起了一滴奶子抛向了婉晴的方向。

胤祉是头一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他嘴里正喝着酒,脑子里面一转过弯来就是把酒喝岔到了气管了,拿了帕子捂的嘴是闷咳起来了。眼睛里面满是赞叹和笑意!

婉晴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气得一张俏脸是刷白,杏眼圆瞪是恨不得把乐殊剁了似的。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再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回击,气得在那边是使劲嚼鹿筋。

琪梦刚才本来是挺看不惯这样的玩法的,可老八给她解释了怎么回事了,却是觉得这玩法也不错,挺有创意的。瞅着乐殊是直笑!乐殊淘气的抛给琪梦一个媚眼,没惊到琪梦却是把她旁边的胤禩是差点没得吃岔道。

接下来的饭局便是一片风平浪静了。用过午膳后,老康就让他们各自散了,理由是人家两对夫妇新婚,还是不要打搅人前的幸福时光啦。深层的目的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婚姻后难免有人极有怨言,半天就出了三场比量,还是暂时把他们分开好了。

大家是从善如流,老康退走后,就各自散了。十二领的他老婆是看定妃去了,五五带着媳妇外加老九一对是去庄宜院去了。大阿哥和太子各散回自己的府邸,老八带了老十是走一路,老七是自成一路。冰四和兰慧过来和胤祥打了声招呼后就是去看德妃去了,胤祥其实也应该去的,可有人转告自己上午德妃对乐殊的态度后,就决定是放弃了。冰四也不勉强他,反正也许在他的心里这样的额娘也无所谓了吧?

胤祥和乐殊两个人是最后出的毓庆宫,可刚出宫门,横里面是跳出来了三女一男。正是敦恪悫靖和温恪胤礼。

“给嫂嫂请安,讨嫂子的喜钱。”四个家伙明显的串通好了的,异口同声的说了话不算还居然伸出了八只手来要喜钱。

胤祥是早给四个家伙备下了,刚掏出来要给,却不料乐殊是挡住了:“老规矩,答对的有赏,答错了的要罚。先回答问题吧?”

没头没脑的也不说问怎样的事,可这几个已经让乐殊给操练惯了,根本不用说太清楚就直接回上了。

“花遇水,是水性扬花。”

“金色的梨加壶中倒出来的酒,是壶梨金,狐狸精是也。”

“一对筷子一只放在阴影之下,是形单影只。”

“用一只筷子挑起奶子来抛向某人,是尔乃泼妇。”

宾果!

四个人都猜对了,通通有赏。胤祥把事先准备好的包在红缎包里的金锞子是塞给了四个弟妹,刚想逗几句,乐殊却先说上话了:“就今天的事,一人一篇作文。七天后我来取,写不好的不带出去玩。”

一说出去玩,几个人就是来劲了,顾不得和乐殊胤祥讨赏,就是转回漱芳斋扎堆讨论去了。只不过敦恪走的慢了些,想回头来说些什么,瞧瞧乐殊不太高兴的脸色,再看看左右,便是忍下了。

回到府中,自然又是一大套的行程,其实这些事情在新婚第二天就应该做了,但因为乐殊睡过头,所以便移到了今天来做。

先是侧室姬妾给乐殊这个嫡福晋见礼。这个过程让胤祥有点尴尬,乐殊看了他一眼后没有说什么,仍然是一一认识自己的这些妹妹们。侧福晋瓜尔佳氏采忆是乐殊见过的,也知道她底细的人。如今她的肚子又鼓了,但乐殊很清楚这回仍然不是十三的。采忆是宗人府注册过的侧福晋,不需跪礼,加之她又有身孕行动不便,乐殊便是让她坐到一边去就可以了。除了采忆外,十三还有四个曾经和他有过亲密接触的姬妾,长得都不错,只可惜出身都不怎样,跪礼完后,就站到一边去了。她们没有封位,庶福晋的头衔也没有,只是送来的玩物罢了。有点可悲是不是?

接下来便是府里的管家领的太监宫女嬷嬷侍女家奴们来给主子磕头。以前一直是采忆管的家,在婚事订下来她又有身孕后,帐本便移到了管家林得顺的手里了。如今正主子进门,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交了上来,厚厚的三本大帐。乐殊没有直接看,让管家放到了一边,照例自己是该训话的,可瞧瞧这一屋子的人,再看看神色有点尴尬的胤祥,乐殊是实在没有情绪多说,只是照例的让管家赏了便散了。

奔了一天,晚膳却也不能吃的舒心,要和姬妾们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采忆已经不再害口,四个姬妾也只有今天这一顿能和主子们坐在一起吃饭,饭间平静极了,乐殊一脸的淡然不知道看在别人的眼里是怎么个想法,反正瞧她们个个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的样子。

席散而罢,个人都退回个人的院子里去了。按照古制的规矩,阿哥有阿哥的院落,福晋有福晋的院落,虽然是正头夫妻却各自有自己的圈子生活。

乐殊住的屋子是那天的喜屋,饭后管家有事要回胤祥,乐殊就先回屋子里来了。进屋后,碧莲领的另外三个丫头,还有四个仆妇是给乐殊叩头。这下乐殊也终于是认清了自己这屋子里的四个丫头,碧莲是御赐的大丫头,另外三个则是老康从这回的汉军旗包衣选秀中挑出来送给自己的。模样长得倒都是不错,只可惜乐殊今天没精神和她们闲扯。赏了她们后,有眼色的碧莲就是吩咐丫头们备水沐浴了。

泡在热乎乎的澡盆里后,乐殊才有了一丝回归人间的感觉。只是自己这边刚舒服了,就听见外面有丫头说了:“十三爷,福晋在沐浴呢。”

他怎么来了?

脑袋里面才闪过这个念头,忽又觉得好笑了。这是他家,自己是他的老婆,他来不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泡完澡后,自己是披好了白石送来的睡衣出来了。坐在梳妆台前的软椅上,碧莲给自己梳整头发。

胤祥一个人坐在床边,表情有点不好形容,看着自己在那边也淡淡的不待搭理他,表情就是更难看了。碧莲以前不知道是让哪个调教过的,看情形不对,梳好头发后,就是领的人退下去了。房门一关,胤祥就是站了起来,到了乐殊的身后,拿过梳子就是要帮乐殊梳头,乐殊是赶紧闪开道:“甭闹了,才梳好的。”

“你、你不高兴?”其实问得有点白痴,哪个女人在见到自己男人的姬妾会高兴的?可是:“采忆的事情你是知道的。那四个……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说这话时,胤祥的声音落寞极了,没来由的乐殊也是一阵的心酸。自己可以理解那种感觉,那时的他如自己一同自己如玉容一样,子欲养而亲不在与放爱远离都是一样的痛苦的。而虫二楼上他与胤禟胤祹的对话,也映知了那样的心境。那样的心境也许用痛苦两个字来形容实在是远远不够的,满是辛酸、苦涩和无奈彷徨。而如果那样的结果是自己亲手而为的话,又怎是一个可笑可悲可以解得了的。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而如今你又在了我的身边,并且成了我的妻。如此局面,真不知是上天笑我,还是上天怜我?”亲手送走了不适合在这样的条件上生存的她,如今她却归来真正的成了自己的妻,却要面对姬妾满堂的局面。胤祥觉得上天真是……戏谑人生啊!

他的感叹乐殊知道,只是得到的他尚且如此,未尝得到的胤禟和胤祹又当如何呢?好了好了,今天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再想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反手把梳子寄给了他,轻道:“帮我梳个麻花辫吧。睡觉扯到头发很疼的!”

没有直接说什么,可胤祥知道她想通了,便是高高兴兴的玩起乐殊的头发来了。男人嘛,梳这个是最拿手的了。梳完了,还拿缎带给束了一个艳红的蝴蝶结。最后他居然还有脸向乐殊讨赏,乐殊是赏他了不过赏的是一记爆栗。

嘻笑半天后,胤祥是抱着乐殊入帐休息了,只是在睡之前他呢喃了一句:“从今天起,我只爱你一人。”

The Myth 说...

第九卷:秋乱

亲融记

胤祥是个很好的老公!

撇开他年青英俊高贵多金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不说,他还很疼乐殊,虽然今年二十一岁的胤祥还是比乐殊小许多的,但乐殊在他这儿真的找到了那种让人全心疼宠的感觉。

去年开始老康已经让胤祥在刑部学职了,偶尔还会派一些另外的工作给他做,所以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闲人一个了。因为大婚的缘故,老康放了他十天的假在家。除却头三天的婚事外,剩下的七天里,胤祥简直把乐殊宠到了天尖上。

头一件是教乐殊骑马,虽然她已经会骑了,但是骑的确实是超烂。所以头一天,胤祥就是带上乐殊到郊外溜马去了。十三的骑术在皇子当中是最好的,以前胤祥不是不想教她,但是因为男未婚女未嫁的授受不亲,而教这样的东西是难免会肢体接触的嘛。自己如果教她,九哥不拆了自己才怪。可现在他再也管不着喽。想起这事来,胤祥就觉得乐不可支。

溜马是舒服事,可要学会骑马骑好却是个累人的事情了。尤其是腰力,腿力,极是乏人。所以胤祥是只教她半天就是打道回府了,用完午膳小憩片刻后,下午则留在家里练剑。

事实上,胤祥原本是想教她练字的,她的字写得实在是太难看了点,没有人教完全自己捉摸怎么会写得好。可这个乐殊一进门就看到胤祥屋子里挂的那么许多剑了,当时就要胤祥演练给自己看。夫人有命,胤祥自然是全力表演了,可不成想的乐殊对练字的兴趣根本没有练剑来得大。其实这一点,胤祥反省了自己应该早就想到了。不然她不会在佟国纲家挑那样的东西。不过转过头来想想,倒也真的是一桩好事。一般女儿家都不愿意舞刀弄剑的,可她却喜欢。这与自己不是更多了一层互通的喜好了吗?

说老实话,胤祥有点看扁乐殊。练剑不如骑马,它是需要极辛苦的锻炼的,各项基本功要求得都极扎实才能练得好。乐殊那个瘦的身子骨,到底行不行啊?

可教起来了才发现,乐殊的底子是不错的。她居然还有一定的防身技能,这个倒是有根据的,头一次到承德时,她不就轻易的把老九摔了个过肩吗?只是当时人们光顾了玩,忘了这桩事。不过这东西既不是南拳也不是北腿的,到底是个啥东西呢?最后问清楚了,是跆拳道,日本人玩的东西。虽然不象中式的好看,可却极是实用。当然以乐殊初级跆拳道的水准用来对付十三还是不可能的,不过有底子就好。

明师,外兼敏徒,这样的搭配自然是好极了的。只是短时间内想有太大的进步那是不可能的,但有开始就会有将来不是吗?

一下午的练剑后,用过晚膳的两个人就不再在家窝的了,而是把乐殊换了男装去夜市瞧热闹去,不然就是什刹海边溜弯,当然最浪漫的事就是两个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乐殊对天上星星的了解之广泛简直是把胤祥惊得无法形容。从一开始的想借机吃她豆腐,最后变成了星空研讨会,一天的项目太多,以至于睡觉时两个人都累极了,没有体力去再玩什么藏猫猫类的游戏了,不过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慢慢来,不着急。胤祥时刻不忘兰慧给自己的告示。那是在大婚的前几天,四嫂特意把自己叫在了一边对自己说的:“十三弟,乐妹妹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她有自己的性情与爱好。而且她也向我透露过一些事情,她有很严重的心结。对她,你万不可操之过急,要慢慢来,等到她真正的爱上你再说别的。否则的话,一定会糟,而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的话,四嫂跟你保证,她一定会彻头彻尾的真正成为你的嫡福晋的。”

胤祥对兰慧的感觉从来就极好,而也素知她与乐殊交情颇厚,既然她如此说了,肯定是对的,自己会用一万遍的耐心来对待这个值得自己珍爱的乐乐的。

乐乐?

对,这是胤祥给她起的新昵称!

乐乐,盼她每天都快快乐乐。

第九天的头上,胤祥陪乐殊回了娘家。马尔汉瞧十三爷对乐殊好得没了边,心里也放了一大边的底。好吃好喝后,乐乐他们临走前,马尔汉是把自己早就备下的嫁妆十六挑派轿夫是送到了十三贝勒府上。虽然胤祥说不用了,皇阿玛已经备了一份了,但老马却非要坚持,说这是给他女儿的又不是给你的,你着急什么?没办法,只好收下了。

十天假满,胤祥要去上班了,新婚燕尔虽然不曾真正亲密,但好歹每天也是你浓我浓的缠在一起,胤祥还真是舍不得。可没办法,自己个大男人总不能每天窝在老婆怀里吧?只好是忍耐办公去了。

他离府后,乐殊也终于是有了空闲来整理一下这个实在是自在极了的十三府了。

首先是清理一下自己的嫁妆。老康的一份老马的一份,因为是嫁妆所以不入库,都堆在乐殊住的‘殊乐院’的厢房里。让人抬到正屋里一样一样上帐查点,瞧顺眼的要用的便是摆到了屋子里,这时候乐殊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喜屋里空荡荡的,原来是这个缘故。

老康给的嫁妆真是相当壮观!一水的贡窑贡瓷贡绸贡缎,十六挑的箱子里没有一件中档货,全是进贡的佳品。而一概花色款式全是乐殊偏爱的那种,看来老康还真是了解自己!

老马给的嫁妆虽比不得贡品的精贵,也都是一色一的极品良货。因为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老马对自己的品味捏得比老康更准,兼之他与白石鬼混得很是不错的模样,亦知自己向来爱好洋物,所以嫁妆里大半都是白石运来的洋货。这外国的布货流纱是丫头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么千奇百怪的钟表摆设更是让丫头太监们看得这个心奇,更不要论那满满一箱的西洋珠宝了,碧莲象是个见过世面的,也看傻了。

三个小丫头都是汉军旗的包衣,选进宫当宫女的。分别叫:翠缕、雅媛和慧枝。因雅媛和慧枝的名字冲了兰慧和莲雅,乐殊就给她们改成了淑媛和梅芝。

淑媛的性子有点象紫月,老实乖厚,针线活做的一流好。

梅芝读书认字的有几分雅气,乐殊就差她和自己帮帐。

翠缕是个机灵活泛的,跑得快话也快,乐殊不太喜欢她这型的便是把她放到外屋,送个信跑个腿办杂事就行了。

碧莲是老康给的大丫头,自己屋子里的一应柜锁钥匙就全归她了。

有下人使唤就是好,清点完嫁妆后,乐殊就命人把这些东西各归各处的放好,清出来的三十二只箱子是送到了大库里。半天的功夫自己屋子里原本空晃晃的柜箱阁架就都是满满的了。中午胤祥不回来吃饭,小憩半晌后,下午的时间乐殊就和碧莲梅芝两个人在瞧帐,而总管林得顺这几天也把合府的人事案卷,各地的地契房契全都整理妥了交到了乐殊手上了。

老康果然有先见之明,早先把乐殊是发配到归化城训练了一年,不然这一堆的烂摊子猛的扔给乐殊,乐殊还真是接手不了。不过经过归化城地狱般的集训后,这满府上下的这么一点事务已经是难不倒乐殊了。

十三独门开府才三年,进项不少出项也不少,因为他现在还只是皇子,没有进行任何的受封,所以他的俸禄并不怎样多。好在老康是个偏心眼的,瞅机会是赏这个赏那个的,暗地里还送了好多田宅地宅的给十三,否则以十三的个性这个家早亏空死了。

林得顺是个老实人,不太精明关于料庄理财的事项实在是一点也不精通。老康给的都是好地好房子,他却经营得一团乱。反正最后查算下来,十三现在的家当可真是不咋样,连老马都不如。好在乐殊在恪靖那儿学到了不少的本事,外兼这回自己出嫁,老康和老马除却大箱内的礼物外,还一人送了自己一只小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纸张。有银票也有地契和庄院。外兼白石欠了自己好几年的分红也是送了过来,这个家总算是有些底子了。

晚膳前,胤祥是回来了。丫头们服侍他洗漱更衣后,二人一同用了晚膳。

膳毕后,胤祥才有了功夫来欣赏一下乐殊的这些嫁妆,边看还边说皇阿玛偏心眼,以往赏自己的也不见的这样的好。乐殊不待理他,刚要和他说说这家里帐目的事,他却只说让自己全权处理他不管。好个耍手掌柜的,乐殊没法子,便是让梅芝收帐了。

丫头们奉上茶点后便是退下了,屋子里没人后,胤祥就是鬼鬼的凑到了乐殊的身边,一伸手。弄得乐殊是这个莫名其妙:“你干什么啊?”

“皇阿玛说四姐送了你份厚礼,是什么啊?拿给我看看啊。”胤祥已经是好奇一天了,从皇阿玛的表情来看,这个礼物一定不同寻常。可自己猜了好几样却全是不对。实在是忍不极了,便是问乐殊要了起来。

乐殊是想起那个礼物就头痛,不过和他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了,便是从密柜里取了礼盒出来放到了茶桌上。胤祥急慌慌的打开一看,却是楞在了当场,然后哈哈的大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后,才是坐到了凳上扭头问乐殊:“你研究过了吗?”

问题有点流氓!乐殊不想回答,只是收了东西后放回了原处。

胤祥知道她的性子,这样就是不想回答了。不过他忽然是想起一件事来:“乐乐,你这几天有没有觉得耳朵烧?”

耳朵烧?

“为什么要耳朵烧啊?”乐殊才问完,就忽然记起来了。“完了,我把这事给忘了。”答应过敦恪他们的,做完作业就接他们出来玩,这下可毁了,自己爽约了。

正急着该如何和他们解释呢,胤祥就是从后边搂住了自己,一边吻着自己的耳畔一边是低道:“没事的,我和他们说你在安排一项新的测试题,明儿就去接他们。”

“谢了啊。”亏得他想得出这样的解释方法,否则乐殊真的是愧疚难当了。

胤祥想听的就是这句,只不过:“你要怎么谢我啊?”

一句话问得乐殊是脸红了大半个,之后的事情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因为胤祥提前打了招呼,所以十七就在第二天请好了假。教学的师傅已经习惯了乐殊这样带他们出去的先例了,所以管也不管了。

一大早的四人就是收拾停当了等乐殊的马车来,而不负所望的卯时未完乐殊已经是进宫来接四个了。欢欢喜喜的上了马车后,温恪就是急不住的问:“嫂嫂,咱们今天去哪儿玩啊?”

虽然之前也唤过一次,可今天乐殊听温恪这样直接的唤自己嫂嫂后,还是觉得一阵的臊得慌,点她的额头就是一阵的轻骂:“玩,就知道玩。今天啊,你们谁都甭想玩了,给我当苦工去吧。”

啊?!

所谓当苦工,就是窝在乐殊的屋子里帮忙给分帐理帐,四个人的学识相当比之梅芝要强得多了,但可惜的是她们皆是黄金命,从来不碰触钱财上的事情。对于这种玩艺儿是一窍不通!忙了一天反倒是给乐殊添了不少的乱。

仔细想想后,乐殊觉得这情况实在是不成,便是在送他们四个回宫后到乾清宫找到了老康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胤礼不懂帐事且算了,可三个小公主日后都是要嫁人当主媳的,不懂家事打理如何使得?老康也觉得问题比较实际,便发了旨让三个小公主每天白天到乐殊那边学怎么——过日子。

第九卷:秋乱

放鸽记

冰四最近的情绪不是很好,除却那个依然让自己无所适从的女人之外,最近自己还常常觉得寂寞,是的,是寂寞。以前胤祥没事干的时候大多都泡在自己这里,有说有笑的。可自打这小子成了婚后,快一个月都没进自己的家门了。

他是不是有点过分啊?如是问兰慧。

兰慧听了咯咯直笑,略带调皮地说道:“他不来,你就不会去瞧他去了?”

这让某四的面子有点下不来,没有吱声。心想,这个臭小子不来看自己就算了,反倒让自己去看他?

兰慧知他的心意,想想便道:“再过两天就是十三弟的生日了。你不给他过生日了吗?”见他还是不语,便是凑道:“我也想乐妹妹了,我同你一起去,可好?”

“这可你要去的。”不是我要去看那个臭小子的。冰四有点气闷了,事到如今自己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见色忘兄了!

作如是想的还有很多人。

比方说胤祉还有胤佑,胤祉管的是礼部,胤佑主管的正黄旗事务。自打胤祥结了婚后,这兄弟两个也是少见十三得很了。新婚假期不见也就算了,可上了公了仍然是八百年见不着一面。刑部的人天天见胤祥是一办完公就往家杀,府邸衙门一条线,简直成了妻奴了。而且一天到晚心情好得不得了,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办事还格外起劲,活象是那种想要把手头的事务一鼓气干完好回家陪老婆的感觉。

真是太不象话了!门也不串了,马也不溜了,兄弟们更是扔到脑袋后面去了,不行不行坚决要改变他这种生活方式,不然这兄弟以后不知道是谁家的了。

有这种想法的居然还包括了老康。

当然,他想的不仅是胤祥还包括乐殊那丫头。开始十天不见没啥想法,后来因为敦恪的事情见了乐殊一面后这丫头居然满脑子想的只有那三个小姑子没自己了,才觉得有点味道不对了。而后来的半个月内居然没见这丫头和她男人进宫一次给自己请个安问个好的,这让老康有点不舒服了。这天老五和老八在给自己交待完事情后,老康就是问了他们一句:“你们最近瞧见十三了没有?这小子疯哪儿去了?”

胤禩因为老九的缘故没有直接回话,胤琪较大自然是逃不开这样的问话了,不过他的表情有点想笑:“回皇阿玛,十三弟新婚燕尔缱绻情深。儿臣们除了谢恩那天也有近月没有看到他了。听刑部和外面的人闲话,十三弟现在除了办公就在家里呆着陪弟妹,门也不肯出了。您以前的拼命十三郎,如今变成爱妻十三郎了。据说,全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把十三弟列为京城第一好丈夫人选呢。”

啊?

这臭小子,自己让他娶个媳妇是用来忘记老爸和兄弟们的吗?不过“乐丫头呢?她最近有没有到你们家串个门子啊?”这话问的是老八。素知她和琪梦的关系很好!

胤禩有点流汗,心想:出了这样的事后她怎么还好意思来串门?可这话在皇阿玛面前没法说啊,便是回道:“皇阿玛忘了吗?三个妹妹每天都在十三弟家受弟妹的调教,她哪来的闲功夫出门呢?”

回答得很替乐殊着想,可老康听的却是不奈了,想想后觉得不能再让十三这么纵下去了,一定要收拾收拾这个有了老婆忘了爹的臭小子,便道:“后天不是十三的生日吗?你们事先谁也别告诉他,你们回去联络好你们几个兄弟还有媳妇,那天咱们父子一起去给他凑个热闹去!”说这话的时候,老康有点牙狠狠的感觉。

他这么吩咐了,儿子们自然只有听话的份。胤琪便四下里跑着联络人,大阿哥又出外差了,太子最近的哮喘又有发作的迹象在家休养着呢。其它的兄弟媳妇们倒是早都有此意了,就有三个人不太好请,老九十二还有刚刚回京的十四。十二胤琪包下了,老九和十四则交给了胤禩了。十二虽然早早的放弃了竞争权,可胤琪和他最好知道他心底其实是喜极了那位乐姑娘的,割爱的原因固然不知,可知他确实是心苦的。但胤祹是个君子,又有皇阿玛在话自然是相从了。老九和十四两个刺头交到胤禩手里,倒把老八发愁个不少,劝是劝不动了,可皇阿玛的命令却让他们两个实在没办法了。但是事发前,琪梦倒是和老九交待了一句:“你那个老婆还是不要带了!”

一句话气得胤禟是差点发飚,想和琪梦斗几句,可瞧老八和老十十四的模样居然都一样,咬得牙是承下来了。

父子媳妇们一堆是串谋好了,准备十月初一那天给胤祥一个突然袭击去。可是让他们意料不到的事情却是发生了。

当老康带着他的儿子媳妇们半上午来到十三贝勒府,准备给他过生日时,却发现十三的家里出奇的冷清。管家林得顺在瞧见这么多贵主子来后,吓得是赶紧组织人马招呼,端茶送水的倒还在其次。主要的一点是:“十三呢?他媳妇呢?唉,这大过生日的,你们主子跑哪儿去了?怎么侧福晋也不见人影了?”康熙是左瞧瞧右瞧瞧不见人影后,心里这个奇怪。

林得顺是有点流汗,虽然这话不好开口但还是回了:“回万岁爷的话,侧福晋已经回娘家住了半个月了。至于十三爷和福晋……他们……他们……”

有点不太好说。

老康是听得这个急:“他们怎么了?”

“十三爷今天一大早就带着福晋去香山赏枫去了,说是中饭晚饭都不回来吃了,让家里只备下宵夜就可以了。”

香山赏枫?

老康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个时节,香山的枫叶差不多全红了,倒是个赏枫的好季节,只是:“三位公主呢?朕不是让她们每天都来的吗?”要是带上妹妹一起去的,朕还可以考虑原谅这个十三一下下。

却不料,林得顺的回答却是:“三位公主今天并未驾临。昨天三位公主走的时候,十三爷说让她们今天不用来了,他今天只陪福晋一个人去玩。”说到最后连管家都觉得这话有点太肉麻了,更不要说在场的诸皇子福晋了。

一大半的全闷笑出来了,琪梦笑的已经憋不住了和琪瑛躲到外面笑去了。老九和十四的脸色变了铁青,老康的脸却是难以形容了。事实上他很想笑,可照顾到胤禟和胤禵的面子还是强忍着吧,怒道:“朕来了,还不快去找。”

按说说了这话,管家早该撒丫子派人去找了,可这个林得顺却是一脸的为难样,扭捏了半天道:“回皇上的话,爷今天一个随从也没带,说是去香山玩,可福晋却说想去戒台寺瞧瞧,后来临出门时却又带了一只好大的纸鸢,象是要去放风筝。所以,奴才真不知爷到底去哪儿了。”

情况很特殊!

在场的阿哥福晋们都扭脸瞧着老康,看他要怎么办?老子亲自来给儿子过生日,可儿子却带着媳妇跑出门玩去了。怎么办啊?

这么多人的眼睛瞧着,老康就是想循私也不行了,冷哼了一声怒道:“那朕就在这儿等他,看这小子什么时候才给朕回来。”

老康在家里又拍桌子又发火的,林得顺愁得满世界派人去找,他们累断筋跑断腿的自是辛苦非凡。可胤祥和乐殊这边却玩得高兴极了,两个人先是骑马到了香山赏枫,然后中午的时候到戒台寺用了斋饭,又在寺院里游玩了一大阵。你说巧不巧,两个人才想好到长城上去放风筝最是有趣,前脚刚走,后脚林得顺派来的人就是到了。这下的真没地儿找了!

两个人在长筝上放了一下午的风筝,直到筋疲力尽后才是静静的坐到城台上看那红日西垂。远山青渺,视眼无际,遥眼看去那滚滚云层中竟不复见繁华京烟之地,而其中的小小紫禁更是掩无踪迹。放入眼间的只有山、只有树、只有水、只有天与日,也只有你与我。

日尽而月升,一阵凉风袭来,乐殊止不住一阵的轻抖,却在下一刻便让胤祥搂在了怀里,温暖在侧不由得回眸相谢。可那满是宠溺的深情却让乐殊无法再躲,这一次她再没有闪避而是闭上眼帘接受了胤祥的亲吻。如此盛遇喜得胤祥简直有点无法相信,一个亲吻也是从浅浅的亲尝转化到了最后的狂涓索求、激狂热烈,直吻到两个气息难平才是罢手。只便是如此,某十三仍然是不想罢手,轻啄慢吻的再不放口了。二人一直缠绵到腹饿难忍才是策马徐行回返了家中。

其实按照预订计划,晚上两个人准备去前门那边在外面用晚膳的。可今天玩的实在是太累了,而且缱绻之情正盛,实在不想到人多的地方隔开距离。回家吃也好,在家没人打扰!回家的路上不再骑两匹马,而是共乘一骑,胤祥把乐殊抱在身前,方便吃豆腐说情话。可没有料到的是回到家时,才发现乐殊已然是睡着了。看来是今天玩得太累了,不然哪有人会在马背上睡着的?亦或者她现在对自己的戒心已经消除,这个认知让胤祥很是开心,轻轻地把她从马背上抱了进来。

因为太兴奋,所以胤祥没有看见家奴们一个赛一个奇怪的表情,虽然觉得管家今天没有出迎有点奇怪,但也没功夫去注意那个啦,自己满脑门子的心思全在怀里这个小家伙的身上了。下马的些许颠簸似乎让乐殊醒了一下下,经过大厅时半睁开眼睛瞅瞅是回到家了。胤祥见她象是醒了,就是轻问道:“想不想吃东西?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去。”乐殊虽然有点饿,但是困字当头,啥也不想了,摇头道:“不要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虽然这样说,可胤祥听到她的肚子在抗议了,就是哄道:“还是吃一点再睡吧,不然对胃口不好。让他们煮你最爱吃的莲香黑米粥来好不好?”

“不想吃甜的。”刚才在长城上饿,两个人吃了一肚子的水果,甜都甜死了。

这样啊!“要不海米白果粥如何?那个是咸的,而且好消化。”

“好吧!不过先让我睡一会儿。”乐殊实在是累极了,最想念的不是吃的是软软的床。胤祥是笑骂:“你个小懒虫!”抱着她连正殿也不打算进,就是走跨院门准备到殊乐院里让乐殊睡觉去了。

可不料,正殿里却是齐刷刷的一阵猛咳!灯光忽亮,殿门正开,扭头望去竟然发现一屋子的人,最当中坐的竟然是:“皇阿玛?”

三个字,惊得胤祥差点没有把乐殊扔了,也惊得乐殊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两个人整整衣冠进得殿来后才发现不只老康一位,事实上差不多相熟的兄弟妯娌们全在了,管家林得顺站在门边一脸的委屈。

“给皇阿玛请安。”两个人乖乖的跪下行礼了,然后胤祥就是奇怪的问道:“皇阿玛,您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事先通知儿臣一下啊。”瞧这架势,定是来给自己过生日的,只是偏巧自己不在家。咳!事实上家里一个主子也不在。采忆因为不想当电灯泡闪回家去了。说了半晌没人回答后,便是再度厚脸皮的问道:“不知道皇阿玛用晚膳了没有?林得顺?”扭头问管家。

可林得顺这边还没来得及回话呢,老康就是阴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对李德全说道:”咱们回宫吧,宫里有人陪朕。还有你们这些兄弟叔婶们的,把来时带的礼物全给带回去,一件甭留。各回各家去,散了散了。”说罢,赌气似的站起来呼呼走了。胤祥是连喊了好几声皇阿玛,人家都不理。老康一走,其他的兄弟妯娌们都是纷纷起来走了,一个个的脸色都是极严肃的,有的还十分铁青,当然也有一个笑得快散架的便是琪梦了。她故意磨蹭到了最后一个才走,掐了乐殊的小脸一下后笑着对胤祥说道:“你惨了,十三弟。”说完,叽叽咯咯的就跑掉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完后,两个人才是站了起来,只是有点摸不清楚来历,便是扭头问林得顺,林得顺这个苦脸:“爷,您也不瞧瞧今天是什么日子,就……皇上和各位主子半上午的就是全来了,一直等您等到了现在。奴才派了十几路人马去找您和福晋,也没有找到……”叽叽咕咕的还说了一大堆埋怨的话,可两个人却是都没听到了。

相视一眼后,深刻的认知到琪梦所说的不假了。

两个人,惨了!

第九卷:秋乱
圆场记

虽然老康没有说明,但第二天一大早,胤祥还是带着乐殊打扮齐妥了进宫了。

以胤祥的想法,要早早的去,跪在乾清宫外一上午来表示他悔过的诚意。可乐殊却不愿意这么做,事实上她一大早是让胤祥挖出被窝来了交给丫头们打理,可乐殊偏偏是左磨磨右蹭蹭的挑了这件不喜欢选了那件不如意的,一直耗到了九点多才收拾齐楚了出门。而这一道的磨蹭让两个人到达乾清宫时已经是十点往后的事情了。

东暖阁里站了一堆的人,有大臣有阿哥,象是在说什么正经事似的。两个进来宫,李德全就跑到老康耳朵旁边嘀咕去了,可这个别扭的老康看了二人一眼后把脸却是一扭,装的没看见。这副怪模样惹处满汉大臣们一阵的好奇,扭头往外面一看,原来是十三阿哥和乐姑娘。噢,现在不能叫姑娘了,要叫福晋了。而昨天的事情早已经传得城里无人不知了,羡慕两个人夫妻恩爱的也有,笑话胤祥腰酸脚软缠老婆的也有。当然,更多的人都在看后文。看这只顾了自己快活的两口子如何来圆场子。

今天两个人来自然是干这个的,只是好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而且瞧乐姑娘一点也不急不慌的模样,到处左看看右溜溜的,悠闲得紧。最后不知怎的,她居然串到那两只铜鹤跟前去了,敲敲这儿摸摸那儿的,最后竟然作势要抱起来……

“胡闹!给朕滚进来。”老康快吐血了,本来研究正事说得正好,偏巧这两个小浑蛋来了。胤祥还比较乖,这个乐殊居然不去检验龙座的纯金度,还要抱铜鹤了?她到底想干什么?而更可气的人,眼前这一堆大臣阿哥居然放着正事不看,全扭头看她在外面耍花活。真的气死人了。龙颜大怒,拍桌子吼着让两个人进来。

按宫廷之旧规来讲,让你滚,你就得滚着进来或出去。可乐殊没有这个爱好,胤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乖乖的两个人走了进来。胤祥这边刚跪下要请安,却发现跪下的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扭头一看就见乐殊是笑嘻嘻的已然是蹦到了炕桌边,一扭身直接坐到了炕上面去了,边拉炕桌底的小抽屉找东西边问道:“咦?我的瓜子呢?怎么不见了?”

吐血吐血!

简直是疯狂的想吐血!

老康气的在那边是直拍桌子,可乐殊却是一点也不怕。胤祥是菜着一个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满汉大臣和老三老四老八全是莫名其妙的看这一出不怎么是啥名的大戏。

“好小气,居然连人家的瓜子都没收。”没在小抽屉里找到自己爱吃瓜子后,乐殊作了一个更大胆的动作,就是从老康面前的果盘里拎了一串葡萄出来,然后再从老康面前的一叠萱纸里抽了两张出来,一张铺的放葡萄,一张铺的放葡萄皮。然后好整以暇的在那边吃起葡萄来了,这妮子吃葡萄也真是怪,居然剥了皮才吃。一边吃还一边四下里乱看,看到胤祉三兄弟后,笑嘻嘻的招手打招呼:“嗨!”

一个词打倒了一堆人,大臣们憋不住的都低头闷笑出来了,三个阿哥包括冰四在内都有脸部抽筋的表现了。老康已经是连桌子都拍不及了,瞪大眼睛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越来越放肆了的乐丫头。

吃了好几颗后,乐殊发现老康的这个比较奇怪的面部写真了,没有问为什么?事实上他比谁都知道是为什么?眼珠子滑溜溜的一转后,就是跳下炕来,转到了老康的身边去了。然后非常大方的坐到了老康的身边去了,剥下一颗葡萄后笑着递到了老康的面前,哄道:“想吃就直接说嘛,干什么那副表情。来,给你剥好了,吃厚。”

老康本着自己的形象绝不崩溃的标准,坚决无视这种诱惑。他不吃,乐殊也不急,拿着这颗葡萄就是串到了胤祥的身边。这时他已经站起来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乐殊已经是把葡萄塞到他嘴里面去了,然后很认真的问道:“好不好吃啊?”没带一点的撒娇感觉,正经的象是菜市场买菜的主妇在问商贩,今天的菠菜新不新鲜一样。

胤祥让她的突然袭击弄得有点傻,一时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回答。可他不说话,乐殊也仍然有说的,好苦恼的踱过去又剥了一颗道:“为什么今天的人都不爱说话呢?难道你真的不好吃吗?不要怕厚,我再来吃你一颗,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好吃。”要知道她说这话不是对人,而是对葡萄说的。表情极是认真的吃下了这颗葡萄后,放到嘴里还未来得及咀嚼,就换成了尖尖的小孩嗓子是哽咽道:“不要咬我,我怕疼。”然后又换了她原来的声音,非常慈爱的哄道:“不要怕噢,就吃一下下,要是不好吃的话就再也不吃了。”又作小孩态:“要是好吃呢?”回声道:“好吃的话,自然是拼命的吃喽。”说完故意喳喳的咬起来了。一边咬还是一边盯着老康的表情来看。

可老康的表情依然怒气冲冲,除了左颊的肌肉跳了三跳后,看不出有什么样的表情变化来。这情况看得乐殊是这个狠,吞下葡萄后再也不剥葡萄了,盯了老康看了半天后,眼珠儿一转,又一条妙计浮上来了。

拿了钥匙到了二十四节气柜前后,打开了白露柜,里面是一堆的小木匣,翻半天后翻出来了一个毛绒绒的羽毛团出来。这妮子实在已经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拿着那毛团轻轻的在老康的耳朵上面转圈圈,挠皇帝的痒痒。如此奇人,开天辟地她也真算第一人了。

大臣们看得这个流汗,三个阿哥包括胤祥在内都是一副无比佩服兼好笑的表情。

老康依然沉默依旧,并且功力高强到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乐殊的第三项计策算是失败告终了。气得她这个牙狠狠,想了半天后,她终于使出了撒手锏。慢条丝理的又回到了炕边上,把两个靠枕放到了一块儿,组成了枕头状。然后抖啊抖的居然把旁边的一条毛毯是抖开了。然后扭身上了炕,身子一歪就是倒在枕头上了,披上毯子,临闭眼前说了一句:“吃午膳的时候记得叫我噢。我先睡一会儿,你们慢慢玩。”一闭眼睡觉去了。

老康的表情有点控制不住了,眉筋都跳起来了。可他还是凭着最后一丝忍耐性在坚持着,希望这个丫头没耐性一会儿再爬起来。可没有料到的是,沉默的羔羊因为昨晚胤祥一直翻来覆去的想问题一晚上没有睡好,现在真的是困极了。没一会儿就真的是睡着了。乐乐的睡癖很好,没有打呼磨牙放PP的问题,但是她一睡着后就会有两团红晕涌上颊来,然后嘴角弯弯的象是在梦中都含笑不已。

半个时辰内,东暖阁里鸦雀无声。老康本来是有极大胜算的,可碰到乐乐这么个皮厚兼不按理出牌的家伙后,就是直接崩溃了。尤其半个时辰坚持一个表情和一个姿势,实在是遭累的。在见她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后,老康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口长气吐出,表情颓废,但牙却磨得吱吱响。明显的恨意不减!没地儿发气后,看到了快笑死的胤祥,怒道:“你明天就给朕去翁牛特部,杜凌昨天上表来说他已经为温恪修好公主府了,你去给朕视查一下,顺便与杜凌商量好迎娶的时间与细节,回来报朕。”

一句话说得胤祥再也不笑了,乖乖的低头领旨。

说完了,还觉得不够解气似的,可一时半刻也想不起再让这臭小子干点什么好了。扭头看看这一屋子的满汉大臣后就是不耐道:“都楞在这儿干什么?散吧散吧。”大臣阿哥们没奈何的只好是行礼后往外退了。胤祉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他真不相信乐殊会在这儿也睡得着,便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下,却没料到,乐殊是从毛毯下掀起一个小角来,冲自己做鬼脸。

大吃一惊,然后走路忘了迈门槛,一个不稳就是朝前摔了过去。走在他前面的是老四和老八,一个不留神就是让胤祉给压得全摔在地上了。三个大男人摔成一团,谁也没有反应过怎么回事时,乐殊却是一下子在毯子里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下老康是再也忍不住了,抄起自己手边的靠枕就是扔了过去,怒骂道:“你个臭丫头,气死朕了!气死朕了!”大发雷霆。

再也装不了睡的乐殊只好是爬起来,腻歪到老康身边去哄:“别生气嘛,生气会长皱纹的。来,笑一个,笑一个嘛。”

“不要,朕笑不出来。你没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好啦好啦,人家错了还不行嘛,给笑一个嘛。”

“不笑……”

有谁看过谁家的公公和媳妇在一起腻歪的?而且还腻歪得如此正常,让谁看见了都不会往歪地儿去想。满汉大臣们一个个摇着头叹着气出殿去了。剩下四兄弟在外殿里继续偷看热闹,胤祉是笑得腮帮子都疼了,拍了胤祥一下后笑问道:“十三弟,你到底是皇阿玛的儿子?还是皇阿玛的女婿啊?我怎么瞧着,皇阿玛见了她比见了你还亲似的?”

胤祥是一阵苦笑,无法回答。事实上,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好像隐隐间有点感觉但是却摸不着来路的想法正在一点点的滋生了。其实这种想法在皇阿玛开始狂喜欢乐殊时,就已经有了苗头,只是这个苗头来得太弱太浅太不显意,淡淡的象是空气又象是清水,你每天都需要它以至于它来时无色无味,自然而流畅。可它并不是你生活中的一份上,可以说它慢慢的不知觉的改变了你的生活,改变得让你根本不觉得任何的不适和难过,以至于察觉也那样不易。但无论如何,它确是改变了什么的。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它的种植成长,最后又要意图什么?

四兄弟说说笑笑的出殿后,老康和乐殊也是再玩不下去了。

乐殊没奈何的坐到老康身边,有点落寞地问道:“您这样太辛苦了吧?”在群臣面前玩玩也算了,如今正经的要在儿子们跟前也唱起大戏来,这日子还要怎么过下去啊?

体贴的丫头啊!

老康是摸摸她柔顺的头发,叹了一声后轻笑:“不是有你一路陪着朕吗?好丫头啊。你真是上天赐给朕最珍贵的礼物了。”这条路如果没有人陪的话,走的确实辛苦到走不下去了,所幸有了她,不是吗?

想到这里,老康是又想笑了:“你开始喜欢胤祥了,对不对?”

又开始不正经了。

乐殊不待理他,坐在炕桌那边继续吃她的葡萄。不过那半红的小脸已经证明老康的猜测了,这样就好,免得她这条路也走得太辛苦了。只是:“朕把他派出去放外差,你不会怨朕吧?”新婚就拆鸳鸯,老康自己也觉得自己罚得有点狠了。十三这一走起码得半个月,造孽耶。

玩味的想看看乐殊不舍或害羞的模样,可这个死丫头段数才叫个高,根本没反应,只是很认真的问道:“温恪真的要嫁了吗?”好像昨天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她,那个怯懦安静的女孩儿颤抖在迎接自己的到来,静静的让宫人把自己和她的衣服放在一处,略带调皮的问自己:难道姐姐的睡相不好吗?一切好象还是昨天的事情,可一眨眼,她居然要嫁人了。

她的感觉,老康可以感同身受,只是:“皇室儿女,无可奈何。你好好陪陪她吧!让她嫁得高兴些,她喜欢的东西你帮她置办齐楚些,毕竟,你今天已经是她的亲嫂子了嘛。”略想开一个玩笑,可奈何这样的时刻里,乐殊也好,老康也好,根本一点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

这一年的秋,已深。

The Myth 说...

第九卷:秋乱

失望记

温恪的婚事其实早已经敲定,这回发胤祥到翁牛特部,不过是阵前检验而已。他本是经营刑部,却管了礼部的事,谁都瞧出来老康是在罚他。罚他和新婚妻子分居半月!

乐殊和三位小公主的感情好,这谁也知道。且温恪又是胤祥的亲妹子,乐殊这个正头嫂子管妹子的婚嫁事宜,置办嫁妆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乐殊头一次经办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忙得一团乱糟。幸好老康深知她的底细,一概繁琐之事皆由内务府礼部协办,她所要做的不过是成天陪着温恪,把她喜欢的想要带走的东西一色打包起来,再置办一些她爱玩爱闹的东西过去也就是了。可就这样也把乐殊忙了个底朝天!

仓津来迎娶的日子订在了十月三十,那天刚好是老四的生日,本应该是庆祝一下的,可偏巧碰上温恪的嫁辰,便只能是省了。

时间一天天的逼近,温恪的心情也变得极是复杂,虽然乐殊一直陪着她,但她还是觉得难以平复,可两个妹妹在前又不能留给她们坏的印象,毕竟她们离嫁也不远了。但有件事情,她却一直是放不下心来。所以,在临嫁前的第三天晚上,实在憋不住后就是推醒了乐殊问道:“嫂嫂,真的很痛吗?”

啊?“什么痛啊?你没推得我疼啊?”刚睡着的乐殊脑袋属于半关机状态,根本没反应过来啥事。可温恪那又羞又气的表情却是让乐殊马上明白到底是什么痛事了,当场就咳了起来。把外面服侍的宫人都惊醒了,过来问是不是不舒服,乐殊说没有才是打发她们走了。可就这样,也把温恪气个半死,低怨道:“人家当你亲嫂子才问的,你干什么笑人家?”前天宫里的嬷嬷来传授礼仪时讲给温恪听的,把温恪是吓个半死。环顾左右实在是没人问了,而这种事一个姑娘家的当然问不出口,最后没辙了才是想到了乐殊。

可乐殊……有点哭笑不得兼无可奈何的回给了温恪一下天大的消息:“我和你哥,并没有、没有圆房,所以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明儿就给你找一个知道的来!”

谁?

当然是琪梦喽。

这种事兰慧大概没有太多的经验,老四并不是很喜欢她嘛。灿落就更甭指望了,琪梦应该是最理想的成员,老八那么喜欢她,又只有她一个,这种事她肯定在行。抱着这种想法后,乐殊第二天一大早安排完诸事后,就是坐车杀往了八爷府。

也许是因为好久没来,也许是因为身份的变故还是怎的,老八的管家瞧见车上下来的居然是自己后,居然呆楞了半晌才是迎了过来。

“给乐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乐殊看他的菜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过自己可没空和他斗这个心思,宫里面还一堆的事等的自己呢。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我找你们福晋,她在家吗?”

“在在、福晋和爷们在书房里呢,请随我来。”

头前领路,便把乐殊是引到了书房,可刚到书房门口,就见两个小厮是抬着一个火盆出来,里面呛生生的象是在烧什么东西?而屋子里满是烟味,老八他们正开屋子散烟时,就瞧见自己居然来了,都是一怔。胤禩素来是个会交际的,赶紧是迎了出来,笑道:“什么香风把弟妹居然给吹来了,你可是好久不上我这儿来了?”

迎在书房门外头?

乐殊看看这脚下的地界,再瞟瞟屋子里面,隐约有几顶红顶子在的模样。看来自己又碰上八爷党开会了,这意思难道是里面有什么不方便自己进去吗?

聪明如胤禩者,当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策了,赶紧是把乐殊让进了书房内。果不其然的,好几位颇有份量的大臣都在,另外胤禟胤礻我还有胤禵都在。那几个大臣知道乐殊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都是起身见礼,乐殊以笑还礼后,就是对胤禩道:“管家说琪姐姐在书房,怎么不见她呢?我有事要请她进宫一趟。”

其实这事猜也猜得出来,乐殊一身打扮都是宫装,肯定是一会儿还要回去的,否则哪会穿这样的衣装来串门?胤禩赶紧是打发管家去唤了,笑着对乐殊道:“刚才出个小事,你八嫂临时出去了,马上就回来,你先等一会儿吧。”说罢,亲手给乐殊倒了杯茶喝。乐殊赶紧是接过了,坐在一边是喝热茶。

屋子里的气氛刹时变得有点怪异,在场无人不知这里面的诀窍在哪里。一时间胤禩也无话可说了,老九和十四气哼得不愿意多说,老十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停了好大一会儿后,老八才是忆起来了一件事情:“听说前儿弟妹在皇阿玛跟前替人求情了?”

乐殊一怔,忽儿是记起那件事来了。自己那天是替人求情了,求的是佟国纲的那个儿鄂伦岱的情,这家伙办事办砸了,惹得老康发了好大的脾气,一时间不好收场,是自己顺了老康的眼色办了一下。不想到,其实自己应该想到,这类的事儿朝员们最是心紧,当然是记得了。只是老八问起这事来就是有趣了,笑道:“我占了人家那么大的便宜,总不好见死不救吧?”

“弟妹真是说笑,那本是他们该赔给你的嘛。只不过,见死不救,这个词是不是用得太严重了啊?”胤禩说笑得很是平常,可乐殊怎么会瞧不出来他的意思,瞧瞧那几个红顶子后笑道:“八哥真是的,您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事后面的花花肠子。若死他一个摆平了,那倒是他的造化了。”

这话说得就有意思多了,只不过和这位乐福晋说话既不能说得太明白,也不能说得太不明白。不明白了她的太极打得连皇上都没招,太明白了谁晓得她会不会和皇上打报告去?而且这么多外臣在,怕是也不方便和她怎样套近乎了。而在这个不尴不尬的时候,琪梦是及时的回来了,而乐殊也没有继续那样的话题,就是急乎乎的拉上琪梦走了。把琪梦是弄得晕乎乎:“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温恪有个问题我不懂就来拉你了。”

“干什么不找兰慧还有灿落,你见我特别亲嘛?”

“行,见了你最亲了,行吧?”两个人是一边打混一边说笑的出去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是面面相觑后,一个红顶子是开腔了:“八爷,如果能把乐福晋拉到咱们这头来,可是极大的好事了。皇上宠她已经宠到了心尖上,那柜子里可有不少的东西啊。”

话是正经话,可听到别人的耳朵里却是不怎样舒服的。老九和老十四都气哼不说,胤礻我是这个皱眉:“你尽说些废话嘛。她是十三的福晋,十三和老四穿一条裤子的,怎么能把她弄过来?”能弄过来早弄了,何必惹一堆人生气了?

那人是一阵暗笑,看看老九和十四后笑道:“十三爷的福晋就一定要和十三爷一条心吗?再说她老子马尔汉又不是没有长着尾巴。新婚夫妻感情越好,就越容易闹矛盾。以十三爷那性子,乐福晋这性子,闹点矛盾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几句话,说得胤禵胤禟心里是一动:“你的意思是?”

“十三爷今天晚上就要回京了。何不让八福晋把乐姑娘再请回府里来用个晚膳呢?”

琪梦一路上是问了八百遍敦恪想问自己什么问题了,可乐殊就是不说。好不易进了漱芳斋后,偏又是把宫女太监们全扔到了楼下,三个人挤到楼上后温恪才是羞答答的表示了自己的疑问。可:“你干什么不问她?”琪梦有点气结,这种事怎么就想到自己了?难道自己脸上写着淫妇两个字吗?

乐殊有点犯傻,温恪是张嘴想解释,却让乐殊一把给捂住了,讪笑道:“我觉得姐姐比较有经验,这种东西嘛,还是需要时间来锻炼的。”

什么和什么啊?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琪梦可不是善讪子,一瞧就知道有内情,当下便是抓起梗来了,他们不说秘密自己就不教敦恪。最后没办法下,温恪只好是代言了。而真相一出,把个琪梦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然后就象盯个怪物似的盯了乐殊半天,盯得乐殊最后是毛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我不是没见过你,我是没见过这种男人。好家伙!你用了什么法子啊?怎么十三弟迷你迷成了这个模样?不和他圆房都让他宠成了这样?真圆了还了得?他也真是神勇耶!天天抱着你睡,居然都不想?亏的他前面有两个孩子了,否则……”本来想说一些儿童不宜的话了,可想到温恪还没有嫁人,目前还是不要说一些比较夸张的事情让她知道比较好。不过有一点还是要和温恪说清楚的,那就是:“我觉得你还是和你嫂子学学怎么调教男人比较好,你哥迷她迷成这样,外头还有好几个吃不着的,你该跟她学才是真的。”

越说越是不正经了。

乐殊是狠白了她一眼:“你到底教不教啊?”

琪梦是咯咯一笑:“干什么要我来教?十三弟今天晚上就回来了,你和她马上圆房不就可以教敦恪了?我啊?没空!”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因为‘理亏’在先,所以乐殊是没办法对付琪梦,好在温恪还在,琪梦是准备整乐殊但却和温恪没仇,调弄乐殊半晌后,就拉着温恪到一边咬耳朵去了。

教程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这种东西比较难解释。所以琪梦是一直留在漱芳斋里用了午膳后才走,并且指定乐殊去送她。两人揩手通过御花园,瞅一个四下无人时,琪梦是忽掩掉了脸上的嘻笑,拉住乐殊是正色地问道:“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十三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是喜欢九弟的?”结婚一月不同房,太古怪了吧?

乐殊摇头:“不是我要求的,是他要这么做的。我想他是怕我不适应吧?想慢慢来。”开始乐殊其实也不明白的,可后来却慢慢感觉到胤祥的用心了。

这样的男人!

怪不得了,琪梦是看看乐殊,羡慕道:“你真是个有福气的。这样的男人你也遇得到!可是,我不想祝福你,因为老九过得不怎样。”虽然自己和乐殊很好,可好歹自己和胤禟是一起长大的,虽有诸多地方看不顺眼,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已经做到了极好,但却仍然失之交臂。如果真是失了运气那也算,但种种迹象表明,所谓的天意是天子之意。说那样的话,不过是为了给老九一个面子罢了。

琪梦的意思,乐殊明白。只是想解释些什么,却是无从说口。

二人一路行到了顺贞门,老八家的车轿已经是来接了,只不过情况比较古怪的是来接人的居然是老八的管家,是不是太隆重了?

行至车前,琪梦还没来得及和乐殊告别时,管家就已经是上前一步了,笑道:“回两位主子,两位刚走就有人给八爷送来了一批极鲜的水货。八爷记得乐福晋最爱这类鲜货,就打发了奴才亲自来请。还望乐福晋赏光!”

这词说得虽圆满,但怎么听得怎么古怪,十月底了哪来的新鲜水货?虽然不是不可能,但这味道怎么觉得怎么有点怪。

琪梦和老八相熟不是一年半载了,素知他的为人,他这样做绝不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今天自己没来不知道这样的隐情,也许自己还会帮忙,但可惜这回不行了。刚要想个法子替乐殊打场,不想这个乐丫头却已然有了她自己的想法。不急不慢的从袖筒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封信箋递给了那管家,表情很是冷淡的说道:“把这个交给你们八爷,告诉他这东西只转了一道,如果再转一道,他想请我吃饭,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管家不明白,琪梦也不明白,但老八在拆开信封后却是惊得当场坐到了椅中。老九老十和十四团过来一看,里面密密的竟然记录的全是他们在乐殊走后的所有交谈纪录。尤其是他们要设计让十三和她如何冒矛盾的那场重头戏。

以及背后,几个不怎样漂亮但绝对惊人心弦的字:“失望至极!”


第九卷:秋乱
灿落记

老康原本的计划是让小两口分居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可惜的是谁也没有料到乐殊的护犊子性情如此之强烈。十三报告完老康后,就是直接杀到漱芳斋要接老婆回家亲响亲响。可乐殊却说温恪在嫁在即,自己要先陪她。幸好是亲妹子,胤祥虽然不太情愿,可想到妹妹这一去不得何年才能回来,便是应允了。

但即使是乐殊知道温恪对自己眷恋的心意,日陪夜陪的全天二十四小时贴身陪护,那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十月三十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

可乐殊一天的眼泪都是没有个停的时候,温恪一大早梳妆整齐后就是到了坤宁宫拜别老康和他所有的有品级的后妃们,包括自己在内的八个阿哥的嫡福晋是充当她的喜娘,实是嫁公主的最高级别了。

老康似乎有意要补偿这个女儿,所以嫁她的排场是摆了极其豪华。一天的繁华过场雍荣的羡慕死了一票已嫁过人的所有皇室格格们,但是温恪却一点也不高兴,乐殊一点也不高兴。事实上两个人是咬着牙来迈过这样的门槛的!

因为要嫁到蒙古,所以大婚事宜都要在那边办。在这里要办的不过是把公主打扮得漂亮荣贵,在乾清宫上和额驸共拜皇上即可。三拜九叩后,女儿就是人家的人了。

老康也很舍不得这个女儿,不敢亲自去送,就让满汉大臣和他的兄长们送到城外十里亭。一路上温恪都很坚强,满面笑意的面对所有的大臣亲贵,可当上车的前一刻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抱住胤祥是好一阵的大哭,还有前来送行的悫靖和敦恪更是哭得昏天黑地。

乐殊奉命前去送嫁,虽然和温恪还有一段在一起的时间,可没出息的仍然是她在那边哭,自己也在这边哭,哭得好像是自己嫁一样。另一个送嫁的福晋是灿落,其实应该是兰慧去的,可弘晖病了就改作了灿落。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后,就是强行分开了这根本分不开的一堆人,把温恪扶到车架里面去了,当然还拽了也哭得一塌糊涂的乐殊,让额驸在前开路而行了。

离京的过程是一片的伤感,虽然那天的阳光如此的灿烂,可温恪和乐殊的心底里却是满满的阴霾。

翁牛特部是漠南蒙古的一个部落,在古北口外,至京师七百六十里,属于昭乌达盟。平时我们听到的关于这个部落的机会并不算多,它既不像科尔沁,是朝廷在蒙古的亲信;也不像喀尔喀,拥有重要的政治地位;更不像准噶尔,干脆以反叛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翁牛特一直是寂静的。了解蒙古情形的人都会发现,当时漠南蒙古六盟中(哲里木盟、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乌兰察布盟、伊克昭盟),昭乌达盟无疑是除哲里木盟以外与清政府关系最为亲近的盟派。这一点从下嫁公主的情况就可见一斑。昭乌达盟各部在清朝统治时期共迎娶了五位皇室公主,她们是:哈达公主、固伦敖汉公主、固伦淑慧长公主、固伦端献长公主、固伦荣宪公主。

在温恪公主下嫁翁牛特部之前,昭乌达盟中的主要部落巴林、敖汉、扎鲁特都先后成为了皇家的姻亲,有的甚至已经娶来了两位公主。也许正是这个缘故,康熙皇帝有意平衡昭乌达盟各部之间的关系,这才决定将温恪公主嫁到翁牛特。

因为从来没有公主嫁到翁牛特,所以仓津的老爸是给予了温恪公主最高的待遇与荣耀。婚礼办得极是热闹,虽远不及京城内的繁华,但却自有草原的风味热情。牧民们的热情笑脸似乎给了温恪极大的安慰和鼓励,婚礼上她表现得极其出色。从头到尾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态度落落大方温婉有礼又不失尊贵。杜凌郡王和郡妃们给她的都给予了最高的满意值。

温恪的婚结得非常的顺利,她所曾经害怕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发生。乐殊紧张了一夜没睡,不知道她的新婚之夜过得如何,可当第二天看到神情羞怯但却容光焕发的温恪后,心里还是平复了不少。

新婚三天,日子过得极快。再度分享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临了!

虽然已经经历过这样一次的分离,但当这样的日子真正来临后,乐殊和温恪这对姑嫂仍然是哭了一个不能自已。好在草原人一向热情,知道这样时刻的哭泣是代表了娘家对于女儿的不舍,反因为温恪受娘家的热待而特别的高兴。

可老这么哭也不是法子啊,最后还是灿落当了恶人,硬生生的分开了这对依依不舍的姑嫂,带着哭得一团的乐殊是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来的时候因为车马拉架过多,所以行速慢了些,十五天才到了翁牛特部。可回的时候新娘子送给人家了,嫁妆送给人家了,只剩下轻车快骑的自然是行得很快了。

不出两日,车队已然是到了蒙古边境。这一天,才半是下午,灿落就发话让车队安营了。然后,她带着乐殊两个人是独自踏上了附近的一个小小山坡。

时分近冬,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了,尤其又在蒙古边境,气温更是生冷。虽是半大下午的,可刮在脸上的风仍然有略疼的感觉,只是她和她一点疼的感觉也找不到。乐殊遥望着翁牛特的方向,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温恪仍然在身边的感觉。而灿落遥望的地方却是更加的遥远。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在康熙三十五年。”遥遥的一句话,把乐殊的泪和伤感当时吓了回去。康熙三十五年?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灿落才多大啊?十二三的丫头吗?

看得出来乐殊心静的平复和她眼中的好奇,灿落是微微一笑道:“那时候我并不是灿落,而叫图海雅,是噶尔丹的妹妹,准噶尔部的公主。”如此惊乍的消息轰得乐乐是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可灿落的神智好像已经回到了那个她曾经万般想回去,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你是知道噶尔丹大战有多惨烈的,作为准噶尔部的公主,我躲过了前几年的战斗,在后方过得仍算是安逸的生活,可再擎天的大柱也终有倒塌的一天的。准噶尔大营被攻陷的那一天,我被部下拼死救出了包围圈,后面的追兵一个个倒下了,而我身边的侍卫也一个个的没有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受了箭伤倒在了草原上,被附近一户贫苦的牧民所救了。但日子却并不平复,战争是残酷的,即使平民也难有安顺的日子。在我到那户人家的第十天头上,镶黄旗的一队营兵搜围到了这里。我怕连累恩人所以毁掉了所有证明我身份的文件,他们也不敢不曾料到一个衣着那样破烂的女子会是噶尔丹的妹妹。可美貌却害了一切,成就了一切。那队人因为我的美貌劫持了我,献给了当时才只有十六岁的胤佑。”想到这里时,灿落素日冰冷的娇颜上竟然绽放了异常的光辉。

“你没有见过那个时候的胤佑,不知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光辉万丈、荣耀高贵。我们很快就相爱了,只是……”灿落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极其的痛苦以及那一丝掩也掩不住的甜蜜:“我的容貌成为了我们相见的云梯,也成为了我们注定要分离的序幕。康熙开始的时候并不阻止他的儿子纳一个蒙古女子为小妾,但当有人指认出我是噶尔丹的妹妹后,一切就全变了。虽然胤佑做了诸多的努力,甚至准备夹带了已为重囚的我出逃,但这一切根本无事无补,反而加剧了康熙对我的防备与警惕。一个暗夜里,我被秘密的处死了,处死在了噶尔丹战死的那个山岗上。刀锋砍落的前一刻,我看到了骑马狂奔而来的胤佑。但一切无可挽回,图海雅仍然死了。”

“我不想这样放弃离开,所以我偷了哥哥的法噐巫顶再次来到了这个时代,附在了这个灿落的身上。灿落生的比图海雅更美,追她的一大堆,其中以前皇后的侄儿法海为最。但我不爱他,也许灿落曾经是爱的,但起码我不爱了。我只爱那一个人,所以我在选秀中故意让康熙发现了我,把我嫁给了胤佑。”应该是无比幸福的,相爱的人终于可以重见。只可惜:“他已经认不得我,且还瘸了一条腿。但这并不能阻止我爱她,可……当我历经辛苦来到他的身边,真正合法合理的嫁给他时,他却已然有了一个更得宠的侧妃,还有那个女人为她生下的一堆儿女了。”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的!乐殊明白她的心情,想安慰一下她,可灿落却并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任加快驰骋:“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胤佑,所以开始讨他的嫌,惹他的不待见。而终于他离我而去,于是我和他就变成了你们眼中现在的这样。”

这个故事也许很精彩,但灿落讲的却有些乱七八糟。听了半天,乐殊固然听清楚了她与胤佑的情史来历,但更多的疑惑却是出现了:“你说你偷了你哥哥的法噐巫项?那是什么东西?”

“可以让灵魂穿越时空的灵物!”灿落回答得很干脆,目光也逐渐回复了平时的清冷明净。只是说及此物时,她的眼中却有着极其热烈的情绪:“你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来此,对不对?”

当然不懂,那么高深的学问自己怎么会知道?乐殊很疑惑的点点头。

灿落是淡淡一笑道:“其实那都是那法器在作怪。因为一场变故,我把它弄丢了。可它的灵钮玉符都在我身上,我可以感觉到因为它穿越到这个时空来的人数,连你我在内一共是七个。”

七个?

乐殊有点犯愁?掐指算算,灿落加自己两个。还有变成罗布的关学峰以及变了好几个人的韩遥影,这才四个啊!怎么会有七个?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从她比划的手指来看,也知道是她所知的是四个。到底是哪四个,灿落并不想知道。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必须帮我把天珠拿回来。”

天珠?

“你要它干什么?”那场变故后,老康就是把天珠没收了。如今那玩艺儿在老康的二十四节气柜里,虽然自己有钥匙,但是:“偷拿吗?”是不是不太好啊?

灿落淡然一笑:“不是。我现在还用不着它,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巫顶。但是当我找到巫顶的时候,你必须答应我把天珠交给我。”

为什么啊?

乐殊是越听越糊涂了。

灿落摸摸她的脸,笑道:“和你说多了也不懂。只是这样和你解释吧,一颗天珠可以带一个人穿越时空。你总不会希望真的在此度过一生吧?而且……”灿落是遥望已然是夜色的远方无奈道:“历史是很无奈的!今天是温恪的出嫁,明天又是什么呢?看得出来你的历史读得不怎样,但你总是知道那些皇子们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吧?你能有足够强壮的心境来面对以后的任何一次死亡及变故吗?”

温恪的一次出嫁就已经让她如此的难过,那么更多的死亡摆在她的面前呢?她接受得了吗?

乐殊的脸色变了惨白,有些颤抖。事实上那样的事情想起来就让人接受不了。如今还鲜活亮丽的这些个阿哥们,最后会有那样一个可怕的结局,想起来就让人心抖。灿落说得没错,温恪只是嫁人自己就有些受不了了,而当有一天他们尽皆死亡时,自己又该如何了呢?而老康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又要怎样完成呢?

未来,果然一片茫然啊。

“不要害怕!既然来到了这个时空,那么害怕已然无用。你我只有迎难而上,才能不负此生。我会努力的去寻找巫顶,你守护着天珠来安排你我的将来。”灿落喜欢乐殊,她不会放任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受苦的。

“只是,如果找不到呢?”乐殊不懂那些灵异的事情,但如果那东西真的好找的话,那么灿落也不会事到如今仍然只能以冰冷之姿存在在胤佑的身边了。

万一找不到呢?那又该如何?

她问的到底是个难缠的事实。

只是:“真要如此的话,那么只能该怎么过?怎么过喽。”灿落话说得极其豪壮,但是她不自觉捂向腹部的双手却是让乐殊瞬然明白,为什么她今天会如此失常?会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会打算再度的穿越?

原来:“你怀孕了?”


第十卷:冬阳

交旨记

乐殊不是个八卦的人。对于别人的隐私一向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即使有好奇也悄悄掩在心里,不会多加琢问。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得老康的钟爱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什么在皇室这样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地盘里,有那么多喜欢她的重要原因。

可是,对于灿落这次的这个状况,她实在是好奇死了。听十四说过,自打大婚过后胤佑就是再没有到灿落的屋子里去过夜,那么这个宝宝是什么时候造就的哩?

好奇死,好奇死。尤其是在发现她有意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后,更加觉得这个事情有得玩了。

回宫交旨,灿落是嫂子简单的向老康交待了一下温恪的婚礼如何热闹啦,公婆如何喜欢她,牧民们如此尊敬她之类的问题。老康担忧已久的心思才算是放了下来,今天他有不少的事情要忙,没空找乐殊玩,便是打发这妯娌两个回家了。

出得乾清宫来,正碰上胤佑胤祉来回话。四人简单的打了一下招呼后,就是闲扯了几句温恪的婚事如何。然后,胤祉就是要进宫回话了,可老七却是颇有神色的在瞧灿落,不由得心生好笑,留下来看热闹。乐殊是正和灿落说她要先去看看悫靖敦恪,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灿落摇头说不去,两个人说的话是很正常的。老三和老七应该都听得到,但是老七的反应是不是怪了点?怪到老三发现完后,乐殊和灿落也发现了老七的不正常了。乐殊知道所为何来,不由得就是笑了出来。可一声的偷笑却是换来了灿落的一记狠掐,然后她逍逍遥遥的走了,留下想笑不敢笑赶紧跑到漱芳斋的乐殊,以及站在玉阶上若有所思,连躲羞也忘掉的胤佑。

悫靖和敦恪两个性子不比温恪,对于事务的担当也脆弱了许多。如今温恪一行远嫁,留下她们两个在后宫里更加是孤单了。乐殊是好生劝了两个一番,才让两个小家伙是醒悟过来。如今的局面,独自伤感已然是无用了。温恪嫁后很快也会轮到她们两个,正经的想想这方面的事情,才是正经事了。

送亲队伍回来的时候已然是近午,乐殊的一番好劝是弄得在漱芳斋吃了午饭才是离开。二十日的送嫁路程,再返至京城时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北京的秋已尽,如今已经是初冬。虽然还未曾初雪甘降,但所有的人都已经是换上了冬装以御严冷。

乐殊从漱芳斋出来后前往顺贞门的途中路经了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里百花已谢,枝荣已枯,只剩下苍松颈柏依然青翠依旧,清冷的湖面不复见夏秋时的盛景,象是一际死滩毫无生趣。不自觉的竟然来到了当初引发了一切的那个湖畔。

那片青石仍在,仍然原模原样的摆在了原处,只是如今想来,除了它一切都变了吧?自己变了,老九变了,十三也变了,所有的一切尽皆变化,留下不变的到底还有什么呢?

彷徨无自时,忽觉假山石后有些许轻响,扭头一看,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胤祹。

只是这次他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粉色衣装如娇似玉的可人儿,照她的品服来看,应该就是那位自己从未谋面的十二嫂了。听说她的来历很是不同凡响,她的父亲是太保、大学士、伯爵马齐。一等朝贵的嫡女,气派自然是不同非凡的。笑吟吟的随夫走过来后,拉起乐殊的手笑道:“这就是弟妹了吧?我远远的瞧过你几次,可妹妹娇贵从来不到我家来串个门子,所以咱们姐妹也不曾有机会亲近亲近。我是谁?你可知道?”说话清清脆脆的,看得出来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只是太有些活泼,想必不太合胤祹的胃口。

只是这个时候,乐殊不敢看胤祹,只是捂嘴轻笑道:“我要是不知道,嫂子准备怎么罚我呢?”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自己这样回答,怔了半晌后就是咯咯的笑起来了,略点乐殊的额头回头和胤祹是笑道:“这个弟妹还真是有趣得紧呐。爷,你也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胤祹是浅笑过来,手扶在那人的肩上是微笑的给介绍:“乐殊,这是你十二嫂,正红旗富察氏,闺名风弦,风月的风、知弦歌而知雅音的弦。”这样的介绍说的人固然是满含心思,而听的人何尝又不是心悸几缕?风月是两个人之间最开心的那段时光,虫二楼的一夜里两个人配合得亲密无间,真正称得上是知弦歌而知雅音了。只是那样的时光那般的短暂,且一去不再复返。如今,他有了他的风弦了,而自己亦有了自己的归宿。

这个时候不再是黯然神伤的时候,而在老康的操练下乐殊已经有了自己的功力,轻笑道:“姐姐的名字恐怕也只有十二爷可以讲得如此风雅了,姐姐在家时,他是不是也这样说话啊?”文绉绉、酸溜溜的。

风弦听了是咯咯一笑,妯娌两个是一起笑着揶揄胤祹。胤祹君子,从不与女子冲突,更不要说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至爱,一个是自己的嫡妻了。只能站在原地让她们两个好生调侃一顿。

他听得无恙,可有人却替他打抱不平了:“怎么两个人欺负我十二哥一个人啊?十二哥,你再这样宠下去,她们尽早会一窝联合起来拿你开心的。”假山后面转出来了一身朝服的胤祥,满面含笑英姿飒爽的。

风弦看竟是他,笑得更欢了,尤其是在胤祥大步过来,直接将乐殊半搂在怀里后,更是笑得没了边际:“十三弟,到底是谁更宠老婆啊?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在刑部当差,进宫来干什么啊?怕乐妹妹飞了不成吗?”

若是真无事,恐怕在受她的调笑了,只是这回胤祥师出有名:“十二嫂,这回你可逮不住我。是刚才我回事时皇阿玛让我来找她的。”俺的理由很充分,皇上找她。

这话说得实在是假了!

“只是皇阿玛找她吗?难不成,一个月不见了,你不想她吗?”风弦是玩得高兴了。胤祹无奈,是拉拉她道:“好了,皇阿玛找必然是有事了。你们先忙去吧,我们也要去看看额娘了。”适时的分开这明显有些尴尬的两对,各办各的事情去了。

一个向北一个要东,两个方面背对面行。离开假山的那一刻,乐殊真的有一种想扭头去看看胤祹,回望他一眼的冲动。可是良人在侧,自己是只能忍了。

只是她的神色虽淡,但并未躲得过胤祥的眼神,原来极其欢喜的眸子里平添了几层的暗忧。

老康叫两个人的目的很简单:“你不是很满意仓津,对不对?”问的自然是乐殊。听说她在蒙古离边时还是哭了个不成个样子。

乐殊是非常直接的点头了:“不满意。不是他的人品不好,只是,我觉得他并不喜爱温恪。我一直不希望温恪的婚姻里完全是政治,人虽然是我和她共同挑的,可如今看来真的不是什么上上之选了。”虽然仓津已然够得上品之婿,但无情爱的生活还是令人难受的。自己之所以几番哭得不能自抑,也是在为温恪惋惜。

她的意思很直接,话说得更直接。胤祥有些担心父皇能否接受得了,可老康却一点气也没有生的模样,反而是一副同乐殊同样的神色。抑郁半天后才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靠温恪自己来改善这一切了。皇家的公主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女儿,婚前可以培养的感情实在是极少,希望她在今后的日子里可以经营好这场婚姻,不负朕和你的一片心,也不负她的一生之意。”

话说得消极了点,可除了这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是:“还有两位公主,也得如此吗?”乐殊问得有些不太情愿。悫靖今年也十七岁了,也该是成婚的时候了。她的命运也只能如此吗?

看她气嘟嘟的样子,康熙是这个好笑,不由得把她招在身边来坐在身侧是抚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朕这不是把你叫来商量了吗?”真是小孩子气。这边才说要和她商量,立马眼中就放出了灼灼的光芒:“真的吗?她的额驸也可以由我来挑吗?”

老康是看得头痛又好笑,抬眼看看自己的那个也一脸宠溺兼无奈的儿子,投降应承道:“可以由你来挑,不过朕要定几个条件。”

“可以可以,只要由我来挑。”这回自己一定要为悫靖挑一个合心的额驸才行。

“第一,朕这回要悫靖嫁一个汉人。汉臣也可,汉臣的儿子也可以。但必须是嫡出,不能是庶出,更不允许生母是什么下三籍的出身。”

下三籍?下三籍是什么?乐殊听不懂,抬头看胤祥,胤祥看看老康和她的坐姿实在不好自己插嘴。乐殊赶紧是坐到了炕桌的这边来。胤祥才上来在耳畔轻说道:“就是官奴娼妓艺人之类。”这下乐殊明白了。

看她清楚了后,老康是继续说下面的要求:“这人最好可以住在京城附近,朕再不想把女儿嫁得那么远了。”看一眼也不方便,更不要说以后逗逗外孙了。一家人总隔着千山万水,着实是难受的。

条件是只有两个,可如果执行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临走前,老康是让乐殊打开了夏至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记录本是交给了乐殊。里面满满记载的都是前年开始全国各地适合婚配的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亲贵男子,足有几百列之多。看着这册子,乐殊有点想哭,原来老康并不是无情人,为了给女儿们挑好的额驸,他固然掺杂了自己的政治意图,但何尝又不曾经千挑万选了呢?

离宫、坐车、回府。

青车之内,胤祥坐在乐殊的身边。坐在身边?没有搂也没有抱,而是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看乐殊。这个模样弄得乐殊是一阵的难受,半天不见他有所反应后,就是轻问道:“你怎么了?我惹你不高兴了吗?”自打婚后,他从未如此待过自己。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才和胤祹见面,他心里有所反应吗?

知道她想了什么,胤祥是无奈的只好伸出双臂把她抱在了怀里,只是:“有一件事,一定要提前告诉你一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严肃的神情让乐殊心里是咯噔一下,难不成在自己离京的这段日子里,老康或者别的什么人又送给他女人了吗?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的不舒服,别过脸不想看胤祥。

这妮子又瞎想了!

不过她肯因为这个不高兴,胤祥倒是挺高兴的,刚才落寞的心情亦是恢复了不少,捏捏乐殊的小鼻子笑道:“醋罐子,吃醋了?”

乐殊不愿意理他,想起他屋子里那四个侍妾自己心里就来气。自己现在没空,有空的话一定查出来是哪个家伙送来的,肯定要他好看。可这会儿倒好,居然又有了!胤祥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心里枯寂的小水井里又是冒出了幸福的泡泡,笑道:“不是女人啦,你少瞎想。你是皇阿玛的大红人,哪个敢惹你不痛快啊?”惹得她小姑奶奶一个不高兴,到皇上那边去告黑状,岂不亏大了?

“不是女人,那是什么啊?”前脚乐殊才问完,后脚就是反应过来了,看看胤祥讪道:“采忆生了?”差不多也该生的样子了。

胤祥是无奈一叹:“十一月十六日子时生的,一个男孩。皇阿玛赐名叫弘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生女儿和生儿子的感觉还是有差异的。想不到自己头一个‘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真是郁闷到家了。

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乐殊是象拍只小狗似的拍拍胤祥的肩膀,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有些话题是不能扯的,尤其是这类绿帽子事件。虽然他承担了但却并不情愿,自己又帮不了他什么,能给的只有一个暖暖的拥抱。

于是,这一次的青车内,温暖怡心。

第十卷:冬阳

冬猎记

采忆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她固然自己最是清楚。但她比一般愚昧女人多聪明几分的在于,她知道自己如今处在了怎样的一个形势与环境中。

形势分析:她是皇上亲封的十三阿哥的侧福晋,就算她与太子有亲爱之缘,如今也子女双全了,但她终是不能够名正言顺的和他站在一起的。

环境分析:十三是知道这事的,所以他从不来自己的房间过夜。这点采忆并不害怕,太子告诉他十三欠了他诸多的恩惠,他会善待她的。可如果这事连乐殊一并知道的话,是不是就有点问题了呢?估且不说她会不会来收拾自己这个出墙的红杏,单指她与皇上亲密的程度就让采忆十分担心她会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让太子难作。所以无论如何,当前自己还要坚决保持低调兼恭顺的。不能惹怒十三,更不能招惹乐殊不痛快。毕竟自己是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也于是的,十三没有给这个头子召办满月酒,她连多余的一句话也不敢放。当然,聪明如她者也可以预料到外面的传言会是怎样的。人们只会说胤祥钟爱新福晋,怕惹她不高兴所以不给长子办满月。这事如果落在一个普通福晋的身上,不让人议论得沸沸扬扬才怪。只可惜这个人是乐殊,皇上的心尖。任是再多的人有诸多的绯议,也只能是背后墙根底下嚼嚼罢了。

一切绝不会扯到她的身上,至目前为止她还是安全的。

她的小算盘打得怎样响,胤祥不爱管,乐殊更犯不着管。事实上,入冬以来,两个人都是忙得不得了。年关将至诸事繁忙,刑部要总结一年的刑律案科忙得胤祥是不可开交。而乐殊要在三个月内给悫靖挑选出来一个称心的额驸,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而老康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要给本就忙得不得的臣子们出难题。

事实上,乐殊和灿落一行是十一月二十日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头上老康就决定要闪电的到承德去冬猎。汗!原因竟然是因为有臣子禀报承德那边已然是下了颇厚的大雪,密林之内居然出现了十数头棕熊和黑熊。想就是这一点引起了老康的兴头,当即下旨要所有的阿哥正媳,青壮满贵包括十月武殿试内选出的一大票满汉菁英们随他到承德去猎熊。

皇上有兴致,作臣子们的自然只有听命的份了。因为快到年底,还有一大堆祭祀年节的事情要安排,所以年纪大的臣子们老康几乎一个没带,只是把张廷玉马齐带到了身边。避暑山庄经过一年的修建,也有几座落院可供使用了,所以帐蓬之类的根本用不着了。只是派了老三和老四快马赶去收拾一下即可。其余人员这回全部不准坐车,为了赶时间到十二月十五日前回来,随从人员一律骑马,女眷亦然。

幸好是老康的正媳们都是满族贵女,否则这样的要求可会为难死一口子了。从京城到承德骑马赶快的话只需要五天即可到达。主子们只是白天骑马就可,可事先要到那里准备妥当一切的奴才们就是累极了,日夜兼程赶卦承德。所以,不意外的当主子们到达时,能用的院落里已然都是布置得暖暖和和舒舒服服了。只不过因为来的人多,目前能用的屋子比较少,所以阿哥们一家一间屋子,而臣子亲贵们则是几个人一个家了。奴才们当然是睡通铺的干活了。

比较搞笑的事情在于,阿哥们都集体住在一个大院里头。一齐十间屋子除掉仍然不在家的大阿哥和因哮喘不方便随行的太子,这一列阿哥里面十四阿哥里面是正好一人一间。不知道是原本就如此之巧的,还是老康故意的。十个阿哥九个福晋,十四没福晋一个人睡一间。更巧的是这屋子原本不是一家一间住的,彼此间的隔音设备并不是很好,老康安排人家夫妻们一人一间这样睡。实在是颇有阴谋的嫌疑啦。

反正乐殊在刚进屋子就听见隔壁十二家的那位风弦叽叽咯咯的声音后,就流下了一大滴的冷汗,然后看看胤祥,诡然而笑。

一行人到承德时已然是傍晚,今天肯定是猎不成熊了。老康已有多年不打熊了,兴致得不得了,当下是传下随行官兵作好明天出猎的准备。承德这里果然已经是一片冰雪,打熊也就这几日可行了,再过几天这些熊就都要冬眠了。怪不得老康如此的心急咧?

只可惜,老康虽然是个明君,但咋也是个君。这么冷的天让官兵们在外面布防准备,他却领的一堆儿子媳妇还有亲贵们在大殿里喝酒吃肉。这一次老康除了张廷玉和马齐外,领的三十几个全部都是年轻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十月刚结束的那场武殿试的过关者,不过其中也有一些满汉的亲贵。其中的意味怕也只有胤祥和乐殊晓得了。

因为殿阁刚建成,这次来得又极是匆忙未准备歌舞,老康突发奇想的要那些年轻人来层层献艺,会抚琴的抚琴、会吹箫的吹箫,如果啥也不会的表演一段武技也可。倒是要比那些千篇一律的舞蹈杂耍要有趣得多,而且此行多是年轻人,对这样的节目是更有兴趣的。

乐殊是个知情者,看到老康这样的安排后,不禁益发的好笑,远远朝主位一望,正对上老康满脸笑意朝自己洒媚眼,不由得闷笑极了。好在自己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出行时带了那本小册,如今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是老康最爱说的‘天意’。

于是,席间里,其他人都高高兴兴的不是吃酒都是忙着看表演,划拳斗酒,玩得不亦乐乎。只有乐殊和胤祥两个在那边叽叽咕咕的一边翻小册子一边指看那些亲贵子弟。如此怪异的情况当然所有的人都有发觉,但瞧老康一副默许兼高兴的模样,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只是在席罢之后,一堆阿哥福晋把这两口子围在了当中。

胤祉是此队中的老大了,略装怒的问道:“你们两口子不好好吃东西,一直在那边嘀咕什么呢?”

胤祥笑而不答,乐殊是把小册子装回了怀中笑道:“三哥岂不是非礼勿问吗?万一是弟媳我的小小隐私,你这样一问岂不是有违圣人之道?”

她逗胤祉,容悦可是不依了,过来就拽她的小耳朵,笑骂道:“你这个丫头,嫁给十三弟后益发的不象话了,连大伯都取笑了。老实交待,越是你的小隐私,咱们越是要听。”

乐殊逗得了男人,可挡不住这些旗女的泼辣,只好是讨饶招了:“皇阿玛让我给悫靖挑一个女婿嘛。我又不认得这些人,自然是要问他,做一些笔录了。不然认错了怎么办?”

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或机密的事情,岂不料原来是这些儿女情长的玩艺儿,阿哥福晋们一阵摇头后就是各自散了。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乏得紧,兼之现在天色不早了,明天还有那一场猎熊的大比斗,还是早些歇下吧。

因为没有带丫头仆妇随行,所以铺床的自然是乐殊了,胤祥正在那边洗漱时,房门却是忽的一下让人推开了。然后,灿落就是气呼呼的冲了进来。弄得这二人一阵头慒,还不及问什么时,灿落就是把直接坐到了乐殊刚铺好的床上,对胤祥道:“十三弟,七嫂求你件事,你这几天和你七哥睡,可好?”话是疑问句,但咋听咋没有让人拒绝的份。更不要说,她居然已然是一脸困相的坐到了床上。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是做小叔子的还是偶尔照顾一下嫂子的情绪好了。更不要说这对哥嫂还是自己一向看得顺眼的,兼之乐殊递来的眼神饱含深义,胤祥只好从命了。

看他出了房门后,灿落就是指挥乐殊去插上了门闩,回过头来时,灿落已然是一头倒在了床铺上,满脸的倦容几欲睡去,乐殊刚想说什么时,她却是突然爬了起来冲到了帘后的马桶处,一阵呕吐。不过她好像也知道这样的房间隔音设备不好,吐的时候也压住了声音。这下乐殊终于是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到自己这里来睡了。

只是:“这东西是瞒不住的啊。”现在能瞒,肚子大起来要怎么办?

漱完口后,灿落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杏脯来吃了几片,神色是顿时强了许多,也有力气和乐殊打屁了:“我想好了,过完年我就回盛京娘家住一段时间去。”不在他身边,他能发现了才有鬼。而在自己家,那是自己的地盘,还怕谁?

计策是不错啦。但是乐殊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孩子生下来怎么办?你总不能不给她一个身份啊。”怎么也是格格,没名分太夸张了。

灿落果真是孕妇脾气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是气焰了上来了,瞪了一眼乐殊后怒道:“少烦我,讨厌死了。让我清静会儿,行不行?”

好大的脾气!看她是气呼呼的脱鞋上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浑不觉她现在正在鸠占鹊巢。乐殊拿她没辙,只好是吹熄了灯,准备到床边去睡。却不料,灿落是一个让身:“到里面去,我半夜可能要起来好多次的。”

汗啊!看来今天晚上自己是不要想好好睡了。

乐殊一晚上没睡好,胤祥也是不怎样精神。事实上,一大清早众人都还没有起来时,灿落就是去敲门换房了。把十三换回来以后,两个人是都一副浅浅黑眼圈,互看一眼,长叹不止。

“七哥也一晚上没睡?”瞧他的模样就知道了。

胤祥是无奈道:“岂只一晚上没睡,简直是唉声叹气了一晚上,翻来翻去的折腾得人根本没法睡。乐乐,她们到底怎么了?吵架了吗?我问七哥,他居然不理我。”这事真是怪到家了。

乐殊是一阵苦笑,拨拨自己可怜的耳朵以无言向胤祥表示,自己受淫威于人,不敢说呐!

第二天是猎熊的好日子,晴日当空,天气也略是比昨天暖些。老康大发神威的亲自带着他的儿子臣子们杀向密林去猎熊去了。女眷们留在林外山坡上观点。

这片林原在夏季是较密的,可如今枝叶尽去,光秃秃的倒是也能在坡上看到不少的情况。因为这回的目标是那十几只熊,所以老康没有象秋弥那样兵丁们敲锣打鼓的先把动物吓出来再射杀,而是象行兵打帐似的,分派这四十多位人员去分几路搜寻。熊跑得不快,用不着马匹,人人都带了弓箭和近身刀剑以备不时之需。

九个福晋里什么性情的也有,对于另一半的丈夫也情致不一。象兰慧和琪梦琪瑛这三个是最关心男人的,一直翘首观望,容悦扶霞晚晴和风弦四人倒是情致一般得紧,在那边是不紧不慢的说些笑话。灿落的身体有恙常有忍不住的时候,便让乐殊陪她在一边转过来转过去,以各个侧式不让别人发现她偶尔难受得有些忍不住的表情。只不过这样躲过了别的,却是躲不过笑言。

老康是老猎手了,知道头一天出猎肯定是猎不来熊的,这种东西都藏在洞穴里,第一天的故意聒燥只为了惊它,重头戏在第二或第三天的头上。好在他本来就预订了三天的猎兽时光,从早上进林,到近午出来时,果然没有猎到一头熊,倒是捡到了不少的小玩艺回来。这个时节里,林子中已没了鸟雀,鹿羊这些也不见了踪迹,所猎的不过是些貛子狐狸类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的皮毛倒是正好的时候,打了来给福晋们做围脖衣领倒是好极了的。

别人都有好货色给送来,就唯独胤祥空着手裹着毛背心回来了。乐殊这个纳闷的同时也有些不太高兴,这个家伙一向是打猎头名今天是怎么了,上前几步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然为什么成绩这么差啊?

胤祥是神色落寞的重重叹了一口气,乐殊正竖的耳朵准备听他有什么委屈可怜的遭遇时,这个家伙却突然从毛背心里拽出来个东西是塞到了乐殊的面前,猛的一张小怪脸是吓得乐殊是一阵的尖叫想跑,可是才扭了身就反应过来这个什么小东西了。

“哇!好可爱噢。”

胤祥给自己逮来的竟然是一只活的好可爱好可爱的小小白狐狸,个头只比手掌略大些,看得出来还是稚狐,看向人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怯意。真是可爱到家了!

在现代时,乐殊就瞧人家的宠物狗喜欢得不得了,可因为条件所限自己一直是没有养成,今天的这只虽然算不得宠物狗啦,但长的和狐狸狗还是很象的,而且它的年纪好小的样子,应该还不会咬人。抱在怀里的感觉好极了,软软的暖暖的,这毛毛摸起来才叫了个舒服咧。“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啊?这么小的东西。”

看她眉开眼笑的,胤祥是高兴极了,一边逗这个小东西一边是笑道:“五哥敲山的时候震出来了一窝狐狸乱跑,我瞧那其中好几只都是母狐,就料想窝里一定还有小狐没跑出来,就放了烟去熏,果然跑出来了好几只小狐,我瞧这只最漂亮,就是给你逮来了。喜欢不?”

“喜欢!”乐殊是正高兴得无以复加时,那边的灿落却是猛咳了一声。瞧向乐殊的眼神里满是警告,那意思是:我怀孕着呢,你的屋子里不能放这样的东西。

她的意思乐殊当然理会得,知道这也是有科学依据的事情,可是人家真的好喜欢嘛。都怪胤佑,扭头就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本就神色不郁的老七。胤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乐殊是气呼呼的抱着小狐走了过来,气道:“不管啦,都怪你。讨厌,你最讨厌啦。”然后委委屈屈的抱上小狐拽上胤祥就是走了。

这副怪状况,看在老康和别人的眼里,自然是看不懂奇怪极了。而之后灿落对于胤佑送物的避之三尺,潇洒离开则是让其他人突然恍然大悟。

老七完蛋了!

The Myth 说...

第十卷:冬阳

宝皮记

老七和灿落的事情一直都是半公开的秘密。其实以他们两个如今的状况来看,算得上是正常夫妻的阶段,但奈何两个人结婚八载冰封八年,些许的进展都会让人觉出异样来,更否论是如今的这种水平了。只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灿落大肚的事实,都只当两口子闹别扭了。事隔八年,老七终于发现皇阿玛给他选的这个女人的好处来了,然后百般献殷勤,奈何佳人此心已死,视若无睹……

很八卦的剧情,但是大家都喜欢。

老康在这件事情的态度上挺让媳妇们高兴的,按理来讲灿落不给老七面子,他这个做公公的应该修理一下灿落才是的。可是他却偏偏没有,反而是给了老七一个你活该的表情。其实仔细想想也对,灿落是众媳妇中最漂亮的,就算乐殊如此得宠,排下名来也只处划第二三,琪梦与她的姿色相当。老子好不容易给七小子找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回来,他居然八年不进人家的房门,真是岂有此理,如今觉悟了?晚了。烂摊子自己收拾去吧!

只是可惜了十三和乐乐,新婚夫妇让皇上拆了一个多月,在一起没几天又让老七家的横插了一杠子。可怜厚!

谁也不同情胤佑,老七的日子过得很是郁闷。

谁也同情十三和乐乐,两个人却过得一点也不需要别人同情。

下午的时光,老康预备睡个午觉起来再临时决定,反正不在朝嘛,舒服舒服也是应当的。女人们堆了一堆打麻将,但却只凑齐了一桌,兰慧琪梦和琪瑛本来是想和乐殊打的,可这丫头吃完饭就不知道和十三躲哪里去了,要找灿落救桌子,可这个家伙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窝到十三和乐乐的屋子里面睡觉去了。据可靠人士透露,昨天晚上这个灿落就拆了一对鸳鸯。啧啧啧!真是可怜呐。怪不得这对鸳鸯大白天的不知道钻哪里玩去了。

女人们找不到乐殊,男人们想找胤祥跑马,也是逮不住这家伙的尾巴,就知道这个没出息的肯定不知道窝哪儿陪老婆去了。两队人马一碰头,就决定把原先的跑马赛改作了藏猫猫大赛,看谁先找到那对小鸳鸯。琪梦的兴趣最是高涨,只可惜的是不知道这个胤祥带着乐殊窝哪里去了,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最后才发现十三的马不见了!这下不用找了,肯定是怕有人打扰他们,不知道野哪里去了。

但事实上呢?十三和乐乐根本没野到哪里去,而是窝在了只砌了两面墙但是山庄中地势最高的一处殿阁里玩那只可爱的小狐狸的同时,也瞭望远处那一望无际的雪原草场。

这个小狐狸按胤祥估摸的大概只有一个多月的模样,还不能吃肉,所以两个人吃完饭就是找了一碗奶子喂它。这小家伙起初不太肯吃,可最后饿了便忍不住奶香的诱惑咕咕的喝了一个饱饱。本来出来玩是不想带它的,可是乐殊舍不得,便是抱在了怀里,和胤祥来到了这样一个比较古怪的地方。

两面墙壁加之一些木料石块堆的一个象破庙的地方,环境是差点了啦,但好在风景不错,而且两面墙体正好挡住了所有的来风,加之乐殊把自己的披风铺到了墙角,两个人坐到墙角处,乐殊抱着小狐狸偎在十三的怀里,厚厚的披风盖在两个人的身上,活象是钻进了棉被,一点也不冷。如此温暖的环境自然造就了某只小家伙的睡意,在乐殊的怀里乖乖的睡着了。

“你说温恪现在在干什么呢?”怀抱着这个温驯的小家伙,乐殊就是再度忍不住的想起了已经嫁人的温恪了。曾经她也和这只小狐狸一样偎在自己的怀里安睡的啊?如今呢?却已经是嫁作他人妇了。

胤祥早知道她和几个妹妹的感情好,只是不曾料到她的感情深到这样的地步,单是一只小狐一个承德就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紧紧将她搂在了怀里,温道:“现在的温恪应该和额驸一起围着火堆看蒙古的舞蹈,不然就是和那些牧民们一起喝酒唱歌跳舞弹琴,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她扯了谁家的一堆小孩在雪地里堆雪人。”温恪就是那样一个人,在乐殊几年的调教下越是坚定勇敢了,她虽然身处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可是胤祥相信她会勇敢聪慧的面对一切困难的。只不过:“我想她不管现在在干什么,一定会想着你的。你怕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嫂子了。”

夸奖乐殊是受用了啦,但是那个词至今听起来还是觉得怪怪的,面色发烧但却一脸的笑意:“咱们一年去看一回她,好不好?”就算心里再想千万遍,也不如真真切切的见一面抱一下满怀的啊。

她的想法胤祥理解,只不过:“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吧?皇族的规矩,公主怀孕后就会送回京城来待产。我相信用不了一年,她就会回京城来的。”话是有理了啦,但乐殊是怎么听得这味都有些不对,抬脸一看胤祥,果然看他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别意,其中的意思乐殊怎会不知?只是这样的话自己不晓得该如何回了啦。更何况:“下雪了。”

不知道何时,天际里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捧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那么沁心又舒服。乐殊玩得有趣,可胤祥却怕她着了凉,赶紧是起来抖好披风给她穿在了身上。但这个调皮的丫头竟然不知何时偷偷捏了一个雪团是塞到了胤祥的脖领里,欺负胤祥手里帮她抱着小狐是一个劲的拿雪团砸他。胤祥是这个好气又好笑,把小狐往怀里一塞,就是团上了雪团回击了。两个人玩得叽叽咯咯,笑声遍野。

此时遍寻不着两个人的阿哥福晋们正准备回屋去了,却不料不远处的山坡上却是传来了一阵阵轻快的笑声,扭头望去,就见雪白的银堆素坡上,一身亮粉的乐殊正和披着宝蓝披风的胤祥在打雪仗,你来我往雪攻团击,玩得是不亦乐乎。笑声阵阵、朗朗长吟,如此情境称得上快意人生了吧?

琪梦第一个是拉上琪瑛悄悄的从后面摸了上去,跟在后面的胤祉一对,胤祺一对,然后胤礻我和胤禵也是有些忍不住的冲上去了。分几队悄悄的摸到了半壁的后面,人人手中捏上了好几发雪团,然后忽然跳出是砸向了两个玩得正好的人。刚开始的时候当然是胤祥和乐殊被动挨打了,可打到后面就有些失控了,雪团毕竟是有失手的时候嘛,你砸我时偏偏砸到了他,最终发展成了一场混战。

山坡下面原本还站了老四两口子,老八老九,还有十二一对。可后面的战状激烈,笑意畅然得让人无法拒绝时,六个人也是上山加入了这场没有国界、没有派系、没有党争的雪团大战了。一时间漫天飞舞的全是银流飞弹,而空气中洋溢的也全是他们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如火热情,至于那此起彼伏的笑声嘛,是嘹亮得把庄下屋里的人都惊醒了。

老康本来正睡得好,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比一阵更加热烈的笑声,李德全回来是笑着禀道:“回皇上,阿哥福晋们正在山上打雪仗打得欢呢?”

这情形,惊得老康是赶紧披上衣服出了屋子,可不吗?不远处的山坡上,十几个阿哥福晋是毫无形象的打成了一团,一个个笑得快发疯了,也顾不上谁是谁的哥哥,谁是谁的兄弟,谁是谁的姐姐,谁是谁的妹妹了,就算亲亲老公夫妻间也是照打不误。如此亲密无间的情景看得老康心里是这个心情澎湃,不止他就连一边看的李德全眼眶子也是泛酸了,哽道:“皇上。”老康已然是激动得什么也说不上来了,只是握着李德全的手一阵阵满足的叹息。

这一个下午,谁也没有上山去打扰那些阿哥福晋们,告诉他们皇上已然醒了,该下去陪架等等乱七八糟的根本不重要的事情。只是任他们无比放肆的整整的玩了一下午,而老康也一下午都没有回屋,端端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山坡上的那些他的儿女们,那般的幸福快乐!

之后两天的行程里,所有的人都高兴得无以伦比。老康领的儿子们共打到了十二只熊,六头黑熊,五头棕熊,居然还有一头白熊。那头白熊的皮毛简直是精致漂亮之极,一根杂毛都看不到,又厚实又暖和。原本这个家伙是发现情况不对,就趴在一个角落里装雪团的。因为它的皮色与雪堆极其相近,所以谁也没有发现居然还有着这样的一个宝贝。当所有的阿哥都奋力去追那些逃跑的黑熊棕熊时,心细如发的胤祹却是发现了它,然后一举成擒,领立头功。

这样宝贝的皮货本来是应该献给皇阿玛的,可老康却是只收下了熊尾上的一小块,整张大皮他都赏给了胤祹这个大功臣,当晚在酒醉热醺后,胤祹就近扶老康回屋时,老康在胤祹的耳朵嘀咕道:“最爱的东西应该送给最爱的人。”虽然满身的醉意,可老康的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洞悉。

胤祹听这话心里是一惊,赶紧是回道:“儿臣最爱的是皇阿玛啊。”刚才已经送你了,是你不要的。

还是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老康有些叹息,不过他相信在某人的影响下,这个孩子会变得更好一些的,倚在床栏上是拍拍胤祹的肩膀,叹了一声后淡道:“皇阿玛不是傻子,你说这话干什么?这事上,是皇阿玛对不起你啊。”乐殊对胤祹本也有极好的观感的,可自己却偏把她给了胤祥。虽然战前他已然退场,可那退场的理由却着实是令人心酸的。

胤祹没有想到老康会和他说这样的话,惶恐至极,赶紧跪下:“儿臣怎敢?”

又来那副模样了!老康对于这个儿子是哪里都喜欢,就唯独这独善其身的一点着实是不欣赏的。重叹一声后,拍拍他的脑袋道:“你啊你,记住皇阿玛一句话:男人有时候是不能太体贴的。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完话,就打发他出去了,李德全领萧姑姑一共侍侯圣驾休息了。

胤祹是默默的退出了老康住的正屋,来到屋外,院中静静,抬头望月,星月共辉。可是天际之上,星与月可共辉。可生活中呢?却是万万不能的。

耳畔想起老康刚才所说的话:最爱的东西要送给最爱的人。

理、应是如此。

可谈、却如何容易?

皇阿玛征战一生,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是永久的胜利者,从不曾体味到失败的滋味,更不知那种欲爱而不能的痛苦。他说这样的话,胤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自己却不能尊旨。

那样的宝贝,虽然她也喜欢,下午晚宴时分,胤祹悄悄看过几次她瞧那皮货时的神情,确实是爱极的。如果她未曾嫁给十三弟,自己会马上把东西送到她的面前去。只可惜,现在,罗妇有夫!

只不过,皇阿玛的话也不无道理。最爱的东西只能是送给最爱的人。

既然最爱的人不能接受这样也许会给她引来太多麻烦的礼物,那么自己也绝不会再把它送给别的什么人,它将会是自己一生的珍藏!

屋内,老康是听到了胤祹停顿半晌终于远去的脚步声后,一阵的叹息。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情,宁可把那样的东西藏一辈子也不愿意将它送给最爱的人。不是小气只是太体贴。

他体贴不要紧啦,可自己渴望的孙儿要怎么办呢?胤祥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上十二的温柔体贴了,如此宠待乐殊虽然是最好的办法,攻心为上。可这都快三个月了,还没有实质的进展。自己如果不帮他的话,那么自己想抱上乐丫头的孩子的愿望,可就要遥遥无期了。

这个笨十三,这种事情约摸得差不多就行了,难道还要女人主动吗?

真是笨死了!

怎么自己的儿子都这么笨啊?真是头痛死自己了。

第十卷:冬阳

还恩记

这回冬猎是老康数次狩猎中最开心的一次了。

也于是的,在他回到京城后的一个月时间内,情绪高涨得无以复加。这段时间内,他看见谁也顺眼得不得了,不管这些人以前是看他顺眼的还是不顺眼的,总之他的心情就是好。其中原因为何,有明白的人懂,当然绝大多数不明白的人则不懂。

不过这期间最惹人注意的新闻并不在于此,而在于胤祉逼出来的真相:十三福晋受皇命要为悫靖公主挑选额驸。而这个额驸的条件也早经内部人士传播了出来:第一要是汉人,第二要家住京城附近。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尤其对于满朝上下的汉臣来讲,简直是天大的恩宠了。大清开国数十年,大部分公主都嫁往蒙古或是当朝满族亲贵,从未有一个嫁过汉臣。当然,这中间不包括那三个嫁给三藩完全成了政治工具的公主。康熙此举,实是对汉人官员的又一个全面笼络和恩宠。于是,消息一经推出,所有的汉臣都是挤破了脑袋的想争取这个空前也可能是绝后的绝大体面。

但到底要如何和主考官取得联系呢?人家可是个福晋,一堆大男人成天堆在家里也不一定能瞧到的主子,如何创造一个比较好的机会来联系感情,顺带展示一下自己儿子的优越性呢?这个问题一时间成了全京城里汉臣们的集中焦点。平常的家宴喜事是绝请不动这样的贵客来参加的,而作的如此太显山露水的话又可能不太招她的喜欢。据说这位福晋当几位公主是亲妹子,疼到心里面。影响市容德行不佳者还是根本就不要想了,好在还是有一大部分的汉臣公子都不错的,尤其是武殿议胜出的那十几位,家世人品都是一流。这下人们总算知道,为什么冬猎时老康会带这些人去了,原来由头在这里。皇上的心思果然是天威难测啊!

当所有的汉臣都发愁于如何创造机会时,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却是突然浮上了水面。那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十二阿哥胤祹的诞辰!皇上恩旨,全员参加。

天赐良机呐。

胤祹今年二十一岁整,在以前的二十个生辰当中,大多的时候都是和母妃一定过的,简单却温暖,挺多在晚膳时和兄弟们亲响亲响。于是乎,他非常不适应今年的这种盛况!

不错,用盛况来形容今年的生辰宴实在是不差的。首先阿哥们是全体到场了,包括太子太子妃,满州权贵们因为老康原本说要来的所以来了一大半,到后来老康因为偶有微恙不便前来又不能再退,所以这是一部分多出来的。而大多数来根本没有料到的则是一大堆的汉臣。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汉臣们不只带了老婆还带了儿子来!当然啦,这种场合如果带女儿来根本是脱线,但儿子来是为什么呢?

开始胤祹没有大反应过来,可当胤祥带着打扮得惊艳全场的乐殊入府来后,一堆汉臣们纷纷涌向二人时,这些人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太子和其他阿哥对于这种事情不是太在意了啦,不过胤祥还是带了老婆先过来和兄嫂们见礼的啦。太子和太子妃与乐殊不太熟,事实上太子妃没赶上乐殊最风光的那几场,所以今天在看到乐殊的打扮后简直是惊艳得不得了。

乐殊今天是故意打扮得光彩照人的,目的现在还不便讲了啦。但确实是漂亮得不得了,淡紫的旗装与别人没有太大的相异,雪白的绒领毛边也是大势所驱,可别人身上绣的却全是团花团福,唯独她身上绣的是漫山原野以及一只隐隐的麋鹿。那麋鹿不知是用什么线绣的,静静的看不太显,可一动起来就象是活着的一般,尤其是这丫头今天的这个发势,梳的活象个鹿角似的,如果光梳这头有些怪诞,但配上这身衣服就合符极了。一动一跃间活象山中的麋鹿成精似的,精灵而清新。是的,清新!大冬天大家都爱穿红紫,满目的腥红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如此清新雅致的人儿,怎能不让人注意非凡呢?

大早上刚打扮好就把胤祥迷得晕头转向,不顾着丫头们还在屋里就抱着深吻了一顿,丫头们看得咯咯直笑,可乐殊却羞得脸通红。到十二家后更是如此,盛况一路从前厅到中堂,迷倒了一大片汉臣公子,勾掉了一堆老少咸宜的眼珠子后,居然也照例的抢光了所有福晋的风彩,把阿哥们的眼神全吸到自己身上来了。

给太子太子妃见过礼后,直接就是让容悦又把耳朵给拎住了,好生叽歪轻骂了才天,最后还是兰慧救了驾才算,吓得乐殊是装可怜的直接歪到了兰慧的怀里装小可爱,惹得人们又是一阵的嘻笑怒骂后,她才是拽上十三出去认人去了。人家知道她是在干什么,也不管她去办‘正经事’了。

上午的时间大多是老子领儿子来会晤,乐殊跟在胤祥身边暗中观察,时不时的还掏出来个自制炭笔来记一些什么东西。这种当面写评语的方式实在是吓了不少的人,不过也有相当有自信的人更加发挥的表演了。

吃过午膳后,男人们堆到一块儿打屁去了,女人们围到一堆的打麻将去了。乐殊没这空闲就是和一帮官太太们混到了一块儿,那些太太们各领着自己的儿子们向乐殊展现他们温柔细心的一面。这种外交场面一直折腾到了晚膳后还在继续,后来她们瞧乐殊实在是有些犯困后,才是退去了。

打屁实在是件累事,累得乐殊在所有的人都退光后,就是趴到花厅的炕桌上准备眯一会儿。可这边刚窝的有了些睡意,身后却是突然有了脚步声。扭头一看,是胤祹!

因为今天他过生辰,所以一身的喜红,只是服色虽喜,可此时此刻瞧他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的喜色,尤其在左右无人的这个地方,他的表情更是不知用何样的词语来形容。古代的人穿的都是皮底鞋,就算冬季的贵族们穿的都是皮靴,走路想发生点声音来也是不易的,而这个时候他故意发出声音来惊醒自己,想必是:“既然想避嫌,为什么还要过来?”

乐殊的话说得不好听,但确是事实。如果他真的想避嫌就不该来到这个本已经无他人的房间,而如果他不想避嫌又何必惊醒她?他总是这样,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向自己发射爱的电波,那无比吸引而勾引自己冲动的爱的信号,引得自己心神激荡却不肯再往前迈上半步。这样的男人爱上自己,真不知是幸运还是折磨?

满心怨怼,别转脸不想看他。原以为下一个计划会是胤祹怅然的离去,不然也会是在另一个门的背后后悔思叙,却不料这个家伙居然是回嘴了:“你如果不想见我,为什么要把会面的地点选在这个离他们那么远的屋子里?”她的心思是骗不过自己的。胤祹很清楚她的每一个想法,所以自己才会这么不受控制的来到这里。“你如果乖乖的呆在那边的主院里,或者让十三陪在你身边一起会晤,那样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过来的。”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院落里,又这么早的就将那些人支走,目的是什么?胤祹不敢再想,可只是脑中轻轻的一个转念就已经让双腿失控,来到了这里。

胤祹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和乐殊说过这样的话,今天突然发威,让乐殊是简直是不知该如何回话。自己当然可以反驳,反驳自己是因为累才让他们早走的,可心底的那一丝摇曳却又是为了什么呢?

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了。

胤祹是一阵的苦笑,奋力的捶打着门廊,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嘴里发出的声音不象是什么语言更象是受伤动物的嘶叫,那种满是压抑的嘶叫。乐殊听得难过,赶紧是过来拉他:“你干什么?想把别人引来吗?”

一句话,胤祹果然是不叫了,只是离得她这样近,近到她的手紧握着自己的手腕,近到自己看到她眼中隐隐的水光,近到一个低头就是可以吻到她。她那红潋潋的芳唇那么的甘美,吐气如兰的味道简直是勾人犯罪的妖火,而她掌心里传来的温腻简直让胤祹发狂,一个勾手就是把乐殊拉到了怀里,低头就是想吻。

如此孟浪的形迹,简直把乐殊是吓了一跳,可又不敢吼他,怕人看见了自己更说不清。可自己一介弱女子怎能敌得过一个大男人?不错,自己是有点防身术了啦,胤祹也文治胜于武功,但好歹他也是康氏集中营里出来的优等生,乐乐怎能敌得过他去?左闪右躲也是根本不济于事,反倒是如此的反抗愈惹烈了他的爱火,一手环腰一手扣住了乐殊的后脑,定住她的身形就是要吻。

唇已到美边,尝到的却不是预料到的芳美,而是苦涩的淡咸?

抬眼一看,就见乐殊的眼眸紧闭,两行轻泪是顺颊而下。如此凄迷,叫胤祹怎样舍得?只好是放弃了自己的欲念,抽出丝帕来是抚上了她的娇颊,帮他试掉了那两行碎心的香泪。

他的放弃让乐殊诚然感动之极,可感动过后却是更深的哀怮,不由得益发的泪奔如涌了。这样伤心的她看在胤祹的眼里,怎是一个心疼了得?丝帕擦不及眼泪,便是覆唇在颊,吸掉了她颊上那滚烫的热泪。泪虽是热咸的,但吸在胤祹的嘴中却是说不尽的甘甜沁美。只是如此举动,则吓坏了乐殊,再也不敢哭了,生怕他吸泪吸上瘾了,改吸别的地方。只是这样的姿势着实是暧昧,刚推开却被他真正的搂在了怀里,轻叹道:“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我好像从来没有抱过你,对不对?今天我生辰,就让我抱你一下,好不好?”

这样碎心的要求,乐殊怎能拒绝,乖乖的伏在他的怀里,吸闻着他身上“你喝酒了?”再也闻不见他身上淡淡的墨香,而变成了一身的酒气。

胤祹是自嘲一笑,看看窗外星空上的那只下弦月是叹道:“如果不是喝了酒,我怕也不会如此吧?”自己会一辈子的默默看着她,却不会碰她的一根手指。哪有今日的如此暖香在怀?

只是:“我认你当哥哥,好不好?”乐殊不想看他如此绝望的伤心,认为兄妹,或许对他亦是种安慰吧?

可这个想法立马就是遭到了胤祹的拒绝,一把推开乐殊怒道:“休想,我绝不认你当妹妹,你不是我的妹妹,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说完,扔下门子就是狂奔出去了。

这般激烈怪异的情形看得乐殊是莫名其妙晕头晕脑,这个胤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一阵一阵的?只是不管如何,自己好象也不宜在这里呆下去了,赶紧是找了面镜子想打理一下自己的妆容,别让人看出什么异样来?可往镜子里面一扫,花容也是完全失色!不是因为十二给自己留下什么印迹去不掉了,而是因为镜中的一侧竟然映出了一脸铁青的十三阿哥。

“胤祥?”乐殊有点理亏,有点惊慌,无措地看着那个从屋外树干后隐身出来的胤祥,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踏进屋内,行至自己的面前。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比得知采忆给他生了个儿子时还要难看一百倍。为什么难看?乐殊很清楚,从他刚才躲的那个角度来看,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见了。如果只是看见还好,就怕他也听见了。听见十二所说的,自己选在这里是为了见胤祹。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真的是百般难解了。可是,就这个样子自己要怎样解释呢?自己没有办法解释。

好想哭!

也好想逃跑!

更害怕胤祥会给自己一顿好打或者是怎样的为难自己,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看了乐殊半晌后,将她拽进了怀里,撕开她的领扣,在那雪白芳嫩的香颈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痛得乐殊的眼泪当场就是掉了出来,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却让悬着许久的心终于歇了下来:“我欠他的,终于还清了。”

不错!

胤祥欠胤祹的,不是因为乐殊更喜欢哪个,而是因为胤祹在得知十三为太子找下这顶绿帽后,退出了这场战役,虽然他退得并不甘愿,但他仍然是退了。

这个事情本来无人可以知道,可以理解!

一开始的时候,胤祥也是不知道的。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如此喜爱乐殊的十二哥会突然决定娶马齐家的风弦?难道他变了心?还是他终于也对那个位置有了幻想,想利用马齐的势力?

一切的怀疑在虫二楼时化作了乌有。

看着他沉默饮酒的模样,胤祥很肯定他是爱着乐殊的,而且很爱很爱。只是为什么要放弃呢?那天与胤禟分道扬镳后,他很直接的问了已经喝醉的胤祹。

他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重重的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叹道:“十三弟,你真的是个好弟弟。不只是对四哥,也不只是为你今天如此待作为情敌的我,而是因为你为了那个人,作了天下男人皆不愿做的事情。既然你将绿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哥哥我怎能再和你抢那顶红帽子呢?你是个好弟弟、好弟弟啊,虽然我情愿你根本不是我的弟弟。”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不是也存于这个皇室的一员,这般的身不由已却依然舍身为人。也许自己会不在乎他的选择,而依然用自己的方法来追寻那只清莲。但可惜,一切不能了。

他的话没有说透,但胤祥听懂了。

他的退出,竟然是为了自己而感动。

一个好大好大的人情,太是难还,而今天自己终于还尽了。

只是,看看怀中仍然惊疑未定的人儿,低道:“今后,你不要再来这儿了。”虽然身为兄弟,不可能不见面,但是起码可以不让乐殊再来十二府。

乐殊很清楚,这是胤祥最后的底限了。哑然听从!

第十卷:冬阳

谋略记

胤祥从来没有给过乐殊一个冷脸,但是这次他给了。

原以为他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就算是惩罚的全部了,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十三居然和自己闹开了冷战。在离开十二府前,他还是一脸的春风得意样,可和乐殊一进了马车里面,俊脸就立马扔了下来。也不搂乐乐了,更不会说些惹人害羞不止的情话,冷冷冰冰的坐在他那边,视乐殊的一脸可怜相于无物。

当天晚上,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没有在殊乐院里过夜。习惯了他温暖的怀抱,如此冬夜里乐殊一个人睡觉,实在觉得这个被窝里冰冷得很。只不过,乐乐更担心的是这个家伙会不会一气之下找个别的什么女人来陪他睡?那四个美丽妖娇的侍姬很有没有‘上工’了,十三又那么生气,会不会一时激愤干出点什么来呢?越想越是有可能,可要怎么办呢?乐殊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最后只好是取下了自己头发上的一只发钗。这个发钗是老康送给自己的,外表是一只极精美的珠钗,可事实上它却是一枚特殊的暗哨。老康日夜给自己安排的保镖随行,只要自己一吹这东西,那人立马就会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乐殊从来没有取用过这样的东西,但这次、事态紧急只好是用了。外屋里有丫头值夜,可那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阻碍,一根指头就让她睡她的去了。

“福晋有何吩咐?”

话很不好说,但乐殊还是吩咐了:“你今晚在十三爷屋外守着吧,有什么事明天一早与其它的消息一共报来。”

前面说过,老康有一个秘探团,十三曾经是总提调。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乐殊再次回到这个圈子后才发现,十三居然甩手不干了。理由是什么,无人得知,反正只知道他不干了。而老康很快的就把这个总秘的帽子扣到了自己的头上,每天早上用过早膳后,自己都会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一个时辰,暗阁里总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送来一大堆的情报,自己过滤筛选后,会让人把这些过滤后的东西送到老康的面前。

今天也不例外,只不过今天打开那个秘盒的时候,乐殊有些手抖。送消息的人自然就是保护自己的那个人,非常有眼色的把昨晚的监视报告放在了最上面。只有几个字,话很简单:“两坛酒、菜无动一口,独寝。”字很简单啦,但却安极了乐殊的忐忑之心。只是如此境况,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喝了那么多酒,这个十三存心让自己难过是不是?

可自己偏偏非常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好呢?拍桌子发脾气,却不料眼珠子竟然看到了下一张字条,开始没留神可当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回过味来后,气得是直接吼道:“碧莲。”

屋外站的碧莲丫头赶紧是推门进来了,瞧乐殊一脸的怒气也是怔得不得了,福身道:“福晋有何吩咐?”

“更衣,架车,我要进宫。”说这话时,乐殊狠得牙痒痒的,这个老康,居然敢和自己玩这个,太不象话了。

乐殊的火气一直延续到了乾清宫东暖阁,老康刚下了朝,乾清宫里排了一大队的人马等着接见,正在东暖阁里和老康单独面谈的是当朝几位首辅,外带老四和老八。老三老五老七老九老十和十三是各捧着自己折子,乖乖的站在东暖阁外十米处等着下一轮接见。他们的身后还是跟着一堆的满汉大臣。人人都屏息静气的等待召见,即使是阿哥兄弟们之间也是不多说半句话,持礼静待。可这个时候,乾清宫外却是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还是女人的那种花盆底子的脚步声。谁啊?

纳闷间,帘子一挑,怒气冲冲的乐殊是挟着一个红漆盒子是气呼呼的走进来了。看样子她似乎气得不轻,进门之后哪儿都没有看,就是直接迈进东暖阁去了。连队也不排!大谱啊!所有人的眼光都是瞄向了十三阿哥身上,娶了这样的老婆十三阿哥会越来越得圣宠了吧?正当人们满脑子想的好事时,却不料,这个乐福晋居然气呼呼的视四位首辅两位阿哥如无物般的冲到了老康的面前,咬牙半晌后,气呼呼的把怀里的那个盒子咣当一声放到了老康的炕桌上了。

虽然达不到拍桌子甩物件的地步,可这样比较夸张的放东西方式还是引得一堆人集体侧目的。乐殊这举绝对称得上大不敬了,皇上会不会发飚啊?

胤祥是头一个把心提以了嗓子眼上,刚想冲过去拉她跪下伏罪时,就见老康居然破天荒的一点气也没有生,反而是好笑极的把乐殊是拉到了身边搂着肩是哄道:“好啦,朕错了好不好?干什么一大早的发这么大的脾气嘛。”

乐殊原本是不想哭的,满肚子全是气,可老康这么一认输一说好话,泪珠子反而是要开了闸一般的汹涌而出了,委屈死了。她这边哭得来了劲,老康反而是再忍不住的笑出来了,自己这一笑惹得这小丫头是一阵的不依,赶紧是好声的哄了半天,认了一万个错才把这丫头的泪是止住了。李德全极有眼色的递上了好几块帕子,老康是拿了来亲自给乐殊试泪,如此恩宠看得旁人是张口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丫头简直是让皇上宠得没边了,就算是皇上错了她这么直闯东暖阁还摔了桌子,也是够大不敬够夸张了,可偏偏皇上非但不罚还是好话哄了半天,破天荒的认了半天错。真是夸张的女人啊!

看一堆臣子和阿哥们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乐殊也脸皮羞了,老康倒是大方得很,好象宠这丫头是天经地义般的一样。只不过:“丫头,朕这儿有正事呢,你的小委屈咱们一会儿悄悄聊。你现在先把这个弄好了,再说吧。乖啊!”哄小孩似的语气,惹得乐殊是没办法拒绝,乖乖的抱上盒子是挪到了屋中一角的那个摆了若干年的牡丹迎凤屏风后面去了。

那个牡丹屏风后面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进出东暖阁的人虽多,但却从来没有人去过那里。那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呢?为什么这位乐福晋抱着一个盒子去那里,并且一呆便是一个上午。呆到所有的朝臣和阿哥们去领旨去了,她才是出来,出来和老康用午膳。

照例的一桌子山珍海味,可老康的脸色却不如刚才了,满面的忧郁,原因为什么,乐殊知道。那一上午的烦心事自己在屏风后面听得仔仔细细的,确实是挺招人烦的。比起自己的这个小麻烦来讲,那可算得上是难中极难了。

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的,老康竟一点都不想吃。李德全难死了,直瞅自己,乐殊只好是厚了脸皮把凳子拽到了老康的跟前,亲自帮他布菜挟饭的才是哄得老康吃了不少。饭罢上茶,屋子里剩下两个人时,老康才是重叹一声,摸摸乐殊的头发郁道:“知道朕为什么让人在十二的酒里下药吗?又知道朕为什么要老九娶个那样的惹祸精吗?”

乐殊是低头不语,老康是只好将话说在了明处:“朕知道你懂,只是不想说罢了。好,你不爱说朕说。朕就是要你狠狠的给朕捏住那两个小子的心!十二是个君子,才华品行都是一流,朕不激他,他是绝不会向你表示出爱意的。老九是个浪荡子,可他有一条却是最好。只要是他认准的人会掏出心来给他,对老八是如此,朕希望他对你也是如此。所以朕才那样做,这样一来十二没了退路,老九才只会心里只放你一个。”

头一次,老康把话说得这样破。只是:“那十三呢?丫头的名声呢?”如果自己的名声破烂了,又要如何再把任务往下继续?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啊!老康是这个好笑,弹弹她的额头是笑道:“当朕派给你的保镖是吃干饭的吗?事情不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的。至于十三,朕把你赐给他,不就是最大的赏赐了吗?他没有办法来阻止这样事情的发生,是他没本事。不怪你,更不怪朕!”

老康说的话总是很难懂!

乐殊虽然和他投脾得紧,但有时候也真是搞不太懂他那个明显智商两千五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用完午膳后,老康要午休了,自己就是告退出了乾清宫。

今天的太阳很大,正值正午,照在人的身上很是暖和。冬天里有这样的太阳实是不易的,只是乐殊的心里很落寞。十三没有等自己,看来他还是在生气。老康的理由很充分,自己撒娇得没有结果。可自己这难过的心又有谁能够明白呢?

不想回家,那个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家,而自己的家又在哪儿呢?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片碧瓦红墙,乐殊心里满满的全是孤寂。正独自孤苦时,一股淡淡的苹果香却是传进了鼻间。

四周无人,可哪里来的苹果香呢?乐殊是顺味一找,最后发现乾清宫外的玉阶角落里,躲着一个已经不小的身影。他的身影虽然不再复当初的赢弱,可那满脸的纯爱却是看得乐殊那样的心喜,几步过去就是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十七。”这个乖孩子的脸好冷,手也是:“难不成你在这里等了一中午吗?”如今的他还在上学,闲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是跑来看自己的,脸和手不会都这样冷,可他手里的这个苹果却是温温热的,想是藏在怀里暖着的。

胤礼没有回乐殊的话,而是把手里这个又红又亮的大苹果是递到了乐殊的面前,笑道:“额娘说苹果的香味会让人觉得快乐。姐姐不高兴,就吃胤礼给你暖的这个苹果吧。吃了苹果,姐姐就不会再觉得那样难过了。”

这个乖孩子、好孩子,喜欢得乐殊是抱在怀里再不撒手了,而那个果真又红又亮的苹果,则被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尽了,剩下的果核则将两个人鬼嘻嘻的埋在了乾清宫外的一棵大树底下。照胤礼的话讲:“我们今天把快乐种下,明天将会收获更多的快乐。”

这话讲得实在是太好了。

乐殊看在眼里是喜在心头,摸摸他的头顶是叹道:“十七,你长大了。可姐姐真的不希望你长大。”长大后就会变得难测和复杂,万般诸理会磨尽所有的天真和善良。乐殊真的不想这个可爱的十七变成象他的哥哥们那样,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总是那么的命苦。

她的这个想法,胤礼倒是不赞同:“人活着,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坎坷啊!姐姐不是教过我们要勇敢面对吗?既然面对了,那么胜也好败也好,都是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因为害怕而龟缩不前呢?”十岁的孩子,脑袋里依然是天真的。只不过有时候天真却是对付复杂最厉害和直接的武器。不错,既然已经融入,那么就不需要感伤和无奈了,勇敢面对才是正理。

只是,如今这个局面,自己要如何面对呢?如何才能将十三再度拉回自己的身边?好难好难的课题啊?

萧姑姑侍伺康熙睡下便是退下了,龙床前只留下了李德全一人。老康没有什么睡意,歪在床上是看着李德全呈上来的那本乐殊整理好的折子,越看是越是发愁。这个十二也是太君子了,自己都给他下药了,他居然还刹得住闸!怪不得没有达到自己预期的目标,只是如何要怎么办呢?今天胤祥奏事时,表情虽然照例,可他的眼神里却是……怎么到底该怎么当这个难死人的红媒呢?怎么才能尽快的抱上可爱的小孙子呢?怎么才能让这个十三真正的开了窍?

难,果然是难。只不过自己如果都觉得难的话,那个乐丫头该如何收场了呢?而自己又该怎样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第十卷:冬阳

闺乐记

乐殊没有哄过男人!

这里要说明一下下,男人的标准就是男人,有点象白痴的话,但事实上这个东西本身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老康不算男人,因为他是老爸那个档次的;十七不算男人,他还是个小屁孩,虽然智商不低。乐殊这里要说的男人,是指与她有情爱纠葛的那个型号。也就是生气了的胤祥。

乐殊没有哄过男人,但这回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主动出击的当然应该是自己。可是怎么个哄法呢?乐殊要好好想一想。首先,胤祥一天到晚都公务在忙,只有晚饭后的时间自己可以利用。而怎么个利用法呢?脑子里面闪电般的过着每一部自己看过的狗血现代爱情剧。用的招无非是那么几招啦,但是怎么样才能对症,才能取得效果呢?十七说的对,既然无法改变,唯有勇敢面对。虽然那些法子烂了点,但是还是得实施才对。

所以,从宫里回来预谋了一下午的乐殊,在胤祥晚膳前回家时,开始她的第一拨美人计。

孔夫子曾说:食色性也。

美食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但乐殊这个不称职的老婆居然不曾注意到他到底喜爱吃些什么,于是便把大厨唤来是仔细询问了半天,定好美食定好美酒后,乐殊又是好好的把胤祥的主屋打扮了一翻。既然要和好,气氛当然少不了。淡粉的桌布,精美的餐具,再加上两只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翻出白石送自己的玻璃高脚杯,再点上两只红烛,怎么看怎么有气氛。

有美景自然不可无美人,乐殊是花了一个半时辰修饰了自己的容妆,精心装点出了十二万分的娇媚,然后乖乖的坐在胤祥的主屋里静待他的归来。

头一天,胤祥是按时回来了。只不过在对乐殊的一番盛情,这个臭小子居然视若无睹,吃他倒吃,喝他倒喝,就是不和乐殊说一句话。狠得乐殊牙根直痒痒的是,吃喝完后,这个家伙居然唤进一名侍姬来帮他洗澡来了,气得乐殊当场就摔下门子走了。

第一次进攻完全失败!

回到自己屋里后的乐殊是好生发了一大顿的脾气,对于她这个脾气甚好的主子来讲,发脾气也不过是黑的脸谁也不理罢了。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上午也是气得不得了。昨晚蒙幸的侍姬倒是极有眼色的来给自己请安了,只不过自己倒是没有为难她,这让那个侍姬很是高兴。不过,乐殊向他请教的下一桩事却让她实在是错愕了老半天。

乐殊是个不认输的人,第一失败后第二天她立马是更换了进攻路线和方法。

菜照有,酒依美,人自然是更加漂亮,不过她的服务项目里多加了一条擦背。她肯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出乎胤祥的意料之外,既然她都愿意做下人的活计,自己当然不能不给她这个机会喽。

事实证明,乐殊是个菜鸟!

虽然请教了那个侍姬一天,但是吃猪肉和看猪走路是两个概念。出力气是小事,但角度不太好掌握,而最要命的是,沐浴时胤祥是全裸的!5555555动不动乐殊就会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去。而这个臭十三居然一点都不遮掩,连意思都没有,大咧咧的让乐殊从上面擦到下在,从前面擦到后面,全方位立体式的服侍完后,他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披上衣服就是倒在床上睡去了。再一次的把某乐气得要吐血!

事发时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两天过后便成了十二月二十六日了。年关即近,宫内宫外的各级命妇又开始了规格所制的条条框框了。乐殊作为阿哥的嫡福晋,这种场自然不不了她的份。只不过忙虽忙,乐殊仍然不忘了每天来‘关爱’胤祥的起居一顿,虽然次次他都不给自己好脸子看,但乐殊仍然坚持不改,从布菜侍酒,再到更衣沐浴,铺床叠被,无一漏项。起先几天,因为胤祥不理,还常见她气呼呼的摔上门子走掉了,可越到后来她的气是越小的,好象这一切原本就是她应该做的,胤祥理不理她于她无碍。她照例忙她自个的,吃好喝好兼玩好。只不过由于年务的日渐忙碌,她的全套服务也一级一级的降下来了,直到昨天初五时只剩下两道了。布菜兼侍酒!

大清朝的年假是一直放到十五以后的了,十五以前各部都不办公。官员们忙着串门子攀路子,为来一年的官运作铺垫。阿哥们自不用如此,便相携几个要好的出去溜马打布库,逮鹰放貛子,玩的事情多了去了。胤祥和乐殊赌气,一个大正月的没在家里呆一天都出去和伙计们玩去了。年前,乐殊的脸上还能瞧见几许的不高兴,可过了个年后,在她的脸上竟是一点气样也瞧不见了,每天都高兴得不得了,忙得不得了。跑里跑外的活泛极了,看得胤祥是这个生气。

初六这天,胤祥是故意在外面玩到了很晚才回来。下马回院里,果不其然的屋子里亮着灯,还在院子里飘着一股饭菜的香味,从窗影上隐约的看见个俏丽的身影。她果然还等着自己,她想等?自己偏让她等不着,自己今天是吃了晚膳才回来的。脑海里想着呆会儿如何告诉她自己已经用过饭的语句,准备推门给乐殊来个超大惊叹号。却不料,受惊的竟然是自己。

不错啦,屋子里是备下的一桌好菜好饭兼好酒,也有一个不错的美人在屋。只不过这个美人不是乐殊,而是一个叫绿珠的侍姬,老九那年花了大价钱从桃红馆里赎出来送给自己的名妓。人是长得不错,比乐殊差不了多少,但是这会子看到她在这儿,胤祥的火气还是腾的一下子冒上来了,怒道:“怎么你在这儿?”这是主院,未经传召象她这等级的侍姬是不可以进入的。

绿珠没见他发过这样的火,吓得身上一阵的发抖,赶忙是回答:“回爷的话,是福晋让奴婢来等爷的。”

乐殊让她来的?而且还让她穿成这样来等自己?胤祥觉得自己有点想流鼻血。绿珠今天的这身打扮实在是招人了一点点。不是旗装更不是汉女的莲衣,而是胤祥在乐殊的柜子里瞧过的那洋人穿的叫个什么睡衣的东西。薄如蝉翼的丝绸连衣裙,里面啥也不穿,露着半截粉光白嫩的小腿,这都不算什么。要命的是上面,领口居然一直低到了胸部,大V型如果没有那圈蕾丝边,那两件物事铁定会掉出来的。可有了那圈蕾丝边更要命,若隐若现的勾人极了。当初自己瞧见这东西,非要她穿上给自己瞧瞧不可,可这丫头害羞说什么也不肯穿。如今,她居然把这难得的贵物件送给一个侍姬,还让她穿上来等自己?胤祥觉得自己有想忍不住了。

扭头问管家:“福晋呢?”派这么个女人过来,她自己死哪儿去了?

林顺德是一阵的为难,早上乐殊如此安排时他就劝了半天,劝不动。如今果然东窗事发,惹得胤祥又想发飚了,不知道这个福晋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哄得爷才顺心了几天,怎么又招气了。不过想虽想,话却仍然是要回的:“回爷,福晋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是八福晋约了她打牌。福晋走时吩咐了,她午膳晚膳都不回来吃了。让奴才给她留个晚门就是了!”

打牌?好兴致。

还是琪梦约她的?好牌友。

胤祥是气得直咬牙,一时半会想不出自己接下来要如何拆招时,院外是有人回话了:“爷,八福晋派了双儿姑娘来给福晋还东西来了。”

嗯?

啥意思?怎么听不懂啊?

一个招手,那位双儿姑娘是进了屋来,福身施礼后道:“给爷请安,我们福晋差奴婢来给乐福晋还东西来了。”

怎么这话听得还是晕啊?胤祥是有点皱眉,瞧那丫头的眼珠子直在绿珠身上转悠,就是摆手让绿珠躲到内室去了。“还什么东西啊?”人不是在她那儿嘛,直接还给她就行了?琪梦什么时候学上八哥的那套曲环九绕了?

双儿是抬抬自己捧着一个红布包袱的包袱淡笑的回道:“就是这包东西。”

满鼓囊囊的,装的什么东西啊?一个眼色,林顺得就是过来解开了包袱皮,里面露出来的东西是让胤祥看了差点没气得栽过去。包袱皮里居然装的是一张极白极纯的熊皮。这不是胤祹年前在承德打到的那张吗?什么时候成了乐殊的东西了?还劳架老八给派人送回来?这么说来,老八他们是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而他们一旦知道,满京城的人很快就全会知道了。自己的脸这回丢大了!

只不过气归气,在下人面前可不要再丢脸了,压下一肚子的火气后就象说闲话似的问道:“八嫂还真是客气,怕乐乐抬不动,还亲自派人送回来,替我谢谢你们主子了。”

挺正常的一句玩笑兼道谢话,却说得那丫头一头的雾水,看看这皮子再看看胤祥是奇问道:“爷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乐福晋下午走时忘了带了的,怎么会是您说的那样呢?”虽说是一张整皮,但好歹也就那么点重,乐福晋还能拿不动是怎样?

下午就走了?

胤祥是听了心里一咯:“你说乐福晋下午就走了?她这会不在八哥家?”

那是当然了,否则自己干嘛跑来送这个东西?

双儿是点头回道:“是啊!福晋下午只打了四圈就接到一个纸条子,和我们福晋说有事就先走了。怎么?福晋这会子还没回来吗?”已经快打更了,乐福晋居然还没回家?

接纸条?

又是莫名其妙的怪纸条。

胤祥是听了又火大又心急:“乐殊是怎么离府的?”问双儿,也问自己的管家。

林顺得听得味道也不对了,一急就是说话慢半拍,倒是那个双儿姑娘说话利索:“上午是我们福晋派车来接的乐福晋,下午福晋走的时候,外面有来接的轿子啊。”传纸条的人直接就是带着轿子来的啊,哪还用得着人送。

再不用问了,胤祥摆手就是让管家送人了。而自己则一屁股坐到了凳上,有人派轿来接了乐殊出去。而这人乐殊没有告诉琪梦是谁,否则这个话多的丫头是不会说只是有事便走的话的。可到底是谁接了她走的呢?

难不成?看看那块白熊皮,胤祥心里就是一阵的咯噔。如果是他,只能是他了。乐殊到人家家串门哪会带这种东西,肯定是那人来送礼传信时落在老八家的。一定是他!

胤祹!

他到底还想怎样?这么晚了还不放人回来,他是铁了心要夺回乐殊吗?

思极此,胤祥是再也忍耐不住了,起身冲出院子就是准备杀到十二家里算帐抢人。

可人刚走到二门处,就见碧莲是扶的直打哈欠的乐殊回来了,她今天打扮得美极了,是那年做的只穿过一回的红梅戏春服。清艳的衣着加上她清艳的姿容,再配上这地上房上厚厚的积雪,再加上她手中握的那一大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红梅,果然是美得令人窒息!

只可惜,她好象困极了,一边走一边还是直打哈欠,眼皮子快抬不起来了,碧莲也没瞧见自己,只是仔细的扶她回院,一边走还一边埋怨:“福晋,不是奴婢说您,再好玩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玩得这么晚,看把您累成什么样了?那位爷也真是的,只管玩也不管个时辰轻重的。您这晚膳还没吃呢,要不奴婢让她们送来些宵夜可好?总是得吃上点才行的啊。累了一天了,不吃怎么成?”

乐殊象是快睡着了,嘴里嘀咕啥只有碧莲听得到,不过听碧莲那磨磨叨不满意的劲来看,她肯定是又拒绝吃夜宵想直接睡觉了。胤祥气得火苗子直往脑顶心去穿,气她任性,气那个人的不知节制,更气、气这个死丫头的不守本份!不对,这么说好象不太好。可这个时候,胤祥是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他没想好,可有人想好了。

乐殊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胤祥崩溃:“那块熊皮忘琪梦那儿了,你明儿一早就取回来吧。那么好的礼物,我可不能丢了。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它啊!”

爆炸!

The Myth 说...

第十卷:冬阳

和美记

差一点,胤祥就上当了。

事实上,他都一脚踢开乐殊的房门了,但是当左脚刚刚抬起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感觉就是提醒他,事情不对。

然后,收回脚步,转身回房。希望身后会传来乐殊气急败坏的砸东西发脾气的声音,但可惜的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从碧莲无奈的表情来看,这个家伙已然是睡着了。

事实也果真是如此的。

乐殊一头扎到床榻上就是呼呼大睡了,这一天实在是累极了,睡得可死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起了身。悠哉悠哉的沐浴,悠哉悠哉的吃早点,悠哉悠哉的逗那只已经养在她屋里成了宠物的小狐狸。日子过得悠闲极了,完全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苗头兼冷战的不适状!

此种情形看得胤祥是火大得不得了!尤其是在自己亲手把那张熊皮送到她的面前时,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滴点的不好意思胆怯或是别的什么表情来。坦然的接过,爱不释手的在那边摸啊摸、绵啊绵的,完全视胤祥如无物!气得胤祥是这个咬牙兼暗恨,尤其是在乐殊居然把这块熊皮放到床榻上,俯身倒在上面百般缠绵后,气得胤祥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拿起茶碗就要摔的时候,碧莲是拿着一张帖子从屋子外面进来了,见胤祥还在是一楞,福身施礼后就是来到了床前回道:“福晋,有您的帖子。”

半上午的,倒是下帖子的好时候。

乐殊是从床上爬起来,接过帖子一瞧,不由得扑噗一下乐出来了,合上帖子道:“告诉那人,本姑娘今天玉体欠安,不奉陪。”碧莲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怔了一下后,就出门回去了。可没一会儿就是又杀回来了,有些头痛的表情回道:“那人说了,要是请不到福晋去,他就要挨板子了。赖在门房里,死活都不肯走!”

这样子啊!乐殊是极度无奈的笑笑,没则只好:“给我更衣梳妆吧。免得那人发了脾气,奴才跟着遭罪。”说罢,放下了小狐狸在床榻上,就是起身准备让碧莲给收拾行头。可自己都坐到梳妆台前了,却不见碧莲过来,扭头一瞧,就见碧莲是有些发怯的呆在原地,眼神里满是不安和紧张。顺她乱瞟的眼神一看,就见胤祥的脸已经是变成了青红色,一双虎目是直瞪着碧莲,一直把碧莲是瞪出了房门才算是罢休。

丫头不在房里了,乐殊是一点也不气的模样,仍然是悠哉哉的在那边自己对着镜子涂红抹绿,如此怪样简直是逼得胤祥再也不能不发飚了。摔下茶碗就是杀了过来,一把把乐殊就是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然后撕开自己的衣服就是扑了上去。如此凶样,吓得小狐狸是吱溜一下溜得不知所踪了,可这个乐丫头居然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无事样,任由胤祥是拽自己的衣服,只不过当他的唇终于是要覆上来时,乐殊的一句话却是气得胤祥差点没有从床上再跳下去:“怎样?还要和我玩这样的游戏吗?”

完蛋!原来这个丫头早料到自己是在故意气她了,而她这半月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在以牙还牙。臭丫头,真是越来越鬼精了。只不过,两口子玩归玩,有些问题还是要问清楚的。手放到乐殊的小细脖子上,恶狠狠的问道:“那张熊皮是怎么回事?你昨天和谁玩去了?今天给你送帖子的人是谁?”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凶巴巴的模样,却是一点也吓不住乐殊。她也没有拿乔,很乖的回答了:“熊皮是胤禟送的,他花大价钱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前些日子他得罪了我,又见我在承德时极喜欢十二那块,便砸了一大堆银子从辽东某富翁手里买了来送我。昨天给我送条子的是十七,他约我去溜冰,差点没累死我。今天送帖子的自然还是他喽!”

乐乐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谎,胤祥自然信她。只不过:“十七?他才多大,好象还不能自由出宫吧?”要满了十二周岁,才会让自由出入宫禁的,胤礼今年才十周岁,不够格的啊。满脑袋的疑惑在遇上乐殊那忍不住的笑意时,顿时明白了,气得一个翻身是倒在了床上,不甘愿地气道:“怪不得三哥调笑我说,不知道我是皇阿玛的儿子还是女婿。皇阿玛实在是太偏心了,这种事都帮你。”

“你吃醋啊?”你老子就是喜欢我多一点,你待怎样啊?乐殊问的很俏皮,可胤祥的回话却是很认真,没有看乐殊,只是直直地盯着帐顶,看着那上面绣着一对牡丹连枝花是极其严肃地回道:“我就是吃醋,我就是不喜欢看你和十二哥呆在一起。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们也谈得来。而且我也知道你对他很有好感,我受不了,我就是受不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象是在赌气,可也象是在发咒,俊颜上一阵的怒意一阵的别扭不甘。

如此情境,乐殊是看得伤神,没有俯过身去安慰他,而是也如他一般躺在床板上,看那花纹繁复的帐帘叹道:“你说的没错!我对他是有好感,他也是没有任何目的利用的喜欢我。”曾经自己对他的印象比胤祥还好,起码自己明确的可以肯定这个十二阿哥没有参加后来那十几年的党争,自己和他可以平平顺顺的过快活日子。只是:“他、他、他有些懦弱!”虽然不甘,但却是事实。“他因为老九的怒视而不敢和我再玩再笑,因为皇上对我的恩宠而停步不前,更因为你帮了采忆给了他最佳的理由。我不能说这样的他不好,这样的他可以真正的脱离这场混战,但是他却没有想过我。如果我脱不了呢?他会不会来陪我?会不会来帮我?帮我走这条我本不愿走,却不得不走的路呢?”老康如此错爱自己,不只是因为自己对他的脾气,更因为自己有诸多可利用之处。自己要顺利安稳的活下去,唯有此路一条。可他呢?他怕是不会走这样的路的,即使这条路上面有我。

“所以,你嫁给了我?”胤祥如今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所谓的天意是天子之意。但其中怕也有她的意思的,皇阿玛不会无情到无视她的喜好的。

乐殊看看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看胤祥不明白后就是解释道:“我并不知道我要嫁的到底是哪个?皇上虽然承诺了我的选择,但却并没有直接问过我的意愿。更何况那一年我并不在宫禁。我是大婚前一天来赶回来的,甚至于和你拜堂的人都不是我。是碧莲和你拜的堂,到屋子里我们来换过来的。”有些伤感,女人一辈子一次的拜堂式居然没有自己的份!惊险有余,但隽永不足。那一刻的神圣,总是遗憾的。

自己在这边伤感,胤祥却是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了:“你个傻丫头,满人结婚是不拜堂的。”

一句话听得乐殊头晕:“不拜堂?为什么?那你一白天都干什么了?”自己一白天都在睡觉,他在干什么?难不成也在睡觉吗?

又一次看见她傻乎乎的模样了,胤祥是这个开怀,把她拽到了怀里,两个人拥在一起躺在床上。隆冬之季,屋子里虽然烧了暖炕,但单身睡在床上还是很冷的,拉过被子盖的暖暖和和后,便是细细的给乐殊讲起了满人的风俗以及那个不用拜堂的婚礼了。不要看乐殊回来已经四年,又成天和一堆满人混在一块,但对这些东西还真是不懂的。胤祥又专给她讲一些有趣的玩艺儿,听得乐殊是咯咯直笑。

这样的声音传到屋外,碧莲和林得顺都是一阵的长吁气,这两个人终于好了!

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也有句话叫不打不笑不热闹。

经过这一场不知是真还是假的闹腾后,两个人的感情比之以前是更加的好。接下来的十三再也不往外头跑了,成天呆在家里陪乐乐。两个人一起睡一起吃、一起练字一起舞剑,一起在什刹海边散步,一起裹的厚厚的披风跳到房顶上看星星。如此缱绻比之新婚时更加缠绵!可正当乐乐沉醉其中,如梦似幻时,有一天一起床却是发现十三不见了。

人不见了,马不见了,管家林得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急得乐乐满院子找了一遍不知所踪,暗嘀咕着这个胤祥是不是又打算玩前阵子的游戏,鄙视他的爱好忐忑不安了大半天后,这两个人却是鬼兮兮的一并全回来了。林得顺是个藏不住事的老实蛋,瞅向乐殊的眼神里满是笑意,不知道是高兴的笑还是看热闹的笑。胤祥比较藏是住,但他每每露出来的得意色却是让乐殊实在是好奇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恩爱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后,正月十五是终于到了。

照例的依然是进宫一整天,从早上一直玩到晚上,老康在看到自己和十三终于和好后,也是十分高兴。只不过他儿子似乎不太买他老子的帐,有些别扭的白了他老子一眼,把老康看得愣了一下后,笑个不止了。白天的事没啥好玩的,重头戏在晚宴和宴会的花火盛事上。宫内的焰火放的最早,民间的人都是先看皇宫方向放完焰火后,才是开始放他们的。

晚宴都是家宴,皇上的嫔妃们在上座,阿哥福晋公主们在下座。一边看歌舞,一边互相说些亲热话,交流交流感情。乐殊十三和老康的眉来眼去自然是引得别人都看个不止,只不过他们就算是看了也看不懂到底是为啥?

聪明人不懂会克制,但不聪明的人不懂就会瞎想,自己联想了不算,还惹别人不痛快。那个老九家的婉晴是一个劲的冲乐殊放冷箭,在那边摆盘子弄筷子的不知道又想玩什么把戏。只不过这回,乐殊没有和她玩的心情,不过她也不能说没有回击,她回击的方式很简单,就是非常妩媚妖娇的冲胤禟抛了若干个媚眼,把胤禟惊得差点没有让自己杯里的酒把自己呛死。琪梦为了不笑出声,几乎闷得背过气去。兰慧直接拿帕子蒙住了脸,其他福晋包括太子妃石氏都是一个劲的偷笑不止。阿哥们倒还装得住,但个个的眼珠子里都满是笑意,其中包括十三。

这个胤祥这次居然没有大吃飞醋,而是一个劲的偷笑不止,尤其是在看到婉晴不服胤禟不帮她的忙,反而是有滋有味的直看乐殊后气得想掐一把,却让胤禟一个瞪眼瞪得不敢说话了。这么有趣的节目怎能不搞笑?

宴罢,看焰火。

与上一次看焰火时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一次自己身边有了人相陪。他站在自己的身后,用身体挡住了那吹袭而来的寒风,火热的双手包握着自己略显冰冷的小手,没有多说什么话。因为人多甚至于没有过于亲热的动作,只是在心有灵犀时一个对视和回望就让乐殊已经是觉得异常的温暖了。

如此鹣鲽情深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自是羡慕,也有嫉妒。但这些都与两个人没有关系,他们只为对方而笑。

戏罢散场,各回各家。老九老十爱热闹,非要拉上老八去看城里的架火,胤禩闹不过他们两个外加琪梦琪瑛的起哄,就是答应一起去了。但名单中却没有婉晴,气得她是直瞪乐殊。乐殊瞧见了,本想再给她一个好看的,不过看在她已经够可怜的份上,就是不再给她雪上加霜了。倒是胤祥有些看不过去这个九嫂,白了这个实在有些白目的嫂子后就是搂上乐殊和四哥四嫂一起走了。

冰四和兰慧的性子静,不稀得凑那样的热闹,就是回家去了。太阿哥太子年纪已大,不和小弟弟们混一块儿玩,老三老五和十二谈得来,就是一并走了。只是这回乐殊从头到尾再没有看他了!

老七两口子情况依然古怪,胤佑象也生了气不理灿落,灿落更不理他,两个人闹的象仇人一样,看得乐殊是这个头痛。不过照灿落前些日子说的话,她过完今天就要回盛京娘家去了!不知道胤佑能不能转过这个弯来了。

胤祥今天的举止有些奇怪,扶乐殊上了马车后,头一件事居然不是搂不是亲的,而是取出来了一条黑色的布巾,鬼兮兮道:“来,蒙上眼睛。”

他想干什么啊?

本来是想问出口的,可乐殊不是傻子,这样的时候问这么白目的话实在是有伤情调。再说,他那天的失踪让乐殊肯定他铁定是给自己备了一份比较惊喜的礼物的。而似乎,今天就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的,在静待了不知有多长的车路时,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绝对不是十三阿哥府的地方。然后,自己被胤祥抱下了马车,原地转了十来圈,转得有些头晕后就是将乐殊抱进了一间很暖很香的屋子里。

摘掉布条的前一刻,胤祥伏在耳边是说了这样的话:“娘子,我们到家了。”


第十卷:冬阳
合欢记

十三到底给自己准备了份什么样的礼物?

乐想猜了很久。从他需要动用管家的份上来看,肯定不会是什么小礼物。回想一下自己看过的古代电视连续剧,这些比较大的礼物多半是些礼花、花海或者一间比较别致的小院或栽满鲜顺流漂下的竹筏木舟之类的玩艺儿啦。所以当胤祥把自己放到一间屋子里后,乐殊头一个想的就是一间不知道让他打扮成了什么模样的屋子。从他喊娘子的声调,以及这几日的表现来看,乐殊以为这会是一间打扮成汉家喜堂的洞房。

睁开眼的同时,脑海里印象的是满目的映红,却不料,映入眼帘的却根本不是什么鲜红,而是一片完全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景象:高耸的十字架,圣台烛火一对,一本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圣经,屋内的摆设种种都是教堂的景象。包括桌子上停放的那一件白色的婚纱以及一身黑色的古式燕礼服。

“这、这、你疯啦,不知道皇上已经禁教了吗?”去年,不是前年年底,朝廷与罗马教庭发生了极大的冲突,然后老康就偏向禁教了。京城里再没有了传教士,所谓的洋人也只剩下了张诚和白石。这样的东西,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话是骂人的话,可从她激动的表情和止不住摸那礼服的模样,胤祥就知道这步棋自己下对了。

站到她的身后,轻轻的将她搂在了怀里,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旗人,也知道你肯定幼时在洋人的地方长大的,中式的婚礼可能不对你的味道,既然你遗憾上次婚礼的缺席,那么我们就来办一场真正的婚礼。”一次真正你我都愿意接受这场婚姻的婚礼。“我不要你在和我的生活中有任何的遗憾!”以前的固然无奈,但今后自有两个人小小的一方世界,胤祥决定将用所有的心力来捍卫这小小的一方静土。

如此深情,看得乐殊是眼眶子直想发红泛酸。可他没有给自己哭的机会,就是拉上自己和他到粉帘后的寝室换衣服了。隔着布帘,他换他的,自己换自己的。所有的梳妆用品,胤祥早已经备齐,但东西备是备上了,当乐殊换装出来时,仍然是美得让胤祥无法呼吸。

因为种种种种的原因,今天的婚礼只有他们两个。胤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洋人婚礼的过程,一会儿装新郎一会儿装牧师,看得乐殊是好笑的同时也深深的被其感动。

两个人的手都按在了圣经的上面,没有询问只有异口同声的发誓:“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她),照顾他(她),尊重他(她),接纳他(她),永远对他(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然后,揭头纱,吻新娘,交换了一对祖母绿戒指。据说这是胤祥的母妃留给他福晋的信物。

随着一对交杯酒的入肚,今夜的重头戏终于是要上演了。

其实乐殊早料到今晚会发生什么,她不曾想拒绝,只是事到临头时,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不太争气的女人。又不是没有让他脱过衣服,但是这一次他为自己解裳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的颤抖,脸上一阵赛过一阵的潮红绯热让乐殊简直有脑溢血的倾向了。所以当胤祥万般无奈于洋人的这奇怪内衣时,乐殊取过了那条来时用来裹住自己眼睛的黑布。

“干什么?”这个时候拿它有什么用?胤祥有点发楞。

乐殊脸红得几近渗血,但事关自己的心情,这点福利自己还是要争取的,咬牙道:“我要你蒙住眼睛!”他的眼神太直接、太热烈,乐殊让他看得心直发慌。

瞧她那羞人答答的模样,胤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赖皮道:“有福利吗?”

总不能让我白受这样的折磨吧?

虽是羞人,但是这样的时候不蒙住他的眼睛,自己真是受不了,轻步上前是拿起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束在脑后打了一个紧紧的蝴蝶双结。

胤祥也不挣扎,乖乖的凭她束完结后,摊手笑问道:“我的福利呢?”美人美体当前,自己却只能‘视而不见’,如此折磨自然要有相应的福利补回来才是。乐殊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啦,但是这样的时候的福利还真是难解。虽然脸皮羞得要罢工了,可是没办法,仍然是颤抖的伸出双手是一件一件解胤祥的衣服。

当她温腻柔嫩的双手若隐若无的游移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胤祥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看不见也是一种极大的享受,特殊的体验。那种单凭相象的快感比之亲眼见到更加的激情,尤其是在她头一次帮自己褪掉内裤的时候,胤祥兴奋得赶紧想一把抱起她冲向那巫山之顶,但念在她的初次,还是忍忍再说吧。

褪掉他所有的衣服后,乐殊也是脱掉了自己身上最后这件胤祥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的洋式束腰内衣。屋内红烛摇曳,两个已然全裸的人是站在地上良久后,乐殊最终是咬起牙牵起了胤祥的手,与他迈进了那团红帐。

胤祥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由女人主动,而且是这样一个害羞女人主动引自己入红帐,感觉又是有趣好笑又是兴奋难当。尤其是在听见她放下两层帐帘,铜勾撞击床栏的声音四响后,一个翻身就是将乐殊压到了身下。那一瞬间,胤祥似乎听到了乐殊略带惧意的惊呼声,虽然看不到但也想得出她这个时候一定是皱紧眉头,紧闭双眼,一副待宰羔羊般的模样。伸手过去一摸,果然如自己所料,不由得就是笑了出来。

乐殊正是紧张,让他这么一笑,倒是笑去了几分紧张,可更深一股的恼怒就是气性起来,挥起粉拳就是打胤祥那光滑热烫的胸膛,可没打了两下,就是让他抓住了粉拳,按到了头顶处,然后细细密密的开始吻起了这个早已经驻扎在自己心中的女人了。从头顶的发际开始,自上而下,额头眉峰双眼鼻梁,两颊鬓边最后移到了红唇。他吻得很轻柔,柔得让乐殊没有一丝反抗的想法,顺从的依在他的怀下,接受他细致入微的轻吻。

以为吻到红唇便已是尽头,却不料,他是仍然一节节的往下移动。从玉颈吻到了前胸,在双峰处留恋了许久,虽仍然是那轻轻的细吻,却让乐殊羞得几乎想去死。他看不见自己,可自己却瞧得见发生的一切,不要啦!“把布条还给我。”

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胤祥是笑得想喷血,不过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她的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只不过解下布带前,就发现她是抖开了锦被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然后才是摘下了布带,不等胤祥看到她的眼睛,就是自己个给自己捆扎好了。一副壮烈成仁的模样,差点没有笑死胤祥。不过如此美色在前,笑就顾不得许多了。

亲眼看见如此盛景,怎能还是温柔。几近饥渴若死般的,胤祥是吻住了她的红唇,双手上下游移在身下这具自己已经渴望了许久的娇躯上。掌心的厚茧划在乐殊细腻的皮肤上,一阵阵的灼热伤划,陌生的触感让乐殊紧张得直发抖,可她的发抖却是刺激了胤祥潜在了野性欲望,越发无忌的享受这具美丽的身体。傲人的双峰俏丽充满了弹性温香,一口含下满口的柔腻,发性吸吮其间香馨的同时,双手也是滑过了平坦的小腹来到了那茂密的黑森林前,乐殊紧张的想哭,可胤祥却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双手一划移到了身后的玉臀之上,一会儿轻揉一会儿重捏,惹得乐殊是这个心烦气燥,完全不知所措,双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她不知道,胤祥却看得出她的急慌,挺身回到了她的双唇之上,疯狂的吻那娇柔的红唇,撬开牙关攻城入内去调戏那条溜滑如玉般的小香舌的同时,将乐殊无助的双臂是扶在了自己的颈后。终于有物件可以依托了,乐殊是紧张地搂着他这具已然是火烫到了顶点的身体。正有所安慰心稳时,却觉得双腿被人分开了,然后一个火热的坚挺之物是移到了自己的幽盘之处,它不急着进入,却是一直在玉洞门口厮缠磨合,引得乐殊是又想惊叫又想哭泣。而接下来的游戏则逼得乐殊真的哭了出来,不知道胤祥用了什么样的魔法怪招,他居然伸手去抚弄那片从来未经人开启的圣地,先是轻抚揉捏,然后划开紧闭的洞门将一只手指是塞进了连乐殊都没有去过的地方,起初是轻轻的试探轻划,在乐殊急得想跑的同时则变成了残酷的挖挠缠磨,陌生且激烈的感官刺激将乐殊几乎逼到了崩溃的边缘,莫名的想跑却被胤祥紧紧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丰润的红唇想呼喊些什么,却被莫名的紧咒逼得只能紧闭不语。香泪顺颊而下却无助于改变任何的一切。

一波接着一波的狂野挑逗极限着乐殊敏感的神经,紧固的封圈被这突来的感官刺激弄得几欲崩碎,尤其在胤祥终于将双指捏弄到那神秘的幽核上时,狂浪汹涌的激情狂潮直接打破了固有的陈限,紧咬牙交的失守换来了一声接一声不知道到底是谁发出的呻吟,妖娇古惑得撩人疯狂。

乐殊不相信那种声音会出自于自己的口中,可那极致空白后漫开飞舞的星星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呢?浑身淋漓的大汗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胤祥的,帐中暧昧难解的气息让人分不清是真还是幻。气息娇喘,心跳难抑又做何解释呢?固有的性格让理智拼命的往回拉,但胤祥不允许她回归理智,他要她为他而彻底疯狂,于是在确定她已经足够娇软温湿的可以适应他后,忽然扯下了她的布巾,慌乱无助的迷朦双眼猛然对上了他坚定执着满是情欲爱怜的眸子,不及做出任何消息的传递时,一个挺身伴着一阵疼痛袭来。

“胤祥!”突来的疼痛让乐殊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人儿。

而她突然的紧缩则让胤祥差点没有疯狂的颠奔起来,咬下满口的欲念是轻柔的吻去了她眸间的热泪。柔软的舌尖划过眼眸的刹那,乐殊哽咽的想哭,却被他温柔的抱进了怀里,轻问道:“疼吗?”

太羞人的问话,乐殊从来不答,可眸间流出的滚烫的热泪却是证明了一切。有些可怜兮兮地问道:“完了吗?”

完了吗?怎么会完?一声邪笑道:“真正好玩的才开始呢?”

话毕身动,当乐殊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是好玩的才开始时,一种她从来未曾预料过的崭新运动方式是进入了她的体内。火热的坚挺以绝对冲刺的速度是向自己展开了疯狂的袭击,九浅一深八浅二深,直到最后的次次直顶花心,疯狂莫名的浪潮一次次的扑上了纯洁无息的海岸,惊扰起沉寂的热情,莫名的担忧在纯自然的快乐面前崩而塌陷,已然岌岌可危的道德标圈更是不知道飞到了哪个天涯海角去与人缠绵、盘旋、飞升、滑翔、冲浪、直至疲儯到不能自抑,紧张得飞仙欲升时,一股灼烫的热流同溢而出,壶底的深痒吸尽了渴求的甘露,白日飞升后极致的灿烂辉煌则将两个人共拥至了前所未有的盛景之中。

潮夕星落的混沌空间,温天飞舞着千色不知名的零碎花瓣,空气中熟悉又陌生的荷尔蒙香气催甜了每一个寻梦的心境,也在不知不觉间让你永沉沦,再不离开。

“乐乐,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第十卷:冬阳
末行记

迎着清晨的阳光,在爱人的肘弯中醒来,甜蜜的对视一笑,唯美之极!

但可惜,乐殊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第一次大婚时是因为自己奔波半月太累,睡过头了,还被某十三恶搞了一场笑话。第二次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两个人这回属于偷婚!偷偷的背着君父玩这种洋人的玩艺实在是不合适到家了的,所以激情过后一段小憩后,胤祥就把仍然困困的自己打包好带回了王府中,管家机密的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小院里清理了所有的痕迹,火灭无痕。

因为正月十六是新年过后的第一次早朝,叫大起。所以回来没休息了一会儿胤祥就是起身装扮停当上朝去了,留下乐殊一个人是睡到了半上午。

觉醒,碧莲领人进来服侍主子起身沐浴,这丫头象是得了什么信似的,一直瞅着乐殊吃吃的笑,笑得乐殊是羞都羞死了。早弄好的药浴泡起来舒服了许多,而身上这些青青紫紫的瘀痕嘛,惹来丫头们的偷笑,也完全的奠定了自己如今的地位基础。

傍晚擦黑的时候,胤祥回到了家,一整翻的亲爱缠绵后,两个人才是有了空闲来聊点别的:“皇阿玛又要南巡了,今天在朝上说的,要带我一起去。”真可惜,才成了真正的夫妻居然又要分开了。“不然,你去求皇阿玛,带你一起去可好?”

看他眼里亮晶晶的东西,乐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轻斥道:“胡闹,就算是带了我去,也是兄弟姐妹的一块儿,哪有你想的那些好事?”如同年前的承德一行,房挨房屋挨屋的,哪有那些个好事情。如果真有,不让兄弟姑嫂们笑死才怪。想起老康干的好事,胤祥也不禁偷乐。只是:“皇阿玛预计要五月底才能回京,你舍得我走吗?”鼻尖对着鼻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着。

乐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知道:“一同去的还有哪些阿哥?”

胤祥不待和她说这些烦人的朝事,不过既然她想知道还是要说的,只不过是边吃豆腐边说:“太子,大阿哥、我,还有十五十六弟。”说到后面有些咬字不清了,事实上他用来说话的嘴已经改功用作为了咬人,啃咬得乐殊是浑身发麻,顾不得再与他说些什么正经事,便沉沦到下一拨的激情狂潮中去了。

因为要南巡随架,所以胤祥最近几天的事由特别的忙,而自己呢?也收到信进宫了一趟。美名其曰为催工。

老康好象是在故意在大臣们面前展现出对自己的百般恩宠,所以宣自己进宫陛见的时间永远是朝后上午,群臣聚集的当口。好在已经不是第一次,满汉大臣们也早已经习惯这位十三福晋朝见天子时永远不排队,并且敢和公公紧挨的坐到一张榻上的怪模样了。

今天老康的事务很忙,暂时和乐殊说不上话,又怕她闲着再给闹出什么怪事让自己笑场丢脸,就干脆丢给了她一件造物办新制的九连环,让她玩去了。乐殊玩过的玩具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象这种超古代的玩具还真是没玩过。大半上午的时间就和它耗上了,专注得根本无视于那一拨一拨的满汉大臣到底和老康聊了些什么,不过她专注干这个,老康还是时不时的溜号瞅瞅难得安静如此的臭丫头。好几次看她玩得一塌糊涂时都有上去想帮忙的冲动,可手都伸起来了想想还是忍下吧,反倒是怕她渴着饿着了,让李德全给她端来了一大盘的各色极鲜水果。如此时节,也只有老康可以享受得到如此的待遇了!大臣们看得流口水,可那个十三福晋却只顾着皱着眉头玩那个玩艺儿,根本顾不上吃半口。浪费啊!

议事完毕后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又是老康和乐乐两个人一起用午膳。乐殊因为昨天‘上工’好几次的缘故,今天是特别的显饿,胃口好得不得了,顺带的影响老康也是比赛似的吃了不少,最后一老一少两个人竟一起抢得吃开了,瞅着一边服侍的大小太监们差点憋笑憋到吐血,李德全也是忍得脸上直抽筋。

膳罢,上茶。只不过这回只有老康喝的是茶,而自己喝的居然是:“暖姜茶?为什么给我喝这个?人家喜欢喝那个啦。”有些眼馋的是一直瞅老康茶碗里香气扑鼻的洞顶乌龙,这么好的红茶,人家也想喝了啦。

老康是笑得诡异:“你比较适合喝那个啦。这样才能保证快点给朕生个孙儿啊。”一句话顶得乐殊是脸红透了半边天,娇嗔却说不出口,只能是好不乐意的喝着这有些微辣的暖姜茶。

李德全极有眼色的退下后,老康开始发布他留给乐殊的作业了:“朕这回南巡就不带你了,朕没有留下太子监国,也把大阿哥带走了,当然还有你们家十三。”刚正经了没两句,就又想逗人了:“你不会怪朕吧?”

又不正经了!气得乐殊是直咬牙才让老康回归了正题。

“朕预计要走五个月,留给你的任务当然也有五项。头一桩就是你给悫靖找的额驸人选要加紧了,朕的生辰之前务必选好报于朕。”这个好办,乐殊已经定了三个人选,就等着复试了。

“第二桩是帮朕纪录好‘天气’。这回没有留下人监国,有国事者奏于四位首辅与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共议。你明白朕的意思吗?”乐殊当然明白,这老康已经试完了太子,开始试其它的阿哥了。所谓的天气,就是所有人和事务的集体变动!

“第三桩就是朕选好额驸的后续工作,朕预计要在六月朕回京后就给悫靖办婚事,你得在此期间做好与额驸家的一切调停工作,不能让悫靖受了委屈。旨意朕已经下给内务府了,他们会协助你的。”芝麻小事,这个根本不惧。

乐殊的表情也许是太过轻松了,让老康看的有些不爽,所以后两项交出来的任务就有些让乐殊头痛了:“老七家两口子的事你得给朕处理好了,灿落闹脾气也闹得可以了,怎么老七也闹上了,真是不象话。你和灿落最好,赶朕回来前,你务必把这事情给朕摆平了。”

这个任务太艰巨了!艰巨得乐殊是脑袋一阵的发大。那两口子的帐太难理了,五个月的时间是不短了,但在如此庞大久远的故事面前是不是还是有些难为呢?

一个问题没愁完,老康就扔出了下一枚炸弹:“听说老九给你买了一块极好的白熊皮,你还收下了?好的,既然他已经有意悔改,那么,你就利用这五个月的时间,好好的替朕收拾收拾这个老九还有他那个越来越不象话的女人吧。”

任务一大堆,领的乐殊十分的头痛!但是再头痛,也得领是不是?

出来乾清宫后,自己就打算到漱芳斋和悫靖再商量一下她对于额驸的更具体的要求,却不料迎面是对上了刚从融香院出来的十二。历经那天如此尴尬的情形后,再见面是极其难堪的。乐殊目前不想和他有什么纠缠,省得十三不痛快,远远的点下头后就是想闪开,却不料,这个人是几个大跨步闪到了自己的面前。“弟妹,留步。”

既然他喊了弟妹,宫内进进出出的人又多,乐殊也不好弄得太扎眼惹人平白议论,便是停下了,低头施礼:“十二哥有何吩咐?”

很恭谨的态度,弄得胤祹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措辞半晌后才低声道:“乐儿,对不起!我那天……总之你不要恨我。”很没条理的话,只有当事人听得懂。

乐殊知道他的性子,话也只能说到这份了,只不过自己不打算让他好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也是老康的意思,对付这样温吞的儿子他选了极其激烈的方式,而自己总不能让那场戏白白的上演。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淡淡的说道:“十二哥说哪里的话?弟妹怎么敢当您一个恨字。至于那个称呼,您最好忘了吧,既然这是您选择的路,那么弟妹怎么敢扰您一世的清名与孤洁呢?告辞!”话很淡,但绝对刺人。

说完要说的,乐殊极其清静大方的小礼一下后,就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了。一阵微风吹来,扬起发鬓的几许轻丝飞扬,但即使是发梢也再不曾飘到胤祹的脸上了,而她那直视前方的目光更是没有半点的留恋之意,如此绝情以对,痛得胤祹是几近无法自抑,可皇宫大内又怎是可以放开怀抱痛快纵情的地方?哪怕是一场痛哭,也只能咬牙忍住,起码要坚持到宫外,坚持回家。只是那个家中,却没有自己渴望的妻。

她说得对,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她不敢扰掉自己一世的清名与孤洁。好一个清、好一个洁,竟如此的伤人。咬下满腹的伤痛,顶着勉强维持的淡然的面容,胤祹是准备走向自己本该走的方向,却不料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痛叫。

扭头看去,心下却是一黯。原来惊叫的并不是乐殊,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宫女摔到地上,原本锦盘中盛着的鲜红的蜀缎抖落在了地上,那鲜极亮极的红色似极了新人大婚的吉色,那样的艳丽如同情人心中滴落的那一颗颗不知数的血滴。

心血,应该就是那个颜色的吧?

艳殇,原来如此。

悫靖的要求一如以往的每次一样:“我不要他有多高的官位或爵位,更不要求他有多么的才华并貌、办事果敢。我只要求他象十二哥那样,温文知礼不图名利,护佑我平平安安的过此一生。”

她的话说得很实际,名利于她来讲已经没有意义,她只想过一个普通的幸福小女人的生活!说出这样的话来,乐殊不知是该笑亦或者是心伤,只能是拍拍她的肩膀,无言的兴叹。

“这或许就是皇室中人的悲哀吧!”

晚间纵情过后,乐殊伏在胤祥的怀抱中,喃喃的说出了自己今天从悫靖口中再次听到的愿望,当然还有自己的感伤。原以为这样的女儿心怀,胤祥不会明白,毕竟他还很年轻,只有二十岁。但是他懂,事实上:“不只女儿如此,就算是阿哥们,哪个心中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呢?只不过身不由已罢了。”

“身不由已的前一句是不是该是人在江湖呢?”武侠书中都是这样写的。乐殊不想看他年轻的面容上浮现出过多的抑郁来,便是故意逗趣。

胤祥了解她的心思,因为她的体贴是将她搂得更紧,只是:“若真有可能,我倒是希望可以带上你,一起游走江湖呢?”一夫一妻,鸳鸯共剑该是多么潇洒写意的生活。只可惜,遥想终究只是梦境,现实是无法脱离的。而那个人的影子更是难摆得紧,有些皱眉道:“你今天见到十二哥了?”虽然她已经成为自己的人,可那颗心胤祥没有太多的把握。

面对他的犹异,乐殊直是想笑:“难不成你还怕我改嫁了吗?”如今这般模样哪里容得了那么时鲜的作法?

一个翻身,胤祥把她压到了身下,手指轻轻的描绘着她的眉眼,严肃道:“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身子,我更要你的心。乐乐,你会把它,也给全部给我吗?”手轻轻的覆上左胸,体验那其中的咚咚轻鸣。

太是深情难舍的模样,看得乐殊是这个青涩,没有说什么只是拉下他的头来,轻轻的覆上自己的芳唇,低喃道:“胤祥,我们生个宝宝吧。”

康熙四十六年正月二十二日,老康带着太子,大阿哥,十三胤祥还有十五十六是开始了他生平第六次南巡了。这场南巡耗时整整四月,直到五月二十二日,康熙一行才是回归了京都。而在此之后,因为种种种种的原因,康熙再也不曾举行过如此大规模的南巡了,于是这第六次的南巡也就演变成了最后一次的南巡。

The Myth 说...

第十卷:冬阳

胤祹的四季番外

我是胤祹,康熙二十四年乙丑十二月二十四日寅时生。生我的时候,额娘还只是一个庶妃。虽然额娘并不在意,但许多事情并不由她与我作主。

苏麻喇姑年老寂寞,皇阿玛便把五岁的我送到了寿康宫院里,交给了这个影响了我一生的女人抚养。苏麻喇姑是孝庄太后的随身侍女,从科尔沁草原上就一直陪伴着我们大清朝最圣明伟大的皇太后,可以说太皇太后的一生都与她休息相伴,所以当太皇太后离开以后,她就一天一天的萎靡下去了。

小的时候,我不明白苏麻太姑为什么不嫁人?太皇太后曾经给她介绍了几十位的显贵青俊,可她一个都没看上。为什么的原因,一直到长大才渐渐明白。原来,她爱上了多尔衮祖皇叔。

关于太皇太后和祖皇叔之间的流言,宫中也好民间也好屡禁不绝。他们之间到底有无情事,无人知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苏麻太姑爱那个男人,刻骨的爱着却不曾想过占有。因为她明白在那个人的心中她永远不能和那个女人相媲美,甚至于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感情却依然选择了装糊涂。天一样的男人放在了眼里,执着的她选择了一生的孤单。

那种情事,自己不曾体会时,不明白。而当真正体会时,才真正的明白。

只不过,自己没有她那样的幸运,可以为自己所爱的人孤单一生,清洁一生。自己娶了女人,不只一个的女人。但自己从来不曾作如此荒唐想:用别的女人的身影来覆盖或遗忘她。那是不可能的!她就是她,无人可以替代。

自己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但是自己的言行却毁掉了一切。

她理解自己的思想与理念,但是却无法遵从这一条她也许想走,但却根本无法踏过去的人生之路。我知道这不关她的事,是皇阿玛紧紧的禁锢了她,自己不是不想拉她出来,但是皇阿玛的要求太过分!

“你要娶她,就要摒弃你所有的计划。”

话没有说破,但是胤祹懂其中的意思。额娘是这个计划的知情人兼帮凶,她很明白的告诉了自己皇阿玛对于乐殊的计划与态度。这诚然对于自己是个重大的打击,因为额娘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与预想,不管哪一条都与皇阿玛的计划完全的背离。但是,问题最大的关系不在于此,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知道这个马尔汉女儿的兆佳氏的归宿会在哪里?

她就是苏麻太姑说过的那个,会嫁给十三弟然后被宠爱一生的十三福晋!

史册正书,无法更改!

就象自己无法让唐明皇不取杨玉环,无法让范蠡早早的就带西施去云游太湖,而不必受之后种种的折磨。更象是自己清清楚楚的知道大清朝只能存在二百六十八年一样!

有些时候,自己宁愿苏麻太姑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一切,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象个正常的阿哥那样去争取一切,而不会是象现在这样知道一切、顺天的闪避着一切。不管是自己想要的,还是想抛弃的。

皇族,天生的枷锁。

而预知,则是注定的悲哀!

春天过了,夏天也过了,秋天走了,冬天也不知不觉的不见了。

只是这年年复复一次次的轮回中,自己这样活着,真的好生无趣!

真的,好无趣!

好生的无趣啊!无趣!

第十一卷:如鱼
红娘记

大清有明规,后宫女子不准干政!

但是,如果这个女子不是后宫中人呢?而且她只是擦着政治边溜个弯呢?再加上如果这是某位天子的旨意的话,恐怕就算是有再多的人有意见,也无人可以置喙了吧?

更何况,留下辅政的这三位阿哥都是某人的铁骨。

那么,如今这个局势来看,只能夸一句:老康不愧是千古一帝,打擦边球的技术那个叫了一个高超。

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咧?

那是因为老康他们走的第二天,不明就里的乐殊窝在家里睡懒觉睡得日上三竿,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前一天的夜里某十三预支了太多回五个月的福利,搞得乐殊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然后又整是忙乎了一白天,于是晚上睡的时间便是长了点。

这边自己还窝在被窝里不想起床时,宫里就派人传话来了,说是要十三福晋到内阁大堂收奏折!弄得乐殊是头晕晕,一直到了内阁大堂,看到那一屋子的满汉大臣时还是一脑袋的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让自己来收奏折?又不是写作业的,干什么还要收个奏折?

自己满脸的雾水让那些大臣们看了也甚是奇怪,胤禩是最会说话最体察人间的,一瞧自己那模样就知道这位弟妹肯定又让皇阿玛给耍了,反正皇阿玛耍她玩耍得已经习惯了。真是不知道可怜还是幸福的孩儿啊。过来就是给乐殊解释了一番,原来老康走的时候把‘玉玺’给忘交给三个阿哥了!汗!连这种东西都忘了?扯谁谁相信啊?反正不管你们信不信,人家只说是忘了,就发回信来说,玉玺十三福晋知道放哪儿,她还有钥匙,让阿哥们要用的时候就管她要,让她给盖章。附:让乐丫头每五天给她写一封绝对可以逗圣颜一乐的笑信,逗不笑圣颜的话,回来挨板子!

很不正经的一封上谕,瞧得满汉大臣们头痛万分,三个阿哥哭笑不得,乐殊却是狠得直想狠狠的蹿这个不正经尽管给自己找麻烦的老康一脚。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乐殊这个可怜的福晋就是有四个月整一天懒觉也没有睡过,每天天刚擦亮就爬起来赶到内阁大堂听一堆家伙们吵吵嚷嚷,真是晕死!好在的是御膳厨房每天给送来的早点很是不错,十三家原来的那个厨师实在不怎样,弄得乐殊第二天就是把玉玺往胤祉怀里一塞,她自个跑儿御膳厨房里去玩去了。

这个福晋的不正经爱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但她如此轻待老康给她的特权还是惹来了许多人的诽议,只不过诽议的背后是更加的放心了。

他们想什么,乐殊不管。反正他们谈的内容尽早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的手上来,自己当务之急就是要搞好老七这一对。毕竟,据可靠消息,昨天晚上两个人又吵了一大架,气得灿落是收拾好包袱准备今天就要回盛京去了。只不过上天凑巧的,今天从一大早就给下了好大的雨,看样子怎么也得下到明天去了。而今天就是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这样的天气,因为脚疾的缘故,胤佑早在多年前就让老康特批了,凡阴雨雪风开,七阿哥不必理政,安于家室。当初老康这么做了为了怕这个好强的七儿子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乱跑,弄得脚疾更甚。不想今日却成全了自己的一大桩好事情。

是故,在那边的朝会散后,乐殊就是照例的把玉玺验明正身后送回了原处锁好,然后转到御膳厨房提上一只装得满满的食盒后,就是直接杀到了老七家。

不出乐殊所料的,胤佑和灿落全部在家。

只不过胤佑呆在他的院子,灿落呆在她的院子,标标准准的闹别扭样。自己一进大门,管家就是直和自己嘀咕:“您可劝劝我们福晋吧,昨天又和爷大吵了一顿。今儿还闹得要回娘家,这可怎么象话。”亏得现在还只有家里人知道,如果让旁人知道七福晋和七爷吵架吵得回了娘家,不丢死人了才怪。

乐殊是笑得直点头,安稳这个明显看得也很老实的管家道:“今儿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你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管保你家福晋和爷再也不吵了。对了,我先到你们福晋院子里去,你去请你们爷过来一趟。就说我带了好吃的,分他们两个一人一半!”

话有些晕,不过管家还是照做的。

趁着他去请胤佑的空当,乐殊便是挟着食盒子来到了灿落的院子里。

灿落的大丫头瞧见自己来了,也是一直的叫苦不迭,乐殊也不说什么,直是咯咯笑的进得屋来了。一进门就瞧见了大包小包的一大堆,看样子是真要走了。而灿落黑的一个脸坐在二屋的炕上是正翻的一本相当艰涩的古书来看,瞧见乐殊乐呵呵的进来了,扑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现在才想起我来了?大半个月你死哪里去了,还非得我请你才来?”

好大的火气!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呐,不过这个时候乐殊可不敢捻灿落的虎须,和她开这样的玩笑。陪笑的把食盒是放她面前的小桌上一放,软软的哄道:“人家这不是来了嘛。瞧,今儿一大早我吃了这么个好吃的,还专门让御厨再给你做了一份来呢。看我对你多好!”说完,示意丫头就是往开打,如此情形吓得灿落就是往后闪,可她刚想闪,门帘一挑,胤佑就是进来了。

前狼后虎!

乐殊你这个臭丫头,算你狠!

灿落是狠狠的瞪乐殊,乐殊却只当没瞧见,笑着起来迎胤佑:“七哥来了。”

胤佑是不愿意瞧灿落,只是和乐殊说笑:“弟妹真是稀客了,怎么最近也不来串个门了。上午的事情忙,下午可还闲着的吧。该多来走动走动才是的。”两个人边说边笑的坐到了灿落对面炕上。开始在外屋时没瞧见,进二屋来时才发现乐殊居然是带着食盒来的,瞧那盒子的模样就不是自己府里头的。看得胤佑是这个好笑,指着那食盒笑道:“怎么?弟妹怕来我这里不给吃的还是怎样?居然还打包了吃的来。”

乐殊是听了直笑:“哪儿啊!今天御膳房送来的早膳里有一样点心好吃得不得了,我料灿落姐姐肯定爱吃就给她送来了。可她生我的气,不愿意吃。她不吃就算了,七哥你尝尝看好了。”说着,就把食盒里的点心盘是端了出来,放到了胤佑那边的炕桌上。

素白的瓷盘里平放着十个梅花瓣似的小饼子,没咬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味道如何,但瞧那模样就喜欢得不得了。艳红的五片花瓣里围着雪团似的花芯,上面还洒了一层金黄色的酥脆似的东西用以装点为花蕊。精致极了!胤佑看着就喜欢,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刚咬破皮,里面那酸酸甜甜的果香就是溢出来了。胤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点心,咬下半个咀嚼完后是大发感叹:“这是什么样的点心啊,我从来没吃过。这是什么馅,这么香,可有名字?”

“听那厨子讲,这玩艺儿用梅花刺果为馅做出来的,名字倒很是风雅,叫梅花香自果中来。酸不溜丢的!不过味道倒真是不错,又酸又甜的,别瞧是细点一点也不腻味,清爽得很。可惜的是,人家好心来送,有人却不领情,半口也不吃。”前面说得正正经经的,后面却很是不对味了。灿落是气得咬牙,不过那点心似乎真的很好吃的样子,而且刚才那股果香闻得自己是实在食指大动。

好几天自己都没吃顿舒心的,因为要隐瞒自己害喜的症状,可又不能吃那些自己根本连闻得也闻不得的味儿,便只有故意发脾气躲在屋里不出来,不吃正餐只捡些点心果腹,可这帮子蠢奴才,呈上来的点心也是油腻腻的,恶心死了。偏生这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一堆,自己又不能吐出来,真叫个憋得难受死了。

今儿好不容易人家给送个能吃的点心来,还让自己激跑了。真是!刚才真是冤枉她了,可也不想和这个死丫头道歉,就是给丫头们使个眼色,那丫头就是另拿了一个盘子,盛了几个过来放到了这边。灿落狠狠的瞪了乐殊一眼后,就是拿起来一块放进了嘴里。刚开始的时候不敢吃,怕还是不对味,万一一个忍不住自己岂不是完蛋了。轻轻的咬下去后,皮破味一出,灿落就是安心了。果然是好味道的细点心!放心大胆的就是吃了起来。因为饿极了,所以三下五出二就是把这盘里的几个全吃完了。丫头不好意思过去拿,乐殊就是给端了过来,放到了她的跟前。那邪邪的笑样,知情闪啊闪的眼波是看得灿落这个心狠,伸手过去就是要捏这个丫头,岂不料乐殊鬼精是一个闪身就躲过了,只是闪身过后,她并不回原来的炕上去,而是冲胤佑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后,就是直接闪到屋外面去了。

胤佑是没反应过来咋回事的时候,那边刚放进第二个点心到嘴里的灿落就是一个捂嘴杀到寝室后帘去了,止不住的一阵阵的狂呕是看得胤佑呆若木鸡,停在当地是满头雾水。

本来已经跑到院子里的乐殊,听到半天屋子里面都没有发出怒吼或惊叫声,就是又转了回来,瞧胤佑是楞呆呆的还站在那儿不明所以时,狠得过去就是给了他一记粉拳,轻骂道:“笨死了,女人只有在什么时候才会吃到羊肉就吐啊!”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胤佑顿时就是明白了,抓住乐殊的肩膀就是喜问道:“你是说,她怀孕了?”

乐殊才是没空理他呢,眼瞅着灿落就是快出来了,赶紧就是往外闪去了,一副做了亏心事不敢让她逮见的怯模样。虽然不曾明说,可胤佑是个聪明的,当下就是明白过来了。赶紧是吩咐丫头们传大夫,自己则直接杀进了寝室中了。

已经吐完的灿落是软歪歪的倒在床榻之内,绝色的面容上苍白得几近吓人,只是就算是虚弱到了如此,这丫头仍然是不肯服输,看向胤佑的眼神里满是恨恨。

只可惜,知道了真相的胤佑是再也不会和她发火了,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榻边是看着已经扭脸到内侧的灿落,激动的将手是轻轻的抚在了她的小腹之上。虽然这个时候还未曾有什么样的动静,但是那种心灵上的悸动仍然是让胤佑激动得无法自抑:“那天、真的是你。对不对?”

除却那一天,自己根本和她亲近过,而胤佑百分之百的相信灿落不是水性扬花的女人,而如今的怀孕则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天的那个女人是她。为此争吵过的几十次大架小架在此时看来,真是可笑之极了。

“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声音卑弱极了。

灿落本来是不打算原谅他的,可是扭头回来准备再和他大吵一架时,却发现他居然将脖领里那条他已经戴了近十年的链子是提将了出来。那条链子不算贵重,细细的金链上吊的一只弯弯的新月,玉不是好玉,链子也不是最好的金色,但是它的意义却是那般的重大!因为那是当年图海雅送给胤佑的。

多年未见,此时再次相逢,任灿落有万般的怒意也一时消处无影无踪了。而胤佑更是直接将她搂进了怀里,哽咽道:“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一遍一遍的询问,略泣的声音听得乐殊这个听墙根的眼角都湿润了。

十年的相思折磨,今天总算是团圆了。

相信,此天之后胤佑再也不会对灿落凶了,而灿落怕也是再也不会舍得离开这个她好不容易才追寻到的男人了吧。

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己这个红娘不知道要如何来补这个大大的缺失了!

灿落可不是那种因为自己好意就会饶了自己的善姐儿啊,自己有的苦吃了。

苦命呐!

第十一卷:如鱼
布宴记

老康留下的五件任务,一桩已经是完成了。而接下来比较急的就是悫靖的婚事了。介于小丫头的要求,乐殊给她选的三个侯选人全是温厚老实、家资充裕却无丝毫狂绢傲烈之气的顾家好男人。

头一个便是当朝首辅张廷玉的侄儿,他兄弟张廷禄的长子张玉缜。这孩子的学识一如父叔般的博学多才,诗词书画样样皆备,曾位列恩科三甲却因为张廷玉的自谦而退居次席,但越是这样老康就越是待见这个孩子。

第二个是振武将军甘肃提督孙思克之子孙承运,这个孩子实在是中庸之极,长得中庸家世中庸文学武功都中庸,样样中庸。但贵就贵在他这个样样中庸上面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样样都中庸?也许这也是个聪明得懂得韬光养晦的人吧?

第三个人选乐殊最是喜欢,是文华阁大学士蒋廷锡的次公子蒋扶疏,这个孩子无论从外貌身材品学方面都是一流的,与他父亲相同的画了一手的绝妙丹青,但却没有普通文人才子的风流之态,倒是对佛学相当有兴趣。

三个人选都是乐殊经过千挑万选拔出来的,又经多方明察暗访,绝无不适隐疾之晦暗往事,而且都是嫡夫人所出,应该可以满足老康的愿望。

只是,人选自己是挑出来了,但最后如何还是要悫靖自己说了才算的。

光看资料是绝对不行的,人与人之间还是要讲一个缘字,而缘字头一个讲的便是眼缘。要是连头一眼都看不顺眼的话,那么把两个人搁一个屋子里岂不是更加的难受?但要如何把事情做得不显山露水呢?毕竟公主相亲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古到今从来没有公主自己去出门相女婿的,而自己今天则偏偏要这么做,当然要想个由头才是。

幸好,老康生的儿子太多,过生日的自然也多,光是二月便有好几个,头一个便是八哥胤禩。胤禩的生日是二月初十,离老康的生日还有一段距离,要是一次看不中,二月二十日是三阿哥的生日,再挑一次总行了吧?

打定主意后,乐殊便是先到后宫去询问了悫靖的意见,关于这三个人的人选自己早就备报给她了,而她也同意了这样的挑选方法。毕竟资料与真人总会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身处后宫的她是不可能在平常场合见到这些人的,但是:“如果只是远远看一眼,那么看或不看恐怕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吧?”身为皇族人,不管得不得宠都知道一条极其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在权位之前,任何人都是恭顺良善的。

她的这个建议让乐殊实在是赞叹不已,拍手笑道:“悫靖,你真是长进了。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你倒说说看,你认为怎样的方式才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了解这三个人到底是哪个最适合你呢?敦恪,你也可以发表一下。”

问题一出,倒是把两个家伙都难倒了。悫靖有些吞吐的皱眉道:“乐姐姐,人家没想好呢。谁会料到你会这样办事吗?”从来公主嫁额驸都是人家给选好的,哪能自己做主的,刚才那句话,只不过是顺这个理说出来的罢了。

两个家伙的迟钝让乐殊是好生头痛一下,只不过:“以前没想,现在想也不迟啊。不妨告诉你们,我打算在二月底前把这事定下来,你皇阿玛给我规定了日子,他的寿诞前要颁旨赐婚。而这个月八阿哥和三阿哥的生辰诞则是最佳的时机。今天二月初三,距离你八哥的生日,还有十天的日子,你们两个家伙可以好好的想一下。”

“又是作业啊?”敦恪听得直叫个头痛,刚想撒娇就瞅见乐殊又开始扭她的指关节了,赶紧就是乖乖的捏住了自己的耳朵,作投降状。

如此天真痴傻的小丫头啊,不知道她的结局会是怎样?

知会了一方,另一方当然也要知会。

另一方是谁?当然是要被乐殊利用的人喽。

在宫里用过午膳后,乐殊就是坐轿来到了八爷府。今时不同往日,老八家的门前简直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毕竟,人家现在是议政的身份了嘛要。

只不过,老八的管家见自己的轿子来到门口后,还是吓了一大跳。而他讪讪的把自己领进府内,直步大厅的时候,厅内二十来个满汉大臣在看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此地时,更是一个个额上直冒冷汗。毕竟,大家都很清楚,如今这位十三福晋的任务,也知道她一向得老康的喜爱以及极度的信任,还有最近她得到的五天公然上折的特权。如此时节,让她逮到这么多人来给老八门子上面添热闹,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老八老九和老十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了。他们不会说,乐殊只好帮他们打圆场了,轻笑地一边往大厅里面走一边笑道:“哟,八哥,你的人缘还真是好耶。我们家十三过生辰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提前就来给送贺礼的。人家看了好嫉妒噢。”

胤禩自然知道她在给自己打圆场,轻笑道:“弟妹真是说笑话,是人家不给十三过生日吗?那天他的面子还不够大嘛。”一言既出,逗得一堆人都闷笑出来了。乐殊也不害羞,跟着咯咯的笑出来了,那些大臣们知道不宜再呆下去了,便是借口全走了。

他们都走了以后,屋子里自然就剩下自己人了,琪梦得到信也是从后堂里出来了,不过她关心的可和爷们不太一样,见到乐殊就是笑着问道:“听说灿落怀孕了,你早知道是不是?”若没有她,那两口子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呢。

乐殊是想起来就头疼:“快别说了,我现在还发愁呢?她那性子,我有得苦吃了。不晓得她要想什么点子来报复我呢。”现在因为她有身孕,老七不让她随便出门了,自己可以清静几个月,可那丫头一旦得了空,自己的死期便到了。

妯娌两个是叽咯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三个爷还在这里呆着呢,琪梦是这个奇怪:“你们呆这儿干什么?”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她那炮筒性子是看得胤禩这个好笑,看看乐殊道:“弟妹有事吧?”如果只是找琪梦瞎磕牙,才不会到大厅里来呢?

“还是八哥聪明!人家自然是有事来求八哥的喽。”说完就将一张纸条是递到了胤禩的面前。胤禩接过一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三个人得罪你了吗?”这三个人不象是会得罪人的主儿啊。

这些人啊!

乐殊是朝天做了一个大白眼后,无奈道:“你怎么会和他们打交道呢?这三个是我给悫靖选的额驸人选。”这下总明白了吧?

话说透当然明白啦,琪梦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就是拿过来看,胤禟和胤礻我也是凑过来看热闹。“你还真是会挑耶!人好家世好品行也好,既不是清流得苦哈哈,也是贪得以后怕落不下个好下场。高!”琪梦给的评价很是直接。

胤禩对于这个老婆的说话方式早已经习惯了,也知道乐殊不会在意,只不过:“你给我这个名单做什么?让我帮你调查他们吗?”虽然未曾有明旨之类的玩意儿,可老八已经敢肯定这个乐殊如今掌握了皇阿玛的密调令了。查个人,对于她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那她今天来给自己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乐殊是收回了纸条浅浅一笑:“当然是要借您的一方宝地喽。”

“这话怎么讲?”

“过几天不是八哥您的生辰了吗?我要利用这个机会让悫靖亲自来挑,毕竟男人是她自己的。到底看哪个顺眼,要她自己做主才行。”话是正经话,但说完了才觉得和这些人说这些话,好象有点不太好的样子。因为话毕之后,有人的脸色就是又差劲了,冷冷地盯了自己一眼后,扭过头去在那边生闷气。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啦,不过如今说这些实在是没意思的。琪梦就笑道:“你是让八爷把这三个人给你请来,对不对?”瞧乐殊肯定了后,就是又问:“请是不难啦,只不过就算是请来了,他们是外臣,悫靖作为一个公主的怎么好和外臣直接见面呢?

“这就不用你管了啦。悫靖丫头自己会想办法啦,反正是她的事,自己操心吧。”乐殊说得好轻巧,可其他几个人却全是不认同的眼神。但他们不认同也没办法,毕竟皇阿玛把这事是从头到尾都交给她来办了啦。

说完正经事了,乐殊不待和这几位别别扭扭的在一块了,就是拉上琪梦到后院里去叽叽咕咕去了。

其实说是叽咕,说的倒也是正经事了啦,这个问题其实乐殊已经憋了好久的时间了,今天终于想问了:“琪梦,紫月呢?你为什么一直不把她还给我啊?”当初说好的是寄放,但一寄就没信了是不是太奇怪了。尤其对于琪梦这样一个处理精理的人来说,实在是怪异之极的。

早料到她会问了,只是不曾想到她现在才会问,打发丫头们下去后,琪梦才是涩然回道:“我不打算还你了。”

啊?

啥意思?

不还?

“为什么啊?”又不是个帅哥,你看上了不还也算,一个女人你不还是什么意思?乐殊反应不过来,理解不了。

不知怎的,向来俐落豪气的琪梦说到这个话题上却是突然难过起来了,艳丽的面容上刚才的笑意是一丝都没了,最后居然落下泪来了。这个模样实在是吓得乐殊不轻,赶紧拿了帐子给她擦,急道:“你哭什么?我又没说不给。”

可她越是哄,琪梦哭得就越是伤心,乐殊使出了浑身的法宝好不容易哄得她不掉泪了,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惹得乐殊反而想哭了:“我准备把紫月给了八爷做个庶福晋。”

很不好意思说的一句话,可既然说出来了,不妨说得更仔细一些:“你也知道的,八爷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可我的这个肚子实在是不争气,这么多年一直生不出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总得让他有个后,是不是?虽然……”虽然心痛如绞,可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大夫呢?他们怎么说?”不孕症在三百年后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人工受精代孕妈妈多的是办法,可在这个时代实在也是大大的难题了。

琪梦一阵苦笑:“你当我没有看过吗?不只京城,全国上下的有名大夫我都瞧遍了,药罐子都用破了不知多少,但就是不行。这么多年了,我也失望了,不作幻想了。紫月是个好丫头,老实又厚道。你也放心,我不会为难她。”拉住乐殊的手想保证些什么,但是自己这破破抖抖的话声,连自己听了都难过又怎么能说服人呢?

因为琪梦的心情不好,乐殊在老八家是一直呆在晚膳过后才走,胤禩怕自己单人独轿的走夜路不‘安全’,便是让胤禟来送自己。

真是可笑,就算自己单人独轿,但好歹前面的气死风灯笼上写着十三的挂名,难不成还有不长眼的敢动自己的脑筋不成?但是老八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啦。自己也只好顺意而为了,果然,当轿子转到自己家的胡同口时,胤禟示意轿夫停下了,然后,让轿夫们站到二十米远之外,在轿帘外低说道:“八哥想求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讲给皇阿玛听。”

乐殊在轿内是直翻白眼,冷道:“如果我想翻闲话,有的是好听的翻,这种不痛不痒的我才不惜得动一下嘴皮子呢。”

是大实话!就拿上一次的事情来讲如果翻给皇阿玛,大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早料到是这样的回话,只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给我透个底,嫁给十三是你的主意还是皇阿玛的主意?”如果是她的主意,自己无话可说,但如果是皇阿玛的……

“难不成你还敢造反不成吗?”越问越不象话了,乐殊防止他再问出什么古怪的问题,就是击掌让轿夫们回来了。

她走她的路,他走他的路。

已然是分成两道了,可为什么自己却如此的不甘心呢?

真的,好不甘心!

第十一卷:如鱼

选婿记

老八的生辰过得很是热门,亲贵们来了一大堆不说,朝臣们来得也是不少,只不过因为是男人的生宴嘛,家眷就没怎带。后堂里坐的女人们大多都是阿哥们的大小福晋们!兰慧最是懂礼,早早的就来了,只是左瞧右瞧的却没发现乐殊这个纳闷,便是扭头问琪梦:“乐丫头呢?她怎么不来吗?”

琪梦是咯咯直笑:“早来了,她要是敢不来,我不剥了她的皮才怪。只不过她今天有事要忙,咱们玩咱们的,不管她。”

一副知情不欲的样子,众人也就不追问了。反正这个丫头一向怪事特别多,不知道又想什么怪招去了。只是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见就夸张了点吧?这丫头到底干什么去了?

干什么去了?

当小丫头去了。

想起来就有气,这个悫靖想了七天居然给自己想出来了个烂得不能再烂的主意,她居然要化妆成老八家的小丫头,去侍伺那三位少爷。自己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是也装成了小丫头跟在一边。道具自然是有人贡献上来的人皮面具啦!

因为事先知会过老八和琪梦,所以他们非常识相的是把今天的大宴改成了别致的小宴,三人一桌,饭后还安排了戏班子唱小戏。今天选的一溜小戏俱是坤班,也就是女子戏团啦。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三位爷的品性如何?

这是悫靖出的主意,这个点子倒是不俗。乐殊给予了很大的鼓励!

张玉缜、孙承运、蒋扶疏三个人的外貌都不错,乐殊尤其是看好蒋扶疏,简直是一流的美才男子嘛。刚开始的时候,悫靖也多瞧了他几眼,只不过这个姓蒋的最后不知怎的居然迷上了那个女戏的装扮,一直盯着人家看,弄得乐殊是很是火大,简直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嘛要。张玉缜和孙承运性子都较温,就算是看也不会直盯着一个看,当然很快的就知道这个小蒋同志不是看人家的女人啦,而是看上那种感觉。居然半道退席,借了老作家的笔墨画上画来了!一幅极尽妍态的京戏,贵妃醉酒记。把个杨贵妃的醉意怅然是画了一个十足十,妙得不得了。

只可惜,他这副痴人样,不怎样讨悫靖的喜欢。张玉缜兴致勃勃的帮添词赏玉的也不怎样惹她的注目,她的目光最后一直转在孙承运的身上。面对这样的风雅之事,他是既不热衷参与,也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微笑的站在一边是偶尔加几句,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看院中的那几株红梅,动情之处行至院中去静抚那株明显已经多年的梅树。面对朵朵朱花,竟不动手摘下一朵来。

悫靖忍不住轻声问道:“公子可是喜欢这花,奴婢为您摘来可好?”

孙承运知道这个小丫头一直在瞧他们三个,只当是一般的小丫头见才色心喜也不加注意,这个时候居然和客人说起话来了,真是怪事。不是说这位八福晋治下一向极严,府中极有家教的嘛,怎么会有这样的。不过人家既然问了,基于礼物还是要回话的。“不用了,花长在树上,才是花的。”

说完,为免瓜田李下之嫌便是进屋去了,留下悫靖一人是颊边微笑的站于树下,抚着那株红梅是淡淡而笑。

这个样子,如果乐殊还看不透的话,那么自己这对招子就白长了。既然已经定了,就不用再假装侍儿了吧?堂堂一个公主做这个真是怪委屈的。

岂不料,乐殊怕委屈着悫靖,她却是不怕委屈。借着只有这三个在偏厅做画的机会,她上茶摔了杯子,上果子掉了满地,最后跑去研墨溅了一纸面。总之是捣蛋到一个不行,惹得蒋扶疏和张玉缜都颇有微词,不给她好脸子了,这位孙承运公子也只是无奈的叹叹气罢了。

你说你差不多试试就算了吧,岂不料这个丫头简直是玩疯,居然在端水来让三位公子洗手的时候,故意一个不稳把半盆湿水都是砸到了孙公子的身上。半个棉袍都湿了!蒋张二人是一阵皱眉惊说,可孙公子却只是摇头叹气。

这个模样,悫靖是看得这个不爽:“喂,孙公子,我长得这么丑,犯了这么多错,你怎么就不生个气呢?”实在是怪极了的人了。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是谁?

正奈闷时,孙承运却是这个叹道:“不要说泼我盆水了,就算九公主拿刀误砍了臣的胳膊,臣又能如何呢?”

一句话说,惊呆了悫靖,更惊呆了旁边那两位公子。事实上,他们早接到有人的暗示,说是十三福晋把他们三个都排作了额驸人选,今天来八爷府上面单单的又只有他们三个青俊,当然知道会有人暗中倫窥啦,所以才奋力发挥的嘛。

只是任怎样也没有想到,堂堂九公主居然会化妆成一个小丫头来卧底在三个身边。刚才两个人还白了她好几眼,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真是印象差极了!

只是,这位九公主真的长成这样吗?小鼻子小眼睛的,虽然不算丑,但离清秀都有一截了,美人更是谈不上了。只不过因为人家问的不是自己,两个人也只是退到三尺外静侯罢了。

既然西洋镜让揭穿了,悫靖也就不假仙了,很大方的坐到椅子上面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九公主的呢?”

“公主虽然换了衣裳,化了妆,但是皮肤是骗不了人的。哪个丫头能有您这样的细腻的手?还有那长长的指甲,做丫头一天什么样的粗活不干,根本留不了那样的指甲。而今天八爷又只请了我们三个,当然会是有一番的细选,所以微臣大胆猜测,您就是九公主。”即使回话的时候,孙承运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尊礼样。

这般的聪慧细心,又是一大优点!

悫靖对他的印象更好,只是:“我长得这么丑,丑到你都不敢看我了。如果你真成了我的额驸,那可怎么办才好呢?”问题问得这个刁钻,刁到门后面的乐殊都想拍案叫绝了。

孙承运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公主,无奈道:“公主可能忘了,小的时候,微臣见过您一面。您根本不是这个模样!微臣的父亲是武将,听说过江湖中会有这样可以伪装真实面貌的道具。”也就是说,自己完全穿邦了。

悫靖这个呕!

不过自己还是想刁住他一下下才算心理平衡:“如果我的脾气真这么坏,你该如何?如果本公主学大汉的公主那样养个男宠来玩玩,你又当如何?如果我不奉公婆,骄奢淫逸的话,你又该怎么办呢?”

简直是顶级的刁婆子一个了嘛。不过刁得我喜欢,乐殊听壁角是听得过瘾死了。真是没想到,平常温文尔雅的悫靖居然有如此泼辣的一面!唔,人家说啥也是满女嘛,本性难改,本性难改啊。

听到这儿了,孙承运有些好笑了,这位九公主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低着头继续恭顺的回道:“微臣也不觉得您这时候的脾气有多坏,挺多算得上顽皮而已。至于大汉公主、骄奢淫逸的事嘛,微臣相信皇上的家教,不至于如此。至于公婆一事,禀公主,微臣的父母皆在四川。”意思就是,你想虐都够不着。

一只水滑的狐狸!

半点也捏不到他,悫靖是不想再试了,事实上今天试到这儿也算不错了,瞧那边厅里的客人都散了,自己也该退场了。轻掌三拍,偏厅外就是进来了两个琪梦屋里的近身丫头。悫靖也不说什么,便是领上两个丫头出门换装去了。

她一走,屋里那三个也是一阵的松气。

张蒋二人自是羡慕孙承运的运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九公主怕是已经选上这位了,否则不会和他说上这么多的话。他们在那边打屁什么的,乐殊不稀得听了,只是一松腰肢准备自己也换个装和福晋们串个乐子时,就发觉螳螂捕蝉,居然黄雀在后。胤禟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门框上偷看自己好久了。

“有什么好看的吗?”

前面那三人出了屋子后,两个人就是坐到屏风后的小圆桌上聊起来了。虽然某乐的脸色不太佳,但是没不理他就算是不错啦。

胤禟对于她的无赖是没办法,只是:“真的选孙承运吗?”那小子是不是太温了点?

这里没茶,只有一盘点心,乐殊没事是拿起来看的玩:“开始我喜欢蒋家小子来着,可经过悫靖一试,我也觉得孙家小子不错了。”虽然悫靖不算得宠的公主,但是要生活在皇族堆里,脑袋不精明不够用可不成。张蒋二人虽然才气不错,但敏锐度不如小孙,悫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道理是有啦!但是:“你本可以帮她决定的,不是吗?”

这话听得这味怎么这么不对啊?

乐殊歪过头来看看胤禟,果然眼色里很是别有他意。这个头痛:“昨天晚上不是说清楚了嘛要,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都说是你老爸定的啦,你还闹什么闹?

“可八嫂告诉我说,十三弟和你并没有……”胤禟说出来了,才想起来把琪梦给卖了。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

这个娃子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啊?

虽然和个大男人讨论这种问题有点那个,但是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的:“那是年前,不是年后。我们……反正,你不要再想这些没营养的了。就算我们没怎样,名份已定,难不成还能反悔是怎么着?想什么呢?”真是猪脑子!说到这儿不能再和他呆一个屋子里了,乐殊起身就是要走,却让胤禟是一下拦住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那个词不好说,大家理会精神就可以啦。

乐殊脸皮微敕,点头承认。

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胤禟想说什么可不知道从何下口,乐殊想走却是让他拦着不放行。正如此时刻时,有个冷冷的声音就是从一边响起来了:“十三弟还真是可怜啊!人才走,就有人给戴绿帽子了。还是亲哥哥给戴的,他可真是有福气啊!”

婉晴?!

两个人是同时回头,果然看到了一脸恨恨的九福晋婉晴。

这样的话,放到别人头上,不发飚了才怪,只可惜,乐殊一没上去掐架,二没苦求她不要胡乱说话,而是故意靠在了老九的肩膀上,伸出兰花指是当着婉晴的面,捏胤禟的脸蛋。

这种动作把胤禟刚想爆发的满肚子火药都是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本想回头也调戏一下的,可看看乐殊那冷嗖嗖的眼光,还是算了吧。反正她调戏自己也好,自己调戏她也好,都一样。

“你、你、淫妇!”

婉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居然敢当着人家妻子的面调戏人家的男人的?可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大声叫出来,让别人看见的话,自己的脸也不要放了。

她这边越是忌讳,乐殊就越是兴起,一边玩胤禟的脸蛋一边是冷笑道:“我劝你不要和我作对。当然,有可能你不听。更有可能你想借了今天这事去和胤祥告状。但我不妨告诉你:我不怕。且不说他信不信,那个东西是他的事,我管不着。但我可以告诉你,今天的事你敢露出一丝半点风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样?”同样的是嫡福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婉晴才不惧她咧。

这模样看得乐殊是这个好笑,转回头来看看胤禟,笑道:“你老婆很有勇气嘛。怎样,我和她玩玩,你是管还是不管?”总得先知会老九一声吧,有他挡着,自己可不怎样好玩了。

胤禟也是没见过乐殊发飚过,这样难得的机会试试她的斤两,当然不会拒绝:“很好啊!女人之间的战斗,男人啊不方便参与。你们随便,不要给我面子!”

轰轰轰!

战斗正式打响了。


第十一卷:如鱼
整董记

女人吵架一向为众多人所鄙视,这其中包括男人,也包括女人。

乐殊实在是不欣赏那种鲁迅先生笔下的圆规女叉腰骂街的德行,更对于两个娘们扭在一起扯头发,举凡挠抓咬扯之类不光明之格斗技巧无不逐一而用的情况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乐殊是比较理性的,她总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动手。至于别人说什么之类的耳旁风,随他吹去就是了,反正浪费的是别人的口水兼时间,与自己无碍。但是,并不代表她对于某些实在看不顺眼的人不会偶尔为之一下下。

象婉晴便是乐殊已经久不看爽的一个女人。

且不论她诸多次明着暗着和乐殊对着干,浑然不给她这个老康面前第一红人点点面子,更不必说是老康摆明了要自己整她,单指她这成亲这几个月干的这堆好事,自己就不得不招呼招呼她了。

首先,她得罪了一大票人,可以说现在除了她自个之外,满京城上上下下没一个待见她的。这中间包括老九,老八琪梦外加老十两口子,这几位明显准备和她好好处来着的近亲。不知道这个丫头是怎么搞的?宜妃刚开始那么待见她,不知道她干了什么让宜妃好几个月是一次传她进宫也没了。而这位不长眼的居然也不主动进宫请安,晕!

其次,这位大小姐想是在家里的时候让人惯坏了,说话办事不经过大脑也就算了,做事待人还极够歹毒。莲雅那么好的乖孩子,她居然对人家又打又骂,骂骂也就算了,居然还打,打了不只一次。最要命的,她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一并教训,不管娃子做错了没有都要收拾一顿。真是不象话的女人!

最后,让乐殊实在忍不住了的就是这个不长眼的女人居然真的敢在那天之后,到处放话说自己勾引她的男人,勾得老九与她夫妻不和,并且公然在众人面前调情的干活!

汗!

这个女人的大脑到底是怎么长的?老康能挑出这么个女人来,实在算他高!

京城一向是流言最放肆的地方,尤其对于这种八卦情感新闻,更是流传得快得不得了。没两天的功夫,满京城的人就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虽然顾忌到两位权贵的势力,但奈何这种话题实在是太勾人了嘛。一时之间,京城里大街小巷,茶楼饭馆是无人不谈此事。

最让乐殊理解不了的就是,居然连要饭的对这种事都有兴趣。

真是理解不了,人家说饱暖思淫欲。这些个家伙有侃天的劲头可找点正经事干干,弄顿好饭吃吧,怎么三四人大男人堆在墙角下说自己的八卦咧?

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寻思着这着实是想不通的道理。

轿已停了半晌,却不见主子有出来的意思,而原因嘛,轿夫们自然听得见,梅芝今天是当使丫头,只是碰到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嘴。正比较尴尬的时候,这个门铺里却是冲出来了了一个小后生,拿着苕帚就是扔向了那些人,一边赶他们走一边还是骂:“你们这些缺心肝的,什么话也不说,说吧说吧,有一天老天爷让他们全体烂了舌头。”气势汹汹的颇为惊人。

轿夫和梅芝有些搞不懂,首先是搞不懂福晋为什么今天坐小轿出门,更不懂为什么要把轿子停在一家药铺门口半天不走,当然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后生会对这种闲话起这么大的反应,以至于当乐殊终于从轿中走出来后,惊得那后生把手中的苕帚都扔了,然后飞也似的冲进屋子里面去了。

一会儿,一家四口子就是集体扑出来了,扑嗵嗵的跪了一直:“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话声竟似有些哽咽似的。主子?难道这家药铺的人竟似福晋在闺中的家奴吗?应该如此吧?

乐殊是示意他们起来,看看周遭些许顾看的人,轻笑道:“街上不便,咱们进去吧。”“是的,您看奴才这糊涂的。主子请进,请进。”赶紧是将乐殊和梅芝丫头让进了屋内。

看过前面的人都知道,这家人就是孤鸿借银救出来的白家四口,只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芷欣的小弟还只有十二岁,半大的娃子,如今却有十五了,刚才抄家伙赶人的就是他了。因为有贵客在,今天就不待医了,摘下幌子后,白老爹把乐福是让进了后堂正屋。白妈妈赶紧是拿了块白巾重抹了桌椅才让乐殊坐下,芷欣自然是赶紧沏了家里最好的茶叶来,贡到了乐殊的面前,淡笑道:“主子是贵人,家里没有阿哥府里的好茶叶,不过这是阿爹专配的药茶,女子喝又养颜又补身的,而且味道甘香。”

药茶乐殊没喝过,怎么药也能当茶用吗?

打开茶碗盖一瞧,里面竟是一块白纱布包,料全课在里面看不出物事来,不过这味倒是不错的,浅尝一口果然不苦,酸酸甜甜的甚是合胃。只是:“白老爹不愧是盛京第一号养生名医,居然连药茶都做得如此合胃啊。”

一句话,惊得白家四口是当时傻在了原地,然后扑嗵扑嗵的就全跪在地上了。一个个身形泛抖,却不开口求半句饶。其间有些话不宜为人所听,乐殊就打发梅芝去外头看着去了。

然后就是亲手扶了白老爹起来,无奈道:“你们不该瞒我的。”

白老爹才是让扶起来,听这话后又是齐楚的跪在了地上,恨恨的想是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他说不出来,她夫人儿女就更是说不出来了。他们不说,乐殊只好是说了:“我是个痛快人,我知道你们当初不是故意要瞒我的,实在真是遭了难凑巧被我遇到的罢了。这些年我忙也顾不得管你们,可你们干的事也不用想瞒过我。你们在想什么,我知道。今天我来,就是要给你们这个机会,去反当初的冤案。”

话出惊人,白家四口是互相看看,激动不已。

白芷欣是颤声道:“主子说的可是真话!”

乐殊是笑笑的摸摸这俏丫头的脸皮,以及她眼帘里滚出的烫泪,再笑不出来轻声一叹:“欣丫头,你帮他守了三年的孝了,足够了。这件事后,我给你找个可心的婆家,嫁人吧。年龄实在是不小了。”救她那年她已经十六,如今是奔二十的人了。在汉人眼里,已经是大得不能再大的老姑娘了。痴情误人啊!

说起白家的事来,其实挺狗血的。

白老爹原名白崇恩,是盛京养荣堂的主家兼大夫。白家世代为医,各有所长,养荣堂在盛京里也算得上是医药世家,一直备受人推致。白家掌柜的其实不是他,是他大哥白崇荣。论起医术,他不及家中兄长叔伯,但他的名声却是最大,原因在于他精研于各式补方。凡举养身延寿、助颜长青之术他是最在行的。盛京是满贵们的老巢,有钱的人是海了,而人一旦有了钱便想尽了长生不败的法子。

老白一家的日子本来过得挺好,女儿漂亮儿子乖巧,医术行德本来是不太容易惹麻烦的。可麻烦就偏七勾八扯的扯了过来!

芷欣从小就许给了盛京里一家富商公子,秋展玉。听名字就知道是好后生,人长得好,方才好,武功也不错。可以说是一千里难找一匹的骏马!只可惜马太好了也是件怪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家泼辣女便是瞧这上这匹好马,偏人家不愿意,便设计陷害秋家,顺带的连情敌一家也是扯了进去。然后,一出狗血悲情剧就是这样上演了。两家人家破人亡,而白家四口乱难逃出想来京城申冤,却病倒在地,芷欣无奈只得自卖自身,然后就又了后来的故事。

乐殊不愿意象别的满人那样养一堆的门客家奴,所以救了他们知道他们衣食有落后就是不管他们了,反正自己的事是扯不清了,万一哪天扯到他们身上就不好了。只是,如今和婉晴的这一仗却是在调查资料时,意外的发现了这一桩这样的故事。

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突破口兼最大受益人,乐殊自然是想到了他们这家自己人了。

散播流言、阴谋陷害、勾权引势这等下流伎俩乐殊是不屑使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她没权没势,虽然她只是一个福晋看起来也实在没权,男人又不在家,但好歹她也掌握着老康的密调营,是不是?让这些人明着和婉晴干,是不太好的。而那也太失自己的水准。再说玩阴谋诡计,乐殊实在也真是不在行。

她在行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调查取证。

然后,公事公办,绝不容情!

如同当初修理那个赵嬷嬷一样,只不过这回的目标换到了董鄂一门的头上。

董鄂七十,是国戚不假了,也有钱有势不假了。

但是越是这种人,揪起他的小辫子来就愈是容易,而且不揪即可,一揪便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乐殊的情报部门信息绝对充足快捷,打从老康下了这样的命令后,乐殊就是派人到盛京取信调证去了,一个月后回来,人证物证拎回来了一大堆。桩桩件件、鲜血淋淋!二话不必说,直接就是把这些人交到了老白一家人的手里,然后示意他们可以到刑部击鼓喊冤了。

事情的过程嘛,在此就不想多说了。那么多确确实这瓣证据面前,刑部的人就算是想包庇也包庇不成的啊?更兼之,现在无人不知到底是谁想整董鄂一门,白家的后头到底是谁就更是不用再多说了嘛。那么个主子在后面挺着,九爷又一副全然不管的姿态,刑部的人只好是拿董鄂氏开刀了。

因为他们家犯的事太多,虽证据确凿,但一项一项的审起来也要花不少的时间。更之兼之位九福晋在知道有人要和她叫板后,自然是四下里使劲,洒银子走路子。但可惜的是,在这桩事情上没人敢帮她。银子金子固然是花花眼,但惹恼了乐福晋,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了。

钱嘛,只要活着在位,总有机会捞的!

这桩事上,绝对公正廉明。

老康是个好老师,他教了乐殊很多东西,包括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法走六道。只拿一条来收拾人,是隐患太多的,不确定的系数太大。要整,就要全面进攻,一举击溃。

所以,一方面让老白打官司的同时,一方面乐殊也在吸收新的证据。那就是全面跟踪九福晋婉晴,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给哪些人送了礼送了什么,全部一一归档纪录。当然,她买通济生堂的大夫,暗中在侧福晋的药里动手脚的事也一并挖了出来。顺带的还发现了一桩颇为有趣的事情,她居然要在老九的茶碗里放淫香之药,以图勾引怀孕,以保自己的地位。真是高竿的好事啊。只不过这样的事情,过时是无效的,所以有人是极有眼色的当场让那杯茶调了个,让这位婉晴福晋好好的爽了好几天。

东窗,自然事发喽!

惹得老九是好生的发了一大顿的脾气,打得她是哭爹喊娘,不成个模样。不过打归打,如果自己的老丈人真的让乐殊整到抄家灭门的下场话,自己丢人不说,董鄂家的一大票生意财产可就不知道要落到谁的手上了。

于是,打定主意后,胤禟了备了厚礼来到了十三阿哥府。

乐殊早料到他会来,只是没料到这个家伙居然大方如此,带了这么多珍奇宝贝来给自己送礼,啧啧啧!样样都是好货啊,摆在屋子里,光华耀眼的。只是:“这些东西和董鄂七十的家财比起来,算不算是小巫见大巫呢?”

一句话把个胤禟是气得鼻子差点没歪了,见屋子里没外人便是拍桌子气道:“喂,差不多就算了。你逮见理不放了怎么回事?非要把他们一家弄得充军发配了才甘心是不是?”

“哟?急了?心疼老婆啊?早干吗去来着?九爷你要发句话,轮得到小女子如此春风得意吗?”乐殊回答得粉不正经,并坚决有气死胤禟的嫌疑。

知道和她讲理是讲不清的,更何况罪证凿凿,确实是已方有错在先的。“好吧!你说,你到底如何才能放过他们?”

这话乐殊不爱听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放过他们?而不是整死他们咧?”反正一窝没个好人嘛。

又来了!

胤禟想发飚,可看在是她的份上,忍了吧。无奈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和我就甭玩这套了行不?你要是想弄死他们,还用得着让刑部托两个月没结案?不是你故意拖的不给最重要的证据,故意示末,那些家伙还不早早的结了来讨你的好?”她可是皇阿玛的大红人,讨她一个好比审清一百个案子还来得有用。

“不是你分析的吧?是老八对不对?”才不信他可以如此冷静思事了咧。

胤禟快让她磨疯了,只好是讨饶了:“好吧好吧,你直接点说,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啦,你老丈人的嫡枝一脉,我全给你保下来。但前提条件是:疑点家产全部没收,你我一人一半!”

第十一卷:如鱼

谋乐记

不知道老康是不是掐得点走的,掐的点回来的。

反正乐殊对他的这个时辰定的颇有疑议,他前脚走灿落后脚就要回娘家,自己这边刚和老九分完帐摆平完这些倒灶事,他就是起驾回宫了。而时间居然和他预计的一模一样,五月二十二日,汗!

老康就是高竿!

迎驾这些事是轮不上乐殊这堆儿媳们干的,而圣驾回归十天之后因为要汇报这三个月京内的大小事宜,老康也是忙得一堆堆没空理乐殊。按理来讲,乐殊应该趁着这十天和十三好好亲爱亲爱,可奇怪的是老康居然没带十三回来!

其实不带回来也是正常事啦,谁知道这个没人性的老康是不是又把他儿子扔到哪个山坑坑里办啥事去了。可如果连自己这个掌握着密调营的人都不知道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开始三天,乐殊还能忍住。可到第七天头上,还是收不到一点的线索的话,乐殊就明白了这是老康阻止了这些人向自己报告。于是,心忧兼气势汹汹的就是拿上一包东西杀向了乾清宫。

因为还在第七天头上,所以乾清宫内排队等着接见的大臣们是一大堆,阿哥们也有好几个,照例的人家都好好的排着队,也照例的乐殊是咚咚咚的直接杀进了东暖阁。没人管她进来,更没人管她是一屁股直接坐到了炕桌上,一脸的不高兴。

阿哥大臣们今天瞧这戏好象有点奇怪,皇上居然不喜也不笑,当然也没有生气发怒种种,平平静静的和大臣们该说什么的说什么,视乐福晋于无物,象是压根这个人没进得屋里来一样。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了咧,真是怪事耶!如果说皇上生气了,干什么不撵人?如果说没生气,那他还是头一次这样不理乐福晋耶。到底是为什么咧?

一拨拨进来的大臣阿哥们奇怪,乐殊就更是奇怪得不得了。老康是头一次这样对自己耶!反醒一下,自己有没有做错事?好象没有耶,他交待办的五件事自己全部办到了啊?

老七两口子好了,悫靖的额驸选好了,他赐婚的旨搬了以后,自己就监督着孙承运把公主府前前后后的收拾个停当精致了啊。因为老康要悫靖住在京畿,而婚期定在八月初八,时间又很赶,来不及盖新的,乐殊便是以一两银子的极低贱价从老九手里买下了他盖在畅春园附近的别墅,新建好的还没人住过就是让乐殊给打劫了。乐殊敢打保票自己绝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不少、件件精华的给悫靖办齐整了。

这件事没问题,整老九两口子的事就更没问题了。因为自己低藏了可以证明董鄂七十多年前买凶杀人的铁证,所以他们嫡系一枝上下十三口是全部保全了。只不过旁系六七十口是判刑的判刑,充军的充军了,没有死刑当然劳烦不了老康。至于老白一家子嘛,自己已经和他们解释得清楚,他们也可以体谅自己的处境,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十分满意了。原诉人撤诉,案子自然是全盘胜利了。

监国的事,自己的天气纪录表上写得很是详细啊,没出什么大事啊,那他干什么摆个臭脸给自己看?并且,居然不让小太监给自己拿好吃的,连杯茶也没有。而且最可恶的是,自己摆在炕桌这边小抽屉里的瓜子居然又是没有了。

过分!

好,你不给我找吃的,我自己拿去。想到此地,乐殊就是气呼呼的杀到乾清宫专属的茶房去了。她前脚一出门,老康就是再也忍不住了,没有敢笑出声来,而且拿折子挡住了脸,但是从他那身形姿态来看,众臣可以认定了皇上在悄悄的狂笑。而且,他刚才不是在生乐福晋的气,而是在整她!

万条黑线,这个皇上真是越来越不象样了。

每个宫殿都和自己的小厨房和茶房,虽然主膳什么的都由御膳茶房供应,但是各宫主子们闲吃的点心茶水汤汤果果的都是自己料理。老康的乾清宫里向来有宫里最好的一切,乐殊本来是杀进来准备拿上自己爱吃的东西后走人的,可是仔细想想,这么回去和老康示威好象不够份量,不如整个花哨的气气他。

她走后,老康仍然在办自己的一堆政事,但是好奇怪的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这个丫头回来?刚才她是杀向茶房去的,拿个东西也这么久吗?还是拿刀削削砍砍的伤着了?不然就是开水烫着了?伸头伸脑看了半天也不见这个丫头回来,越是这样越心急,可又不好让李德全去打探,一直在这边溜号。看得大臣阿哥们是这个万条黑线不止,正老康憋不住准备让李德全去瞧瞧,到底出事没有时,乐殊是悠哉哉的晃回来了,手里还端着的一个好大的锅?

其实更准确的词应该是一个白瓷煲,平常用来放炖鸡炖鸭的那种,但是绝对不会用来放水果点心的。这位乐福晋到底在干什么啊?看她那个悠闲的,慢慢的踱进来,细细稳稳的坐到炕上,把炕桌上一堆挤到她地盘的折子都是搬到炕边去了,汗!她厉害。然后就是从托盘里把那个白瓷煲给端到桌子上去了,这下大伙看清楚了,煲下面居然还放了好几层白布,干什么?防滑啊?

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报告的那位今天特别的辛苦,一边要不动声色的报告,一边还想溜号过来看看这煲里面到底放了些啥东西?

端姿坐好后,乐殊一点也不矫情的就是打开了煲盖,然后一股清冷甜香的味儿就是立马充斥了整个东暖阁,所有人的眼珠了和鼻孔子全部是移到了此地。只见那煲中白气蒸蔚之极,一时之间看不清楚里面放了什么?等等气淡一些后,才终于是看到了里面的物件,里面竟然是放了四只洋人进贡的水晶小碗,每只小碗里放的东西都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只不过还不待大家瞧清楚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到底是啥玩艺儿时,这位乐福晋就是取出一只小碗后,又把盖子给盖上了。原因什么,大家明白。因为刚才瞧见了,那煲底水晶碗下居然放了好多的碎冰块,想的冰镇的玩艺儿吧?

只是这水晶碗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呢?谁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淡黄色的脂膏状的物件上面是洒了一层淡碧的什么粉末,然后切成两半的小红樱桃拼作了心状,一只象是竹片的包饼子用的东西居然是用来吃东西的。就见乐福晋是非常有滋有味的在这初夏的时刻当着一屋子的人在那边吃着看上去就极其凉爽透心的不知名的好东西。

六月初,已经是初夏,京城又开始燥热了。

时近正午的东暖阁内阳光明媚,冬天是好窝的地儿,但这会就不怎样了,热!尤其是在看到那一碗明显冒着凉气,吃得乐福晋都想捂两腮帮子的东西后,更觉得身上是燥热得不得了。流口水,很流口水。但是皇上面前,岂可失仪。

只是,如今看来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功力高深,明明是逗人嘛,居然这会子还装得住,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仍然无视一切的模样气得乐福晋是在那边直咬牙切齿,气哼哼的吃完两碗都勾不了老康后,暴怒了勾过来一个小太监就是吩咐道:“把这个东西给定妃娘娘送过去。”

那小太监是左瞧瞧右瞧瞧,可皇上不理李德全大总管也不理,就只好是听话的把东西放到托盘上送礼去了。

时至正午,御膳房传膳,因为政事还没有弄完,老康就是留了十来个大臣兼三三四四七七八八在乾清宫用饭。最可气的事情来了,十五个大臣四个阿哥,太监居然正好好的搬来了十九把椅子,没有自己的份!

太过分了!乐殊是这回真的不干了,不吃就不吃,才不过去抢饭咧。咬住牙关就是不往饭桌子那边看,老康仍然一副冷淡样,瞧得大臣阿哥们直流汗。这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

饭后上茶,居然又没自己的份!老康乐呵呵的和大臣儿子们有说有笑的在那边消食,就是不理自己。消完食后,继续办他的公事,一气儿都快办完了,还在无视自己。又渴又饿的乐殊是真的委屈了啦,在老康面前晃了好几圈还是惹不了他的半秒注意后,就是委委屈屈的拿上定妃回送自己的一只超可爱的小布虎后,形影萧索的就是离开了东暖阁。

步履极其沉重,心情万分的失落,脑袋都不想抬,虽是盛夏却象是有呼呼北风从颈后刮过一样。脚步都出了东暖阁了,老康还是不理自己。气得乐乐是咚咚咚的就是杀向乾清宫大门去了,可自己一只脚都踏出门去了,门外突然闪出来的一个人却是吓得乐殊差点没有跳起来。红彤彤的一颗丹心啊,差一点没有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脸色是刷白刷白的。那人本来是想吓她一跳的,可瞧她吓到如此后,还是忍不住急问:“你没事吧?”

“你个死人,气死我啦!”乐殊是再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了,当众发飚冲过去就是一阵好打。知她受了一天的委屈了,那人只好是奉献出怀抱让她打个过瘾了,只不过当他发现这丫头挺会找地方打人时,赶紧就是闪上了。这时候某人才想起来,她是练过鲜罗的什么跆拳道的什么东西的,知道人身上什么地方最怕打,虽是粉拳一记打来也是颇疼的,不跑难不成挨打嘛。

只不过,瞧她这个打法:“你谋杀亲夫啊?”

说这话的正是胤祥,而站在门口准备吓一跳的自然也是他喽。只不过这个当口,乐殊才不管他亲夫还是后夫咧,一阵好好的招呼,为了方便进攻,居然连花盆底鞋都扔了,白布袜子是立于地上全面进攻。

胤祥不是没有和她过过招啦,她那两下子对付一般的小流氓还可以,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啦。但好歹也是自己的亲亲老婆是不是?怎么能真打呢?况且现在看样子,她是真气了,只要是闪转腾挪的让她过瘾发泄好了。

乐殊本来是打得很过瘾,很解气啦。但是当发现老康居然从窗户里往外看,一脸还十分兴奋偷乐的表情后,立马就是不打了。气呼呼的穿上鞋子,拽上胤祥就是往宫外走去了。这个模样看得胤祥是这个好笑,揶揄道:“不打了?”

不打?怎么会便宜你?

只不过自己不想让老康看自己笑话罢了,乐殊是趁着搂他胳膊的时候,在胤祥的腰侧上是一记狠掐,痛得胤祥差点没有哼出来,这个女人真是手狠耶!

“等回了家,咱们再好好算帐。”

坐马车回了家,一进殊乐院后,乐殊就是快跑奔进了房中,拿起书架上挂着的承影就是准备好好的和胤祥‘干’上那么一大架,反正在家里没人敢管自己了。岂不料,胤祥是根本没有给自己和他火拼的机会,就是以近身搏击术将自己缴械了。

不只缴了自己手里的剑,还缴了自己的怒火、用那充满激情的热吻吞含了乐殊所有的不满和委屈。三个月不见,他激情澎湃得连床边都来不及去,就是在书侧里解开了乐殊和他的衣襟。

“你还穿着朝服呢?”乐殊不敢相象穿的如此正经的朝服做那种事是什么样子的。

但明显的胤祥根本顾不上:“管它的呢?我等不及了。”

他是等不及了,他甚至于连外衣都没有顾得上脱,只是扯开了乐殊和他的衣襟以肌理可以贴合在一起为标准后,就是开始他直捣黄龙的甜蜜折磨,不待乐殊足够湿润时,便是扯坏了她的底裤,解下自己的裤头后,一个挺身就是冲刺了进去。

疯狂的律动,狂野的深吻,乐殊来还不及反抗喊痛种种便已经让一拨一拨汹涌而来的快感冲击得晕头转向,胤祥纵情的嘶吼更是让乐殊再也扯不回一丝的冷静,完全与他一起沦落到情欲的碧天瀚海之中了,周遭的一切再也记得不清。

只是在,纵情极乐之时,胤祥说的一句话,却让乐殊甜到了心底。

“你这样的牵挂我,我真的幸福!“

The Myth 说...

第十一卷:如鱼
惊敏记

三百年后,乐殊的日子过得很规律。保育院、幼稚园、小学中学高中大学。二十三年的日子里除了学校就是学校,真正的以校为家这样的日子怎能不规律?毕业后拒绝了导师加研的想法,便是应聘进入了天文台工作。枯燥的工作千年不变,自然也有规律得紧。

但是当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三百年前后,乐殊的日子却是过得极其不规律。这个时代与自己熟悉的那个时代完全不同,自己必须应起全副武装才可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以前根本不曾用过的种种书里学过的手段更是从头到脚的使了一个齐齐整整,就这样日子仍然是过得一塌糊涂,生活里绝大部分的日子过得根本没有计划。汗!事实上不是乐殊懒,事实上她真的是一个极有计划的好同学,但奈何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里,自己无权只能沦为他人的工具兼小猫小狗。非常没有人权!但是,也无可奈何的只能随遇而安了,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嘛。

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许多事情的前后细节根本乱了一个不行。就象是自己现在做的这件事情,明明是早应该享受到的福利了,偏偏了大婚N月后才真正享受到。

因为昨天昨晚运功了太多回,所以虽然天已经大亮,但胤祥和乐殊都不想离开这个温馨的被窝。六月初的早上还是有几丝凉意的,盖着薄被两个人是相拥在了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这别来的时间里对方到底干了些什么?

胤祥的报告很无聊啦,乐殊不稀得听,反正就是朝政的那些事,和自己通通无关。而他也不会讲一些太深入的内容给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女眷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乐殊说的事情占了绝大部分的内容。无非说一些自己睡的好好的就让挖出被窝去盖章啦,悫靖这个小刁婆越来越有意思,如何整额驸啦。当然也不忘说了自己如何欺压老九和她媳妇的事情,当然不方便说的部分一概不说啦,不过即使不说想来他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也会通通告诉他,这几个月京城里的传言有多疯狂啦。

不过有个事挺奇怪的:“你为什么不吃醋?”那次自己和十二不过眼神交流交流一下,他就醋意大发和自己闹了好长的时间。这回自己和老九的流言闹得满城风雨,他怎么一点反应还没有,居然还有心情调侃一下活该之类的词语。真是纳闷耶!

胤祥是略带调戏的挑起乐殊的下额,邪笑道:“因为我有信心嘛!你是不会看上他的,既然是他的单相思,那我吃哪门子醋?”

分析得还真是有道理耶!

话是这样不假啦,但是乐殊还是因为他的不吃醋而郁郁,反问道:“要是有一天,我喜欢上他了,怎么办?他总不会一个优点也没有吧?”万一哪天天雷勾动地火,四目相对来了感觉,你要怎么办?

问得很刁钻,胤祥是歪头想了好半天后,终于有了一个对策:“那我就拼命让你给我生孩子,生到你根本顾不上出去招蜂引蝶为止。小美人,来、给大爷笑一个。”说完就是扑了过去,笑得乐殊是叽叽咯咯的再顾不上刁钻了,两个人嘻闹一大顿后,再次沉浸到了甜蜜的情波欲海之中了。

如此厮磨整整三日后,胤祥才是上他的工去了,而乐乐也终于承蒙老康的正经招见了。只不过这回召见的地儿粉是奇怪,不是乾清宫的东暖阁了,而是移到了御花园的景亭之中了。时间也与往常不同,召在了半下午,暑气才消的时刻。

亭子外面的假山下站了四个小太监,山上亭内却只呆了老康和李德全两个。这回老康倒是不小气,摆了不少的好吃的给自己。只不过就算是再多的好吃的,乐殊也是撇嘴不吃,气得老康是直拧自己的耳朵,讨饶半晌后才是作罢了。然后李德全见老康的表情一肃,便是离开亭内放风去了。

“这是俺分的红利嘛,七百万两银票,给你。”老九的老丈人还真叫个有钱耶,全部家产三家三分,一人七百万。果然不愧是满州第一富商,就是一个有钱!不过让乐乐给他这么一闹,他真的叫个原气大伤了。留下的七百万包括的大多是商铺,老九要的大多是地产,不象自己全要了银子。

康熙是看看这厚厚一撂银票,是这个好笑:“婉晴那丫头呢?还敢和你不规矩吗?”

说起这个,乐殊就是想笑。后来因为兰慧的生日,一堆福晋又聚焦在了,婉晴再不似平常的嚣张了,虽然娇气仍在,但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倒是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似乎也感觉了自己的不合群,一堆人里竟没有一个同情她多和她说两句的,很是落寞。瞧向乐殊的眼神里,又是惊惧又是怨恨:“我觉得她这辈子最恨的人估计就是我了。”那眼神射过来,活象蜂尾毒针似的。

康熙想得到那么个骄纵粗蛮的丫头剥了老虎皮会是个怎样的情形,她是惨点啦,不过有人好象幸福得不得了:“听说灿落怀孕六个月了,是不是?”

想到灿落,乐殊又是想哭又是想笑:“还说呢,七爷也真是的,以前那个样,现在这个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灿落是舒服啦,七爷成天哄得她开开心心的,就是丫头可怜了。泄了她的密,让她好一顿收拾,现在她都不理我了咧。”自己巴巴的端了十几次热脸过去,却是换来了十几次的冷冷大PP,虽然一次比一次弱了,但是还是瞧了自己阴阳怪气的。胤佑对自己倒是好得不得了,有啥好事都不忘扯自己一把,可惜这个臭男人如今不敢惹他老婆不痛快,真是XX的男人!

想起来就决定在他老爸面前吐他一顿糟。这些小足为外人道也的家常小事是逗得老康直叫个笑,不过乐殊这边激情愤慨的还没有说完时,老康就是想起一件事来了:“那家人,你还让他们住在城里吗?”

看他难得严肃一下的表情,乐殊就明白他的意思啦,只是:“丫头也想过要他们搬个地方的,但离得如果远的话,出点事丫头还真是招呼不到。住在城里,好歹有我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可是如今大概没有人不知道这一家子是你的家奴了吧?你觉得以他们一家人的那种性格,留在京城里会一身无事吗?”老康是过来人了,自然清楚这些子事。就算是普通家奴也难保不被人利用,更何况他们本身还有诸多的仇怨事债,往后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了。

“那您的意思是?”他这么说肯定是有对策喽。

聪明的丫头!

老康是勾了一个她的鼻子后,就是从袖筒里抽出来了一张地契递给了乐殊。

“白家疃?什么地方?”地方不是小事,老康给自己一张地契干什么?难道是要那家人搬到这儿去吗?只是为什么老康要出地契?

见自己神情明了后,老康就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说了,把地契塞给自己后,附加的又那堆银票是推回到了自己的面前,这个举动就更让乐殊是搞不清楚了,不过老康倒是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当是朕给你的私房钱,不要让胤祥知道噢!”

啊?

老康真是个精力旺盛的,从他有众多儿子这点上就可以看得清楚。不过,这家伙是不是精力旺盛得贼夸张了?五月底才南巡回来,六月底就又拔营起寨带上一大堆儿子媳妇是巡幸塞外去了。

这等好事自然是少不了乐殊,自然而然的也少不了胤祥。事实上,除了把大阿哥和太子留在京城内监国外,其它阿哥能带上的都带上了,只不过福晋们倒是带的不多,只带了老八家的琪梦和老十家的琪瑛还有乐殊而已。只不过这回乐殊的骑术是再也不丢人了,而且骑得还颇好的模样,把个胤祥给美得,名师出高徒嘛。

这回头次落脚的地方是胤祉的邸园,南书房翰林陈邦彦辑唐宋元明题画诸诗成,康熙帝亲为阅定成《历代题画诗类》一部。这类正经事,乐殊是向来不参与,那些古画古董的玩艺儿更是一窍不通,本来老康是有心思赏她两个的,可这丫头竟然瞧那些东西乱没有情趣的,直言不要。气得老康是又扭她的耳朵半天!把个胤禵为乐的,终于是有人扭她的耳朵了。但一时偷乐的下场就是换来乐殊专意的时时刻刻扭他的耳朵,一直半月,直到了热河才算是罢手。

蒙古众亲王们是早早的接到了信报,提前两三天就是来到了热河报到了。园子盖起的屋子太少,住不下这么许多人,便是仍然在帐蓬为主。这一回,恪靖不再难过,大大方方的领的一个两岁多的俊帅小娃子就是来了。温恪和额驸也是早早的来到了承德接驾。乐殊和她见了面后,自然又是一大阵的抱头大哭,只不过这回就自己哭的劲大,那个小没良心的乐得很,气得乐殊是好生修理了她一顿,姑嫂两个人才是细细心心的聊起了别来情由。

温恪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仓津对她固然算不得深情体贴,但起码有礼有敬,公婆对她都十分的好,牧民们特别喜欢这个热情爽朗的清朝公主。这一年,温恪真正的体会到了无拘无束的感觉,在翁牛特部再没有任何人任何条约可以约束得了她,天大地大外就属于她最大。人家是君嘛!和胤祥所料的这差,这个家伙日子过得是美得不得了,亲自养了一堆小羊小牛小马,还让恪靖给她弄来了一大堆的什么珍奇的飞禽走兽,养在帐中。总之现在是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再不象在紫禁城中那样处处受人约束了。怪不得这个小脸蛋是越来越红润了。

瞧她过得开心,乐殊担忧的心就是放下大半了。说起悫靖的婚事来,就是好好的给温恪讲了一大通悫靖如何调戏额驸的刁婆子举止,把个温恪笑得是前仰后台。

这对姑嫂自打见了面开始就一直是磨腻到一块儿去了,什么男人皇上的通通扔到脑袋后面去了。叽叽呱呱的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话要说,连睡觉也要在一块儿,把个仓津挤到外面去了。如此情形弄得一堆人是哭笑不得也管不得!反正谁都知道人家两个姑嫂感情好嘛要,难得在一起就谁也不管了。

男人们不管,女人却有看不过去的。

当姑嫂两个腻味了三天了还看不出一点点分开的意思后,恪靖这个不识相的BH女就是以第三者的姿态带着托油瓶挤进了两个人的小天地里了。

七月的承德草原上野花遍地,姑嫂两个本来捡了一块极清静的树荫下面,铺了毯子摆的零嘴水果是边吃边吃的,岂不料这个家伙是来了,让乐殊很是一惊。实话说,乐殊对这位恪靖公主是没有太多的好印象的,佩服很多亲爱的感觉没有多少。可温恪似乎并不这样,来草原这一年里,她和这位姐姐似乎处得极近,据自己的线报来看,温恪一个月起码要到归化城转一大圈住个几天,两个姐妹的感情是急剧升温的。

象现在,自己楞在当地,温恪却是极其热情的招呼恪靖坐下,并且抱过了那个小帅哥是好一阵的亲热,如此熟稔亲近的模样,看得乐殊心里有点泛酸了。这个臭温恪,她到底和哪个姐姐亲啊?

自己的抗拒兼吃醋模样,自然落到了恪靖的眼里,这个骄傲的家伙最看不得这样的情形,就是以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冷道:“怎样?吃醋啊?放心,以后有的是醋让你吃的。”

乐殊和她打交道的日子不算短了,知道这家伙某些地方和她老子一样样的,说了上文肯定有下文,便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道:“说来听听。”

看她一副自得满满的模样,恪靖是一阵好笑,悠哉哉的看看山下的龙营团帐,旌旗招招后就是好笑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这回少来了什么人吗?”

少来了什么人?

乐殊是无奈道:“如果你说的是罗布,那么省了,这样的醋我是不会吃的。”如果要吃,还轮得上有这么大的个小家伙出来?

“难不成,这草原上就只出产男人,不出产女人吗?还是你的眼里只放得下男人?”恪靖的话说得很不好听,但乐殊已经习惯了。只是她这一句怪调终于让乐殊是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了:“赫敏还没有嫁人?”

不会吧?她多大了还不嫁?

这回算是你猜对了,只不过恪靖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她不只没嫁,而且还一直对你家十三念念不忘,据我所知,下个月她就会随兄长一起进京,请旨赐婚了!”

第十一卷:如鱼

应战记

赫敏这岔子事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起码对于乐殊来讲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对于某些人来讲,那个时刻却一直凝结在心。否则不会四年过去了,她都没有嫁人,并且在老康回京半个月后,随着兄长一起进京了。

名义上是为中秋节季送草原上集齐的各色贡品而来,事实上呢?则挟有赐婚的意思,而且目标直指十三阿哥胤祥。京城里有很多的秘密重叠不出,也有很多的秘密无法遮掩,象赫敏这桩事就属于第二种,不知道是有人制造风声还是怎样的,赫敏前脚刚进京城,后脚就传出了她在多年前对十三阿哥一向情深的种种消息了。

迅速之快,打击得所有的人晕头转向的同时,也知道,京城里肯定又有一桩好事即将上演了。

赫敏是八月初一来到的北京城,和兄长一起住在迎宾馆驿之中。老康在次日接见了他们一次后,就笑着挽留这兄妹二人在京城里多呆一阵子,过完中秋再回去。这正顺了二人的心意,便留在京城里了。各府的亲贵们受老康之命是轮流请兄妹二人赴宴,一拨一拨的人马中却是始终不见胤祥和乐殊的影子。

八月初九是悫靖的出阁大喜日子,乐殊这个老康指定的亲姐姐亲嫂子自然是里里外外的忙着打发小姑子出嫁的一切繁琐事宜,忙得团团转的是有理由的。而胤祥咧?有人想看热闹的,所以邀请十三阿哥来参加这些宴会的帖子也不会少数,但是通常都是捉不到人影。把帖子窝到家里等时,却是没人敢有这样的胆子。九福晋先例在前,哪个不要命的惹乐殊,不想混了就直接说,不必这样找死嘛。

不过,就算胤祥躲得了今天,哪里躲得了明天。尤其在悫靖出嫁这样的大喜日子里,哪里能少得了他的存在?且,这样的日子里实在有天时地利人和的诸多便利因素,使得赫敏将胤祥是围了个死死的。

第一,天时。

因为乐殊是悫靖的婚管,所以她是忙得一团乱,根本顾不得悍卫在十三身边。外加老康特许兄妹二人参加婚礼,直接造就了见面的好机会。

第二,地利。

赫敏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行事当然诸多不便,但美女落难英雄就算不想救,美女也会自己缠上来的对不对?

第三,人和。

有太多的人看这对夫妻不顺眼了,恶搞的有、故意存心不良的也有,挟机报复的人当然更大大的有,所以造就了十三不管闪到哪里都有人报告的绝对致胜条件,所以,可怜的十三在众叛亲离的围攻下,便被赫敏这只超级大牛皮糖是缠了整整一白天。直到晚上大婚时也没有离开半步,并且居然在大婚过后,大咧咧的和胤祥坐在一张桌上了,坐在旁边一会儿是挟菜,一会儿是倒酒,全方位立体式的服侍,只差贴身上了。这样的情形惹得一桌子的人是好笑不止。尤其是老九一对,简直是笑得下巴快掉下来了。其中以婉晴为最,终于可以看到乐殊的糗事了。

只不过,她还没有笑了一会儿,一个让她恨不得怕不得的角色就是出现了。那就是乐殊乐福晋。

清宫的规矩不比汉人,把女儿嫁到男方家去后,男女双方的礼客都堆在一起用餐,而大多数是把桌子摆到院子里,一来是地方宽敞,二来可以以烛火之势趁出满人在关外婚俗的些许味道来。胤祥一桌是阿哥位的第二桌。

乐殊今天是扮演的头号喜娘的角色,从前到后是紧随悫靖左右,把个九公主是侍侯得上上下下无不妥妥当当。从一大早忙到额驸进屋,两个人吃完交杯酒后,才算是功成身退,准备出来垫垫自己一天都没好好吃一顿的五脏庙。

岂不料,一到正屋里就是瞧见了这么一上好的戏码!赫敏种种乐殊倒是不生气,她气的是婉晴的狂笑,很解气是不是?没道理自己不好过,让你平白那么高兴的是不是?想到此后,步履悠闲的就是走到这桌旁边来了。没有拎起十三凳子旁边的十四,反而是一指纤纤把胤礻我推到了他刚走媳妇的凳子上来,然后她大咧咧的就是坐到了老九的旁边,没有说什么话,一伸手,胤禟就是极有眼色的把酒杯给递过来了,还满满的给倒了一杯。

乐殊一仰而尽,连干三杯。

胤禟服侍周到,连倒三杯。

事情很简单,一点也不暧昧,两个人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碰到,但却足以把婉晴气得快要吐血。而桌子上其他的人则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琪梦憋得差点没死过去,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和十四则是强忍着,不想让这位说啥也是自己人的婉晴同学在赫敏这个外人面前太没面子。

婉晴让乐殊修理那么一回后,就一直对她颇悚,这回她又露了这么一手,就是气得她再也不瞧乐殊了,不过她倒是很有兴味的一直瞧着十三和赫敏瞧,活象那边有啥精彩大戏似的。真是不知死的家伙啊!

乐殊很是同情的看了胤禟一眼,眼中的讯息惹得老九是有些不爽,不过转念一想,今天真正不爽的人好象不是自己吧?瞧那边的赫敏浑然不惧的仍然在那边对胤祥备加体贴,而这个十三呢?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的意思,一副好象旁边坐的一个专门服侍他的小太监一样。瞧向乐殊的眼神里一点紧张也没有!

这个表现似乎颇得乐殊的心意,瞧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兴味的满意,一边瞧一边还把酒杯放在唇边轻轻的慢品,只是喝酒的时候眼神却一直勾着胤祥,满是浓浓的笑意和彼此之间唯有二人才明白的情意。十三也学了她的模样,一边轻酌一边是含笑以对。那情形那目光再加上旁边隐隐的火烛夜景,虽然隔着一张颇大的圆桌,但却好象是身处怀倚,眉目传情。那情势分明是在和赫敏说:怎样?就算你坐在他的身边,他的眼睛里照样还是只有我一个!

这招够狠!

琪梦简直对乐殊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自己真要杀过去和她好好交流一下了。真是太爽了嘛。瞧赫敏的脸色简直是可以用气极败坏来形容了!男人们的脸色也是好玩极了,老七是一副佩服之极的表情,老八哭笑不得,老九是羡慕得牙哼哼,老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摇曳。十四的味道最是奇怪,又想笑又觉得酸溜溜。

这桌子上的盛况旁边桌上的人也都是看到了。乐殊只顾着和十三在那边眉目传情的气赫敏,没有发觉另外两桌上的情况。大阿哥太子这桌是全在闷笑,就连一向闷闷的冰四也是在一边偷笑了,更不要说老三和老五,笑得快没形象了。另一桌上的十二十五十六十七的表情就更是有趣了。十七兴奋得只差摇旗呐喊了,满脸写的全是佩服。十五好象一直不太喜欢乐殊,干脆不瞧。十六也很好奇,看了想笑来着,可瞧十二阿哥一脸的淡漠,就又是笑不出来了。琪梦真的很想看看胤祹到底是个啥表情?只可惜,这家伙故意掩着面容,让人瞧不真切,不过他肯定是没有笑的。

乐乐,真算是你高啊!

如果说那天的事情只算是个序曲的话,接下来的日子里,乐殊算是和赫敏真正的对上了。本来两个人的身份不同,不算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照面,但如果旁边的人硬是起哄架秧子的话,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凡是两个人中间全部可以用来比高低的东西,全部是拿来比了一大遍。写字作画就算了,两个人全不在行。唱歌弹琴是各有所长,骑马射箭自然是赫敏略高一筹,但若论起文治武功来赫敏却是不如乐殊了。就在这当中,众阿哥福晋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纤纤玉质的乐殊丫头竟然有一身颇为不错的功夫。不管是徒手还是舞剑都很是有模有样,赫敏的鞭子玩得是不错,可在承影面前再好的鞭子也会断了一截截的。而徒手竞技时,赫敏竟然让她摔得爬不起来,对一次摔一次。

厚!这下子大家总算反应过来了,老九好象在承德时就让她摔过那么一次嘛。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只顾了调戏,忘了这码事了。现在看来,她还真是颇有一手的!尤其是这丫头手中的那把承影,简直是好快得让人看了直流口水。

战了三场,打成平手。因为让摔得太惨,所以乐殊的赢头略大些。

但赫敏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还有绝活!

那就是:“中秋月夜,我将为皇上献舞,你有胆和我比吗?”赫敏问得很嚣张。事实上人家确实有嚣张的本钱嘛,赫敏的歌舞在草原上绝对是顶类一流的,尤其是舞蹈,美不胜收。在座的人不少都看过,只不过那些只是团舞,不是她真正的最富魅力的独舞,据说那简直美得让人无法抗拒。

所有关切的目光都集聚到了乐殊的脸上,从来没有瞧她跳过舞,更何况她的脚还不太好的模样,这一战?

“一战定胜负吗?”她问得嚣张,乐殊回问得更加决绝。

这个问题是赫敏最想得到的答案,果如自己所愿后就是轻笑道:“如果我赢了,你待如何?”

这话问得好天真了!乐殊瞧了一眼莫不作声的胤祥后,骄傲地说道:“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进门。横竖多一碗饭而已,难不成我还养不起你是怎样?”这话说得才叫个损,活象是养个下人养条狗似的。

赫敏自然让她气白了俏脸,只不过:“如果我受封了呢?”你是嫡福晋不假,但如果皇上也封我如是呢?两头大的事草原上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还受制于你?

很有胆量!

只不过,乐殊坚信:“你是没有那一天的。因为我绝不会輸!”

战书既下,就绝无反悔的说事了,更何况在场还有诸多皇子福晋作证。第三天比试完后,离八月十五夜就还有两天的时间了!两个人再没有再见面,而一心投入了战前的准备过程中了。赫敏作了什么,胤祥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这位福晋是忙得不得了,可以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备战状态中。从外面找来了三个裁缝十个绣娘在为她赶制舞衣。屋里的丫头们也是让她使唤得忙得不得了,而宫中御乐团的执事也是两天几乎全窝在了这边和乐殊商量乐曲的事项。

总之,她是忙极,认真极。

这样的紧张态度是让胤祥很窝心啦,这起码说明她是在乎自己的,不想让别人把自己抢走或分掉,但是这样的太过紧张是不是也有点不大好啊?尤其是:“你的腿和脚?”她的略跛的,原因前面介绍得极其详细了。跳舞是离不得腿的,太过伤它累它,万一勾起什么毛病来如何使得。“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八月十四的夜里,两个人钻在被窝里后,胤祥连亲热都顾不得了,只是拉着这个明显困极的老婆说明自己的立场,非常坚定的立场。

只可惜,自己的表白不受某人的热衷,用睡眼惺松的模样是告诉他一件必须要说明白的事:“你娶不娶她是你的事,但我让不让她进门是我的事。女人之间的战斗,不需要男人来掺和。”难不成,离开你我就无法阻挡这个外贼入侵了不成吗?这是我自己的战斗,我的战场我要自己来护卫!

她的倔强,胤祥是理解了啦。但是:“你最近的气色很不好耶!饭都不好好吃,成天只想吃水果。你看看你今天晚膳才吃了点什么?不够喂猫的。”

叨叨叨,叨得烦死了。

乐殊是没好气的回道:“都怪你的那个厨子,几个月了老是一个味,你吃得下去才怪。过事后,我头一桩就做的事就是换掉那个没水平的臭厨子!”

汗!

这关人家厨子什么事吗?

第十一卷:如鱼

旋舞记

古代的女人是悲哀的。就算是捍卫自己的爱情,所用的最常途径也常常是那些用来取悦男人的方式,比如说词诗歌舞。没有人会用真正的证明自己实力的方法来争取自己的权益。现代女子可以明争暗夺,她们却不得不顾忌自己的体面。从另一方面来讲,整个家庭的体面限制了她们的行动。所以最常用的方法仍然是那种以取悦男人为主,很悲哀!但却无法想出或利用更好的办法来,时代如此嘛。

随善如流的,乐殊也只好玩起了自己已经好久不练的东西了。

中秋佳节的晚宴通常都是家宴,但是这一回不同。虽然不曾明说,但是谁也知道今天晚上蒙古的赫敏郡主和乐福晋会进行一场舞赛,而这场赛式的标的就是十三阿哥!汗是汗了点,但却是事实。所以满汉大臣们也并在了皇族亲贵们中间,一起欣赏起了这场难得的歌舞盛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先开始即兴的歌舞表演渐渐的退了下去,开晚的重头戏是终于要开演了。只是谁先表演呢?这倒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本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谁先表演谁就占极大的便宜。所以老康的办法是两个人的丫头代为扔骰子,谁的点大谁先来。真是超恐怖的主意,但这是最公平的办法对不对?

两个丫头上阵扔骰子,结果居然是碧莲稍胜一点,乐福晋先表演。

因为化妆造型的缘故,两个人都没有出现在宴席上,而在后台作准备。先行决令后,李德全就是派人吩咐下去了,不过半刻后,观景台的舞台上果然是冲出来了四个小太监,两个一行的共抬着一个长串的布堆出来了。立于台前后,竖起竟然是两只竹竿,节节高的将一面淡淡的青白色曼纱是挂在了台前。嗯?这是个啥意思?谁都不明白?支起竹竿后,场内所有的灯火却是一齐暗了下来,正当大家不明所以时,曼纱后的一盏清灯却是伴随着一阵阵的筝乐笛声渐渐的亮起来了。

曲子用的是百鸟朝凤,曲器却只用了古筝和短笛两种,极是清扬新丽,灯火渐渐的亮起三盏后,一个朦胧的树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了曼纱之上,啾啾的几许鸟鸣中一人窈窕佼丽的身影慢慢的地上升起了,先映在曼纱之上的是头,光滑的头发上只戴了一只羽冠,一只长长的羽毛立于额际,随着身形的舞姿是展现出了千变万化的颤微之姿,然后修长的身形缓缓升起,或蛮腰细扭或长臂缓舒,伴随着筝笛之乐以及那啾啾的名色鸟鸣之声,展现出了一只丹凤从清睡之起的种种娇憨之态。

随着一轮红日出现之后,那只凤儿一反娇憨慵懒之态,便得清爽活泼了起来,一会儿飞奔轻舞,一会儿梳翎自照,一会儿在隐隐的瀑布泉影之下抖翅点水,活灵活现的仿佛那曼纱后面站着的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只根本不应存于人世的丹凤之仙。

幻想未灭时,一股突来的烈焰却是猛的将那面轻纱烧灼起来,隐约的竟瞧不见那凤儿的身影,正当大家为那只丹凤担忧之际,纱帘尽灭之时,一个火红的身影却是飞舞的在台上重现了,只不过那烈焰仍然未得消灭,而象一个火环似的在舞台上面烧成一个火圈,而那只火红的丹凤是急慌的不住在那火圈中转圈飞旋,飞旋转圈之势是快得简直让人眼花瞭乱,当火红的裙边被转得飞起成齐腰而旋的平圈之后,众人才看清楚了,她到底是用什么样的东西来跳舞。别人跳舞都是用脚掌来跳,而她则是用脚尖来跳!月白色的紧身衣裤上配的一双火红色的舞鞋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脚尖直立于地面,做着各种各样惊人的动作。

一时之间,众人包括老康在内都是顾不得看台上那只与火圈旋舞的丹凤,而是径自在全在那边用自己的脚比划,怎样可以直立起来支撑身体?结果当然是乱七八糟、惨不忍睹。大家站都站不起来,就更不要想说和人家一样跳舞了,还一转转那么整整三个台面的整圈了,简直是惊叹之极的杰作了。

赫敏在台后看得最清楚,她自负于舞蹈第一,却根本没有料到世间会有这样的舞法,一时之间竟然看楞了。与她同样的,台下之人也被这前所未有的舞姿迷得晕头转向,忘了叫好更忘了鼓掌,好象那台上的丹凤根本不是什么福晋女人之类,而更象是一只真正降临人间的灵凤,抗拒着坠落与那肆虐的火苗顽强的抗争,飞旋凝舞,挥翅落雨,终将那大火逐一消灭,大功告成之时它喜极而动,欢雀般的啾鸣不止后,一个纵身飞旋而上,竟然直直的站到了舞台之侧的旗杆之上,惊得众人一阵惊叫之后,她居然又飘飘的飞阙而下了,手中扯开了一条长长的挂满了晶亮之物的彩绳,旋至另一旗杆后那绳头瞬间裹于其下,而它则眠眠的躺于绳上,纤臂长舒向月时,一记焰火是斜飞而出,在夜空之中炸然而裂,崩现出一只灿烂之极的群星闪耀。

当大家把眼光从焰火上转回台上时,才发现,台上最已经清朗一片,好象原来的一切根本不曾存在过。只有那不知何时立于台上的十数只彩雀是怅怅几许后,乍羽单飞,将一切的美景升沿无限,空留下满腹的幻想,直至永恒……

演出都完结好久后,灯光齐亮半晌后,众人才是从刚才似仙如梦的幻境中清醒过来,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只是有点事情好奇怪,怎么不见乐福晋出现谢幕呢?

满汉大臣们纳闷,亲贵阿哥福晋们纳闷,连老康也纳起闷来了,正打算让问问去呢,就见碧莲丫头是一脸惊慌的从后台奔出来了,也顾不得礼仪如何就是趴到了胤祥的耳朵旁边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把个胤祥吓得立马就是跳起来,杀到舞台后面去了。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李德全,你给朕看看去,乐丫头怎么了?”不会是刚才扭伤了吧?

领命的李德全是赶紧奔到了后台,可一进后台连他也是吓了一跳,就见乐殊是脸色苍白的晕倒在了睡榻之上,月白的裤腿上泛着红红的血痕,而且有日渐扩大之势。

“这、这是怎么了?”好象明白,但无法肯定。

胤祥已经顾不得理他了,赶紧是打发人赶紧去请太医,急得满地转圈圈。碧莲本和另外一个丫头在给乐殊加被子擦冷汗,见李德全进来后,赶紧招呼道:“李公公,福晋好象……好象……反正……”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事真是不好说嘛。

正不知道如何解释时,李太医让两个侍卫是架着跑进了后台,年过半百的李太医跑不快,两个侍卫就是把他架起来连飞带跳的奔进了后台。里屋侍卫不方便进,胤祥就是拽了已经剩下半口气的李太医进了里屋。

李寿鹤本来已经气喘得快背过气去了,可一瞧乐福晋那样子就知道不好了,赶紧是到榻边给请脉,一号之下,吓得脸都白了,回头报道:“十三爷,福晋象是要小产了。”

啊!

一句话惊得胤祥是差点没有跳起来。

她怀孕了吗?可“怎么会小产呢?”其实不应该问他的,哪个怀孕的女人象她刚才那样又蹦又跳的还会没事?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李太医,你得给我保住那个孩子。”头一回碰这事,胤祥都快晕了。虽然他已经是两个孩的爹,可因为不是自己的也就没有关心过生产方面的事情,这是头一个。真是晕啊!老天不会这么残忍,让自己的头一个孩子如此夭折吧?

李寿鹤明白乐福晋的地位,赶紧是忙不迭的答应了,打开药包拿出针包来是先行施针,然后开出药方让药童赶紧是煎药去了。

后台乱成一团,前面的人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在当李德全回来报告老康说乐福晋有小产的迹象时,老康的脸色简直有暴怒的迹象了。这下宴会也不必再开了,各归各位去算了。而赫敏的演出,则连登台的机会也没有等到,就真正的小产了。

老康早就盼着乐殊给他生个小孙子或孙女来玩玩,可好不容易等到了,却是要小产了?这还了得。赶紧是扔了七八个太医过去给会诊,严旨下令,如果孩子没了他们哪个都不要想活命。把这几个太医给晕的,以李寿鹤的判断来看是有出血的症状了,但乐福晋的身体一向健康,并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好好保胎罢了。可皇上却着急着成了这样,只好是一大堆补药的楞往十三阿哥府去扔了。

当天晚上从宫里直接杀到胤祥府的还有一堆福晋,老三老四老五老八老十家的全杀了过来瞧乐殊。因为出血加疲累的缘故,乐殊是一直晕睡不醒。虽然太医们也说明了,这是正常现象并无大碍,这会子睡一会儿是好事不是坏事,但这些福晋们还是叽叽呱呱个没完。

胤祥听太医给安了半天的心是稍微平静下来些了,可是见她那昏昏迷迷的样子还是心疼忧忡得不得了,坐在椅子里是直冒冷汗。兰慧从未瞧过他这般脸色煞白,仓皇失措的模样,又好笑的同时又是深深的羡慕,赶紧是过来安慰:“十三弟,太医都说了,乐妹妹和孩子都没事,你别这么紧张。往后几个月好生养的,不会有事的。”

兰慧的话,胤祥一向最听。只是这一次,听归听,闹心还是闹心。

福晋们转了一圈瞧确实无碍后,便是各回各府了。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一家一份子的都是扔过来了一堆进补的玩艺儿,包括那个即将临盆被七哥禁足不让出门的灿落都是让扔过来了一堆东西。其中都以珍贵药材为主,满屋子的药味浓得把刚醒来的乐殊差点没熏得又晕过去:“这是什么味儿啊?碧莲、碧莲。”

胤祥昨天熬得后半夜才睡,没有回房睡,只是外屋的榻条上歇下了。乐殊醒来时是巳时,也就是八点多了,天色才朦亮,碧莲丫头昨天也是一晚上没睡,正歪在榻边打瞌睡时,就听见主子叫,赶紧起来看,果然见乐殊是醒了。喜得赶紧挑起了帐帘,笑问道:“福晋,你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

“我好好的啊?”乐殊有点犯晕,而且:“怎么满屋子都是药味啊?难闻死了。赶紧抖开窗户晾晾,呛死人了。”说着,就要起身。可身子刚欠起来就是让碧莲又给按回来了,紧张兮兮的说道:“福晋,您可不能起床?”

“为什么啊?这一大早的你怎么了?”干什么说话都怪怪的?一会儿有事没事,一会儿连床都不让起了?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熟悉的情景看得碧莲想吐血。忍下心中狂想翻白眼的冲动后,细细问道:“福晋忘了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天发生什么事?

乐殊是仔细想想,好象昨天是比舞来着,自己跳完舞回到后台后,眼前突然一黑:“我晕倒了?是不是。”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想来是晕了。可能是自己好久不跳,转得太多圈的过吧。“不过就是晕了一下下嘛,不要紧的。你现在觉得精神很好啊。没事的。难不成就因为我晕了,所以堆了一屋子药材?”这下子总算反应过来了,为啥屋子里会有这么多的药味了。只是,会不会太夸张啊!只是晕了一下下嘛!

又来了!

这个福晋怎么关键时候非常精明,平常一副糊涂蛋的模样?

这种事情,她的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碧莲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是以极低的绝对不吵醒胤祥的音量,有点怒气冲冲,又有点饱含埋怨的语气道:“福晋,您有喜了!”

啊?

第十一卷:如鱼

怀孕记

乐殊是现代女子,当然有受过X教育。结婚爱爱后自然会有宝宝的出现问题,更何况古代更没有所谓的避孕措施,有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当乐殊弄明白碧莲说的什么话后,仍然还是晕呆了。瞪大了两个眼珠子直视前言,目不转睛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把个碧莲吓得不轻,赶紧是叫醒了胤祥。十三看到自己的那副鬼样子后,先也是一惊,可后来才想起来他刚知道乐殊有孕时,估计也是这个表情,便是哈哈大笑起来了。把个乐殊笑得直想拿枕头砸他!

只不过,这回他却不让自己砸了,笑嘻嘻地把枕头按回原处后,不正经地说道:“等你给我生下孩子来,随你怎么砸都行。现在还是省省吧,给我乖乖的躺在床上好了。”一副捉狭相,弄得乐殊是臊得大红脸,不想理他了。

因为乐殊不喜欢闻药味,所以这些珍贵的药材就全让碧莲扔到小库里面去了。屋子里的药味仍重,便是打开前后窗户晾了大半天才没味的。因为昨天的事情,胤祥今天没上班,留在家里陪乐殊。早上用过早膳后,李太医又是来请脉了!

“怎样?有什么问题吗?”虽然瞧她活蹦乱跳的,可胤祥还是有些紧张。

李寿鹤是笑道:“没事没事。福晋的脉相平和冲缓,已经没事了。想来是昨天跳舞时太累的缘故才会引起出血。吃三济药休养休养就好了。不过因为有过出血的纪录,福晋在怀孕期间还是要以休养为主,切忌伤神动体才好。”

这样的消息最是安抚人心,留下药方后,胤祥就是亲自送李太医出去了。只是他前脚刚送走了李太医,李德全就是亲自带了一大堆的东西给送了来。送礼的自然是老康,都是些补品,弄得乐殊直想哭。今天一白天的事全是这些,兰慧和琪梦都再来了一遍瞧自己,说了好大一会子话,兰慧是过来人讲的都是正经事情,要吃些什么注意些什么都讲得极清楚。琪梦祝贺自己是真心的,可瞧她那落寞的神情,两个人也甚不是滋味。便扯了些别的聊:“那个赫敏今天一大早和兄长向皇上辞行去了呢。”

“她舍得走了吗?”虽然在预料之中,可瞧这么快就走,乐殊还是有些意外的。

琪梦是听得好笑了,拿指头是直戳乐殊的额头,笑骂道:“难不成你还真想把她弄到家里来吗?怕十三弟寂寞了是怎样?”假仙。

兰慧听了直笑,不过:“我想她也是不甘愿走的,只不过昨晚的情势,她那位兄长是断不敢再在京里呆着,任她胡闹了。你可没瞧见,皇阿玛的脸色难看极了。他要再呆下去,难保不齐皇阿玛发脾气,还是早些走了的好。”

又沾了老康一次光。只不过:“她不嫁人,我总是不安心的。”在她们两个面前,自己没必要装腔作势啦。

琪梦倒有个好主意:“不如咱们给她找个男人,把她打发的嫁了,一省百事可好?”

说到这事,乐殊和琪梦都来了情趣,可兰慧却不同意:“你们两个还是省心些好了。女儿家家的婚事哪是你们能玩的。再说了,人家本来喜欢的不给人家,这个当口给她个潘安宋玉她也未必入得了眼。如果再知道是你们闹的,就算是一对佳偶也会变成怨侣的。还是由她去吧。你们两个过好自己的就成了,尤其是你。”一指头点到乐殊的脑门子上面,认真道:“怀了孩子的母亲要动好脑子,孩子以后的品性才会端正。你现在一肚子鬼点子将来生出个孩子来,还不闹翻了天去。为了你以后想,还是乖些了吧,我的小姑奶奶。”

人家教育得有道理,乐殊和琪梦自然不敢胡闹了。三个人一直说笑到用了晚膳才是散了摊。而胤祥也进宫回奏回来了,两个人才是有了功夫好好的说一番体己话。

“你怎么还想和我睡一张床?”见胤祥是脱衣准备上床后,乐殊是‘好惊讶’的问他。把个胤祥弄得一楞:“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睡?”

乐殊是笑得很不怀好意:“四嫂说了,有了孩子后不可以那样的。你还和我睡一张床干什么?”问得很刁,姿势也很刁。只不过这样的话骗不了人!胤祥是大咧咧的爬上床来,把乐殊挤到床里面去后,笑说:“你当我是二傻子是不是?太医说过了,只是要适量,又没有说完全不能做。再说了,就算不做,我抱着你睡,还不行吗?”很死皮。

他的态度让乐殊很是高兴,只不过不太想轻易放过他:“你不怕难受吗?”欲求不满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本来想逗逗他的,可却猛的提醒了胤祥:“对了,四姐送你的东西呢,你放哪儿了。”边说边提鞋想下床找。

这可把乐殊气坏了:“难不成你想玩那个不成吗?”

依稀象是放到这个柜子里的,照着印象,胤祥是在那边翻箱倒柜,很快便是找到了。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书来后,就是又爬进了床帐之内,狭笑的看着一脸不自在的乐殊,扬扬手中的书道:“宝贝,咱们来研究研究吧?”

“我才不要。你个坏东西,我才不要做那样的事情。”乐殊才不依咧。

这话就有趣了。“难不成你已经偷看过了?”不然干什么这种抗拒的神情,一般女人瞧了分明是好奇的想看嘛,她这样肯定是偷看过了。

乐殊是臊得不想理他,可他却偏缠得不放,翻开页码是一篇篇的在那边念啊念得,还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观感和想法,气得乐殊是直想打他,好闹了一大阵后,胤祥才是把书塞到了枕头底下,搂乐殊入怀是轻吻她的额头淡道:“我不会逼你的啊,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嘛。我什么时候逼过你的?更何况你还怀了我的孩子。天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你会有我的孩子。乐乐,这是真的吗?”

又回到那个温柔多情的胤祥了。乐殊好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被他这样温暖着,伏在他的怀里轻道:“我也没有想到过。”不过说起这事来,乐殊倒是还有一件事一直颇为奇怪:“你难道不知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月事吗?你还敢娶我?你就不怕我是个什么怪女人不能和你同房,不能给你生孩子吗?”听说石女就没有例假,当然也无法同房或生子。他没有听说过还是怎样的。不只他,好象所有的人都没有因为这个事奇怪过自己,这让乐殊很是好奇。

胤祥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但既然问了也不妨老实告她:“开始的时候我是好奇啦,事实上所有的兄弟都知道你这怪事。”

“什么?所有的兄弟都知道?”乐殊好想哭,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咧。

瞧她那样,胤祥赶紧是给她解释:“皇阿玛既然认定你作他的媳妇自然要全方面调查你嘛,这种事情又特别敏感,皇阿玛当然要注意。只不过给你验身的嬷嬷说你一切正常,而且皇阿玛派去西藏解释天眼事情的人回来也说过:说那天眼是喇嘛药的圣物,他们认为只有特别纯净的灵魂和身体才会被它所吸引,而被吸引的人与一般人皆不同。西藏佛教会以这样的东西与人的吸引力来判断到底选哪个小活佛继续活佛的位置。所以终合各方面情况,皇阿玛认为你只是体质特殊罢了。”

晕!

彻底狂晕!

居然连老康都知道自己的月事比较奇怪了,5555555,乐殊好想哭。只不过:“如果我象琪梦那样,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来,你会怎么办呢?”可以预见的琪梦会被迫让老八纳妾传宗接代,但如果是自己也那样呢?会是如何的结局?

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胤祥赶紧是搂紧了她,吻她的发鬓安慰也象在起誓般的说道:“我不会再娶别人了。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誓言很真,但是乐殊有点怀疑,真的不会有那么一天吗?

怀孕的日子是比较辛苦,但也比较好过的。

辛苦是指自己的孕吐居然很严重,虽然来的日子稍晚一些,但持续的时间却很长,一直到了五个月底了仍然吐得一塌糊涂,吃了多少药和偏方也不济事。最后还是扶霞送过来的一个偏方子挺了用。说是先将生姜洗净,刮去外皮,磨成泥。将榨好的甘煎汁倒入杯中,与姜泥和匀即可。先开喝一杯,果然挺了些事。只不过到六个月了才不吐,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而好过则是指老康不再给自己派任何比较奇怪的工作和任务了,除了每天收录一下情报汇总送过去后就再无他事,可以每天吃好的喝好的当个正经米虫了。

当然,这在六个月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先是灿落生下了一位小格格,很漂亮的小格格噢。把个胤佑美得成天抱着给人去献宝,他额娘成妃也是喜欢极了这个小孙女,亲自取名为书艳。她额娘又喜欢看书又漂亮,希望她也一样,自是取了这样一个兰京小说里的名字。听得乐殊是直想喷饭。

也许是日子过得太幸福了,灿落也顾不得和自己的旧报了,倒是好生的和自己嘻笑了半天,当然都在暧昧地指自己和十三终于同房如何长短的事喽。铁证在身了嘛,辩也无从辩起了。

只不过好事也只有这么一桩了。十四娶了嫡福晋,正式开府立威了。这时候自己才晓得,他居然已经有两个儿子在先了,当然是侧室所生,可那也恐怖极了。这小家伙才我大的一个娃子居然有那么多孩子了,晕!

接下来就都是些不太好的事情,太子和大阿哥斗争的越来越激烈,太子党羽的越来越不争气,干的那些买官卖官的肮脏事让乐殊看得都心烦,更不要说老康了。进宫几次瞧老康,都看他的神色都是十分的不好。不由得为这个可怜的老爸感到辛酸!他那么疼太子,却换来这样的下场,着实是心酸的。

而十三这几个月的公事也相当的忙,去年南方遭了大水,今天开春便闹起了粮荒,可国库却空虚无粮发放。四阿哥便带了十三一起去江南筹款赈灾,虽然十三十分舍不得自己,但公事为先也没有办法。一场赈灾事宜是闹得沸沸扬扬,让自己这个只窝在家里当富贵闲人的人也耳闻不少了。

预产期订在了五月初时,具体哪天古代还没有这么精确的计算方法,而因为自己的月事一向不见,弄得自己这个后现代科技人士也无法弄清楚到底是哪天生。到后来自己干脆也就放弃了,反正有一大堆人操的这个心还,自己就省事些罢了。

三月底时,四阿哥带了胤祥回京了。久不见面,乐殊实在是想他了。胤祥更是想得自己不行行,只是自己如今已然是大腹如鼓,断不能和他亲爱了。而书中所授的办法,乐殊也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做。幸得他现在也是一肚子心事,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来干这个!而他所操的哪些事,乐殊知道却不方便明说,只能是轻轻的搂着他,安慰他也许如今已经是受伤百般的心灵了吧。

只是他偶然一天蹦出来的一句话,还是听得乐殊心惊肉跳:“乐乐,如果太子哪天出了事,你说我是救他还是不救?”

太子出事?

乐殊猛然记起,这位太子是废了再立立了又废的,而他的两次废立都拉了胤祥当垫被的。尤其是第二次,幽禁十年呐!想想,身上就是一阵的恶寒,只是还不等自己说出什么来时,肚子里一阵接着一阵的奇异阵痛就是已然惊得自己痛哭了出来!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一卷:如鱼 诞女记
诞女记

生孩子是个技术活!

形容得有些差劲是不是?但请各位原谅,某乐实在是头一次干这样的买卖,而且是头一次见人干这样的买卖,她在这方面属于那种既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见过猪走路的类型。所以,当阵痛开始时,她第一个感觉就是想哭。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她害怕,好害怕!古代的生育技术毕竟是有限的啊,自己可不想因为这个翘辫子,太冤枉了。好想回现代,起码难产也可以剖腹,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如此提议的话,只怕会把太医吓死的。

胤祥没见过生孩子,事实上自从乐殊怀孕第三个月起,自己就让皇阿玛扔到这儿又扔到那儿的,根本没在她身边陪上多久。好不容易回来了,才几天,她居然要生了!一时之间是十分失措极了,赶紧是呼喊丫头嬷嬷们进来了。碧莲是个精明的丫头,但是她也是黄花大闺女一枚,如何使得这样的事情。这个时候,两个嬷嬷是主上事了,赶紧是吩咐管家先去请稳婆和太医各一枚,然后吩咐丫头们准备小贵人的衣服包裹,关上各面窗户房门,让厨房开始时刻准确着热水。

一切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时,稳婆和李太医是同时来了。稳婆先是在乐殊的肚子上面按了一顿后说:“不怕不怕,虽然福晋阵痛来得比较快,但是离生还得有几个时辰呢。”头一波的阵痛在这个时候也是结束了。疼痛把乐殊折磨得浑身大汗,小脸惨白惨白的。李寿鹤是待她平静几许后才是上来请脉。情况很好,只不过“福晋是头胎,生产恐怕是要很辛苦的。还是先吃些东西吧,不然一会儿可能会没力气。”

稳婆也是一个意见,胤祥是赶紧问乐殊:“想吃什么?”拿帕子是给她擦额上忽忽汗的一层大汗。乐殊这个时候哪顾得上吃,这个时候,她头一桩想起的事情就是:为什么自己没个妈妈。要是玉容在的话,自己就不会这么害怕了。胤祥现在能陪着自己,可一会儿怕就不能陪自己了吧?越想越是委屈害怕,泪珠子是哗哗的往外流。

这个情形看得胤祥是更加心急,担忧地急问:“是不是很疼?哪儿不舒服,为什么一直哭啊?”可他越急的问,乐殊这边越是哭个没完。偏巧没一会儿,第二波的阵痛就又来了,而这二波阵痛一开始,稳婆就是把胤祥赶出屋去了,说是产房里不让男人呆着不吉利。胤祥没有办法,只好是急着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听着屋子里一声接一声的哭喊是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一点主意也没有。情急无路上,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赶紧是招呼过来管家吩咐道:“你赶紧到四爷府上去,把兰福晋请过来。就说乐乐要生孩子了,请她过来帮帮忙。”这个时候,不能进宫去惊扰定妃啊,虽然她和乐殊关系一向极好,但好歹那是十二的额娘,不是自己的额娘!

头一次,胤祥这般的怨恨命运,为什么不让自己的额娘多活几年呢?如果这个时候她在,有她陪着乐殊,可能会好点吧?

半夜子时都是睡觉的时候了,老四今天夜里睡在兰慧的屋里,刚睡好时,就听见有人敲门子,高勿庸是外面回话:“回爷和福晋,十三爷打发人来请福晋过去一趟,说乐福晋要生产了,想请福晋去做个主。”

一句话把本来迷迷糊糊的兰慧给立马惊醒了,赶紧是直来着衣。胤禛也是在一边穿衣服,瞧兰慧发怔就是解释道:“我也过去吧。十三弟肯定急死了!他可是头一回当阿玛。”说到这儿时,不禁忽然想起了已经过了好几年的弘晖了。弘晖是自己的长子,当兰慧头一回生产时……与他同时的,兰慧也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优秀却短命的儿子,一股酸楚之意是油然而来了,眼眶直泛红险些掉下泪来。见她伤心了,胤禛也是一阵的无奈,只好是赶紧打岔:“快收拾吧,不然十三弟会疯掉的。”

收拾停当后,老四两口子是坐上马车快速的赶往了十三阿哥府。进府后直接杀到了殊乐院,一进院门就瞧见胤祥在那边是转圈圈,急得满脑门子都是大汗。见两个人来了这个欣喜,可看到兰慧略红的眼神心下又是一阵的歉疚:“四嫂,我……”我不是想有意惹你伤心的。

兰慧知他的意思,赶紧是笑道:“十三弟,你说什么呢。你碰上这事,四嫂不管你谁管你。你们兄弟两个别在屋子里站着啊,大夜里怪冷的。还是一齐想想怎么给孩子起个名字好了。”说完就进屋去了。

四拨阵痛过去了,乐殊让折磨得已经是不成人形了。昏昏欲睡的样子把个稳婆和嬷嬷给急的,一见兰福晋来了,可算有了主心骨了。兰慧是脱下外裳外进了里屋,坐在榻边是摇醒了快睡着的乐殊,乐殊见她来了,心里也是十分的欣喜。只是转念又想到了弘晖,忍不住皱眉轻骂:“这个十三,他怎么能……”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干什么?看你累的,碧莲,你家主子吃东西了没有?”兰慧一瞧她那脸色就知道滋味不好受了,赶紧是问碧莲。碧莲是直摇头:“主子一直在哭,说什么也不想吃东西。”

“这怎么能行?一会儿有你累的。说什么也得吃,乐乐,你说你想吃什么?”随善如流,现在大家都跟上十三管她叫乐乐了。

乐殊是真没有心情吃东西,可既然兰慧说了只好是勉为其难的想想,忽然是想起了自己送给灿落的那种梅花香自果中来的细点。可这个时候哪有那种东西?正犹豫的要不要想个别的呢,兰慧却是瞧出来了:“想吃什么就直说,现在就你最大,想吃什么都行。”

有人鼓动,乐殊自然是说了,可说了却让兰慧是一怔。乐殊是这个后悔:“我就说不说的,哪里来弄那样的东西嘛要,做起来好麻烦的。”兰慧是听了这个笑:“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这个丫头真是有福气得很。今儿我去瞧灿落的时候,御厨子刚给她送来了两盒子,肯定还有得剩。叫人去抢来就是了。七弟那么喜欢你,你还是他的大恩人,他会舍不得几盒点心。”说完就是扭头和碧莲说了。碧莲赶紧是出屋告诉了胤祥,十三当然是立马打发人去七爷府上要点心去了。

自然而然的又是招着老七两口子半夜醒了,灿落非要过来瞧瞧,胤佑搞不过她只好也是跟着来了,当然还顺道打包来了两食没动的点心。这么多自然够乐殊是一顿好吃的了,只不过她才吃了五个,阵痛又是开始了。乐殊本来是又想哭的,可眼泪才出来一丁点就是让灿落给骂回去了,只好乖乖的当起了小猫,隐忍不泪了。那副可怜样,把兰慧是逗得直笑!

人家产房里不是哭就是叫,可这边产房里却是有人在笑!

古怪的情形是弄得外面三个大男人十分的莫名其妙,胤祥实在是太紧张了,老四和老七交流一下眼神后,就决定是给他灌点酒来放松一下。可是灌了半天了也没瞧有啥作用,才想起来十三的酒量狂好,汗!策略失败。

也许是灿落凶的缘故,反正乐殊是没有再哭,而是一个劲的在两位福晋的指示下在那边运气努力,虽然疼痛来得一阵比一阵猛烈,可按灿落说的,哭挺个屁用!留着力气生孩子是正经事,这种事谁也帮不了你。既然没了指望,又有人跟着自己,就直接努力吧!

只不过,这个过程真的很漫长啊!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整个晚夜,直到第二天金鸡报晓之际,屋内才是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然后碧莲就是高高兴兴地跑出来了:“给爷道喜了,福晋生了位小格格,可漂亮了。比七爷家的……”本来想说比七爷家的那位还漂亮呢,可说了半截才发现老七在呢,只好是把话吞了回去。

但这个时候谁管她那个去,生了就好,母女平安就好,管他是男还是女。小格格洗漱完毕后,兰慧和灿落就是抱着孩子到了侧屋里来了。胤祥是激动极了,尤其是把那团小小软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时,感觉真是奇异极了。碧莲说得没错,她真的长得好漂亮!极象了乐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哪里哪里都象。

累了一晚上,大家都困极了,管家赶紧是派人端上了早膳,侍伺各位爷们奶奶们用早饭。今天的早朝恐怕是都误了,不过好在乐丫头生孩子是大事,皇阿玛不会怪罪的,三个人正好偷一天的懒。借机偷懒,也躲躲最近的倒霉事。相视偷笑!

果然的,三位阿哥齐刷刷的同一天都没上早朝,让老康很是纳闷。不过很快的他就收到消息了,说乐福晋今天早上诞下了一位格格,据说长得漂亮得不得了。十三爷抱着就不撒手了!至于其他两位阿哥为什么在那边就好理解多了,他们两个的嫡福晋都是某乐的铁杆,肯定是晚上闹得不行,十三请过去的呗。

不过这个孩子到底有多漂亮呢?老康在意的是这个。

好不容易等来的小家伙,老康可没耐心等上他两三个月再瞧一眼,所以下朝之后便是叫上定妃一起便装杀到十三家了。

乐殊被清理干净后,呼呼的睡觉补眠去了。再说产房当公公的也不便进去是不是?所以一堆人都是挤到殊乐院的侧房里去了。胤祥一行见皇阿玛和定妃来了,也甚是惊讶,不过想想皇阿哥对乐殊的宠爱,也就在情理之中啦。

老康一进门就嚷着要看这孩子,看她能有多漂亮。一看之下,果然是漂亮极了。只不过:“起名字了没有?”

胤祥是摇头:“乐乐还没睡,顾不上和她商量。大小名都没起呢。皇阿玛来了,不如请皇阿玛赐名好了。”阿哥们的嫡子都必是老康亲起的,侧庶福晋生的就不管了。女儿们还没有谁有如此荣幸过,不过想来乐殊的孩子应该是特别的吧?

果然的,老康早有此意,看着这乖乖睡觉的小家伙,老康是突然想起了那天的那场精灵之极的旋舞:“那、就叫旋舞吧。希望她长大了后也可以跳出那么美的舞蹈来。”

旋舞?

果然是个好名字,并且一听这名字无人不会想起那场绝对前无古人的盛舞,以乐殊如今的身份,以后怕也是再不会起舞了吧?那场舞,确实美极!

一白天来看这小丫头的人实在是不少,当然接受的送礼也实在是不少。一直把胤祥忙得到了晚间才有空再来看看据说是刚刚醒的乐殊。孩子她已经是看过了,让奶娘抱去喂奶睡睡去了。屋里就剩下两个人,可以说好多好说的话!

虽然嬷嬷说血床不利,让胤祥三天别上床,可他才不听咧,还是硬挤了上来,搂住乐殊是一个劲的亲。不是深吻的那种亲,是极怜惜极疼惜的那种吻,额头鼻尖双颊上都是吻个遍,最后捧起乐乐的双手,在掌心里也是亲个够本。笑得乐殊是这个温暖,虽然身体仍然疼痛持续,但是这样的时刻一切都好象不太重要了!

只是:“小名呢?皇上没说小名吗?”大名叫旋舞是不错啦,但小名叫啥?

胤祥是笑着数了一大通名字给乐殊,都是白天来探班的福晋们给起的,可乐殊没一个喜欢。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嘛,不能那样落俗套的,大名叫旋舞,小名肯定要接近才好。只是小舞和小旋都不好听。旋是X字开头,不如就叫:“茜茜,好不好?”

茜茜公主,梦幻公主。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二卷:水漾 升云记
因为家庭关系的缘故,乐殊没有什么和小孩打交道的机会。只有在回到大清时,才开始和小娃子们打交道。首先是胤礼,其次又是三位小公主,后来在琪瑛生娃子后又玩了两天十阿哥的嫡长子。但是自己的孩子!汗,一想起这个别扭的修辞乐殊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当妈了!

茜茜的脾气好象挺好的样子,好吃好睡,只有在饿极的时候才会哭闹,平常乖巧得实在是让人喜欢。连琪瑛介绍过来的两个乳娘都说没有见过如此乖巧的孩子,醒了都不闹的,睁着眼珠子是四下里转着看,根本不哭不闹,乖得不得了。

虽然小格格有乳母照顾,但是乐殊还是喜欢自己带,事实上一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内小格格都在福晋的屋里,乳母帮着照顾。因为谁也看得出来,福晋对于这种事好象特别不在行,什么时候要干什么完全不懂。毕竟是流落异邦多年的孩子啊,所以说书念得多不是什么好事,就象咱们这位福晋,正经事贼聪明,生活上的事情却是常泛糊涂。

底下人闲磕什么牙的乐殊管不着,她只知道这个茜茜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和注视,虽然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但没关系。自己可以一样一样的学起来!她学得很认真,乳娘嬷嬷们教得也很是仔细。胤祥每每看她大晚上的还专心致致的翻看育儿方面的书志时,就会觉得十分有趣。只是,含怡弄孙的快乐再多也掩不住他眼中的愁意。自然而然的,每晚抱着乐殊的双臂锢得越发紧了。开始时,乐殊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可是当茜茜的满月这天,府中来的阿哥们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后,乐殊才终于反应过来事情好象真的大条了!

茜茜是个招人爱的小丫头,按理讲一个女孩儿的满月不用过得太隆重,但是不由自主的,这个满月还是过得相当热闹。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个疼爱孙女的老康喽!居然成天叨叨的说他家旋舞长得多漂亮多可爱之类的话语,弄得大臣们知风识趣的全来凑热闹,阿哥福晋们自然也来了,另外别家的王爷福晋也是来了不少。

乐殊是个坐月的,自然不能到屋外去招呼客人,不过屋里的客人可是不能省略的,也不象汉人那样披头散发的窝在床里,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妆扮整齐了,紫红的一身正头旗装滚着淡青的边儿,头一次团花的绣工出现在了她的衣料上,只不过就算是团花团得也与众不同,别人都爱绣牡丹玫瑰什么的,她团的却是清莲,尤其在这紫红的旗装上团上那朵朵淡粉淡蓝的清莲实在是端庄中裹出那么几分的清雅妖艳来。淡蓝色的莲花,亏是她想得出来。

老三因为住得近,所以来的是最早,两口子一进门容悦就是瞧见乐殊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了,好生的一顿排摆笑闹。见了那俊仙似的小侄女后更是大发感叹:“宝贝噢,你有个这么会打扮的额娘,又生了这么副标致的脸蛋出来,将来咱大清国的男人还不都让你给迷翻了不成?”

胤祉是听得哈哈直笑:“迷翻了好,把男人迷翻了省得他们满脑子想的些污七八糟的事情。翻得好,翻得妙!”这是头一句乐殊听得怪异的话。只不过这个三爷话虽然说得疯颠,但礼物送的却是不错,一轴梅花篆字的千福千寿卷,笔笔皆是精品。喜得乐殊是直道谢!

这边夸三爷的字好声还没落下去,老五和老十二两对对就是相携的走进来了。扶霞和风弦是一进门顾不得和乐殊说话就直接杀到里面去瞧那个据说是极漂亮的旋舞小丫头了,扔下两个大男人在外厅和乐殊胤祉斗嘴皮子。

胤琪先是闹着要看什么字好得不得了的礼物,看了以后是大发感叹:“三哥的字确实是没得挑了,不过我和十二弟的礼物也不错的。乐乐,你看我的这份礼物怎么样?”一只蛮精巧的小盒子,装的东西应该不大,想是什么珠宝之类的玩艺儿吧?乐殊是打开一看,就见里面放的一对串铃。婴孩手上都会戴的那种带着铃铛的手镯,只不过这只手镯可不是普通的串铃镯,虽然它也是黄金打造,十二个铃铛也都是金壳外衣,但铃铛心却全是水晶所制。颗颗晶莹且颜色颗颗不同。价值未见得有多名贵,但却漂亮极了!

“将来大了戴不了还可以当头饰顶在脑袋上,绝对别致!”胤祺素来知道乐殊喜欢的东西不在价值上面转,而在精致别致上面,便想了送这样的理由给她,果然乐殊是喜欢极了直道谢。

他的礼物,乐殊收得老实不客气,可胤?的礼物乐殊是不敢要,甚至于自己连看都没有敢看他。倒是他大方,递过来一只画卷,温雅笑道:“粗粗几笔,弟妹不要嫌弃才是。”

听他叫自己弟妹了,乐殊才敢抬眼看他,只是话归话人归人,一副温雅的面貌上几许的憔悴让人看得心里难受,不过他这幅画画得倒是美极了。画的是那天自己表演的舞蹈,没有画人形,只是画了一只丹凤在梧桐树下翩迁起舞,树边溪畔百鸟俯首,丹青点点妙笔生辉啊。看得三人都傻了,直接融入画中欣赏,浑然忘了周遭的一切,尤其是乐殊。她一向喜欢花鸟虫鱼之作,今天这幅简直是太合心意了。专心赏画,以至于没有发现胤?贪看热恋的目光。只不过她们三个没发现是她们的事,屋外头可就有那眼尖的瞧见了。

“百鸟朝凤!十二弟的画笔真是越来越好了啊!”不阴不阳的赞美声从屋外传来了,事实上屋里的人光顾看胤?精美的画工了,没顾得上说话,当然更不曾看到老八老九老十十四是一伙集体已经步到屋外了。

话声奇怪的是老九,胤?向来温文碰到这话是也不多说,倒是胤祺和乐殊瞧了不愤。胤祺瞪了老九一眼,就是笑着和乐殊把画收起来了。乐殊不理老九只是笑着对胤?说道:“这幅画我很喜欢,相信旋舞也会喜欢的。谢谢十二哥了!”

把画轴让梅芝收起来后,就是笑着过来给老八他们请安来了。但和谁都好好说话,就是不理老九,气得胤?是直咬牙。别人乐殊都见过,只是十四领的这位,乐殊没瞧过。“好个标致的丫头啊。十四弟,这是谁啊?”

胤?最不爱她叫自己十四弟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顺着些好了。否则她又扭自己的耳朵,要如何下台?不阴不阳的说道:“当然是我的嫡福晋喽。谁让你架子大,请都请不动。”十四大婚的时候正赶上乐殊有孕,不便外出,所以没有见到这个新娘子。当然回门礼什么的,乐殊一切活动是全让老康免了,只让她好好呆在家里安胎。如今十四拿这个扯事,乐殊才不让他咧,伸手就要扭他的耳朵,却是让他一个闪身闪过了,乐殊才不想放过他咧,伸手要拽,却是让那位秀秀气气的小佳人给拦住了,好声好气的轻笑道:“嫂嫂别生气,他是和您玩呢。按理应该是妹妹来给嫂嫂请安了,可妹妹糊涂,还请嫂嫂不要生气才好。”

瞧人家这小嘴甜的!

乐殊是这个喜欢,搂在怀里是点点她的脸皮是笑问道:“你叫什么呀?哪家的姑娘啊。”

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其他人是听了好笑,琪梦是这个笑骂:“你呀!真是没治了。这是礼部侍郎罗察的女儿,完颜氏娇兰。瞧瞧,象不象一株娇美秀丽的兰花啊?”

“那是当然,我瞧了都喜欢,难怪有人娶了老婆后都不过来讨打了呢?”又夸又损的气得十四是这个不干,也不敢过来捻这只母考虎的虎须。

老八送的玩意儿是一只翡翠项圈,正宗的玻璃透,八块玉?联成一圈,精美极了。听说还让萨满法师施过法,可以驱邪避物的。老十的礼物一向最是可爱,这回送的居然是好可爱好可爱的一对玉猫儿,只有掌心那么大,可爱极了。喜欢得乐殊直接想占为已有了,琪瑛是笑她不害羞。十四的礼物在娇兰身上,送的是一只瓷虎枕,小孩用是不能用了,不过靠起来坐的时候垫来倒是极好的,将来大些枕上倒是正好。只是这礼物怎么瞧怎么都有骂自己是母老虎的嫌疑,决心不放过这个臭小子,左抓右闪和他闹着玩,就是不理老九。把个胤?气得正跳脚时,院门口却是传来了说笑声:“四弟说哪里的话,二哥怎么会那么做呢?”

话声还在院门处时,屋里的人听到这话声时,脸色就一下子有些不对了。十四和老九顿时一点耍闹的心情也没有了,一个个脸色奇怪。老八算是会装的了,面容上都是一片淡然了。

二哥是谁,乐殊当然知道,是太子。老八和太子不和一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尤其近几年越发是如此了,只是为何闹得连装都不爱装了呢?这大半年里自己的工作让侧手代劳了,胤祥又从来不和自己说朝堂上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但不管怎样回事,该迎的还是得迎啊!

太子妃石氏和兰慧都是好性子的女子,至于太子和四阿哥进屋后也再没说刚才的事了,看了一眼小格格后自然是夸了半天的好样貌,送上了各自的礼物。冰四的礼物肯定是兰慧挑的,一对金童玉女。真正的纯金男白玉女噢!吉祥又如意,大气还讨乐殊的喜欢。相较之下,太子送的玩艺儿就没趣多了,一只镶珠带宝的金项圈。贵估计很贵,但很是没有品味!乐殊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意思来,仍然是笑笑的接过了,可老九的表情就是差劲多了,嘴差点没撇到门子外头去。事实上也真是,看他给准备的礼物,一件金银丝盘龙钮凤花架上吊的一年十二月的月花,朵朵花儿虽用彩绢制成却都以纯银为边彩金为蕊。又可以作为玩具又可以作为摆设,就算是长大了后用不着了,还可以将花儿拆下来做珠花头饰,花架挂在哪里都是极美的工艺品。银子固然不见得少使,但却不象太子那般直剌剌的俗气到家!

不过最夸张的礼物还不在于此,没一会儿大阿哥和七阿哥两对就是来了。大阿哥竟然送的是一对金晃晃的金碗。汗!茜茜又不是韦小宝,送这个干什么?更加的俗不可耐!老九的眼珠子差点没有脱框出来。胤佑的礼物倒是很不错,事实上很是现代。乐殊可以肯定这玩艺儿绝对是灿落找人做的,一只好可爱的招财不倒猫。为了吉祥是用纯金打的,但却是磨纱的外表,不那么闪晃晃的土气颇有几分现代的味道。眼珠子可以转来转去,两只耳朵也可以扭成不可的形状,四只猫脚更是怎么扭都行。很好的玩具!高兴得乐殊是给大阿哥老七施过礼后就和福晋们混一块去玩这玩艺去了,留下一堆阿哥让跟进门来的十三招呼。只是和福晋们说笑归说笑,乐殊的注意力却仍然留在外屋里的那堆阿哥身上。

虽然大家仍然是哈哈大笑,但那笑声怎么听怎么难受,一个个的表情虽然非常和煦,可那眼神却让人不敢深研。难道自己最害怕的那段时间终于要来临了吗?

没聊一会儿,就到了饭口了,管家进来回话后,胤祥就是请各位兄弟嫂嫂们去前厅入席去了。而乐殊因为没出百日,只好是留在了屋内。大家有说有笑的都相携出去了,灿落是以整整头发为由留在了最后走,只就算是最后走,也不能差太远是不是?也因此的说话声音不能太高,只是在帮乐殊一起给小格格按被角时,低语了一声:“明天找个热闹岔,把我从敬谨亲王府接过来。”

The Myth 说...

第十二卷:水漾

惊风记
世界上恐怕没有人会比女人更好找理由了。

灿落昨天那的说句话,乐殊很轻松的就办到了。热闹的理由就是请她这个嘴刁的婆子来给当个裁判。原来府里的那个厨子乐殊是实在忍不下去了,本来怀孕初期就想换的,可后来自己害喜害得严重,顾不得。如今终于是一块宝贝落了地,也腾出手来可以折腾一二了。前些日子就贴出布告去了,说是十三阿哥府要重请位主厨,没几天就有十来位大厨来报名的。经过满月昨天宴会上菜会的比试后,留下了两位。一个是德鸿德的主厨,一位是庆扬居的大勺。虽然两个人以前也不少赚银子,可在阿哥府里做主厨怎样也比饭馆里体面多了,是不是?一个讨主子的喜欢,还不一定讨多少的赏回去呢。这家里大大小小的都能跟着沾光,多好的好事啊!

老七家的这位本来今天是在敬谨亲王府里作客呢,福晋和灿落是亲戚,她家新请来了一班小戏唱得很是不错,便叫了灿落来听。可这边刚坐下,就有人来回说是乐福晋请七福晋过府去给她挑厨子。乐殊如今有多红,谁也知道。皇上从来没有为哪位阿哥的格格起过名字,却大不颠颠的在她刚生产的头一天就杀到儿子家去瞧孙女,还起了名字旋舞。成天嘴不口的心肝长宝贝短的给人念叨!一个娘已经如此得宠了,现在加上了宝贝孙女,哪个还敢惹她个不痛快,便是热烈欢送了灿落,让她大大方方的来到了十三阿哥府。

既然是挑厨子,总要选些菜色来试试二人的手艺嘛。虽然这并不是二人今天的主题,但样子还要做足的。灿落确实是嘴刁极了,挺挑些稀罕古怪的菜名菜色让两个人做,两个大厨是在院子里临时支的灶台边忙得晕头转向,两位福晋却是在屋子里悠哉哉的吃茶。只不过这是屋外的人看到的景象,屋里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没人听得见。丫头们都让两个主子扔到院子里面监督兼学手艺去了。

“你让我叫你来,预备和我说些什么呢?”昨晚想了一夜,想得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扰着十三也没睡好,直是问自己是不是病了不舒服。关心的模样让乐殊心里好生难过,直是说自己刚才做个不好的梦吓着了。惹得十三一阵好笑!说自己如今当了额娘了还这样小孩气,乐殊只好顺便撒娇发痴的惹得他一阵的爱怜。

她这样的提问让灿落很不爽,一边磕瓜子一边是拽拽道:“什么叫我准备和你说什么?是你准备要问我什么吧?历史读得好的女人。”

就知道她不是个温柔性子,连句台阶都不给下下。

乐殊也不待拐弯了,直接进入主题:“我的历史学的是很不好,唉!事实上来说,咱们那个年代不是研究历史的哪个管这么许多。我只知道最后是老四得了胜,太子让废了两次,大阿哥让幽了,八八九九全让弄死了,琪梦的下场很惨让挫骨扬灰,还有胤祥。他让幽禁了十年……”说到这儿,眼里是止也不止不住的酸。

没出息的样子是看得灿落这个窝火,一块帕子就是扔了过去,凝眉低骂道:“你疯了?哭什么?让人看见会怎么想?好好的,给我笑出来。”

灿落提醒得极是,乐殊很快的就是收拾好了情绪,速度快的让人即使瞧见了也以为是妯娌两个在胡闹,某乐在耍宝。演完戏后,乐殊一边吃着蜜饯一边装势瞧屋外的动静,笑吟吟的问着伤心之极的问题:“他真的会让关十年吗?”如果他让关了十年,那么自己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呢?虽然不太甘愿,但乐殊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自己不想离开他,不想。

“那是二月河胡编的,哪来的那事。史上记载他是因为太子的事情让连累的关了两回,但没几天就放出来了。第一回放出来后还经常活动,但第二回放出来后就不常主事,行踪成迷了。史上对这段期间内关于他的记载极少,只说是逐渐不招老康待见了。但肯定他没有被关了那么长时间。不过你们家这位的身体从那以后开始有了毛病倒是真的了。”话声很低,低得只有两个并排歪在榻上的人听得见。

“那琪梦呢?下场真的那么惨吗?还有老九,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让老四给毒死的嘛。”乐殊不敢相象他们兄弟最后会闹成那样。现在虽然老四和八八九九不是很对盘,但偶尔也有开心几次的时候,谁敢相象二十年后他们兄弟会变成生死仇敌?太可怕了!

灿落有些理解的看看她心慌的眼神,低叹一声道:“我头一次回来时也不了解清史,一直担心胤佑他会不会扯进去或早早夭亡,毕竟他是个不出名的阿哥。可当我决定第二次回来时,我做了充足的准备。胤佑没有早亡,他是自然病故。十二最是长寿,十七和十三差不多也是累得病死的。老四根本不是让什么吕四娘弄死的,而是吃丹药铅中毒死的。至于琪梦挫骨扬灰之事纯属胡扯。老四整老八的时候,不想扯进她的娘家,便把她赶回了娘家。可这个疯狂的女人以为老八活不成了,自焚殉情。至于老九是在宗人府里病死的,当然老四不给他看医是一方面,他气性大气死更是主要原因。老十和十四都活到了乾隆年间才病故的。至于老三和老五死在同一天,皆是病故。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是极差的!根本不可能象三百年后活七八十岁正正常常。”

话很残酷,但最残酷的似乎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在尝完一道,评完分后,灿落又出了新的题目让两个大厨忙去了。两个人细细的在屋里吃这两道可能美味但此刻食来却食不知味的菜式,边吃边聊。外人瞧来象是对菜色指指点点,可两个人却是在那里说着与菜色根本不搭调的话!

“你要有心理准备,你们家十三还会娶女人,而且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当然你生的最多。但你生的孩子也不是个个都活得成人,更不要说平安一生了。而我,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了。”不敢只说她,怕她受不了。顺带扯扯自己的伤心事,平衡一下她的心绪,可虽然是如此,她仍然是有些受不了。也是,这么多残酷的事情突然扔出去,换了谁也受不了。只不过:“说来很怪,其它女人生的孩子除了这头两个外没有一个活到成人,而且只有你的孩子受到了爵位,并且是铁帽子世袭封爵。”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她的,可看样子没有多大的效用,这家伙仍然一脸面具即将崩溃的模样。

看得灿落是这个不爽:“你急什么急?我不是告诉你,会有办法吗?只要我找到法器,你有多少颗天珠,我就能带多少人回去。就算身体被毁,灵魂是完全可以穿越的。你在这里哭丧个脸干什么?”

话是这样说了啦!

“可你的法器在哪儿呢?找到了吗?如果找不到那该怎么办?”乐殊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结果了。那实在是太可怕的结局!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灿落也不妨告诉她一件正经事,那就是:“如果我找不到法器,一切当然成了幻想。但那样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爱他,愿意和他一起生一起死。”

一起生一起死!

是啊,如果情感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在哪个时代还有什么重要的呢?能生自然是好事,可如果没办法,那么死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呢?

选完大厨后,灿落用过午膳后就是回府去了。乐殊和茜茜一起躺在床上睡午觉,只不过一个睡得美美甜甜,一个却瞪大了眼睛想着灿落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我不是古代女人,我是受过现代教育的现代女子。当然,你也是。我们来到这里,过上了这样的生活,不愁吃穿用度,还有心爱的男人陪伴在侧,不曾沦落也不曾受辱,已经算是命运对我们的恩赐。我曾想过,如果不曾遇到他会是怎样,也许我会一辈子活得很快乐,根本不用受今天这样的种种折磨,但是如果那样轻松的过一辈子,会不会太过无聊乏味了呢?生活就是这样的矛盾,我和他爱了这么惨、受了这么多痛苦才在一起,为了我他瘸了一条腿失去了有可能是他一份的皇位。而我为了他永远回不到那个可以单纯快乐的时代和环境当中,一生见不到挚亲的亲人。舍取之间,原来这就叫做人生。”

“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在来和去之间选择,你会选择哪个?如果我现在就找到了法器可以带你走,你会走吗?如果我可以带你和胤祥还有茜茜一起走,那么他会和你一起走吗?纵使你告诉了他那样的结局,他恐怕也是不会走的了吧?同理,胤佑也不会走,他还有额娘,还有一堆也许他不爱但却不能不管的老婆孩子。当然,我们最后还可以救老八,老九甚至你最疼的十七,但那又如何呢?你又有没有想过,在这个时代他们因为有这样的身份地位和环境,才会与你我相遇,擦出美丽的火花,养成今天今日他们这样的性情。而换到另外一个时空里,他们还会是他们吗?”

“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是非成败更非你我可以论足。原本我们就不是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人物,但却因为种种的错误来到了这里。而最可贵的是,这个错误是如此的可贵而美丽!尤其是你,我在这里只收获了爱情却丢失了亲情。你呢?你在这里得到了多少?当然有利用有欺骗和伤害,但更多的你最喜欢最想要的那些呢?你是不是已经全然得到了呢?我们是学过质量守衡定理的,有得必然有失。你得到了这一切,就应该建好心理建设去迎接你可能失去的那一切。伤心痛苦折磨和嫉妒!如果你现在就被这一切的真相就打倒,那么你所爱的人所想保护的人又该如何呢?我不知道你会怎样做,我只知道,我会倾尽全力去救治保护我所爱的人。也许徒劳无用,但我会钻尽一切历史的缝隙让我的爱可以继续延升下去。”

历史的缝隙!

多高妙的设想,原来历史的缝隙是可以钻的。

乐殊不知道自己当听到这个名字时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但她知道灿落在说这番时,表情有多么的灿烂和辉煌。那是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幻想的阳光般的灿烂,也是一种面对刀山火海却毅然冲往向前,即使焚尽也依然无毁的辉煌。

那样的表情即使最后默默无语,一句不发也足够让人看了以后惊心动魄,久久不能成语。

初见灿落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怪癖不合群,虽然美丽却死如僵尸。可现在呢?她灿烂得一如她的名字,灿落!

“我想,你额娘生你的时候,一定有一颗闪耀无比的星星从天际划下吧?”否则怎么会有一个如此美得不似人间的名字和人儿呢?在丫头们端进最后一盘菜色来时,自己如是对她讲。

轻松的语句换来了两个人的一阵相视而笑,当然也是因为这最后一盘菜色的优秀,德鸿楼的主厨杨庆林是得到了最后的胜利。只不过,乐殊做出的最后决定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那就是:“两个人都留下来吧。杨师傅的菜色做得好,可我觉得林师傅的点心汤饭更加可口。两个人我都要了!”

这话说得一语双关。这两个厨子自己固然是全要了,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讲,自己拗不过命定的历史事实,却要象灿落说的那样,拼尽一切来钻尽所有的历史缝隙。

不为名利,只为我心中的真爱真情,我所有爱着的人儿。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二卷:水漾 压雾记
历史到底能不能改变呢?谁也没有试过,不知道结局会是怎样。但按灿落来讲,起码有一件事现在看来是不太正常的。那就是旋舞的出生日期。历史上记载的旋舞的出生日期是康熙四十六年丁亥三月十八日申时生。而旋舞的出生日期却整整的推了一年,是四十七年三月十八日生,却不在申时,而在卯时。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历史因为有人的介入,而在悄悄的发生变更呢?虽然,最终的最大结局是不可能改变的人,但起码这小小的一点点更改还是让乐殊和灿落充满了信心。

康熙四十七年是大清历史上比较出名的一年,在这一年里老康杀掉了和他作对做了一辈子的朱三太子朱慈炯,也在这一年的九月一废太子,十一月又将大阿哥终生幽禁。当然最重要的是八爷党开始全面活动了,虽然这次活动以失败告终,但老八的意图头一次真正的浮出了水面来了。

灿落讲得很仔细,乐殊听得也很入神,只是接下来的步骤要如何进行,两个人都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身为女眷,有许多事情是不方便介入的。

胤祥最近回家的时间是越来越晚了,回来之后也常在书房呆到很晚,才会来这边与乐殊共寝。虽然看到妻女时,他都会十分开心,但是眉目间掩不住的愁郁却是看得乐殊一阵阵的担忧和心疼。尤其在将朱三太子与其子共斩于市的这天夜里,他的神色是说不出的难奈。一杯一杯的酒活象是白开水似的往肚子里一个劲的倒。

当然,这一幕他并不曾让乐殊看见,而是在他的书房中独饮进行的。却奈何,乐殊早已经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在他喝完第三壶,准备倒第四壶时,立于房门外的乐殊是再也闷不住了,就是推开了房门,进入其内。

“你怎么出来了?”

让她撞见自己喝闷酒,胤祥有些神情狼狈,不过更多的是担心。虽然四月底的北京已经渐热,但好歹她现在生产完才一月半,大晚上的站在院子里。“你站了多少时间?”摸摸脸都冷了,胤祥是赶紧拉她进屋,关上了房门后把她直接抱进了床榻内,盖上了锦被给她取暖,并且倒了一杯热茶过来给她暖手。可,她的反应却让自己是实在无言。她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却只是用一种哀怜的眼光来看自己,眉间锁着的轻愁是胤祥最不愿意看到的。自己是一直希望她快乐的,只是现在好象没有办法的同时,居然让她担心了。低道:“我以后不这样喝了,你别担心了。”

她从来不爱说好听的话,但眼神足以表达一切。乐殊不相信他说的话,非关他的人品和信誉,毕竟喝酒对于这个年代的男人来讲,也算是正常嗜好了,而且他的酒量之好出名之极。“再不这样喝,难不成下次你准备改用坛子来喝吗?”象是开玩笑也象是埋怨。

这种话岔子让胤祥无从可接,各有心思的人在玩笑面前也扯不动一点的面皮。沉寂好久后,乐殊喝完了手中的这杯热茶,胤祥接过放到一边后,就瞧她一直在瞧自己的这张床,神情很是专注。“床有什么好看的?”

床当然是没什么好看的!

只不过,乐殊是捧起被子闻闻后,皮皮一笑:“有女人的味道噢。我可从来没有在你这儿过过夜。”查起夜帐来了。胤祥是听了一阵好笑,挑被子自己也是钻了进来,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自从你回来,我可再没有召她们侍寝过了。在这点上,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啊!”每天晚上都睡在你屋里,就是铁证。

“是吗?那被子上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味?难不成,你的丫头还敢睡在你的床上不成?”乐殊在无理取闹,胤祥是听得直头疼兼好笑:“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呢?”知她不是不信,只是故意捣蛋,所以胤祥问得很是轻松,只是轻松的语调没出口两分钟,他的呼吸就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了。因为乐殊居然是当着他的面,徐徐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扣,头一次乐殊自己脱起了自己的衣裳,其用意自然不言而明。几月的清心寡欲已经压极了太多的欲望,所以当胤祥很清楚的明白乐殊的目的后,就直接的将那些永远理不清的烦心事扔到了脑袋后面去了,扑身过去就是想按倒乐殊,却不料,某个小妖精的十指纤纤却是直接将百万雄狮顶了回来,然后妖娆万分的腻腻回道:“今天,由我来玩。”

房门不用两个人关,但帐帘还是要放下来的。只是今天这个小妖精竟然疯了,居然只放下了最里面的一层红纱,影影的绝对可以从外面看到帐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居然还敢这样做?真是……吞下了满满的渴望后,胤祥对今夜的节目充满了期待。

果不其然的,这个小妖精居然在扔锦被扔到一边后,自己将自己脱了一个满光如玉,宝蓝的锦榻丝面映着她那身柔白细嫩的肌肤,只看便足以让任何男人崩溃,更别提她居然疯狂无限的散下了一头的长发,她的头发不是纯黑的,角落上微微泛黄,可即使是新长的秀发也是棕黑之色,不象正常女儿家缎黑如瀑的秀发却别有一种奇特的韵味,加上那略卷的发丝充满弹性的挂在她的身前,似隐似现,略一相动便弹动而生,这是在大清女子身上绝对瞧不见的风情。

你想怎么玩?本来想逗趣问她的,可话到嘴边却是一点都吐不出来。胤祥对于自己的反应有点好笑,自己又不是没有消受过如此美人恩,只是不知怎的在她的面前,自己总是显得格外的紧张。象现在,自己就不得不紧咬着牙关,来抵抗着眼前这双小小的魔爪在自己身上的兴风作浪。

她是个菜鸟,从她给自己笨拙的除衣动作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但她越是这样不得其法,自己心中那股想狠狠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就越是强烈,尤其当她给自己褪下内裤时,她那长长的卷发掠过自己某个早已经异常激动的部位时,胤祥简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若不是心里坚挺的想看看她接下来到底想怎么个玩法时,真想一口一口的把这个小丫头咬碎吞进肚子里面去,可是自己满心的期待换来的却不是某种自己幻想中的激情狂想,居然是某人半天的抓耳挠腮,然后从她的衣堆里翻出一本书来的仔细研读,外加上下打量。

绝对没有想到的结局反应,把个胤祥笑得差点没有断气的同时,也是把那本书直接扔到了床外,压其在了身下后,邪邪的笑道:“这回终于让我逮见你偷看了吧?”

“本来就是送我的,怎么叫偷看?”行动失败,乐殊有些懊恼。可是那招实在是没用过,不实体测量一下,自己还真是其实到现在也没有想通,怎么就可以那样做咧?

瞧她一脸的困扰研究,胤祥是这个乐,只不过目前他可没有什么和她讲大道理的心情,这具久违的娇躯已然是引起了自己全面的冲动,一方面在它身上博发进攻,一边喃喃戏谑道:“想学的话,我来教你。看书为辅,实习才是正事。”

实习是很累人的,而几个月的激情一夜爆发的成果更是硕然。

她累,他更累。

也因为身体上的极度疲累,他终于是可以好好的睡一个好觉了。情爱的满足让他在睡梦中,终于不复眉间的愁意。只是这暂时的休眠却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如何治根,自己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计策纵然想了千百条,但仍然窝在家里坐月子的乐殊是没有半点办法来实施这些可能碰到事情就不得不重新筹划的计策。她只能每天想方设法的让胤祥开心,起码在回家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要他快乐。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担忧和用心,也努力的配合自己。可极力的强颜欢笑不是乐殊所愿意看到的,床弟间的欢爱纵然可以给他一时的新鲜快乐,但是累在心曲外力是断断解决不了的。

好在的是,时间过得很快。一转间已经到了六月底。京城里火炉般的季节又是来临了,老康最是不耐热,天一热他不是去畅春园就是去承德避暑。而这一年的盛夏,就算是畅春园里也不甚凉快了,所以老康是带齐了人马是直接杀向了承德。

再一次的,老康体现出了他对于算术的精准掌控,从京城出发的日子订在了六月三十日。而好巧不巧的六月二十八日是旋舞的百天之喜,这样一来他既给最心爱的小孙女过了百天,也顺道打包走了已然好久没有上工的乐殊,前往承德。

此次随行的阿哥很是不少,除了大阿哥留京,胤佑因腿疾留京外几乎是全带上了,就连十七也带上了,居然还带了悫靖两口子,本来还准备带上敦恪的,可这个小丫头出行前两天是染上了风寒,无法便将她的名单排除在外了。福晋们自然都是带上了,只是老九带的却不是嫡福晋而是莲雅,关于这点倒是没人持有异议。由此可见,那位婉晴福晋是多么不招人待见了。

自打她怀有身孕后,老康就是再也没见过乐丫头,这回出行时带上她自然两个人是有一大堆的好话说。又一次的乐殊是坐到了龙辇上面去了,一老一少两个人是在车上叽叽咕咕的说笑话,逗得老康是一会儿一阵大笑。如此情形虽然有些脱节,但好在的是大家都早已经适应了。只是瞅向胤祥的目光里,多了几许未有的深义罢了。

诸多目光含义,龙辇内的两个人自然看得见。老康纵使早料得到会是如此,但现在亲见时还是颇有一阵的感伤。一年不见,老康似乎真的象老了似的,这会子叹起气来,乐殊都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他气息里喘喘不匀的味道了,担心的问道:“肺不舒服吗?”不然,气息为什么会是这样?

就知道瞒不过这丫头,康熙是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发,无奈道:“年纪大了,不是壮小伙了。前段时间淋了点雨,就一直不太舒爽。”话声很低,想来是不想被人听到。这样的情形听得乐殊心里是更加难受,老子生病却怕儿子知道,这是什么世道啊?

“太医们说什么了?有带药出来吗?”承德虽是凉爽,可对肺病却不是适养之地。

现在也就这丫头如此关怀自己了,老康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养了一大群儿子女儿最后自己却落得一个有什么知心话,和一个外家姑娘说。虽然她现在挂的是自己的儿媳的名头,但老康很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成为自己的儿媳的,尤其是十三儿媳。自己如此对她,她如此对自己,联想到其他诸人,怎能让人不感叹连连?思索几许后淡道:“太医们说的话文绉绉的,讲给你也听不懂。药是带了,但没几天的。过几天新药制成后会送过来。到时候你拿给朕就好了。”

话说得很平静,好象内容很普通。可乐殊却听得不对味,新药送过来却是让自己拿给他。难道说这药会送到密匣里吗?如果放到那里,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而不让别人知道的话,代表这病……“真的、很严重吗?”虽然知道他这个时候不会挂掉,但是上了春秋的人有病却不能宣言,乐殊还是很担心的。毕竟,古代的医疗条件确实是很差劲的,万一一个情势不控,该如何是好?而不知怎的,前些日子灿落给自己讲过的承德之变却是突然印入了脑中,一个机灵贯通则是让乐殊心里直直的发冷,尤其在对上老康了然的目光后,更觉得这次的承德之行,怕是不会再象之前几次那样的轻松快乐了。

The Myth 说...

第十二卷:水漾
闻腥记
天色近暮时,车队来到了龙营,已经准备好一切只待主子们稍适休息后,日落月升之时便可以开始晚宴了。蒙古亲王是次次都有来陪的,离的近些来的次数多些,远的来得次数少些。只不过这回怪的是恪靖和温恪都没有来,在龙辇上倒是都见到了两个人的请安折子,原因说得很暧昧,但乐殊和老康都猜得出来,恪靖和罗布闹别扭了。在这方面,老康通情达理得让乐殊叹为观止,见到罗布时竟然一点脸色没摆,反而有股想笑的冲动。

因为避暑山庄盖得很慢,尤其在这次老康居然带了粉多粉多的人来的情况下,大家只好再次住到了帐蓬里。对于乐殊来讲,住帐蓬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和胤祥住一间帐蓬还是颇感觉奇怪的。

亲王们接完圣驾后,阿哥福晋,满汉大臣们就都是找自己的帐蓬去小憩休息一下了,晚上的晚宴要闹到很晚的,攒足了精神才好,骑一天的马了,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

龙帐位于最前方的最中央,它的后侧是嫔妃帐,左侧是阿哥帐,右侧是大臣的营帐。至于兵勇侍卫的帐蓬都散落在左后右三边围栏边缘,一是护卫二是挡风。乐殊前几次住帐蓬时都住龙帐后面的小拐角时,离得龙帐很近,介于嫔妃和阿哥帐之间。这回身份不同了,居然住到十三的帐蓬里来了。这让乐殊的感情上很是郁闷,现代女子嘛总是觉得小姑独处时最好的,现在成了这样……感觉很奇怪!

帐内早有人收拾得妥妥当当,梅芝随行早到,已经把从府里带来的一应物品全准备在了帐里。包括热水香汤的都已经烧好了,马背上吹了一天满脸都是沙尘。胤祥是一进帐就直接洗漱了,可自己脸都洗完了,却不见另一盆里有动静,扭头一看就见乐殊是拖个下巴,表情很是奇怪地在瞅这帐里的摆设。尤其是在看到榻上的那块黑熊皮制的软铺后,一个劲的皱眉。

“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睡熊皮的嘛。”家里那块白熊皮是老九送的,虽然不是十二那块,但胤祥也不愿意她成天滚在那上面,所以是让管家翻出了自己早前间猎到的四块黑熊皮,梅芝的手艺最巧是将四块皮缝成了一整块床榻软垫,皮下还垫了厚厚的丝棉,睡在上面软和舒服极了。自打做起后,这丫头是天天睡在上面不想起,直到上个月天热得不能再睡了才收了起来。“承德夜里冷,在这里是不能睡竹席的。”以为她是嫌热,可说了这话却仍然是不对她的心思,这下胤祥就想不通了:“你到底看它什么不对啊?”一脸的正经严肃,象是在想正经事。

是很正经的事情!

乐殊是看看这床垫,扭头又看看帐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步到胤祥身前,把檀口放到了某人的耳朵边后,认真的说道:“这没门没户的连个帘子都没了,万一什么时候突然进来人,可怎么办?”

先开始胤祥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什么时候进来人,后来终于反应过来后,笑得差点没有死过去。阿哥们的帐蓬因为带的女眷,所以相隔的不是很近。可胤祥这阵子大笑声音实在是太大了,相邻的好几座帐蓬里的人全是听见了。

这里要说明一下下,这回带的阿哥一共是二二三三四四五五八八九九十十还有十二十三十四十六十七,汗,也就是数起来一共是十二个阿哥,帐蓬四个一列共排了三列。十三的帐蓬在第三列的头一顶,周围住的分别是老十十二和十四。人家好好的带了福晋们都在洗漱换装,准备一会子光鲜体面的参加晚宴。却不料这边是听见胤祥象疯了似的一个劲的笑个不停。笑得夸张到就快死过去的那种感觉了!

琪瑛是这个纳闷,扭头问胤礻我:“他笑什么呢?笑成这样?”胤礻我听得一阵头疼:“肯定不知道乐乐又说什么怪话了。”她总能说出一些很有道理但却可以把人笑死的话来。

笑归笑,你说你笑一会子就行了吧,可这个胤祥不知道抽上哪门子的疯了,一晚上都在那边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流了好几回,尤其在看到乐殊快气疯了的模样后,越是笑得好几次差点没有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喝酒喝得岔了气,吃东西吃得咽岔道,总之是形象全毁了。弄得一晚上大家都在瞧这两个到底在笑什么?老康尤其是好奇,乐丫头到底说什么了把胤祥逗得连体面都护不住了?

晚宴的时间很长,胤祥笑到最后都笑不动了,而老康也终于是忍不住把乐殊传到身边来问她胤祥为什么笑成那样?一开始的时候乐殊扭捏着不想说,毕竟这种事情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说的,怪害臊的。可架不住老康是好奇死了,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说不让走的模样让乐殊实在没招,只能是原搬原话的讲了一遍。只是讲完之后,就以光速是溜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了。

如十三一样,老康开始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后来终于想明白后,老康和他儿子一样笑得是差点没死过去,又拍桌子又流泪的同样没了形象。这样的情况弄得其他人都快好奇死了,什么样的笑话这么可笑啊?胤?坐在乐殊后侧的桌子上,凑过身子来就是问,结果把个乐殊急得跺脚离席了。只是她越是这样,胤祥和老康就笑得越发没得制了。自然引得旁人是越发好奇了,所以宴罢之后,一堆阿哥由不正经的老三是带着就是杀往了十三的帐蓬,准备问乐殊个好歹,到底什么事这么可乐。

帐里好象点着灯,从帐帘起起伏伏的缝隙时透出几道微光出来。隔着老远,大家就不约而同的皆放缓了脚步,极极轻轻的走向十三的帐蓬。因为帐帘是放下来的,所以大家是看不到乐殊在干什么,只是从一阵阵的轻哼和翻书声中可以推断出来,这小丫头在哼着小曲翻书看。小日子过得蛮?意的嘛!

蹑手蹑脚的大家终于是行到了帐边,只是接下来要如何呢?直接杀进去还是吓她一下?二十多对眼睛对视一圈后,决定还是来一个突然袭击,直接冲进去吓她好了。两者兼足效果才是更好。只是这样,不知道十三有没有意见?

大伙的眼神直刷刷的瞧向十三,胤祥知道他们的意思,只要举手投降,表示自己对此无有任何意见,随便他们吓闹。反正以自己的经验来看,甭说乐殊没那么容易吓,就算吓到了她也会想办法把面子争取回来的。才不用担心这只小狐狸咧!

准备好所有的程序后,行动就正式开始了。

胤祉最是喜欢逗乐殊,杀在头一个。呼的一声就是挑开了帐帘,准备冲进去给乐殊一个好看。所有的人都预见了乐殊会有的反应:这个丫头肯定是歪躺在睡榻上,靠着被枕们看书,不然就是趴在睡榻上在灯下看书。从刚才传出来的几声清脆来推理,这丫头手里肯定还拿着一只水梨。刚才大家的动作极轻,肯定她没听见,这么突然冲进去十几二十个人进去,肯定会把这丫头吓得从榻上跳起来,然后吃水梨吃得岔了道,猛咳不止,小脸又气又急的红通通的直在地上跳脚……

想的太全面太有自信了。所以当胤祉挑帘时,任何其它的心理建设都没有,所以当一张鬼脸直接出现在帐后时,吓得当场就晕倒了。那张脸实在是太恐怖了!惨白惨白的一张死人脸上长得一对邪吊吊的扫帚眉,黑黑的眉毛直直的长到了颊侧,一双大眼珠里竟然长着一对红色的眼珠子,嘴唇黑紫不说还吐着长长的鲜红色的舌头拖拉在长长的白袍上……太可怕了!

不只胤祉,事实上那张鬼脸还吓倒了一堆的人,胤祉冲在最前面,他后面是老五老九老十和十四。突如其来的怪相是吓晕了老三的同时,也把哥几个吓得全部站立不稳让倒过来的老三集体压得倒倒。跟在后面的福晋们也是让吓得不轻,十六直接是吓得叫了起来,只不过这边人们还没有想好咋回事该怎么办时,那个鬼却是突然不见了!事实上,那个鬼是直接掉到地上去了,然后某乐是喜冲冲的杀了出来,准备看胤祥的糗样,却不料,竟然是瞧见了这么一堆。晕!

“你个臭丫头!你个臭丫头!”

知道是她在捣鬼后,大家都是松了一大口气,赶紧是把胤祉抬进帐里是又掐人中,又揉胸口的。容悦是扭着乐殊的耳朵一个劲的骂她臭丫头,不是生气的那种骂,事实上她也好别的人也好表情都是哭笑不得的。进帐来后才瞧清楚,原来那所谓的鬼是一张画好的面具,鬼身是一件白袍。做工很是粗糙,一看就知道是某乐匆匆做出来的,面具顶上系着一只长绳,穿在帐帘上的铁环里,才造成了某乐躺在睡榻上看书吃水梨的假相。也因此,以绝对粗糙的手工是吓坏了一大批人。

容悦的手劲不小,扭得乐殊是这个耳朵酸酸,委屈道:“人家又不是要吓三哥的,谁让你们一堆人悄息息的堆在帐外的。”自己闯进来的,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嘛。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看把人给吓的,吓死一个怎么办?”容悦是一脸凶恶的骂乐殊,可话声里却满是笑意。因为,胤祉终于是慢慢的苏醒过来了。

没有鬼脸,没有十殿阎罗,有的全是熟悉的兄弟妯娌的面孔。胤祉总算是放下心来了,拍拍自己的胸口。容悦是倒了热茶给他顺气,一边还是仔细的给胤祉讲这个乐丫头如何的刁钻,使了这法子来吓人。

回过神来的胤祉气倒是一点都没气,怕自然也是不再怕了,只不过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是正经的把满帐蓬的人笑了个半死:“十三弟,不容易啊!”

按常例,到承德的第二天是狩猎,但现在正值七月初,是动物们求偶生育的好时节,老康不忍杀生便是改了运动项目,让阿哥们逮一对活物回来。听好了厚,是一对。必须是一只公的一只母的,谁最先带回来谁带的活物份量最重,谁就是胜者。

这个游戏考的不仅仅是个人马上功夫,更是围猎知识的全面考验,要知道逮一个不难,逮到一对确是大不易的事情了,阿哥们都有兴趣,带齐装备后就是冲入树林中去了。蒙古亲王和满汉大臣们在龙帐前面的绿毯上陪驾行乐。福晋后妃们不便露面便在混在龙帐后面的空地上玩自己的。老康这回出来带的嫔妃不多,事实上他只带了两个贵人两个常在罢了。只是其中一个,竟然是沁贵人!

女人们呆在一起,自然是说些家常里短的话了,乐殊向来与后妃们离得甚远,对于妃位之下的老康女人更是接触得极少,所以不象其它福晋们和四个后妃有说有笑的。只不过对于这位沁贵人,乐殊还是很有兴趣的。事实上,从那次撞到她和太子从密林里出来后,乐殊对她就特别的关注。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太多太忙,自己顾不得理她罢了。这次再见,又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时间和环境下,不由自主的便是多看了她好几眼。

沁贵人和另外一位徐贵人最近比较得圣宠,福晋们说起话来自然都围着她们两个,人多嘴杂的,她也是没有顾得上这位乐福晋的注目礼。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沁贵人没有发现乐殊在瞧她,同理乐殊也没有发现,另外一个人居然也若有若无的一直用侧眼游走在她和沁贵人之间,神色颇是郁郁。

是夜,某帐中。

“你说乐乐一直在瞧沁贵人?”

“不错,一直在瞧,而且是很研究类的在瞧。”

“她的目光如何?”

“探究、不屑,也许还有一点同情。”

……

沉默半晌后道:

“看来十三和她都是知情人了,就不知皇阿玛,是不是也知道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二卷:水漾 多闪记
古代人生活得真是无趣,玩来的东西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样,狩猎射箭赛马摔跤,无趣到家了。再加之平静快乐的表相后,隐藏的暗暗的洪流更是让这表面上一切的欢乐变得迁强。如此虚伪的快乐,乐殊不喜欢。尤其不愿意象其它福晋们一样,在男人们有正事或闲事一起出游玩,堆到一起和那些后妃们说说笑笑、拉近友谊。有那功夫,自己情愿四处走走,欣赏一下自然的风景也好过去看那些挂了不知多少层的面具。不是指责人家日子过得虚伪啦,事实上在这样的环境里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生活的必备武器罢了。只不过,自己好象永远习惯不了那样的日子吧。

来承德的第二天,射箭比赛。男人们上场不上场的全集中到龙营前的空地上去比赛去了,老康和一堆蒙古汗王,外加满汉大臣们是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乐殊不喜欢当壁花,便是悄悄的在离开了女人堆后又离开了男人堆,独自一人是慢慢的步下了山坡,四处闲晃了。

今天的风不小,射箭比赛选在这样的日子里,肯定是更加难了吧?只可惜,乐殊不想去参战,虽然那里面有自己的男人。汗!虽然已经为他生了女儿,但一想起自己有了男人这个念头,浑身还是起鸡皮疙瘩。如果可能的话,自己情愿一个人过一辈子,虽然有可能不会象现在日子过得如此轻松,会在老康的安排下一场接一场的利用和安排,但……不是说现在的日子不好啦,更不是胤祥对自己不好,或者自己和他在一起不开心,而是自己和他之间好象永远隔着那么一层东西。在两个人中间,好象有一些东西总是隐匿的,不能触及的,即使在真正亲爱欢极的时候,乐殊都有一种感觉。自己和这个男人仍然有那么一段的距离!有可能是自己无聊或者要求过高,毕竟在这个年代,爱情只是男人生活的调济品,幸福不是人生的全部,他们要求的想得到的更多,尤其是皇子。

有他们所要全部,也许会让人认为自己贪婪得有些神经质吧?

还是自然最好,不论年代和时空,它们总依照着自己的心情而活。天总是那么的蓝,草永远只是绿色,就连花儿散发的香气都是一个味道。山坡上是流淌的数条小溪以及一片一片的树林,有密林,也有几枝几影的岔枝。

密林里的凶禽猛兽太多,乐殊不敢去,怕象上一回一样那样不走运。走累了想坐一会儿,便是挑了一个不起眼的疏林里,坐了下来。林边滑过一条小溪,水质很清澈但却不深。乐殊没有玩水的心思,却在发现其间有几条小小的鱼儿后,来了心思,蹲在溪边是拿个小树叉逗鱼儿玩。人家几条小鱼原本游得自得其乐,让她这么一捣乱就全是吓得跑了,只不过鱼虽然跑了,但溪水里却照出来了一个人的影子。

罗布!?

“你不去比赛吗?”好歹他也算是蒙古亲壮界的精菁了,不在那边给蒙古人长脸,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罗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的欲望,当然更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去射箭,学她一样的坐在溪边是看着小溪发呆。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乐殊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想笑可又怕他翻脸,但忍俊不禁的模样更招人烦:“想笑就直接笑!装什么装?你什么时候也学上这古代人的臭毛病了?”最不耐和他们皮笑肉不笑的玩心计了。那样活得实在太累!尤其对于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装的时候实在太多,装得自己都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说什么,祝你家儿子三岁生日快乐?”乐殊说得话很招人恨!

果不其然的,惹来了罗布是一记狠瞪,然后冷冷的气道:“听说你生了个女儿,老头子起名字叫旋舞。”老头子、康熙也。

“是啊!怎样?允许你家儿子三岁了,就不允许我也生一个来玩玩。”同样贱贱拽拽的表情气得罗布牙痒痒,有些鄙夷也有些不甘的问道:“你是原本就是这德行来着,还是让人教坏了?”

“让谁教坏了?恪靖吗?”仍然不知死的捻虎须,捻得罗布脸上的神经直跳,磨牙的声儿都出来了:“你最好少在我跟前提她的名字。”

警告的意味很浓!

但乐殊不怕,只不过直接挑衅就不好玩了嘛,拿起石头扔到溪里后,扭头笑问道:“听说老瓜有意思把赫敏嫁给你?”

说起这个,罗布就有气:“你说你够不够意思?你家男人不要的女人,你处理回来做什么?京城里那么多男人,你怎么不找个人打发算了。扔回来,给我惹的哪门子麻烦?”

“你太挑了吧?好歹人家也是美女耶。家世够,才貌够,送上门还不要。”某乐回答得很是不真心。罗布是冷骂:“那么好,你干什么不把她留下来给你男人?”

“我是女人,立场不同。你是个男人,你怕什么?横竖你又不喜欢那位!赫敏性子直,脑袋没那位那么多弯弯,应该符合你的意愿了吧?你不最讨厌那人的精明能干嘛,天上给你掉下来个草包美人,你还不愿意是怎样?”

一番话气得罗布是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直跳脚,点鼻子骂道:“谁也和我说这套,连你也和我说这套。你们还让不让我活了!”见乐殊有点不好意思后,突然又觉得和她发脾气实在是没道理,复又坐下,无奈的叹了好一阵气后,想起了正经事。瞧瞧左右无人后,用英文是问道:“你知道这是康熙多少年吧?”

乐殊明白他的意思,同理也用英文回道:“如果你说的是朝政的话,我知道。”

你知道?

“你的历史好象学的不怎么样吧?”那时候为了追她,自己关于她的所有爱好调查得一清二楚,她的历史很一般,尤其象这种深层次的问题,更是毫无涉猎。那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时空里……“你碰到韩遥影了?”只有这种可能性。

一语中的!只不过乐殊不想和他说太多,把灿落扯进来。毕竟他和恪靖只是闹矛盾罢了,万一哪天心情好起来,你侬我侬里露了底可就麻烦了。点头道:“早就碰到了。”想起那个妹妹,乐殊就有些头痛。听十三说,戴铎先生仍然呆在老四家里做幕僚,老四对她很是尊敬,两个人常常一聊就是大半天。十三也见过他,聊过几次,是个很有见的的先生。只不过好象就连胤祥都不知道那位见识颇为精明的戴铎先生,原来是个女人!

“她没对你怎么样吧?”罗布是了解那位韩小姐的个性的,那天她知道了真相,再见到乐殊,可能不会善罢的,虽然在这个时空里,她们可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难得的关心话语,消灭了两个人刚才的火药味。乐殊是很无奈地叹道:“我和她之间也就那样了,这辈子也休想再有进展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血亲并不是最重要的。尤其在这堆阿哥里混久了,越发觉得如此。

罗布可以理解她的想法,虽然自己未曾加入到那个行列当中,但在草原上也自有一套套的琐事纠缠。只是奈何那样性情的她,却要忍受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苦了她了。思到此处,不由得爱怜顿起,伸手就是轻抚她的头发。

只不过自己这边手刚碰到乐殊的发丝,那边一枚羽箭和一块石头就全是冲着罗布招呼过来了,来势凶猛,杀气十足。好在的是所谓的杀气也只是吓人,不是真要取某人的狗命的,只不过就算这样罗布躲得也很辛苦,完全没有造型可言。不过就算在躲这玩艺的时候,也不忘捎上乐殊,把她按到了身下,滚到一溜去。只不过好心却没有换来好报,这边刚躲过了暗器,四个拳头就是直接招呼了上来。而最要命的,这四个拳头里竟然没有一个是胤祥的!真是岂有此理,先打再说。

乐殊没有受过这样的危机训练,一场乱滚是滚得自己满眼金星、头晕眼花的。好不易,旁边有个人把自己扶了起来,耳畔传来的关怀声却是把乐殊吓了一跳,尤其是在某人居然替自己拍身上的草屑时,更是吓得直接吓出了某人的关怀范围之内。

“你没事吧?”胤?问得很温暖,很急切。却奈何,佳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跳了出去,和自己隔了五尺远,以未安全。如此情形自己是从未在她跟前遇到过的,头一次碰到这样尴尬的情形,心里既觉得刚才确实有些唐突,又觉得一阵的气恼。

看胤?从来温雅的脸上浮现出恼恨之色后,乐殊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只不过,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万一让十三看到,他又会大吃飞醋了。自己可没力气和他一直玩那样的游戏,尤其在这非常时刻。

只不过人家本来是好心的,却换来自己这样的待遇。乐殊觉得胤?肯定委屈了,只不过自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和他解释时,那边的拳脚打斗声是把自己的眼神吸引过去。不瞧即已,一瞧简直是惊人。胤?和胤礻我两个家伙居然打罗布一个!

急个半死。赶紧是过去拉架:“你们干什么啊?放手啦。胤?,老十,放手啦。干什么打架嘛,放手了啦。”知道这两个家伙的个性,劝是肯定劝不开的,乐殊直接上去就是扯人了。三个人本来打得正欢,难解难分却突然加进来一个她,都怕打到她,便是马上分开了。

只不过让胤?和胤礻我生气的是,这个乐丫头头一个关怀的竟然不是他们两个,而是罗布那小子,还拿了帕子给擦他嘴角的血,关心的问:“有没有伤着?你嘴角都流血了。”

罗布是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两个同样脸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阿哥,有满肚子的牢骚想发,不过看在此时的身份还有乐殊担忧的眼神后,还是压了下来,这个时候,自己还是离开对她最好。只不过在走之前,还是用英文嘀咕道:“小心你的桃花劫吧!女人。”

真是不可爱的关心话!

气得乐殊是直想踢他,不过打发他走后,自己的努气是终有了发泄的地方。尤其在发现了地上落下的一只心箭和一砸到人脑袋绝对会落个脑震荡下场的大石后,怒气冲冲的转身发飚道:“你们两个神经啦,弄死一个怎么办?”

这下胤?和胤礻我可不干了,尤其是胤?,火大极了。怒道:“神经的是你好不好?他想占你便宜耶。我们帮你揍他,你不感谢就算了,还冲我们发飚。你和他什么关系?”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的胤?火更大了。杀气腾腾的抓住乐殊的手腕是怒道:“你喜欢他?他为什么会说英文?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认识?”一大串的问题是扔了过来,并且吼得一句比一句更高,同理的手劲也是越来越大了。

乐殊被他捏得这个痛,可自己已经气得顾不得和他解释了,事实上以自己对老九的认识,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也是白说。不如给他个狠的,一口就是咬了下去,疼得胤?是直觉性的往外一扔。

这一扔不要紧,正好把乐殊是扔到了赶过来扶她的胤?怀里,正正好好的让十二抱了个满怀。甚至他的唇畔不经意的竟然碰到了乐殊的耳际。

这样的情形,气坏了胤?还不要紧,紧接过来的一阵旋风和怒吼更是把这个本来就已经足够混乱的场面弄得堪堪无法收拾了。

“你们在干什么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但却极不熟悉的浑身杀气以及压也压不住的烈焰,乐殊看得想哭。不为别的,只因为最后杀过来的这枚黄雀竟然是某乐的正经监护人外加护花狼犬——爱新觉罗氏胤祥。

神啊!

救救我吧。

第十二卷:水漾

霹雳记

世上最难解的事情就是情债,就是感情的三角乃至N角债。

乐殊的这场债虽然历时已久,但却从来没有正面冲突过,一来是因为名花未主时,老康时时刻刻的提点顾忌让几人心有所虑。二来是名花有主时,一天到晚不是让胤祥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就是怀有身孕害喜严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思念成狂,也不能冲上门去亲响亲响吧?就算偶尔会有单独会面的机会,也是周围或明或暗的有一堆眼线,不方便上演太过激情的戏码,所以战争从未爆发过。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荒郊野岭的周围连个人影都瞧不着,若非这一拨一拨的一个跟踪一个前来,哪能找到这么幽静地幽会地点?因为有了这样的肯定,所以几个男人间的火爆气氛是十足的强烈。

胤祥没有看到前面的场景,他只看到老九抓着乐殊的手腕怒吼,然后气得乐殊是咬他手腕后直接把她扔到了十二的怀里,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胤?竟然敢亲乐殊的耳垂,简直过分!胤?和胤?两个原本是无理的,可看胤祥紧紧地把乐殊搂在怀里,一副这是我的谁也别想碰的神情就是来火。

一时这间,六目相对,劈劈叭叭的视线中雷闪霹雳,哗哗作响。乐殊是看得这个想哭,可一时之间自己这个祸水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会招麻烦,但不说的话是不是太消极了?左右为难之际,上天终于降下了一位福音天使——我们超级可爱、模范无敌、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的本书最可爱男生奖,胤礼乖十七登场了。

事实上这个小家伙居然都没有走近这边来,远远的就是呼喊道:“九哥、十哥、十二哥、十三哥、乐姐姐,回来用午膳啦。”这家伙啥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但出现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乐殊感动得差点没有冲上去给胤礼来个法式见面礼,但可惜的是自己让十三抱着紧紧的根本动不得身,不过看在老九老十和十二是恨恨瞪了十三一眼后,决定回山了还是心里舒服一把。只不过这边刚心里舒坦些了,香唇便是遭到了全面的袭击!

某十三居然当着小孩的面,演起了法式热吻大戏。而且是超激情澎湃的那种,超色情泛滥的那种!乐殊让他惊得根本无从感觉其中的激情种种,只是在听到后面老九气得差点冲过来,却硬让老十拽走的怒吼冲冲的脚步声后,觉得事情真的完蛋了啦!

今天的午膳进行得超别扭,起码在阿哥堆这边大家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老九黑得脸拿刀子直砍肉,象在泄愤。老十是左看看右看看直翻白眼。十二向来一脸温文尔雅的微笑,今天却突然不见了,脸沉得象面前桌上摆的不是什么珍馐美味,而是一团不明飞行物。就算上十三这对也粉不正常。事实上十三今天柔情细致到一个不行,桌上的好料大部分都是肉食,他是一刀刀切细之后才把食物放到乐乐的盘子里,供老婆大人享用。如此优待的行为应该配上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才是,可十三的表情却象是在威胁某乐非吃不可。可怜的乐乐面对盘子里小山一样高的食物,欲哭无泪!

很古怪的午膳进行后,是小憩时间。往常这个空当里,某乐都和十三亲亲热热的拉着小手是漫山遍野的散步,可今天呢?午膳一过,黑脸十三就是拉上乐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帐蓬,并且迅速的扎上了帘扣,一副谢绝外人打扰的模样!

“出什么事啦?”

其他人瞧这情形就是各闪各的去了,帐外就剩下老八老九老十还有十二,当然后三者的福晋不在此例,只有琪梦这个脸皮厚的是大胆问道。胤?是气得哼哼不说话,胤礻我是直想叹气不说,胤?把脸是扭到一边,视而不见。真是一群臭屁的小孩!琪梦正准备拎起老九来,好生收拾他一顿,看他说不说实话时。十三的帐蓬里却是传来了一声惊呼:“你干什么?”

乐殊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自然指是胤祥想干什么了?一男一女的关在帐子里,还是合法夫妻,你说能干什么?这个臭十三,居然想当众表演是怎样?刚才在林子里当众热吻已经够刺激人了,现在他居然还想大白天的激情一把不成?

胤?的火直接冲到了脑门子上,尤其在帐里居然传来撕衣服的声音后,拳头就是直接握紧了就想往上冲。老八是赶紧给拉见了,这种情形实在是太恐怖了,还是赶紧拉走吧。真扯下去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万一一会儿帐蓬里面传来更加激情澎湃的声音,老九还不气得吐了血才怪。拉走啦!给琪梦一个眼色,两个人就是拽上老九走了。至于十二嘛,根本不需要老十操心,就是恨恨回帐去了。最后倒只留下胤礻我一个,是看着十三的帐蓬发怔半晌后,叹气回帐了。

听到外面的人都走后,某人也终于停下了他颇费力气的活计。那就是从乐殊的行李箱里,翻出一件淡蓝的衣服是疯狂撕,撕成一条一条,撕啊撕啊撕。谁让今天老九和十二的衣服都是蓝色的,虽然一个天蓝一个宝蓝,但都是蓝!撕啊撕啊撕,狂撕不止。一直把整件衣服撕得满是碎布条,无法再撕后,才是把自己扔到了软榻之上,没有瞧乐乐,瞪大了眼睛瞪帐蓬上的圆顶,一脸的恨恨。

又是这副模样了!乐殊是这个头痛,这个十三是怎么回事?只有女孩家家的生了气才会憋在肚子里生闷气和人使小性,怎么他也喜欢这口?只不过这回,乐殊经过上次的教训后,决定还是和他把话扯明了,省得再闹那么长时间的气,怪丢人的。

只是这边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说词时,帐外就是传来了小太监的传唤声:“乐福晋在吗?皇上宣您即刻晋见。”

老康是个不厚道的人!

乐殊经过这件事后,再一次的肯定了。

他是个多聪明的人,经过中午的那古怪午膳,乐殊就不相信老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要说自己随时在侧守卫的那个暗哨了,出了这样的事,老康是铁定明白前前后后的原因的。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老康不说是帮自己表表清楚,反而还是故意弄浑水?

乐殊是说死也没有想到,老康竟然会派自己去给罗布送伤药?

看着那一堆李德全准备好的伤药,乐殊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哪儿受伤了?为什么会受伤?不过挨了两拳,至于送这么多过去吗?”会不会太夸张了。

康熙是看看她不明所以的模样,这个好笑兼无奈:“你送过去就知道了。”

送过去是知道了!

知道得乐殊第一眼看见罗布的模样后,惊得当场尖叫了出来,并且立马扑到睡榻前是惊得怒吼:“谁干的?是谁干的?怎么能这么狠心?罗布、罗布,你醒醒、你醒醒啊!”吼到最后竟然都是想哭了,眼泪叭嗒叭嗒的掉了下来。

旁边的杜太医是赶紧往开拽:“我说乐福晋呐,你可别碰他了,保不齐肋骨都有断的了,你再动他出了内血怎么办?”一句话是吓得乐殊是赶紧离开了罗布的身体。只不过,瞧瞧罗布的这副惨样,又气又恨,扭头就是问屋里唯一一个小厮蒙古人:“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厮是看看乐殊,又瞧瞧昏迷不醒的罗布是直摇头,可他那一脸的无奈和欲言又止却是让乐殊分明瞧见他的知情,只不过不想说或者不敢说罢了。好的,暂且放过你!只不过,扭头问太医:“检查过了吗?伤得严不严重?”

杜之国是赶紧回道:“回福晋,老臣也是刚到,刚号完了脉而已。罗布王子虽然受了重创,但脉象还算稳健,应无大碍。不过是皮肉筋骨之伤罢了。请福晋先出去回避一下,老臣好为罗布王子做个全身检查。”脱光了你不适合在场的意思啦。

这个意思乐殊还能不懂,只不过出去归出去:“那个谁谁谁你出来一下!”目标直指罗布的近身小厮。

出帐,寻了一个人静物稀之所,后营车马处。

某乐是一脸阴沉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福晋,小的叫乌苏。”很伶俐的一个娃子。只不过乐殊现在没有论功请赏的心情,也不和他绕圈子是直接问道:“你家主子为什么会成这样?”嘴角流血,满脸青紫,衣服虽然还算完整,但从其痛苦的昏厥之态来看,肯定伤得很重。现在想起刚才初见罗布时的感觉,乐殊都觉得颈后直泛凉。这哪个家伙下手这么狠?

他离开后,自己一直和老九他们相隔不远,而且吃饭的时候……对了,吃饭的时候就没瞧见他。那个时候出事的吗?一双美目是冷嗖嗖的直盯着乌苏。

乌苏瞧瞧左右无人后,是凑到乐殊跟前,轻声回道:“是太子的人!小的是王子的跟从,王子和您说话的时候,小的在远处放哨。九阿哥他们过来的时候,奴才不是不想提醒的,可另一拨人就呆在小的附近,小的不敢动啊。而贵人们前脚后,后脚主子就是让那帮人给打了,打得好惨啊!”说到后面,有点哭音了。看来这个小跟班也只是个跟班的角色,哈哈珠子的货色了。

前前后后,差不多的乐殊都猜出来了。太子为什么打罗布?当然是替十三出气喽。只不过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和一帮子打手在那个极偏僻之处出现呢?

太医的检验结果是左小臂骨折,右脚踝脱臼,浑身的伤痕满布,并且有内伤的印象。如此诊断结果是气得乐殊银牙直咬,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还是治好了人再说吧。古代没有打石膏的技术,但捏骨夹板的活计还是干得不错的,脱臼捏起来很是容易,满身的外伤嘛,也好治。乌苏帮罗布脱光了衣服,净身擦试后将乐殊带来的伤药是匀的涂满了伤患之处,然后帮他是换上了干净的里衣。这才把乐殊请了进来!

只不过乐殊前脚才进来,后脚太子领的一堆阿哥就是进帐来探望了。想来是老康放了话,兄弟们一齐来探望人的。只不过很可惜的是罗布未醒,啥望也探不了!而乐殊一副晚娘的面孔则是谁也不看,谁也不理,话也不多说一句。这副模样让有的人心里发紧、有的人心里冒酸、有的人心里怒火冲天、有的人幸灾乐祸,但不管怎样,这些天潢贵胄们最擅长的就是做表面文章。一番表面文章是做得漂漂亮亮的起身刚要走时,罗布在那边却是突然发抖开了,脸通红通红的,乐殊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死了!他、他居然发开烧了。

受了内伤,自然会有炎症,有炎症当然是会发烧的。自己怎么把这个岔给忘了?又气又恼,没地儿出气是把一肚子火扔到了乌苏的身上,怒骂道:“你个死奴才,楞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把杜太医请来。死人啊,不会动了?”

头一次听她骂人耶!

所有的皇子阿哥都是惊呆了,那个乌苏也没有见乐福晋发过脾气,赶紧是忙不迭的请太医去了。屋子里的铜盆里没水了,乐殊拎了盆子就是出了帐外,拎过一个达尔罕部的营兵就是让他去打一盆冰水回来。营兵把水送回来之后,杜太医也是进帐来了。把过脉,仔细看了罗布的情势后,就是回道:“烧是伤口引起的,受了内外之伤发烧是难免的事情。微臣马上就去开药,罗布王子身体健壮,吃上几帖就会好的。”

唠唠叨叨的真是听了心烦!

乐殊是没好气的一边拧冰帕子给罗布敷头降温,一边是骂道:“还不快去煎药,等着领赏啊?”

杜太医让反常的乐殊是吓得赶紧跑去煎药去了,而乐殊也顾不得一屋子的人的注目礼,直是在那边反反覆覆的帮罗布冰敷,神情是又急又气。仿佛榻上躺的那个男人是他的挚爱亲人一般,看得阿哥群里的某些人是不爽之极。而接下来罗布昏迷中的一声呼唤却是将这个已经超不爽的人,直接气到了帐外:“乐乐。”

轰隆隆,闪电过后,雷声轰呜,一场大寸,滂沱而下了。


第十二卷:水漾
布雨记
承德开始下雨了,而且还是颇大的那种雨,一下子什么玩艺也不能干了,一天到晚就只能呆在帐里各片聊天去了。乐殊没有那样的心情,只是一天到晚的呆在罗布的帐内照顾他。他发烧发得很厉害,虽然太医说吃两济就好,可一连吃了四五济了也没用,气得乐殊是成天逮得杜之国发脾气。好在的是连续烧了两天后,这慢性的中药终于是起了作用了。罗布渐渐不烧了,神智也恢复了清醒。只不过醒是醒了,却是痛得很!身上哗哗的直往外冒冷汗,把个乐殊看得心疼,日夜不懈的守着他,如此一直过了五天,罗布才是差不多恢复了常人的神态。只不过按太医的话讲,这样的伤怎样也要安心养一个月才是,至于断掉的小臂更是非百天不除了。

时间虽然有些悠久,但好在人没事就算了。连续好几天没回帐梳洗,乐殊快累毙了,看罗布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后,就是回帐准备梳洗。这边才让梅芝吩咐小太监弄来了木桶热水,正准备脱衣洗漱时,帐外却是传来了梅芝的问安声:“爷回来了,福晋正准备漱洗呢?”说完,就是挑帘放胤祥进来了。

几天不见,见面时两个人一点激情也没有。就好象是走错房间的陌生人一样,谁也不爱搭理谁。尤其是乐殊,累都累死了,哪有力气和他玩这种把戏?径自的脱了衣衫把自己的泡在了热乎乎香喷喷的木桶里。好舒服啊!

五天不懈衣裳的守在罗布的病榻前,这事果然不是人干的。乐殊都觉得自己的骨头架子快散了,刚入澡盆里舒服得简直要好好吼一下,简直太爽了。今天的水温最是合适,泡得好舒服啊!

她在那边泡得美,胤祥这边的牙快是咬断了,本来是回来拿个东西准备和四哥继续刚才的讨论的,可她居然回来了,便是一时不想动了。坐在睡榻狠狠的看手里的这个折子,一直看到她沐浴完,更好衣衫,让小太监把木桶抬出去后才是冷冷的问道:“明天皇阿玛要回京了,你回不回?”

本来预计是前天回的,可一场大雨连阴不停,只好是托了期。可昨天从京里传来十八弟病重的折子后,老康却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说什么也要尽快赶回去了。今天一大早雨就停了,若非大臣们说泥路湿滑难行,即使今天走也会影响速度,不如晒一日再行赶路之类的话,皇阿玛今天就是要走了。只不过这就是这般,也决定明天上路了。只不过瞧罗布的那个伤势,一时半会子是好不了了。便有了上述疑问。

他问得很直接,乐殊回答得更直接:“天让我回我就回,天不让我回,我就不回。”

好样的!

“绕口令转得够漂亮!”

只不过这句夸奖词不是胤神给的,是罗布给的。收拾停当后就快午膳的时间了,乐殊要赶着给罗布去喂饭,就是匆匆忙忙的走了,视胤祥的一脸黑线于无物,气得某人是直想发飚。

他生他的气,罗布听了却是直直好笑,吃了一口肉骨粥后,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啦。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嘴皮子功夫进展得如此神速。老头子训练你训练得不错嘛!”

乐殊不待接他的岔,直是认认真真的给他喂饭。因为有一部分内伤,所以乐殊让膳房做的午膳是一大碗牛肉骨粥,还有一盘软软腻腻的翠玉萝卜糕,对他现在不怎样好用的消化系统最是受用。吃一口粥,喂一小块糕点,乐殊喂得很仔细。只不过精神好些了的罗布可不打算放过这个整她的要会,皮皮笑问道:“如果让你家十三看见你这么细心的喂我吃饭,你说他会不会气爆掉?”

不理!

继续胡侃:“就咱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帐,要是让人看见了说出去,你可丢人丢大了!”

还不理?

继续加温:“我就不怕我一个色情大发,把你吃了?我有这个心理条件基础的,你是知道的啊,我追你追得很辛苦的。想当初我追你的时候……呜呜……”

实在扯得太没边了,乐殊直接是拿萝卜糕塞住了他的嘴,骂道:“你神经啊!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干什么?就你现在这条件还想占我的便宜,小心我一个生气废了你。”

居然说开粗话了!

罗丰是听得好笑,不死心地逗她:“真不愧是在皇宫里呆过的女人呐,动不动要废个男人。嗳,你知道怎么废男人吗?”她的生理课成绩不咋样的。

小看人吗?

乐殊是放下了碗筷,瞧瞧帐上挂着一把弯刀是笑得很阴深的问道:“你想试试我的手艺?”

好象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罗布是赶紧往回扯:“岂敢岂敢!”

算你狗腿的是时候,乐殊冷哼一声,继续端起碗筷来侍侯某家少爷。

不过罗布的嘴皮子你是甭指望他有个歇息的时候,没一会儿就是故态复荫了:“说正经的,你在这儿这么陪我,你家老爷子和男人就不管你?”又不是以前的大姑娘状,现在好歹是某人的福晋了,成天混在一个男人帐里象什么话。

乐殊是白了一眼他,不冷不热的回道:“我来照顾你是老爷子的主意。再说,你这德行了能有什么危险?”

行动上是有不便啦。但是:“如果你对我余情未了,咱们一时天雷勾动地火,还是有可能发生什么的嘛。”这种事不一定要男方主动的嘛。如果女主愿意,那么再糟糕的情况也是允许发生些故事的。

对于他的皮,乐殊是领教过的,只不过好多年不领教了,再领教时,脑袋有点晕,适应不良:“你饶了我好不好?我连续五天五夜没睡好觉了,你但凡还剩点狗良心也得饶饶我吧?”这时候和我扯平玩,想让我头痛死啊?

看她一脸的憔悴和疲惫,罗布也是很不忍的,只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照顾我?以前我那么追你,只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了,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一句。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好?”虽然明知不可能是她反悔爱上自己,但罗布还是不甘心的问个笨问题。

乐殊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继续喂他吃粥:“我不管你,难道看你死吗?你也真是的,好歹是个王子,连个女仆也不带。这种事情,指望你那个哈哈珠子,不等着看他玩掉你的命吗?我可不想给你买棺材。”说得很不好听,但罗布听得很是受用。

喂完饭后,帮他漱口擦脸后,两个人继续窝里一处瞎聊。

“说真的,你喜欢胤祥吗?”虽然两个人成了亲,可罗布还是觉得两个人好象有些问题。

乐殊是累极了,躺在罗布睡榻的一侧舒展身体:“你问这个干什么?”好没营养的问题。

“当然是关心你喽。总不能看你过得不幸福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换来了某乐的又一记大白眼:“有意义吗?不管如何我们都成亲了,孩子都有了。当然,我是喜欢他的。只不过……”

“只不过不爱他!?”罗布问得有一针见血的感觉,可换来的仍然是摇头:“不是不爱,也不是爱。总之说不清啦。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一段距离,一段好象我们永远通不过去的距离。就拿现在这件事来说吧。我可以好好的和你躺在一张榻上瞎扯胡掰,说所有的心事。可是和他却不行,有些东西我很清楚他是理解不了,接受不了的,所以不能说。”

“可你又不爱我。”于和我躺在一张榻上畅所欲言有个屁用?罗布很不爽。

他不爽,乐殊也不怎样舒服,望着帐顶发呆半响后突然说了一句很不着调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回去?我好怀念冰淇淋的味道,好想星巴克的咖啡屋,肯德鸡的红豆蛋挞,还有空调发动机的呜呜声,坐飞机从窗户里往外看白云片片的感觉。就连马路上的汽车尾气我都想!”

思乡之情一下子泛滥了,乐殊想哭,勾引得罗布也是一阵伤感:“怎么会不想?我奔四的机子才买了半个月,魔戒珍藏版的光盘还在邮局的路上,我还打算在九月的时候去一趟硅谷去看我的表哥。国庆节的大假我预备和同事们去南非探险。……一大堆计划好的事情,这下子全没了。”没了还不说,还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了。

并且最糟糕的事情还在于:“出事前一天,我才买了一百手中金黄金的股票,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赚翻还是血本无归?总不会摘牌吧?

说起股票来了,乐殊才想起:“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几天铜都铜业要派送了,俺的中期分红。可以分到十几万的!”这下子银子泡汤了吧?

两个人一齐郁闷死。

“哈7还有一个月就要出书了,听说罗琳会把某人写完,你猜写完的会是哪个?”罗布不想继续这样伤感的情绪,就是问旁边的丫头。惹来一记白眼:“你见我什么时候看过哈书吗?”才骂完就忽然想起来一件搞笑的事情,顿时眉开眼笑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老瓜的女儿居然叫赫敏。笑死我了!”说起这事来,罗布也是笑起来了。不过比起名字来讲:“智商其实差太多了。同样一个名字看人家那位的IQ,我觉得这边这个有八十就不错了。”

“唉,你说老爷子的智商到底有多少?我总觉得他有两千五,和他在一起我总觉得脑子有不够用的迹象。”好歹也是高智商人群出身的美女嘛,在老康面前却怎样也提不起自信心来。关于这个罗布倒是赞同:“他的IQ是不错啦,可我觉得他的EQ狂有问题。”

……

一下午两个人就是在屋子里八卦上面了,从老康的情商谈到了皇宫里的八卦,后来不知怎的又扯到了御厨的手艺,最后又转到了法式红酒牛排的做法。总之,两个人一下午都在那边闲扯哈拉,中英日法四语混杂,现代古代文言文网语贯通而用,聊得是这个过瘾。过瘾得两个人在用过晚膳后,仍然欲罢不能,从天上聊到地上,从海上聊到沙漠,凡举脑海里与现代有关的快乐记忆尽数被挖了出来狂侃不止。从一下午起,喝掉了六壶好茶水,吃掉N枚水果杂食,但这些都不能成为阻止两个人瞎掰的任何阻力,虽然月上西楼,但罗布心中越来越旺盛的侃天想法却是丝毫不见任何的衰退迹象。

只不过,有个问题好象有点奇怪,自己的眼皮竟然有点想打架。怎么会呢?自己明明狂有兴致聊天啊,而且睡了好几天应该不会有缺觉的现象啊?唯一的理由就是,面前这个越来越模糊,但是表情却实在是诡诈到了极点的臭丫头脸上的那股奸诈的笑容。伸手是轻骂:“你给我吃了什么?”

乐殊是好整以暇的看看怀表,十一点,药量正好。笑嘻嘻的拍拍罗布越来越发软迷乎的身体是笑道:“没什么,一点点华佗先生发明的麻沸散而已。你不要怪我噢,没办法,谁让你的病一天两天好不了,我总得想个办法把你扔到别人手里吧?我女儿才四个月耶,一个月不见她实在已经是很残忍了,再多几个月就怕我回去以后她已经会跟别人喊娘了。那样我实在太亏本了,没办法,只好把你打包起来卖人喽。”说得理直气壮,并且毫无羞愧之色。

如此厚皮,气得某人直想咬人。只不过越来越迷乎的神智却是让他挤不出一丝的力气来报复,只能是很愤愤的怒气喃喃道:“臭丫头,你、变坏了。”

说到最后,已经昏睡百年了。

在确认他是真的睡着后,乐殊轻轻拍了三下,帐外就是很俐落的进来两个黑衣男子。

“车来了吗?”

“来了半刻了。”

“很好,把他打包起来,卖人去。”

The Myth 说...

第十二卷:水漾
晨露记

两个黑衣人奉乐殊之命,把某家罗布王子用毯子捆好一个肉条,然后两个人夹上一前一后就是同乐殊一起闪躲过巡夜的士兵穿到了龙营外两里地的一处密林中。

即近子时,林子里面一片漆黑,好在有些许的朦胧月光才不至于一个泥足深陷,以至于万劫不复。两个黑衣人在把罗布放到林边后,就是闪人不见了。而没一会子,林中就是穿出来了另外两个黑衣人抬上了罗布领着乐殊进入到了密林中了。

这片林子很大,走了好半天才是来到了约人的目的地。因为林已深,所以来人是很大胆的点了一盏不算是很亮,但起码可以照到人模样的马灯了。

一辆很普通的青布马车,一区灰花良驹是唯一的亮点。两个黑衣人把毛毯中的人顺利平平稳稳的放入车中后,就是嗖嗖的闪得没影去了。留下乐殊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个从马车阴影里冒出来的红衣少妇。

“你好象穿红衣服很习惯!”每次看她都是穿的红衣服。

那人是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很不高兴的问道:“听说你陪了他五天五夜?”酸味十足啊。乐殊是听得这个高兴,不过有一个问题她好象搞错了。“不不,是六天六夜,要算上今天在内的。”

很挑衅的言语!听得那人是牙根直痒痒:“十三娶了你真是可怜!”

“罗布让你瞧上,更可怜。”想刺激我,才不怕咧。

“听说他曾经疯狂的追求过你?”这是某人最刺痒的事。

乐殊答应得很爽快,并且非常大方的提供一些更加不为她所知的内幕:“不止如此,他还向我求过婚。那天有很多人在场,是个舞会。他捧了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外加一枚三克拉的豪华大钻戒,当着三百多号人的面给本姑娘单膝跪地,请求我嫁给他。”很辉煌鲜猛的历史吧?是不是很眼气啊?

果然,辉煌的历史刺激得某人脸部神经运动开始走不正常的曲线,并且以冷嗖嗖的言语是疑问道:“你最近很皮痒?”欠揍得很嘛,说这样的话。

乐殊是一点也不怕,仍然是自自在在的笑着怀念往事:“他煮的咖啡特别的香,我让他拴到的第一个理由就是闻到了他煮的美味咖啡香。中餐他做得不在行啦,但西餐很不错。他妈是西餐厅的行政总厨,他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一手好手艺。我最爱他做的那道玉米浓汤,简直是超棒。”边说还边咂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气得某女是磨牙声都出来了,不过好在她也非等闲之辈,很快的就是回击了:“听说你才生了个女儿?快点生吧,生不出男丁来,小心我弟再娶新妇。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媳妇!”

凭这点就想打击人?

乐殊是无所谓的抖抖肩,想起灿落跟自己提供的情报后一叹:“他不只会娶新妇,而且会生不少的孩子。用这点来打击我,你找错方法了。”

这话说得好奇怪了。

“你未卜先知?”某人超怀疑,因为乐殊的态度实在是太坦然了嘛。

一时口误的下场立马出现了,乐殊赶紧是收拾心情,鬼鬼地看向某女,一副难得你也上当的表情是气得某女是直咬牙:“这种事你也能拿来开玩笑?你是不是不喜欢十三弟?”一般女人碰到这种事早发飚了,哪象她会拿这个开玩笑的。

乐殊是这个好笑:“我喜不喜欢他和他娶不娶新妇是两个事情吧?难道你们家的人会因为只爱一个女子而不娶别人吗?先不论感情的真假和是否会相变,单指婚姻这事,我不认为你们家的男人会把婚姻和感情联系在一起。他们娶一个女人,也许是为了色相,也许是为了权势,也许是为了利益。当然感情也是一种可能性!但也仅仅是可能性了,不可能更多,更不可能是娶妻的最起码标准和条件。”

话说得太直接太坦白,反弄得那个发问的人是一时无言。只不过也只是一时罢了,那个高傲到无以复加的女人绝不允许自己在任何时间段输给任何人:“你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是你的问题。你不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是自己没本事,这是原罪,不要只怪别人。你看老八两口子不就好得很。”

这个范例是不错啦。

只可惜:“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琪梦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八爷的爱情,但我不会。我不会去做那样没把握的事情,我就无法象琪梦那样不管一切的去追寻一个人。那样的未知系数太高,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去娶别的女人,然后躲在被窝里哭泣?”象是关心话,但没有一丝关心的味道在里面。

乐殊也不纠正她的态度问题,反正知道这个女人一惯如此了。反正她说的也不对:“我不会躲在被窝里哭泣。事实上我根本不会哭泣。他如果娶别的女人,那么只会意味着一件事情,我会从此把他当成一位爷,而不是我的丈夫和爱人。我不会冷淡他,冲他发脾气或者找那些女人的麻烦,我只会不再喜欢他,不再爱他。不是所有的女人脑袋里只装的爱情两个字,没有那种玩艺我照样可以活得很舒服自在。”

很新鲜的理论!

“可我宁愿相信你做不到,又或者你爱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别人。真正爱上一个人后没有你如此洒脱的行径。又或者你爱的人,在这儿。”说到最后,牙根又有咬紧的迹象了。

乐殊有点烦这个问题了,瞅瞅那辆马车是冷笑道:“我以为恪靖公主是当世奇女子,原来不过尔尔。你和其他的凡夫俗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在你们的眼里男女之间除了苟且和暧昧别无他物,你们不相信男女之间除却爱情之外还可以有真正的友谊。所有的人在看到我那样照顾罗布都认为我们有私情,我不在乎。有没有私情我心里最清楚,但你也这样想,就让我大失所望了。我原以为你是这个世界里最出色的女子,可现在看来,我看错了。”

很大的一顶帽子在脑袋上面绕了一圈后扔到了臭水沟里,这就是恪靖的想法。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相信:“我就不相信你对他没有感情。”

“谁说我和他没有感情?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们哪个都长,我们有共同的想法和经历,同样的成长背景与学历知识,我们聊的你们哪个也听不懂。至于感情,我们有过,不管是单方还是双方,我们差一点结婚是不争的事实。但可惜的是,最终还是未能成行。我接受不了他,虽然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但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没有理由,只是感觉不对。否则的话,哪有你和那个小家伙的存在。哪有今天我愿意把他扔给你的这桩破事存在?如果我真的喜欢他爱他,你以为我会把他扔给你照顾吗?”

乐殊说得很气粗,气粗到一向拽拽的恪靖都半响无语。在这个问题上斗不过她,便转到了别的战场上:“温恪还说你是个好嫂子,鬼扯!”

居然拉出温恪出来了。

乐殊听得好笑,有些皮地回道:“我是个好嫂子不假,许多人都可以证明。但可惜的是我不是个好的小姑子。”

很有深义的一句话,惹得恪靖又是受瘾又是不甘,拍拍身上的露水后就是扭脸道:“不早了,我得走了。大半夜的这么冷,他要是再发起烧来就麻烦了。你快滚吧!”

话语仍然那样的不客气,但乐殊已经习惯了这个恶形恶状的女人了,只是在见她招来那两个黑衣侍人,驾车准备离开时,想起一件事来:“你阿玛让我问你,今年中秋你回不回来?”

恪靖是从马车里钻出脑袋来,怪怪地问道:“我阿玛问的?还是你提醒他的?”

有差吗?这个恪靖就是这个霸道。

乐殊是不待理她,回身就是走自己的了。气得恪靖是吼她:“问你话呢?聋啦?”

“我管你去死啊。爱不爱回来是你的事,那是你阿玛,又不是我的。”真是超不可爱的臭丫头。两个人谁看谁也不顺眼了,一南一北就是各走各的去了。

直见两个火爆脾气的女人一南一北的走出好远后,林中一角里隐匿了良久的十来位剽形大汉才是现出了身。月光朦胧之下,他们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自然是从三数起到十七的那十一位阿哥喽。

胤祺是这个感叹:“我从来没见过恪靖和哪个女人这么火热交流过,她还真是奇葩呀。四姐那个脾气,没个女人敢和她对着干,她居然还敢刺激她,高手!”虽说是亲亲姐弟,但胤祺却从小就对恪靖这个四姐有点发毛。从来没敢和她顶过嘴,更不要说明摆着刺激她了,乐丫头真是厉害啊。平常看起来温温雅雅的,该厉害的时候一点也不含乎嘛。

只不过这个问题也只有他有这个闲情逸致想这些问题了,其他人的眼睛则全盯在了胤祥的身上。有的目光是指责,有的目光是担忧,有的就是干脆的爆怒了。胤?是咬着后槽牙的问道:“你要娶谁?妈的,有了她你还不够,你又看上谁了?”

从乐殊刚才说话的口气来看,一定是知道十三有什么动向了。否则她哪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还这样不避嫌疑的照顾罗布,肯定是胤祥有对不起她的举动了,不然她不会说出那样落寞的话来的。

老九的质问,胤祥不置一词,他满脑子现在想的全是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他如果娶别的女人,那么只会意味着一件事情,我会从此把他当成一位爷,而不是我的丈夫和爱人。我不会冷淡他,冲他发脾气或者找那些女人的麻烦,我只会不再喜欢他,不再爱他。”

难道她发现了吗?

可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难不成皇阿玛说话不算数?

他的沉默落在别人的眼里自然是心虚的表现,如此行径不只老九压不住火,连素来温文的十二也是忍不住了:“我真后悔把她让给你,十三,你真是让我失望!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敢爱敢恨的真男儿,我认为你会比我更适合她,可你做了什么?才成亲一年,你就、你就迫不及待的要娶新妇了吗?她哪里不好吗?哪里对不起你吗?你怎么能这样做?”说到最后都是想上去给他一顿好打了。是胤祺硬压住了他才没有使一切成行!

只不过,如今的情势已然不是只有情敌对他有意见了。连不是情敌的都对某祥开始极不满意的批斥了。

胤祉是很不理解的看着默不作声的胤祥道:“弟妹她哪里招你不待见?又或者,你要娶的那个新妇是谁?说来给大家听听,要是真比弟妹出色也算你有道理。”

明摆着给某人台阶下,但某人却仍然一副暂时性失声的模样,气得胤礻我是直怒:“我就不相信这京城里还有比她出色的女人。好,你不是要娶新妇吗?我就让你娶不成。妈的,我就不信你的风声藏得那么好,想娶哪个我们兄弟尽早会查出来,你要娶哪个我们就先娶了她。一个一个轮得来,看你娶得着谁?”

老十的这个点子真是好得出奇!当下招来一帮人的点头称是。在确认某祥的真的心虚到不原多谈的地步后,大家就是一人甩给他一个大白眼的闪走了。就连一向最理解他的胤?这回也是无奈的啥也不想多说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后就是徐徐的走了。只留下某祥一人面对那个年龄最小却最是和乐殊亲爱的十七对视。

胤礼年纪算是此行阿哥中最小的,十一岁的他也许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别人,但起码有一点他却是最有优势的,那就是:“姐姐是喜欢你的,比喜欢哪个哥哥都要多一些。你不要伤她的心,如果你伤她的心的话,我一定会恨你的!恨你一辈子,永远都恨你!”

开始还能平稳住小小的心绪,可说到最后简直是用吼的了,用狠狠的眼神告诉胤祥。如果你负了乐殊,那我就会恨你——一辈子!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二卷:水漾 冰泪记
老天是无情的,也许天道无情四个字是确有道理的。

又或许在人世间的这个天,也就是皇帝确实是无情的。但皇帝的权限就算是再大,有些事也是非他之力所能及的。

十八阿哥胤?病重,老康心急如焚的日夜赶路,但终究还是来不及了。九月五日,当老康还在龙驾上急急火火的往京城里赶时,就接到了京城里来的急报。十八阿哥病重不治,于九月四日清晨殁了。

老康又急又痛,当场就是急得一阵乱咳,一个气喘不急就是晕了过去。这下子把所有的人都吓得是鸡飞狗跳墙了。赶紧是就近在布尔哈苏台一处平原上扎营安龙帐,把老康用软榻抬进去后,随行两个太医是赶紧问诊开药。也在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老康的肺疾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但好象除了乐殊和李德全谁也不知道。并且最夸张的是,乐殊竟然随身带着老康所要服用的一概药瓶,四五样瓷瓶花花绿绿的全是老康要服的药物,这个吃几颗,那个用多少,她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就连要服药所用的引水也早有预备。全放在她随身带的那个挎包里面,原来大家还笑她一个堂堂嫡福晋,什么东西不让丫头拿非自己拿不可。可如今看来,这样的东西果真是非得自己亲自拿不可了。

闹腾了大半夜,老康总算是醒过来了。太医的诊断说得很清楚,皇上只不过是一时心痛过度,气急攻心罢了。休息几日,好好浆养也就没事了。药煎了送进龙帐去了,可老康却是心烦得谁也不想见,只是把乐殊和李德全留在帐里后就全撵出来了。

众家阿哥和大臣们虽说是退出了龙帐,但一个个神色也十分担忧。老康今天实在不好的气色固然是一件让人担忧的事情,而更让人无法预料得知的则是皇上一直隐瞒不说的肺疾。到底病成个什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太医报过?而皇上又为什么要隐瞒呢?他隐瞒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堆一堆的问题是全体集上了众人的心头,但这样的问题是不能问出口的,而且问好象也没人可心问。两个太医全部闭言不语,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知情人乐殊和李德全都留在龙帐之内,就算一会儿乐殊出来也根本问都不必问,瞧胤祥一脸惊疑的样子就知道她连她男人都不告诉,旁人就更是没指望了。

只是,到底病成什么样了呢?真是让人忧心呐。

帐外的人想什么,帐里的人也许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好象不是该讨论这样问题的时候。老康气息不稳,虽说是了吃了药好些了,但肺部仍然一阵阵的不舒服。躺在睡榻上,枕头垫得略低些,让他的呼吸可以平顺些。李德全乐殊两个人陪在帐内一个帮老康轻揉着刚才太医吩咐要揉压的穴位,一个则是翻出一顶熏炉来轻轻的熏着从京里带来的可以舒爽肺疾的香料。

龙帐之内,寂静无声。老康燥乱的心绪在药香的薰染之下正逐渐舒缓的时候,龙帐一侧却是突然传出了叮铃之响?

警帐铃?

为了龙帐的安全,负责给老康扎营的太监都会暗暗的将一串警铃是系到龙帐各个比较敏感的部位。只要有人接触龙帐静角,警铃便会作响。这时候作响,是谁在龙帐外?

李德全在龙榻上帮老康揉按穴位,行动不便。可乐殊的手脚是灵活得很,几步就是跨出了帐外。正值深夜之际,营中早已安睡无人,除了巡营的士兵,到处都是黑寂无人的。可刚才分明听见警铃作响啊?乐殊是手提承影便是顺着龙帐边缘寻找,不是找人。那人在听到警铃作响后,肯定是窜走了。既然敢来这里的人身手肯定不错,自己是追不上的了。但是总会留下什么证据吧?

出来得匆忙,没有提灯。但好在的是,李德全马上就是提着灯出来了,一老一少沿着龙帐是才转了半圈,便是发现了龙帐东南角的一侧竟然有光向外泄漏。乐殊刚要上前去仔细瞧时,就让李德全拉住了。一副不解的模样,在看到李德全把灯递给自己后,从怀里居然拿出来了一张白绵之布,然后还附带了一只白瓷瓶,小心翼翼的和自己行到那布隙前时,就将瓷瓶内的银粉倒出洒在了地下,而那些银粉一触地面便发出了淡淡的银光,只除了一个地方,一个明显的留着两只脚印的地方。

再洒一层红粉,将白布轻轻覆上去,轻按几许后,一双红红的鞋印便是印在了白布之上。这种特殊的取证方法是看得乐殊目瞪口呆不说,在回到龙帐,看到老康居然翻出八块如此印有同样脚印的白布后,惊得乐殊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让乐殊更加接受不了的是,老康居然看着桌上那一堆的布证半响后,哭将起来了。他一哭不要紧,惹得乐殊也是一阵的伤心。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明显可怜之极的父亲,只能是呆在原地默默的掉眼泪。

龙帐内有低泣声哭了一宿,这个消息很快的就在第二天早上传遍了整个龙营。尤其在看到乐殊两只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情形后,不安的情绪是迅速高涨了。但谁都没有那个胆子未经老康传唤进龙帐去请安,而龙帐之内今天更是严令谁都不允许进入了,御膳药茶一概物品都由乐福晋亲自去取。

这个情况实在不能说是不恐怖到家了,但哪个也不敢言论询问半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乐殊一个人忙进来跑出去的端茶送药,端饭侍膳的忙进忙出,并且一整天都眼圈红红的一点消肿的驱势都没有。

急得所有人都火上房,但就是没有办法。老康说了一概人不见,你还能怎样?只能是静静的等消息吧。

这一天的夜里,谁都没有心情睡觉,阿哥大臣们都堆了一窝,窝在胤祉的帐蓬里熬日子,偶尔几个耐不住的出来走走。

又是一个子时,又是老康将睡未睡的迷糊之际,警铃再度响起。而这回乐殊已经不再警张了,和李德全对视一眼后,带上了所需要的所有工具悄悄的摸出了龙帐,来到了今天又换了一个地方的隙缝前,拓下了第十张脚印!

看着眼前的那整整十块布证,康熙的神极其的疲惫,闭目半响后叹道:“丫头,朕真的努力过了,包容够了。可这个逆子他……李德全,升帐!”

是夜,康熙半夜升帐。当所有随行的满汉大臣和阿哥亲贵们齐帐一堂后,将那十块印有红色足印的帕子连同太子的一只鞋样扔到了胤?的面前。然后将白日写好的废太子诏书亲启而出,是哭着将其念将了出来:

“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允?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戮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朕思国为一主,允?何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任意凌辱,恣行捶打耶。如平郡王纳尔素、贝勒海善公普奇俱被伊殴打,大臣官员以及兵丁鲜不遭其荼毒。朕巡幸陕西、江南浙江等处,或住庐舍,或御舟航,未敢跬步妄出,未敢一事扰民。乃允?同伊属下人等恣行乖戾,无所不至,令朕难于启齿,又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以至蒙古俱不心服。种种恶端不可枚举。朕尚冀其悔过自新,故隐忍优容至于今曰。又朕知允?赋性奢侈,着伊乳母之夫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俾伊便于取用。孰意凌普更为贪婪,致使包衣下人无不怨恨。朕自允?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乃不遵朕言,穷奢极欲,逞其凶恶另更滋甚。有将朕诸子遗类之势,十八阿哥患病,聚皆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虑。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更可恶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允?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曰被鸩明曰遇害,书夜戒甚不宁,似此之人宣可以付祖宗弘业。且允?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靴。允?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壤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念到此处,几度哭得不能自已,跌至御榻。诸大臣争先扶起。又上谕曰:“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回京昭告于天地、宗庙,将允?废斥。”

开始所有的人都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皇上会把十块足印布记和一双鞋子扔到太子跟前,可当上谕念完之后,所有的人却是全明白了。原来太子竟然悄悄的半夜窥视龙帐十次,皇上整整的忍了他十次,直到忍到不能再忍之际,才痛下决定,罢黜太子!

胤?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记下如此实证来坐实他的罪名,当下脸色苍白到无语可发,被御前侍卫拉下关至太子帐内。太子妃石氏随行,吓得当场就是晕倒,不醒人事了。其他福晋后妃们也是惊慌之极,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夜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出来。沁贵人与一个常在胆小娇弱,随即晕倒不知。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所有的人惊心之极,痛极废嗣的皇上因为气血攻心,病势转沉,而且六天六夜未能入眠。太医们急得团团转,大臣们困于帐外是不得而见。乐殊一天到晚的忙进忙出,日夜不眠的照顾老康,小脸憔悴得惨白之极。

所幸,老康素来身体康健,太医这回面临急事不敢不全力出击,良药半月后,老康的身体终于是有了起色。但身体有起色是一回事,精神却是差极了。

九月十六日,龙营一行是回到了京城。当日,康熙便是下旨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召到午门内,宣谕拘禁太子允?事情。并将格尔芬、阿尔吉善、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将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等人充发盛京(今沈阳),将允?即行拘执。

康熙帝又亲自撰写祭文,在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还把允?转移到咸安宫幽禁。二十四日,把此事颁告全国百姓知晓。

明面上的事情,在十月之前,全部摆平了。但是,一桩暗事,却终于是落到了乐殊的头上来。

因为老康的心情不好,加上太子十次逼帐弄得他夜睡极其不稳,便把乐殊留在了身边,日夜端茶送水侍伺周全。虽然说一个公公一个媳妇的于伦理上有些不合适,但二人的亲密来时已久,并且老康宠她的态度更曾让三阿哥说是不知十三阿哥胤祥是皇上的儿子还是女婿这样的话来,也就没有人会把两个人的事往歪里想。只是越来越发现,皇上对于乐福晋的宠爱与日俱增,并且极度信任。

这让所有的大臣,在这个国才无储君的敏感时刻,不得不多多的感生出其它一些想法来。但这些并不是乐殊所关心的。她目前最发愁的事情就是老康在九月二十四日下朝后,吩咐给她要尽快办妥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

“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沁贵人发送辛者库!”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二卷:水漾 尽秋记

辛者库是满语‘辛者库特勒阿哈’的简称,意为‘管领下食口粮人’,即内务府管辖下的奴仆。清代官员得罪后,他们本人及其家属被编入辛者库,成为戴罪奴仆,以示惩处。

  宫中杂役极多,但最卑贱的杂役却都集中在辛者库,而凡举宫中最赃最累的活计也都由辛者库人劳役。在这里死一个人是绝对没有人会管的,而在这里要让一个人死根本不用什么阴谋诡计,吃不好穿不暖每天却要干极重极累的活计,病了也没药可医,怎能长存?更兼之这些人入罪之前,哪个不是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心理天平失重也就算了,生理上失重大半的人都承受不起,女子尤其是。

  沁贵人,出身五品官宦之家,也算是从小到大养得娇贵滴滴的千金小姐。入宫以来,逐渐承蒙圣宠,但宠极必衰!一道圣意是将一位才将册封一年的贵人,从此打下宫中最卑贱之处,实在是残忍之极了。但是,她好象早料到有此一天,尤其在看到乐殊手捧圣旨进入闲德院时,更是早早的跪到了地上。

  半月不见,她苍白失神得几近象个濒死之人,原先的娇艳水灵荡然无存,木呆呆的跪在地上听着这旨突如而来,罪名极不明确却残忍之极的圣旨,默默依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早诉的欲望。这般情形看得乐殊心里实在是难过,但是转念一想:“您是不是认为奴婢罪有应得?”被太监拉走的前一刻,剥去宫服的沁贵人是突然扭头回问。

  一时改变称谓让乐殊有点适应不良,但她的问题却极是尖锐。所有的内情自己其实全然不知,但是:“我认为你有没有罪,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认为自己有没有罪。”

  很高明的反驳,听得沁贵人是一阵感叹摇头,两行清泪是顺颊而下。只不过她的话却让乐殊听得心头一怔:“我有罪不假,所以我根本不曾分辨和抗解。但是,世间何人无罪?”

  太过大逆不道的一句话,执行太监在瞧乐殊的脸色一变后,就是直接拖人走了。原本在闲德院服侍的宫女太监则照宫中规矩,降级使用,闲散各处,严妨串连。至于院中大小摆设而很快的被执事太监封存归入内府库中。

  不消一个时辰,原本华丽舒坦的大清贵人之闲廷雅院,顿时变得四壁苍白,徒然洁洁。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有那些可能会被永远埋在地下不为人知的故事了吧?

  心情萧索的乐殊是最后一个走出了闲德院,原本是准备回乾清宫交旨的,可迎面出来不久,却是瞧见雨花阁长年半闭的门今天却是开了,而那个自己只见过一面的良妃一身素装的是站在了门檐之处。

  时近晚秋,她身上却只是单单长衫,一阵微风扫着落叶吹来,那衣裙荡荡若飞,看得出来这位良妃娘娘最近又是瘦了不少。

  “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乐殊于礼之上一向做得周全,绝不落人以任何话柄。瞧良妃出来,自然是要请安的。

  良妃淡淡的看看她,示意她起来,又瞧瞧那已然面目全非的闲德院,心下一叹:“乐福晋如果无事,先进来坐一会儿吧。皇上这会子还没有下朝,一会儿再回也是可以的。”说完,便是扭身回院了。

  乐殊自然是紧随其后,只不过进得院来才发现这雨花阁中的柳枝长得实在是过长了,长长的柳枝拖了满地,而晚秋时节落下的或青或黄的叶儿却满满的铺于地上,不见扫落。

  “是不是觉得很乱?”进得厅堂后,发现乐殊还一直在瞧院中的光影,良妃是不由得轻声问起。

  乐殊是摇头,贪看院中的景致道:“这样的自然风情在宫中是绝计看不到的,象是回到乡野自在的感觉。加上娘娘您步履轻盈,落叶随飞而舞,塘中虽有残荷片片,但风致却是宫中最好的了。”象三百年后自己在电影青蛇中看到的那般迷离梦美的景致,现实中可遇而绝不可求的意境,着实是美极了的。

  良妃未曾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叹息,瞧向她的眼神是多了几分喜意,只不过:“宫规是不允许这样的。景致虽好,但迎接圣驾时却是万万不妥的。我之所以将院中能弄成这样,也亏得是皇上有四五年不曾到我这里来的恩赐了。”

  四五年? 不是很长,但如果想淡淡熬过,却也不是什么易事。

  这位良妃卫氏的事迹,乐殊是听过的。她是辛者库出身,虽然父母皆曾是一等良爵,但是入了罪藉一切就全变了。不管她的阿玛以前是不是蒙古的亲王,她的母亲是不是清太宗的二公主马喀塔,入了辛者库,以往的一切都化为了忽有。不过她长得极美,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股若有若无的芬芳之气。不是香料的味道,是自然的花香而成。

  看来灿落说得不错,史上所戴这位良妃美艳绝伦,体有异香洗之不去是真事了。香香公主有无此等功能不好说,但如果良妃有的话,那么有人再有也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了。

  怪的只是这位向来深居简出的良妃为什么今天会留下自己?

  “不问我为什么留你吗?”静了大半天也不见她多说一句话,卫氏是忍不住发问了。

  乐殊浅浅回答:“娘娘想说时自然会说的。” 真是个伶俐之极的丫头啊!怪不得那个人那么喜欢她,讨他的喜欢可是件绝不易的事情了,更否论让他喜欢到这样的地步了。

  淡淡一笑是轻道:“今天有人来拖我向你说情了。”

  有人拖良妃来和自己说情?谁? 乐殊满眼的全是不解和好奇。良妃也是个痛快的,并不怎样捉弄她,便是解释了:“那个人是镶蓝旗的领催叫庄格。”前一句而出,乐殊马上就明白啥意思了。但即使如此,仍然一语不发,低头静听良妃的叙话:“庄格曾是我额娘生前的奴才,我并未与他打过交道,不过他既然求过来了,我还是不能不管的。今年皇上圣驾江南时,他的女儿玉雁被选入拙政园服侍圣驾,意外之下承蒙了十三阿哥之雨露。事后本应是随旨回京的,可皇上却从未颁旨,庄格也只能是替女儿惋惜了。可不料的是玉雁竟然有孕在身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报,便是派人进京来告知了十三阿哥。但是…………”   

  但是什么接下来就不会再说了。她不说,乐殊也知道什么意思了。但是十三阿哥情种乐福晋一身,又加上乐福晋极蒙圣宠,且手腕高强。这家人虽是急也急得没有奈何,可女儿的肚皮一日大过一日,瞒是瞒不住了,而且总不能让孩子生在娘家吧?好歹也算是皇室骨肉的。

  “娘娘的意思,儿臣明白了。请娘娘告知儿臣他们一家在京的住址,儿臣明日就接玉雁妹妹入府。至于名份问题嘛,她是娘娘家的包衣,自然不能为妾为奴。但照宫里的规矩,未请圣意,也不能进封。不如这样,先进府浆养,等生下孩子之后,有了名目儿臣也好为她申请个名份,不让她受了委屈就是了。”如此安排,还算满意吧?

  乐殊说完便是瞧良妃的脸色,可奇怪的是并未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满意的表情,而是满满的疑惑:“你不爱胤祥?”不然为什么这样洒脱?

  又是这个的问题,乐殊回答得很累:“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既然早晚都要发生,又何必在意呢?学着不在意,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办法。

  女人之间理解这样的事情最是容易,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连道两声可惜后,便是让宫人交给乐殊一张纸条,让她回去了。出得雨花台阴阴的屋院,华美的宫阁殿宇仍然处处满满,今天的太阳很好,照得人很是暖和,可乐殊的手心里却是满满的一层冷汗。   
  老康下朝之后,乐殊便是先入东暖阁回了旨,然后想想便又把良妃今天和自己提的事情和老康讲了。康熙的面色很是奇怪,奇怪到乐殊这回根本理解也理解不了的地步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问题很尴尬。

  沉默良久后,老康才是问道:“你准备给她个名份?”不然干什么和自己说?

  乐殊点点头,略皮的扯出一个笑容是回道:“既然大方了,不如大方个彻底。好让外人也瞧瞧,皇上调教的丫头可不是一个小心眼的醋坛子。”话是调皮话,但是两个人哪个也笑不出来。

  老康是叹了一声,瞧瞧屋外站的那一溜官员儿子更是叹气:“那就这样吧。给她个庶福晋的头衔,一会儿朕派人到内务府去领玉碟。你拿着它去接人更好!”说完,瞧她一脸淡漠的模样,又实在是无力,看看这炕桌上一堆的奏折想想后道:“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住吧。旋舞还小,久不见她你也心急的。灿落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主,你总把孩子托给她也不是个事。接回家里,好好过日子吧!朕有事,随时传你。你要是有委屈,也随时进宫来,朕给你做主,绝不让那些人欺负你就是了。当然,有空的时候,你也要抱上旋舞来给朕瞧瞧。那么漂亮的孙女儿,朕可是还等着她喊朕皇玛法呢。” 说到旋舞身上,两个人都是有些笑意了。

  承旨之后,乐殊便是出得东暖阁来了。一堆阿哥之中,自然有胤祥在。但乐殊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瞧也没瞧一眼,便是转到了乾清宫后侧自己呆了半个月的屋子内了。

  梅芝一直跟着自己住在这里,听自己说要回府了,也是很高兴。瞧她眉飞色舞的收拾行李,乐殊是这个纳闷:“宫里不好吗?干什么一听回府,你这么高兴?”

  梅芝是面上一红,一边收拾手里的东西一边回:“宫里太压抑了,不如府里自在。”理由倒很是不错,乐殊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厉害的主子。对于丫头下人们偶尔的偷懒闲空也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自己也不待见管她们。所以十三阿哥府才会那样曾经闲逸得象个真正的家,只不过这回,它不再是了。

  出宫后直接就是坐马车杀到了胤佑家,自己临走前怕家里人招呼不好旋舞,便是把丫头寄到了老七家让灿落管。反正她一个羊也放两只羊还是放,一并管了就是了。自己前来接女儿,灿落自然无话可说,而她最近听到的传闻也让她真的是在乐殊面前无话可说,只是说说旋舞这些日子的闲话后,便是放乐殊回府了。

  到府之后,马上就是让管家去把闲置的冬荷院收拾出来,准备迎接新福晋。

  消息一出,惊得满府上下人是乍眼不止,连侧福晋瓜尔佳氏也是直瞧自己,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也是,太子一倒她的后台和希望等于是全盘破灭了,所以自己一进府门,她便是急慌慌的出来迎接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的心思是啥,乐殊明白却不点破。吩咐管家收拾停当后,也是到了午膳时分了。胤祥向来不回来吃午膳,加上最近朝务繁忙,自然更是不回来了。用了午膳之后,便是让管家备了四色礼物,坐轿便是来到了良妃所给的庄格一家的住址。

  这家子看来也不是什么太贪的官,领催不是大官只管旗务,可捞也能捞不少,但瞧他们暂住的这个小院和身上的服饰,过得也实是普通。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就算有几个奸的也奸不出多大的花样来,尤其是那个玉雁,挺得好大一个肚皮,一副怯怜怜快吓死人的模样更是让乐殊想当个坏人都当不成。

  简单的说明了来意后,把玉碟往下一发,喜得一家子是赶紧千恩万谢。只不过,有些话是要说在明处的:“玉雁不是合规矩跟了十三爷的,加上她现在身子不便,圣意最近消淡,迎娶之事便是免了。省得赚了风光却给十三爷招了祸,现在就收拾收拾跟我回府去就可以了。至于你的贴身丫头,带自己的也可以,不过只限一人。入了府该学的规矩,要一样一样学起来。咱们这样的人家断不能出了笑话,明白吗?”

  能让进府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哪敢再贪图别的。一家人赶紧给玉雁收拾了一些近身物品后,便是送她和乐福晋出门了。嫡庶之分极其明显,人家坐轿,她却只能和货物一起集于马车之内。但不管如何,进府就是好事了!石家,也许从此就要改图风水,换庭门院了。

  从轿帘里看到那一家人终于得盼所归的希望模样后,乐殊是一阵的冷笑兼摇头。也许他们根本不会知道,胤祥在本朝最风光的时代已经即将全面结束了。

The Myth 说...

第十三卷:蓝雪

和硕记
  乐殊觉得自己自打回到三百年前后,运气一直很不错。虽说经历了不少风浪,但实际性的伤害却好象没有多少,就算如今这样的局势,迎进门来的这位庶福晋也没一点的威胁性。
  曾以为老九家的那个莲雅就已经够胆怯了,但这个玉雁同学更是夸张。不知道是她自知自己来路不正,还是别人给她讲了太多关于自己的风光事。总之,瞧向乐殊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之情。
  接她进府已经是近暮时分了,整顿好的屋子里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了给她。十三的府邸一向简单,自己和他都不是喜好奢华的性子,但不管怎样也是阿哥府邸,怎样也比她住的地方强上百倍了。一大一小两个活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让乐殊看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晚膳胤祥回来得很准时,想是有人去报告了他家里出的事,所以他是按时回府了。以往回府后,他都是直接到殊乐院里更衣洗漱的,可这回他没有。原因为什么乐殊不想研究,只是静静的坐在大厅里等他出来。  换下便服的胤祥一进大厅,便是瞧见了多了一位存在。怎么回事他自然最是清楚,规矩仍然是那么一套,给比她份位高的敬茶,接受四位侍妾的拜礼,然后一家人吃饭,然后各归各住睡觉。
  旋舞已经六个多月了,三翻六坐九爬是老规矩,如今的小家伙已经是可以好端端的坐在床上和乐殊有模有样的伊伊呀呀了。一个多月不见,她好象已经快把乐殊给忘了,但天性毕竟是天性,很快母女两个就有了新的默契,洗漱完毕后,一大一小坐在睡榻上是拉手手玩,摇啊摇晃啊晃的唱儿歌。这小丫头特别的好哄,一见有人陪她玩,叽叽咯咯是笑个不停。两个乳娘是一个劲的给乐殊讲这一个多月,小格格的进展,都是颇有趣的事情,听得乐殊这个高兴。
  只不过高兴也只高兴过了一会儿,待胤祥进门后,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时间不早了,孩子晚上一直是跟着乳娘睡的,乐殊便是打发乳娘带上小格格休息去了。屋里的一概人都知道今天的气氛不正常,该闪的全闪了。
  这个时候,他来自然是准备在这里睡了。
  就算古代没有婚姻法,但做人家老婆就没有拒绝和人家睡睡的理由。乐殊没有拒绝,便是在丫头们关门退下后,服侍某家老爷上床休息了。
  乐殊服侍得很周全,给他宽衣解带,脱靴脱袜,这等待遇在以前二人情谊浓烈时都不曾有过,但这会子有了。但让她服侍的胤祥却是一点受用的模样也没有,事实上两个人根本一句话也没有。服侍他躺下后,乐殊也是宽了自己的衣,入帐安寝了。只不过不曾象以前那样脱个光溜溜好方便激情燃烧,两个人的衣服都只脱到中衣。意思很明显,睡归睡,不要想别的什么好事。
  这样的冷遇,胤祥连个解释的可能都没有。但如何解释,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月的疲累让乐殊很快就是进入梦乡去了。可胤祥却是整晚失眠,一下也不曾入睡。直到第二天清晨时才是略睡了一会儿。  最近朝务很忙,天天早朝事多,虽然只睡了一会儿,但是到了点胤祥还是醒了。放在以前,肯定是自己起自己的,她照睡她的。可今天,自己前脚才起来,她后脚就是翻身欲起了。瞧她的模样分明是没有睡够的,胤祥是赶紧道:“你接着睡吧。”  想把她按回床侧的,可她一个轻闪是躲过某祥的接触,然后极恭顺的回道:“臣妾怎能不服侍爷起身呢?那太失礼了。”一句话就是顶得胤祥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瞧她是招呼丫头们进来给她洗漱更衣,然后布菜服侍早饭。临了出门时,还是礼仪周全是施了半礼:“爷慢走。一路平安,万事顺意!”  只差赏红包就和过节一样了。如此情形让胤祥是气不得怜不得,只能是反身出门。直到上马入朝,瞧到胤祹时才猛然发现:昨晚的床上睡垫竟然是全棉的,不再是那张黑熊皮的软垫了。不知何时,已然让她换走了,换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今天的朝政还是那套子事情。太子派的要复太子位,大阿哥叫嚣得太子如何罪不可赦,一副不立嫡便立长,理应他来当下一任太子的模样。然后满汉大臣们是各有其主,叫嚷纷纷。老康听得头疼,胤祥今天的注意力也全然不在此处。反正闹了一大通,啥有建树的事情都没有议个出来。倒是老康最后搬下的一道旨,很是明确:进封十三阿哥二女旋舞为和硕格格,封号旋舞。
  前面有介绍过,和硕格格是只有王妃生下的才可以拥有的头衔,胤祥虽是皇子但如今连个贝子的正式封号都没有,可她的女儿却破格在不足七个月的时候就有了封号。这个情形很特殊!但这回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往朝政上面联想,毕竟昨夜之后大家都已经听到一件事情了。乐福晋亲迎了那位江南美人进府,并和皇上讨了庶福晋的头衔给她。  是很大方不假啦!皇上也允了,但照今天这个情形来看,给旋舞封赏是假,给乐福晋争面子是正经事。那个女人怀了孩子进府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却不能因此让乐福晋受了委屈不是。她因胤祥的身份不能随便晋级,可女儿可以啊。一纸和硕格格的圣旨,直接将她暗升到了王妃的级别。
  老康果然是偏心啊!
  下朝之后,众阿哥对某祥是一顿的恭喜,其中在胤禟和胤祹为最,恭喜的词儿是极尽热烈,但可惜的是才恭喜到西华门,十三家里的奴才是赶紧来回报了:“十三爷,玉福晋刚才突然胎动了,稳婆说是早产。”  很不好的消息,但是除了胤祥之外别人听得都是很高兴。尤其是胤禟,高兴得嘴都歪了,在某祥骑马快行回府后,奸诈的搂住老十是笑道:“你猜是活是死?”
  胤礻我是没有回答这个,只是有些笑到无奈的问老九:“你干什么了?”
  “我能干什么?我只不过是让人把册封的事快马传到十三府报喜罢了。我啥也没做啊!”老九说得很无辜。但其它人这回相信是相信了他,但却不相信他此举是为了报喜。恐怕是恐吓才是!只不过效果不错,那个女人据说娇弱极了,肚子极大,早产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
  很难得的,兄弟在这个事上愿望极其一致兼不厚道!只不过他们的愿望并没有实现,理由是某乐是个好女人,召集了一堆太医稳婆坐阵,所以早产是早产,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是玉雁还是顺利的诞下了一名男婴、很漂亮的男婴。但她本人却是大出血,差点没命。最后命是保住了不假,但却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很惨的一个消息!
  但却是没人敢对乐殊有半点异议。事实上玉雁的那种情形,扔给一个心眼小或者根本不管她的嫡福晋,早就母子同亡了。虽然说不能再生,但好歹这回生下一个儿子来,已然是大幸了。只不过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爷,给娶个名字吧。”乐乐很尽职的提醒某祥。
  可胤祥回给她的只是一个累得要上吊的表情,无奈道:“我去问了皇阿玛再说吧。孩子还小,不急着取正名。叫玉雁便宜起个小名先用吧。”
  态度很冷淡!  当着玉雁和她一家子人如是说,很不给新妇面子。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事实上刚才的那道圣旨表明的意思很明确。从来没有一个阿哥家的小格格在七岁以前受过封,更不要说七个月以前受封了,而且直接封的就是和硕格格。嫡福晋的地位绝对无法动摇,连十三爷也无法,那么如今看来,只能以巴结嫡福晋为第一要务了。
  十三爷,扔到一边去吧。反正看模样,他对玉雁也没有怎样的情份。毕竟,那只是一个意外的夜晚嘛,太意外了!
  虽然十三的兴致缺缺,但乐殊还是为这个没取名的小公子做了洗三,邀了一堆阿哥福晋们到府里来玩。赏光的人不少,五五七七九九十十十二十七全来了。福晋们倒是没带几位,只有琪梦和灿落两个,兰慧因为老公没来也没来,原因不详。人是不少啦,但真正去瞧那位庶福晋的却没几位,大部分人都挤在疏乐院里,逗旋舞玩。送来的礼物也大半都是给旋舞的,那位小家伙的没几个,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冬荷院里凄惨伤悲,疏乐院里却是人声沸腾,嘻笑不断。
  胤禟是拿一只布老虎逗旋舞抓,逗得小丫头直和他瞪眼着急,但就是不哭。把个老九给稀罕的:“你家这个真的不爱哭耶,这样闹她都不哭。真是好丫头耶!”
  真是不敢老九逗娃子的模样,不过看他逗得似乎很是愉快,乐殊也不管他,横竖摔不着就是了。只不过:“你家没有吗?干什么过来玩我的丫头?”很欠扁的刺激口气。
  胤禟是很死皮的边和旋舞玩边回道:“我家那个没你这个漂亮好玩嘛。嗳,把她过继给我好不好?不然让我给她当个干爹总行吧?”我是很委屈求全的。
  荒唐的要求,乐殊没有拒绝就已经让琪梦一脚踢过去了:“你疯啦?十三还活着你就认干爹?再说你们血亲这么重,认哪门子干爹?乖乖的当你的九叔去吧。乐乐,甭理他。这小子最近脑袋不够用,尽是神经话。”琪梦是非常不给老九的面子吐他的糟。照样的,表兄妹两个又是抬起杠来了,把个乐殊笑得前仰后合。
  这个要求是差劲了点啦,不过老七接下来出的这个主意倒是很不错:“下个月,我奉皇阿玛命和十二弟要回辽东去祭祖,你有兴趣前往吗?”
  去辽东?  老七和十二?乐殊一怔,直觉性的扭头看胤祹。胤祹是淡笑道:“辽东很好玩的,快过冬了,那边会有很多的猎物。白山黑水的风情,我想你是没见过的吧?”很有引诱的味道!
  但立马是招来了有人的不满,老九直接跳过来冲乐殊说道:“不行!你走了,旋舞怎么办?那么冷的地儿,你总不能带她去吧?”旋舞是旗号,重要的是不能放乐殊和十二在一个窝里玩。这回又有人吐糟了,不过这回吐的是灿落,很闲情逸致的一边磕瓜子一边说道:“不只她,我也要去。而且我会带上我家书艳一起去,乐乐带上旋舞,正好给书艳作伴。我们计划得很周详,你要有兴趣,你也可以来参加啊。”
  分明是扯他的后腿嘛!
  明知道这阵子是夺权的最重要时间,自己必须全力帮八哥争取太子之位。这帮子人真是不厚道到家了,扭头看乐殊,很哀怨的问道:“你要去吗?”只差摇尾就可以扮博美狗了。
  乐殊是看得直笑:“我当然想去啦,我还没有到过辽东咧。不过你也不要这么失望嘛,虽然你不能去,但我不是小气鬼,我会带礼物回来给你的。免费的噢!”一想起免费,胤禟就有恨。自己刚盖好的庄院居然让她花一两买给悫靖小两口了,而最可恨的这两口子居然才住了几天就杀回四川拜见公婆去了。想是拜见公婆是假,顺道游山玩水才是真事。这回乐乐居然也要玩去了,不过也正好,她走了自己正好可以好好收拾一下十三,以泄心头之恨。
  但前提条件说好:“不准给我买便宜货噢。你个没眼光的,挑礼物的时候可别给我带什么女人气重的玩艺儿回来,我可不要。” 很牛气的宣言!
  灿落想损她,琪梦更想损她,但乐殊却是一人扔了一个眼色过去,然后笑得很甜很甜的是回话道:“放心好啦,人家会送你一个超贵超合你心意的礼物给你的。”
  笑得太甜,甜得满满的全是阴谋的味道!  让胤禟心里犯紧的同时,也深深的充满了期待,到底是个怎样的礼物了咧?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三卷:蓝雪 祭祖记

   乐殊是个好嫂子,有什么好康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忘记自己唯一一个未嫁的小姑子的。所以决定去辽东之后,便是在次日直接进宫去了。先从顺贞门进宫到漱芳斋问了敦恪的意思。这小妮子早在宫里呆得快疯了,可奈何最多事务太多,她也不敢去求皇阿玛出宫玩,这回一听乐殊说要去辽东玩,自己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

  确认了敦恪的意思后,乐殊就是笑嘻嘻的摸到了乾清宫来了。刚下早朝,乾清宫里照例的人满为患,包括自己同谋老七和十二全捧着折子站在殿外等候皇阿玛御裁。二人见乐殊来了,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冲她眨眼笑笑,乐殊也是回给了两个人一个大大的笑容。三个人一副鬼胎在怀的模样看得别人是这个好奇,也看得胤祥简直气爆。尤其在看到乐殊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和胤祹眉来眼去后,更是气得脸色猪肝,几欲渗血。可就这样了,也没几人扔给他的脸色是好看的,真是可怜的孩子呐。

  进东暖阁,乐殊是向来不经通传的,这回也照样。老康刚批复了大阿哥的折子,就见乐殊是鬼嘻嘻的摸进来了,便示意李德全一下,下一个要晋见的三阿哥胤祉便让排在门外了。公事虽紧,但和这丫头哈拉更是要提前在先的。

  “皇上请喝茶。”亲自端上茶碗贡自御驾面前。

  太谄媚了!康熙是瞧瞧她,又看看这茶碗,无奈道:“又想干什么了?”不有事求我,从不见你这么孝顺过。

  又让他猜着了,乐殊是很没劲的赖在老康身边撒娇道:“不管啦,次次都让您猜到,人家很没成就感啦。”

  摇啊摇晃啊晃的弄得老康是实在没辙,只好投降:“说吧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人家想和七哥他们去辽东玩啦。灿落会带上书艳回娘家去转一圈,邀我一起去。人家想把敦恪带上也去转一圈,好不好?”话说得很直接坦白。

  老康是听得好笑,事实上刚才瞧她和老七他们转眼珠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也好。反正最近几个月里京里不会有什么让她高兴的事情了,心情不好出去转转也好。只不过:“朕的宝贝呢?这回你又想把她扔给谁了?”你出去玩不管,但让旋舞受委屈可就不行了。

  乐殊这回可不依啦:“您怎么瞧她比瞧丫头还亲了?不依啦。人家哪里象个不称职的额娘了?会带她一起去的。书艳和她正好在一处玩。”两个小家伙只差半岁,亲热得紧。
  
  一群小坏蛋,商量好了才过来缠人! 老康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乐殊,无奈道:“去吧去吧,过年前回来就行。不准和灿落一样躲到娘家不回来,听到没?”那样太没出息太丢人了。

  老康也太看扁自己了!乐殊刚想应承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鬼嘻嘻的爬到老康耳边就是一阵嘀咕。情况诡异到老康又一次的喝茶喝差了道,呛得直咳。但这回他没有骂人,而是同乐殊一样满脸诡异的笑容瞧瞧门外远处的某人,笑得脸部极度抽筋。

  胤祥不明白为什么皇阿玛突然差自己到承县办差,虽然这件事确实是刑部的差使,但让自己堂堂一位阿哥去办理这种事是不是大材小用了?迷糊好久,在交完差回到府中时才终于知道谜底了。“你说什么?福晋去哪儿了?”一回到府中就发现不见了乐殊的影子,连旋舞都不见了。事实上殊乐院里只留下碧莲和翠缕两个,其他人全不见了影子。

  管家是这个发愁,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子咧,只好认真回道:“回爷,福晋带上格格和七爷七福晋,十二爷还有敦恪公主一起去辽东祭祖去了。走之前吩咐说赶年前就会回来,这两个月的家务要奴才协同碧莲姑娘一起办理。”

  后事交待得是不错!但怎么着:“十二爷也去?没有带十二福晋?”胤祥问这话时,心里突突直跳。他当然知道胤佑和胤祹奉旨去祭祖,但刚才好象听说七哥带了灿落,却没听到风弦的名字。

  在确认管家说的无误后,心头一把怒火就呼呼的燃烧了起来。好你个十二,居然玩起这招来了。拐她去玩!还是在我这边后院起火的时候?这样的人也能叫君子吗?而七哥更是,这回他居然帮起十二来了,这种事也能帮吗?真是自己的一对好兄弟啊。

  好!你们不就是去玩吗?我看你们能玩多久,有种就不要回来,才算你们本事!  
 
  辽东是满州发源地,所谓的关外祭祖,祭的其实是永陵、福陵和昭陵。清 入关前的陵寝建筑即发扬了中国古代建筑的传统,又有独具特色的地方风格。与入关后 的清东、西二陵不同,它突出地将陵区的自然风光和封建城堡式的建筑布局相结合,陵区充溢着古朴、肃穆、神秘的气氛。

  永陵是努尔哈赤的远祖、曾祖、父亲、叔父及其妻子的墓地。努尔哈赤在辽宁省新 宾县内。背依启运山,前临苏子河,与烟囱山隔山相望。永陵陵园较小,但景深开阔, 风光旖旎,犹如点缀在万山丛翠中的一片红叶。 陵园四周绕以红墙,南门内横排四座碑亭,碑石#立,碑文洋洋数千言,均是为祖先歌功颂德的溢美之词。碑亭往北是启运殿。启运殿往北是宝城,城中陵冢环列,均为平地起封,封土下为地宫,其中多为拾骨迁葬,可能还有衣冠葬。永陵在清初三陵中规模最小,因为葬者生前都没有当过皇帝,也没有称过汗,只是祖以子显而已。 

  福陵是清太祖努尔哈赤和高皇后的陵墓,又称"东陵"。位于现代辽宁省沈阳市古代盛京东郊的丘陵地上,前临浑河,背依天柱山。万松耸翠,大殿凌云,山陵与自然景色浑然一体,独具风格。福陵面积达十九多万平方米。陵园两侧分布着下马碑、石狮、华表和石碑坊。门内苍松林立。进入陵门,地势逐渐升高,一条一百多级的石阶在苍松之间斗折蛇行,盘山而上,具有"山势峻拔,蹬道层折,深邃高耸,幽冥莫测"之感。攀上台阶,穿过石桥, 迎面便是碑楼。碑楼内竖立由康熙亲自撰文的"大清福陵圣德碑"一通。碑楼后是一座古 城堡式的方城,这是拜祭祀的场所,也是陵园的主体建筑。福陵川水萦绕,高山似拱,幽静肃穆。红墙黄瓦的陵园建筑掩映于松海葱郁、蓝天白云之间,巧妙地将山陵建筑融会于山光水色之中,极为优美和谐。

  昭陵是清皇太极的陵墓。昭陵陵山为人工推造而成,号称隆业山,占地面积达十八万平方米。 整个陵墓可分为两个部分,从下马碑到大红门是一个部分,下马碑在陵区的最前面 ,碑文用满、汉、蒙、藏、回五种文字镌刻着"亲王以下各等官员至此下马",以显示陵区的神圣和庄严。陵区的第二部分是大红门到方城。大红门上镶有五彩琉璃蟠龙,门里有石雕华表和六对石兽,雕刻非常精致,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其中石马"大白"和"小白",据说是仿照皇太极生前心爱的两匹坐骑雕琢而成,英姿勃发,大可以和唐太宗昭陵六骏相媲美。 陵区第三部分是庞大的方城和后面的宝城,这是陵园全部建筑的主体。方城内的隆恩殿是供奉神牌和祭祀的地方,庄严肃穆。在明楼上立有"太宗文皇帝之陵"石碑一通。方城的四隅建有角楼,把清初城堡式建筑艺术和中国传统的陵园建筑风格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宝城的中间有半月型的宝顶,就是埋葬皇太极和皇后的地宫,北依窿业山,气势壮观。
  
  清朝历代皇帝都非常重视祭祀祖先,每年祭祀活动多达三十多次。祭祀分为大祭、旁祭、小祭和特祭四种。大祭在每年的清明、中秋、冬至和立春举行。旁祭是在努尔哈赤和高皇后的忌辰举行。小祭在每月阴历初一和十五举行。特祭是遇国家大典的临时祭祀。祭祀所用物品都有一定规格和数量。顺治年间规定,大祭用牛、羊、猪各一头,献果酒、点香烛,焚香,祝词,行大礼。

  这回祭祖的原因在于废太子一事,老康深觉教育出这等不孝子实在对不起祖先,便让两位阿哥前来祭祖祷告。祭拜祖先的事自然是不能含乎的,灿落三人虽是女眷,但好歹是人家爱新觉罗氏的媳妇女儿不是?规规矩矩的站在男人身后给祖宗跪拜上香。

  正事完工之后,剩下便是游玩了,两位阿哥虽各管一旗事务,但与目前最热门的夺嫡事件却是毫无牵扯的,所以路过几府的官员也松心不少,只管侍候几位主子过得逍遥自在便是完成任务了。

  辽东的景致不比关内,处处旷野古朴,山林深峻树林繁多,其间各种动物野兽更是极其丰富,野花山珍当然更是数不数胜了。如此佳景极得乐殊的心意。加上胤祹一路细心相陪,凡举古刹名迹,高山美水无一成竹在胸,前尘往事野史闲文尽数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听得乐殊是幻想连篇,喜不自胜。二人结伴而游,竟似重归江南之际时的味道,不理红尘事,山中求仙问。这样的生活正是乐殊心中最怡的向往,如今得尝所愿,怎能不心喜不禁?

  敦恪也知道她哥最近干的好事,可瞧十二哥和嫂子如此亲近还是很不乐意的。却奈何老七两口子存心帮胤祹的忙,常带上敦恪去别的地方晃悠。弄得这小丫头也着实无奈,反正她相信乐姐姐的品行是不会干出什么让哥哥无法接受的事情来的,十二哥也是君子,不会出事的。
  
  事是不会出太大的事啦,但亲密程度却在世人眼里是差不多已经足够可以了。好在的是,二人后面再出去玩时都换装易服,少带侍从,也就慢慢的不引他人的注意了。但该关注的人却是一样不少的全侦察回来了。

  差不多同样两份密报同时抵达了京畿,一份被送到了九爷府,一份则送到了十三府。

  里面的内容成功的气到了两个同样醋意翻腾的男人手里,瞧瞧这里面写了什么:“出则同车,驾则同骑,膳食共餐举杯共饮,乐福晋攀山无力扭伤脚踝,十二爷亲背下山,步程十数里仍笑晏不止。福晋欲学射箭之术,十二爷亲手教授,入林猎狩,射杀银狐二十六只白熊两只。尽数送于乐福晋,共做皮衣皮氅三套仍有剩余。旋舞格格上月已会喃喃称之额娘,福晋努力教授格格学叫皇玛法,叔叔婶婶,却并未教授阿玛之词。回程已经订于十二月十日,预计二十三日返京。”

  很详尽的一篇密报,看得在京中的两个男人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个十二平常一副武力不支的模样,却跑到乐殊面前英姿独武去了,又是教射箭又是打猎,专挑乐殊最喜欢的那种银毛白货打,还打了一大堆给人家去做衣服。

  最让胤祥受不了的是,这个乐殊竟然教旋舞叫额娘,叫皇玛法、叫叔叔婶娘,却不教她喊阿玛。

  臭丫头、臭丫头! 当然,最恨的是十二,简直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卑鄙小人。等你们回京来,再好好算帐吧。   

  老九和十三打的算盘是很好了啦,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书艳旋舞两位小格格在回京的路上一起惹了风寒,导致回程中断,请示皇阿玛后,老康让他们留在盛京过年。特别叮嘱要两位小格格完全安好后再行回程。

  而这一个过年,便将行期再延一月,直到正月十五前,一行大小七人才是回到了已经是冰雪漫天、狂风肆舞的京城,共赴元宵佳节。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三卷:蓝雪 绝缘记
元月十四日,一行人回的京城。进京之后,谁也没有先回家,便是一行七人一齐来到了乾清宫回事请安。正月十五前停朝不办公,但老康已经住惯了东暖阁,什么地方也不爱挪窝。况且虽停了朝各地的事务仍然堆堆不少,便仍居于此了。听说七阿哥他们回来了,赶紧是宣七人晋见。

  五个大人两个小不点个个喜气洋洋的,看得老康心里是这个舒坦,终于有儿女的脸上有正经颜色了。这才是过节的气氛嘛!把书艳和旋舞抱在怀里,左面亲一个右面亲一个,两个小格格俱是颜色出众的绝代小美胚,伊伊呀呀的一点也不怕生。把个老康给高兴得。

  胤佑和胤祹分别承情了这次祭祖的过程种种后,灿落和乐殊两个就开始哄两个小娃子管老康叫皇玛法。书艳逗了半天是说了,虽然咬字不太清楚,但好歹是有那么一个意思了啦,老康当是就赏了一块极好的玉佩给小丫头。

  相较之下,旋舞就很不给面子了,哄了一百八十遍,她却只是在那边伊伊呀呀的左顾右盼,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屋子新鲜得不得了。不争气的模样,把乐殊气得跳脚,老康却笑到不行。劝住了不死心的乐殊道:“旋舞还小嘛,不着急。我们旋舞九个月就会叫额娘了已经是很聪明了。乖厚!”

  嘻皮笑闹了一顿后,便是让七人各回各处了。只不过大家才到西华门口,就瞧一位黑脸大汉是备下马车立于宫门之处了,瞧‘两家’人嘻嘻哈哈的出宫来后,黑脸之情愈是严重。

  此人是谁?大家不言自明了嘛。看那脸黑的快赛过猛张飞了,某些仗义执言的人也只好退居二线了。只不过关切的目光仍有,你回去不会有事吧?胤祹以眼神向乐殊询问,乐殊微笑的摇摇头后,便是抱上旋舞上了某人准备好的豪华马车。原先的马车里带着的乳母丫头跟在车后面是一路回到了十三阿哥府。

  回到府里后,自然是好大一顿的安置。这回从辽东回来,乐殊采办了不少物品和礼物。让碧莲收东西的同时,也要先把送给各府的礼物都准备出来摆好。旋舞向来是吃完午膳便要小睡的,今天却因为在东暖阁闹了一大阵没睡好。这会子闹起觉来神情很是不高兴,乐殊只好先把其它事放到一边,哄着小丫头睡着后,让乳母抱去侧屋里睡去了。

  而这时,丫头们也把该收拾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礼物买得太多,碧莲有点搞不懂到底哪个送哪个,便一齐堆在了书房内的圆几之上,等一会儿福晋得空了再分类装送。而现在,恐怕还是先让爷和福晋好好说说话再弄别的吧,因为爷的脸色已经黑到家了。

  屋子里很快的走得再无一人,胤祥满脸的黑气,一肚子的怒火却在这个看似闲逸的女人面前一点也发不出来,只能是看着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这边礼物,若有心思的分来看去,这份是谁的那份是谁的。两个月不见,她的神色舒缓了很多,苍白的脸上更度浮现了浅浅的粉红之色。健康而妩媚,如此佳人在前,胤祹他?

  “有话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送礼物。”一大堆的货色在前,自己是得忙不少的,没空和他在这儿打哑谜。

  太过直接的话语,刺得胤祥心里是一阵锐痛,握紧了桌布是咬牙问道:“你就这么恨我?你就打算和我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这样反反复复的伤害不止吗?

  话都挑开了,有些东西也是不必隐瞒了:“那晚我和恪靖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那么还需要我再说些什么吗?如果不是因为旋舞,我会离开。其它的,你也不用强求了。反正你现在自由了,可以娶任何一个你看得顺眼的女人回来,而我不会再是你的禁锢和负担。”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如果我是冤枉的呢?如果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呢?”如果一切与我无关,那么你会怎样?

  这么一个笨问题!乐殊是冷冷一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证明你是个浑蛋。你背了一次的负债还不够,还要再背一次。你只为你的兄弟想过,却没有为那些女人想过。她们需要的不是地位,是男人。而那些孩子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受害者。”明白了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你的罪更重、更加无可逃避。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了。争吵不是过日子的好办法,更何况两个人中间还有一个孩子存在。把东西分类包好之后,乐殊便是拍手叫丫头们进来装东西,准备出门。只是在出门前,胤祥再一次的叫住了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京里发生的事,你知道吗?八哥负罪在家了。”你这样名目张胆的给他送东西去好吗?

  乐殊是冷冷一笑,有些傲气又有些无所谓的回道:“那些朝政与我无关,我只不过是他的弟妹罢了。我的爷!”冷冷哼完之后,便是带着丫头和礼物出门去了。

  决然洒脱,不顾一切的背景看得胤祥冰狠半响后,竟然哈哈的大笑出来了。太过变化激烈的表情吓得一堆下人不知所措。不会是爷和福晋吵架吵得疯颠了吧?一个个蹑蹜在外不敢进门来,只能在屋外听得胤祥一个在屋里哈哈大笑,直到笑到无力无声,众人悄悄进去后,才发现爷已经睡倒在了福晋的床榻之上了,面色极其安详。

  丫头们只好进来给爷整好睡姿,盖好被褥,免得受凉生病。只是她们来得太晚,刚才在屋外耳朵又太背,没有听清楚胤祥在入睡之前说的那样一句话:“你、果真不负我这样爱你!”
  
  乐殊不只一次的到过老八家做客串门,但却从来没有一次瞧过他的家门前如此的凄凉过,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朱漆大门紧闭,到他家时,已经是时近黄昏了,但府上的灯笼却根本没有点亮,仿佛这里面是一个死府一般的寂静无声。与之前的车水马龙相比,怎是一个可悲形容得了的?

  车停,碧莲丫头上去唤门。管家一瞧是乐福晋来了,赶紧是迎了进去。一直把乐殊迎到了后堂正厅,而乐殊前脚进厅,后脚老八和琪梦就是迎出来了。两月不见,老八的神色极是憔悴,可琪梦却依然精神闪烁。可即使如此,这个时候瞧乐殊还敢上门来,也激动不止。几个快步过来后,啥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乐殊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居然越来越模糊了。

  乐殊的心情也很是激动,不过这样的场面如果哭起来的话实在是更加难受了,赶紧是调笑道:“哟?这是怎么了?八爷,你是不是欺负琪姐姐了?怎么把她委屈成这样了?你要是欺负她的话,我可不答应的噢。”  

  又皮又扯的话,把胤禩是逗得微笑出来了,赶紧是顺势申辩道:“我哪里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是好的了,我哪有那个胆子?”

  这就奇了。“如果八爷没有欺负琪姐姐的话,那么姐姐为什么哭啊?难不成你爱上我了?两个月不见,想我想成这样了不成?”

  越是不正经的话了,逗得琪梦没几下就是笑了,而这一笑后就很快恢复了本色,泼辣得和乐殊耍笑起来了。而乐殊也是赶紧拿出来了送二人的礼物,俱是精美风雅之物,颇得二人的心思。给两个人送完礼后,乐殊便是要走了,说是还要给老九老十还有十四送礼去。

  但,胤禩却没有送人的意思,在和琪梦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琪梦便是笑着拉乐殊是往后堂去了:“还没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嗯,我在上个月把紫月许给八爷为妾了,他们已经圆房了。按理来讲,她曾是你的丫头应该给你见礼的,可恰巧你不在京里。今天既然来了,就全了她的心思吧,反正如今这个情势,她是出不去的了。”说到这里,心思又黯淡下来了。

  不在胤禩面前了,她也不用再辛苦的伪装快乐了。尤其在瞧完紫月出来后,她的神色更是难受极了。行到一个无人之处时,竟然忽的抱住乐殊哽咽了起来。其中的辛酸自然是不用言明,可琪梦不是兰慧更不是灿落,有话她是憋不住的,边哭边哽咽道:“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就算他说我,又怎么能那样说八爷?说良妃娘娘?他曾经那样爱过良妃的啊,他怎么能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他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那道圣谕,乐殊见过。它上面是这样写的: 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话语极其的尖锐,确实伤人心情甚重。又说什么挟制于妻,以至今无后之类的话来说琪梦是满清第一妒妇之语,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绝情了。

  但是:“我说一句你也许不想听的话吧!”扶正了琪梦坐到花廊之下后,乐殊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道:“我和你同样都是人家的媳妇,今天八爷落了难,也许明天便轮到十三,我们谁都不必要感激谁或者怨恨谁。我们是人家的女人,人家的媳妇,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们永远是人家的,不假。但你我皆不是认命的人,对吗?”否则的话,我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的。

  这话琪梦是同意的,看她点头后,乐殊不由得再次感叹:“好花不常人,好景不常留。即使你我,八爷十三这样的天潢贵胄也终难逃命起命落之势。我们的命运一半掌握在天命,一半掌握于皇上之手,也许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样已经是死路。但我不这样认为,我不认命,我相信你也不是认命的人。不错,今天这样的情势很坏,你我无力去改变皇上的任何决定,甚至于八爷的任何决定。但我也决不认输,我希望你也不要认输!”

  “这样不是很好吗?八爷以往那样的忙,忙到没空陪你,没空去翻翻各样的闲书杂记,我听说八爷的画功很好,但却未瞧他有闲情雅致画上一幅送过人或者画一幅你的肖像送你。现在闲下了,不是正合我意吗?好好的在家呆着,该吃吃该玩玩,虽然不能出府,但照样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开心。”

  “我知道你,你深爱八爷,肯定也希冀过会有那样的一天,他抛开一切俗务与你共效于飞的美景。虽然此时此地的情境不佳,但只要你们二人有情有义,那么其它的还有什么关系呢?要知道,风云际变,时事无常。也许再一个转身后,这样的闲暇日子便一去不再复返!你不想好好把握住这难得的,也许是一生唯有一次的机会吗?”

  琪梦听得傻了,不是不理解乐殊的意思,更不是让她惊奇的言论吓到,而是被她口中形述的美景彻底迷幻住了。“你说的对,这样的时间是绝不会再来的了,我会全力把握的。谢谢你,臭丫头。”

  瞧她终于破涕为笑了,乐殊也是放下心来了。只不过:“我还是要走的。请你转告八爷老九和老十,朝政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参与的,要你们别操我那份心。至于老九和老十的礼物,我改天再给他们好了。十四应该不在你家吧?我要给他送礼去了。你代我和八爷告个别的吧。”

  琪梦是听得这个叹气:“你真是个爽快的,这种事也说得这样直接。不过你既然说了,我只好应下来了。十四不在,你去吧。八爷这边,我会和他说的。”告别完后,乐殊便是一人快步出府去了,时辰已经不早,自己要加紧步伐了,不然旋舞会急的!

  在她完全消于府邸之中,一边阴影中的胤禩、胤禟和胤礻我才是走了出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琪梦是呆呆不语,那三个也是同样的一副模样。直到各自抒完自己的心境后,琪梦才是看了一眼胤禟道:“后悔了吧?如果不是你的太过仔细和小心,那么今天这个女人会是你的,不会是十三的!”

  很不好听的话,可这回胤禟却是没有和琪梦扮嘴,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望着她远去的方向落寞道:“也许我真的是有些后悔了。但是当初那个情境,你让我怎么能相信她呢?我亲眼看到她在救我的当晚,让四哥抱在怀里。我的眼线很明确的告诉我说,十三和她在那个小院里呆了整整一个晚上没出来。更不要说十三那么个清廉货居然一下子舍得给她那么多银票,你让我怎么能放心?”放心接近她,放心去爱她,放心去全力争取她?而如今,竟然因为一切的不放心,把一个这样纯美的女人让给了别人。

  嫡福晋的身份,标志着自己这辈子与她真正的绝缘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三卷:蓝雪 难题记
这一年的元宵佳节过得很是冷清。大阿哥让永远幽禁了,太子仍然居于咸阳宫,五阿哥手上的刀伤很重,一时出不得门见不得风,八阿哥让罚在家闭门思过,十四让老子打屁股打得还下不了床。

  哈哈,一想到这件事,乐殊就想笑。那天晚上自己去给十四送礼物,这家伙趴在床上的德行真是让自己每每想起来都笑不可抑。而当时自己真的是当场就是笑出来了,十分不给十四面子,气得胤禵是直在床上发脾气。可一发脾气就动着他尊臀上的伤口了,疼得嘶牙咧嘴的模样更是搞笑到家了。不过最后瞧在自己给他备下的礼物后,还是收起了不少的不满,可他说的话却让乐殊笑得直想喷饭:“我可告诉你噢,我和你家十三打架了,我还骂了他,骂得很难听!”

  一副拽拽模样,看得乐殊是这个不爽,走到床边是揪住了他的小耳朵后,甜蜜蜜地问道:“那又怎样啊?想讨我的赏呢?还是讨我的罚?”

  边说边转手上的劲,十四臭小子想还手,却奈何自己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件颇适合打屁股的物件一直在他已经不堪重负的臀部是上下比划,只好看清楚情势晓得自己现在落居下风,不得不忍辱屈节,赶紧讨饶:“我错了!我错了!请嫂子手下留情。”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叫我什么?”乐殊咬着后槽牙是很甜蜜蜜的问道。

  胤禵这个头痛兼好笑,马上改口:“姐姐大驾,姐姐饶命,小弟感激不尽、感恩戴德、感沛一生。”这么多马屁话才是惹得某家乐姐姐凤心大悦,调戏了一下一边已经让惊得发呆兼不知如何是好的娇兰后,便是坐车回府了。

  因为回来得太晚,旋舞找不到自己开始发闹,乳娘这边还没发功呢,孩子便是让胤祥抱在怀里了。说也是真怪,明明胤祥和旋舞近几个月没有亲近过几次,但这小丫头让胤祥一抱进怀里,就是不哭了。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用过晚膳后,父女两个还是呆在乐殊的屋子里面有说有笑的玩啊玩,其乐融融的模样让回家的乐殊猛得看到这样的情形,心口就是一堵。不知道是怎样个感觉,只知道堵得好厉害,堵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可旋舞亲热热的呼喊却是让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强颜欢笑的过去和她玩了半天后,便是让乳娘带去睡了。

  而某十三今晚居然又赖在这里睡觉,让乐殊很是不爽。丫头们下去后,自己便是咬着牙给他宽衣脱靴侍侯他睡觉,可这边刚给他脱完了来不及宽自己的衣时,便是让他一个拉扯跌进了帐里,然后他便是俯身压了上来。其用意很明显嘛,气得乐殊是这个拳打脚踢,却奈何根本制不住这个臭小子的进攻,仍然是让他一层层的剥了去。外袍,棉衣,衬里直到内衣,这家伙全是脱了个干干净净给自己。

  当他的手环向乐殊的香肩之时,乐殊有种极其无力的感觉,自己终究还是要在不爱的情况下和他欢好吗?满腹伤心得不由得轻泪而下,可事情的结局却根本不是这样。

  胤祥把手伸到乐殊的背后不是要解她兜衣上的线带,而是拽过了尚叠在一处的锦被,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然后,他脱掉了自己的内衣,留着一条短裤后,将乐殊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也仅仅只有抱在怀里了而已,一个整整的晚上他连亲都不曾亲过乐殊一下,只是紧紧地搂着她睡觉罢了。

  久违的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乐殊很是怀念又厌恶,而他身体某个一直比较激奋的部分则一直按照它自己的意志本能的激动跳跃着,通过它乐殊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胤祥心底的真实欲望原不是仅只有拥抱这么简单,可他却选择了只是拥抱。

  这样的手腕,是初婚时他用过的,这次旧戏重演,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实在太笨,还是深信这个办法无所不胜?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第二天的元宵节家宴过得很有几分萧索的味道,老康的心情也不大好,妃嫔们也因为在很多不明不白的事情弄得有些人心惶惶,这个节过得实在是味道差到家了。用过晚宴后,焰火勿勿放完,便是各自散了,各自带自己的老婆回家去了。

  乐殊很是想和其他兄弟们聊聊瞎扯一下,不然和灿落兰慧侃两句也是成的,可偏偏却让某个强硬派作风的男人硬硬的固住身形,趁着最靠门边的机会是快速搂上乐殊就往外走,速度之快不逊于集体大逃亡。只急得乐殊扭头回来想招呼人救救她,却被某人以欲吻之势吓得别回去了头。到最后扭得近似于十三夹起某乐往外跑了!

  古怪的情形弄得众家兄弟们是这个摇头兼叹气,婉晴瞧胤禟的眼神一直在乐殊身上转,心里是实在不甘,可是多次的修理已经让她逐渐明白她到底是嫁了一个怎样的背景下的怎样男人。不敢再象初婚时那样放肆了,只是闲闲的和风弦扯道:“看来十三弟还是很喜欢乐福晋的嘛。”不然实在用不着这样防贼似的防他的这些兄弟们。

  她找谁聊不好,偏找风弦聊,用意很明显嘛要。但可惜的是风弦的性子与她不同,瞧了婉晴一眼后,淡笑道:“当然喽,乐妹妹那么美,哪个男人不喜欢?要是换了我,我也喜欢得紧。”比之婉晴的直白,她的话就有深义多了。只可惜的胤祹并不在意,只是很有趣的看着那个公主席上唯一的敦恪是穿着那么高的花盆底,飞也似的追上了她的亲哥,然后,双臂一张阻住了去路!   

  好!终于有人敢挡十三的路了,而且挡得绝对不让他发飚。敦恪真是好样的,N多的人给了敦恪一个鼓励的眼神,并且决定迅速追上去听壁角。但可惜的是人家只说了两句话,众人才追上来人家的谈话就已经完结了。而乐殊也不再象刚才那样有精神反抗了,低头沉思。胤祥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敦恪的表情也很是不咋样,说完话后,就是落寞极的回后宫去了。胤礼陪着她,好象在安慰她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吗?”兰慧是关心的问,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啥好事。乐殊是无力的笑笑后,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看灿落。灿落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后,乐殊就是乖乖的跟着十三回家去了。

  次日上午,胤祥前脚出门,乐殊后脚就是窜到了老七家。胤佑走的晚,见她来了就往灿落的屋里钻,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了,由他们去了。可一出门就瞧胤祥冷生生的站在自己家门口,又是一阵的好笑。这个家伙居然跟老婆的后脚,真的是没办法了:“你只有这样,是得不回她的心的。”那个丫头看起来什么也满不在乎,但有些时候却是固执极了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想让她忘记谈何容易?

  胤祥和他是并马而行,两个人的衙门在一个方向,老七说了上半句,十三是想也不想就给他接了下半句:“只要七哥不帮别人扯我的后腿,我就一定有办法。”接得蛮顺嘛,看来是心底早有意见了。胤佑也是不再说什么,既不承诺也不反驳,只是这样轻淡淡的骑马前行了,唯一心里好奇的就是这两个女人又在搞什么啊?   

  “你说史上记载的是敦恪真的会嫁给博尔济济特氏台吉多尔济?”撤下所有的丫头后,两个人开始在屋子里面闲磕牙。

  灿落点头道:“是的,而且按史记来看,敦恪一个月前就应该已经嫁走了,可皇阿玛昨天才和她提了这回事。看来史册真的开始发生变动了。”历史的缝隙空间有多大和多小,没人知道,怎么个钻法才不会引来更大的祸端呢?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想了半天后,没个结果,但无论如何乐殊是不赞同这场婚姻的:“我查过资料了,这个多尔济根本是个花花公子,虽然人才家世都不错,但极其花心。我不允许敦恪嫁给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允许。”

  看她那副激动样,灿落就是一阵叹息:“更夸张的结局我还没有告诉你呢?史上记载敦恪头一年嫁人,第二年便去世了。而且就在今年的十二月亡故,并且在今年去世的还会有温恪。”
  
  “什么?温恪?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会死?上个月我给她去信的时候,她还活蹦乱跳的在归化城里玩得高兴呢。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一想起温恪要死了,乐殊心里就是一阵阵的乱是紧张。瞧她的脸全白了,灿落赶紧是实施安抚:“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史上说温恪是死于难产,死在九月。但是有些问题是不对的。第一,温恪这回嫁人的时间不对,送亲人也不对。史上记载温恪嫁人是老康亲送的,可实际上去的却是咱们两个,对不对?” 是啊!这怎么回事呢?乐殊是搞不明白。

  看她情绪平稳下来后,灿落才是又说道:“第二,史上记载温恪公主积极的与额驸培养感情,可她干了些什么?一天到晚的往归化城跑,最近更是常驻其中了,你不觉得其中有问题吗?”灿落的话说得很暧昧,听得乐殊是不由得不多动动脑袋,可资料不全自己实在无从下手。在她细量之时,灿落已经有了她的新方案:“如果我的预感不错的话,归化城里肯定有个什么人让温恪瞧上了,所以她才一直往那边跑。经过恪靖事件后,她一定觉得找个男人来爱,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但,你觉得皇阿玛会允许吗?在仓津尚未另纳新妇前,自己的公主先出格?”

  情况太是复杂了,复杂得乐殊无言以对,而灿落接下来的大胆假设更让乐殊的心境里装的全是疑问和难题了。“目前有两个难题比较紧急,一是敦恪的婚事,皇上准备在二月初宣布,我们要动手脚必须在二月前动。第二是温恪的肚皮,史上记载过年后她就会因为怀孕而被接回京城来,那样的话怎么办?她肚皮里的到底是谁的?这个问题如何是好?”

  一大堆难题是齐齐的扔到乐殊的头上,砸得某乐头晕脑胀。而灿落居然还不死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十三最近生的那个小娃子过几天就要挂了,二月哪天挂的没记清,反正是二月会挂。”

  啊?乐殊是听了一怔:“可我今天出门时还瞧那孩子去了啊,身体很健康啊。吃得可胖了,比旋舞那时候胖多了。”蛮壮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咧?

  看她越糊,灿落是越高兴,一边喝茶一边是继续说道:“而且今年或明年你家还会进一位妹妹来,她前脚怀孕,你后脚怀,她生个女儿一岁多就死了,你生的则是个阿哥。”
  
  “你胡说!我才不会和他、再那什么的?”不那样的话,哪来的孩子?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灿落这个有趣,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妹子,先别把话说得那么满,世事多变,说大话是很容易被应验的。不过这也是明年的事了,现在你还是先好好想想该怎么摆平你那两个小姑子吧。好难的事啊,不容易噢。”嘴里说的不容易,可说完这家伙居然歪在软榻上面翻书看去了。

悠闲的样子是气得乐殊直跳脚:“你也不帮我想想办法吗?”这会子火烧眉毛了你还看哪门子书啊?

  灿落好抱歉的看看她,斯斯文文的说着欠扁的话:“好对不起啦,那是你的小姑子,不是我的。”撇干净,烦心事别找我。

  乐殊是急得想哭,可好象哭也不是什么解决的办法,便是坐在一边努力的想啊想,努力的挖掘自己脑细胞的全新极限。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多有建树的问题!

  而灿落在那边看书看得那个自在,气得乐殊刚想过去揍她时,屋外面却是有人回话了:“乐福晋,宫里来人传话了,说皇上宣您马上进宫面圣。”

  完了,又是啥倒霉难解的差使噢?

The Myth 说...

第十三卷:蓝雪

离别记


  乐殊是洋表十点从老七家赶赴皇宫的,但是进宫不到一个钟头就是象疯子似的又杀回了老七家。

  急匆匆的杀进了灿落的屋子里,却是呆楞楞的瞧着闲逸之极的灿落是大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瞧她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灿落就知道老康叫她去啥意思了。拍拍身边的座位让这个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丫头是坐到了身边,不意外的地在她的手中看到了一份让她捏得死死的奏折。打发丫头们下去后,便是从她的手中抽出了那封奏折。是温恪五天前从归化城上的折子,今天才到京城。日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重要的是内容。

  这个内容实在是有些劲爆了。撇去灿落猜到的某家温恪公主果真在归化城内瞧上一名游侠医师,并且怀上人家的骨肉之外,还有一个更加劲爆的内容,就是仓津额驸意外的不能人道!  
 
  太恐怖的消息了!怪不得把乐殊给惊成这样? “我想了很多方法去试探仓津,可以说能试的我全试出来了。除却他不爱温恪之外,其他方面的条件都是很不错的。我在想,也许日子久了他们就会产生感情的。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仓津他?”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乐殊是一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

  她的心情灿落完全可以理解,那一年她虽然不在京城,但灿落在啊,也参加了几次皇上为了试探这个额驸出的各样节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啦!可是,真的没有想到,某人居然会有这样的问题。汗!“我说嘛,温恪为什么会干了这种事来?”虽然猜想是猜想,但是原因为何始终想不明白。灿落虽然和温恪不是很熟,但瞧她的样子也断不是不顾皇室体面的人啊,但…………“不管怎样,理由总算是知道了。皇阿玛怎么说?”

  在这件事上,老康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老康来,乐殊的头是更痛。事实上自己进东暖阁是胆颤心惊的,原因自然在于灿落的猜想。如果温恪真的干了那样的事,老康是不会不知道的,如果知道的话会怎样罚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儿咧?乐殊相信,老康虽然开明还是保守派的封建人士,就算基于皇室考虑,他也是不会同意女儿们一个接一个的玩这种把戏的。

  进屋里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胆颤心惊,而当老康把那个折子给乐殊看了之后,某乐更是当时吓得脸色苍白,险些人事不知。把宫内站的一些满汉大臣和阿哥们是看得晕晕,不明所以时,老康却是打发自己走了。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乐殊疯也似的杀到灿落家来了。

  “他什么都没说?表情如何?”灿落是想不通了,这个老康到底想干什么?   

  乐殊也搞不懂,不过:“我瞧皇上那意思,他估计是没办法吧。虽然他没有和我说什么,可他却吩咐了三阿哥让他把他的侧园腾出来给温恪养胎用,应该是温恪怀孕请旨回京的旨意他同意了。”

  这个同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怪事。重要的事情在于:“肚子里的孩子呢?这个怎么办?”难不成准备回来做掉?温恪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可怎么得了?

  灿落满脑子想的全是解决事情的办法,确没有发现乐殊是很奇异地看着她,直到发现时,却让她专注的眼神是瞧得发毛:“你、你怎么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种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她一猜一个准,而且更要命的是,乐殊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巫鼎?你、你、你不是正常人吧?”乐殊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是有些太钝了,灿落和自己说过几次巫鼎的事了,自己却一直恍然未觉。直到今天她的未卜先知功能爆光之后,才是反应了过来。

  瞧她那一脸探索的模样,灿落是一阵苦笑:“不错,你猜的很对。我不是正常人,也不存活于和你一样的那个时代,事实上我比你还要晚七百年,我们一族虽然居住在地球上但与你们却不是一个空间。空间,你明白吗?”

  乐殊是直点头,示意她再往下说,虽然自己的心脏有些不负重荷了。灿落是叹了一口气,看看窗外树枝上的一串阴影是无奈道:“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想和你说,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懂。该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我不能再说什么再帮你什么了。事实上,我已经和胤佑商量过了,他也已经呈请了皇阿玛,我们会在七天后全家搬到盛京去长住了,原因是我额娘六天前过世了。我和他会在盛京共呆上三年之久。这三年里,京城是最混乱多事之秋。”

  她要走?一听这个,乐殊就是心乱了,有她在自己许多事情都有个人商量,可如今她却是要走了,并且挑明了是为了躲避这三年的纷乱。

  正要说什么时,却让灿落阻止打断了:“不妨告诉你,史上记载我会为胤佑生两个女儿,但现在却只有一个,原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史上记载的第一个女儿只活了四岁,第二个女儿应该是康熙四十年就生下来的,可我在四十七年初才把她生下来。我的常识告诉我:改变历史不是好事,改变得越多迎接的变故或责罚就会越多。我无所谓,但我不允许命运去伤害我的书艳。所以,非常不好意思的。我必须舍弃帮你去保护我的书艳。”

  说得很明白,乐殊可以完全理解她的心情,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事会伤害到旋舞的话,自己也是不会答应的。“你走三年?三年后会回来吗?”

  灿落是淡淡一笑,有些担忧又有些无奈:“三年后书艳就五岁了,只要她满了五岁没事我就会回来。但是,如果她有事,我也许就不会回来了。而且,史上记载康熙五十七年,皇阿玛会让胤佑去西隀整顿镶蓝旗三旗旗务,一直会到下一任皇帝既位才会回来。而且五十一年后,会发生什么,以前我也和你说过了。我们就算再见,时间也不会太久。”

  预知未来果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可以驱吉避凶,但是这样早知的安排是不是也让人心理上太过落寞了呢?乐殊是浅浅笑笑,有些凄惶。相视灿落,二人单单无语,久拥一处,不再言语了。而此时屋外树上的那片阴影也终于是淡淡消去了!


  同城,另一个屋中,一面屏风后面。 如是对话。
  “灿落告诉她要走了?”
  “是的,七福晋说得很明确,目的原因都讲得很是通透。乐福晋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姐妹两个人抱在一起,享受亲情。”
  …………
  “她是个好女人,老七能碰上她,是他的福气。也许胤佑才是最有福的那个!”乐福晋开始好象很舍不得她,但后来却象是想开了。” 她是该想开了,否则她永远也长不大。”   



  两天之后,胤佑调到盛京统理镶黄旗三旗事务的圣谕是发下来了。七天之后,胤佑带着家眷们是整妆离开了北京城。在他离京的前一夜,三阿哥胤祉是下帖子请了包括胤佑两口子在内的所有自由之身的兄弟们在他家畅饮一醉。

  果然,那一夜,所有的人都是喝了很多。胤禛不爱饮酒的人喝了不少,
  胤祺悠闲自在的人喝了不少,
  胤佑这个即将远人的人喝了不少,
  胤禟这个心曲失落的人喝了不少,
  胤礻我这个愁意难掩的人喝了不少,
  胤祹这个素来和老七好的君子居然也喝了不少,
  胤祥是个酒坛子喝的当然也不少,
  胤禵这个破小子禁了好久的酒后终于可以能喝了也是喝了不少。
  十五胤禑一脸的想不明白,眼光一直在十三的身上瞟啊瞟,更是把酒当了坛子来似的喝。
  十六乖宝宝今年只有十四岁,一向好孩子的他也是一晚上的手不提酒杯。
  胤礼只有十一岁,也让胤祉是请到了家中,按理说十一岁的孩子是不该喝酒的,可他好象也有很多的心事,一杯一杯的倒个不停,喝个不停。

  男人们醉酒,女人们居然这回也掺和起来了。六位福晋也是一个个的酒到杯底见,喝到最后,愁意不见均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兰慧平常甚少沾酒,今天喝了觉得辛辣却也觉得这样的隆冬之际,喝它也真是舒服。心里暖哄哄火辣辣的,瞧大家都不说话的直是喝闷酒,便是笑着招呼乐殊道:“乐乐,给我们跳个舞吧,唱首歌。”不要这样闷闷的,闷得人心里直是难受。

  兰姐姐有旨,乐殊怎能不从? 只是这样的夜,唱什么样的歌呢?想了一下后,行至厅之中央后便是轻轻唱起来了,《东风破》。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周杰伦的东风破是现代流行歌曲,可不知怎的它的歌词却与此时此景这样的相宜。

  岁月在墙上剥落,我们看见小时候。一堆阿哥听到这样的词儿后,哪个的脸上不是一片的记性泛滥成灾?哪个小小的时候不是天真可爱、无忧无虑,兄弟们之争你追我逐、玩耍打闹的日子虽然也有磕拌,可开心欢畅的笑颜总是洋溢在唇畔。彼此瞧向对方的眼神里有过很多的不好,但也不是没有过真诚的欢喜。但如今呢?恐怕也只有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了。

  虽然许多事情未曾说明,但大家心底都清楚。胤佑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京城,主要的目的不是讨灿落的喜欢,陪她一起回盛京为她额娘守孝,而是因为在这样一个夺嫡如火如荼的时刻,他不愿意卷身其中。自己既不想坐那张椅子,也不想裹进任何一派的纠纷之中,唯一的办法就是远远的避开。带着所有的老婆孩子一起避开,避开这场也许会腥风血雨的风暴。他是心境正如歌词中的那句一样,枫叶将故事染色,结果我看透。枫叶即使染色也只会染成腥红,那样的结果他看透了,所以逃得远远。

  而故事的结局也只能是荒烟漫草的年头,连分手都沉默。

  可不吗?这样一个宴会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情打哈哈,他们最擅长的表面功夫在胤佑面前似乎谁也不想用,静静的晚宴之中只能听见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如此佳酿居然也有难以入口的一天,这样的感觉恐怕是谁也不曾想过的吧?

  只是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花开就一次,成就我错过。

  许多事情错过了便是永远的错过,踏上了不同的旅程,唯一的结局便是愈行愈远。即使对那些美好的回忆心底曾经万般的渴望过重新拥有,但天不给人后悔的美梦。

  东风破,风破了,风无形无体的居然也被吹破了。而一旦吹破,恐怕是再难修得了的吧?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这样的情境之下,哪个还会忍心苛责谁呢?毕竟在坐的都是罪人,没有一个会在这场角逐中真正的干净和无辜。离别在侧,却哪个都没有胆量说出些许的真心话来,只能站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寂寞是注定了的,但只盼望: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

  胤佑这样走后,也许他会拥有所有兄弟们的回忆和思念吧?

  唯醉方休。

  那夜之间,无论男女老幼,喝得醉倒休休。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三卷:蓝雪 酒祸记

乐殊的酒量不咋样,三百年后的她可以说是从未沾过酒的标准乖乖女,但是回到三百年前后,却开始断断续续的沾染上这种恶习了。第一次喝酒是在那个小屋中十三的激将法。第二次喝酒是十四的划拳令。第三次喝酒是赫敏的蒙古行。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三,在打破三次的喝酒大关后,乐殊就开始了通往酒鬼的不归路了。十三是个爱喝酒的,二人闲来无事时,他最爱玩的把戏就是自己喝酒的同时,一半一半的哺渡给乐殊。逗她一脸的娇羞是他最爱的游戏。但是不管如何,有人天生就不是喝酒的材料,乐殊便是这样的人才。加之这个夜晚实在郁闷得让人难受,尤其在唱了一夜那样的歌后,心绪更是严重失落,跳舞跳到累后,便是回到了酒桌上大灌酒入喉。以至于在宴罢离开老三家的时候,她是已经醉到步履踉跄,需要人扶着走的地步了。 

  可这个荣幸并没有落到胤祥的身上,事实上自从大家准备散宴开始乐殊就一直挂在一滴酒不沾的灿落身上了,喃喃的讲什么她会去看她,叫她在新家里准备给她备下屋子,好象她会跑人家去长住一样,听得胤祥是这个神经直跳。不过行至门口,她忽然抱住灿落大哭的模样还是惹得胤祥一点火也发不出来,只能是上来半哄半劝加半拉半扯的才是把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丫头从灿落的身上扯了下来塞进了马车里。 

  一路上她都在哭,嘴里喃喃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哭个海棠带雨却是不争的事实。把个胤祥给心疼的,下车后一路将其是抱进了主室之中,亲手侍侯她入浴之后,便是再度将她抱进了云帐之中。只不过这一夜,两个人并没有守礼自持,而是激情狂放的整整燃烧了一整晚。象是某些重要的心丝突然抽离你的生命后,急急的需要别的东西来填补一样。这一夜,乐殊不再羞怯难抑,而是渴望之极的一直紧紧地拥着胤祥。难得的热情自然激起了某祥极度热情的眷顾。 

  也于是的,第二天两个人都是起晚了,直到日上三午才是醒来。这天上午老康特允许阿哥们都不用上朝,去送老七一家远行。可瞧现在的时间,怕是老七一家早行出几十里地了吧?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后,两个人都是懒懒的卧在床帐之中,不想起身。 

  胤祥不想起身是因为贪恋怀中人儿久不曾触碰的柔腻肌肤,抱乐殊纤细优美的胴体在怀是细细的品味揉抚。而乐殊不想起身的原因在于,她很清楚的知道追也无用了,灿落真的走了。  
  
  说老实话,乐殊一开始和灿落并不搭调,她和自己的个性是有些相似的,被动型的孤僻人儿,必须碰到那种活泼开朗或温柔之极的人才是可以对得到盘。所以一开始,两个人没啥交情,虽然头一次照面就知道彼此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记不太清楚了,两个人开始一点一滴的好起来,好到有什么事情乐殊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与她联系,而不是再象以前那样找琪梦或兰慧来玩或商量。但可惜的是她的男人是七阿哥胤佑,一个决心与皇权终身保持距离的男人。不过,也许这也是一种福气吧! 

  不必混在京城这淌永远不可能清纯的混水里仰人鼻息,不必在这些各有居心的亲朋故交之间勾心斗角,不必担心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里哪一天接到一个可以让你身败名裂的旨意,炸得你头晕眼花,全家大小无从适从,凄惶惶如世界末日。 

  为啥形容得这样清楚? 

  因为在那个缠绵上午之后,午膳刚完,胤祥便是让传到了宫中,被老康头一次的当着一堆大臣和阿哥的面,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说他什么心冷如铁、忘情断义之类之类的,总之的原因就是因为胤祥居然没有去给他七哥送行。那天所有自由身的阿哥全去了,就他一个人缺席。在这样一个兄友弟恭极其敏感缺乏的时期,十三这样的行径实在是落人以太大的口实,而且招惹到了老康心中最不愿意让人触碰的那条底线。 

  太过严厉的责骂,是十三这辈子头一次受罚于康熙。所有的大臣和阿哥都没有想到,老康会这样大发雷霆。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胤祥是现行阿哥中最得宠的一人。其实从小到大,皇阿玛就对他特别的偏袒,七岁开始不管南巡还是北巡,或者是秋狩避夏,走哪儿都带着他,成人之后更是一路恩宠。尤其在乐福晋这件事上,谁都知道九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都特别喜欢乐殊,但最后的得胜者却是胤祥。什么撞天婚,狗屁话,全是场面上的骗人伎俩罢了,分明就是老康偏心眼,把乐殊给了他最喜欢的儿子。 

  一个胤祥已经如此得宠,再加上那个根本已经让宠到了没边的乐福晋。如今的未储之战中,十三阿哥所占的优势绝对要比四阿哥八阿哥多得多。虽然上次的明选中,只有三四票是选他的,但只要皇上愿意立他为储,一切就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今天、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一路把十三阿哥骂到掉泪,还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难道,天意又变? 

  十三当天就是让御前侍卫押回了十三府,并且谕旨十三阿哥胤祥在家思过一月,罚抄一百遍孝经以示惩戒,已经交他统领刑部的事情由现代刑部尚书代理。 

  胤祥在他以前二十三年的日子里,他的随从只接受过受赏和受封的仪式,从来没有接受过如此罚这样的字眼,更不要说在家闭门一月这样的圣处了,一时间府中大小人员,包括一侧一庶两位福晋都是紧张是不得了,四个姬妾也是成天的人心惶惶。相较之下,乐殊的反应是颇有大将之风的态度了。饭照吃事照做,每天逗旋舞格格玩的时间一点也没有改变。只是只有她一个安定是不行的,胤祥让关在书房里半月仍然没有任何恩旨解禁的情况下,有些人的心思就是有些失控了。

  而因为她的失控,才四个月大的小宝儿,就是某祥的那个到现在没有名字的小家伙被她粗心的额娘是一下子失手摔到了地上,虽然事后百般的抢救,但是仍然挽回不了一切。这个小家伙果如灿落所言的那样,在二月的一天,二月二十日亥时卒了。年仅虚岁两岁,但实际上这个孩子却只活了四个月零十九天。 

  玉雁受此打击,自然是哭晕过去了好几次,几番想不开自寻短见,亏得发现及时才是让救了下来。家里面由此是变得愁去惨雾起来了,气氛之事不是乐殊所能做主的,事到今天这步,自己也无须改变这样的气氛,由他们去闹吧。 

  她不在放在心上,有人却是觉得不忍了。在小宝儿急卒的第二天,老康下旨是敕掉了胤祥的禁足令。旨上大概的意思是,有人向老康说明了,十三弟没有去送七哥,原因是因为前天夜里太过伤心难抑,喝了太多的离别酒所致。 

  也就是说,胤祥是冤枉的! 

  原因很差劲,起码在知情人的眼里很差劲,一来胤祥的酒量根本惊人,虽然那天是喝了不少,但绝对不会到起不来床的地步,而二来是那天喝多的人根本是乐殊而不是他。这样的原因自然是瞒不了几天的,但是之后就算大家知道了,才知道老康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而且是尤其在知道原来酒醉难过的是乐福晋后,就彻底明白胤祥的宠爱基础还是非常牢靠的! 

  不管原因如何,反正赦就是赦了。得如此恩赦之后,胤祥是自然要带着乐殊进宫去谢恩的。因为冤枉了某祥,老康接见时的态度是很好,尤其在小宝儿急卒的事件是特别的叮嘱了几句,要好好安葬这个孩子。然后就打发胤祥先出去了,留下了乐殊一个人在东暖阁里和老康对眼。  
  
  “为什么不受宠若惊?不怕朕再收拾十三吗?”老康有点不满意乐殊的平常自静,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看他一脸的不愤,乐殊差点没有笑出来,不过介于人家的面子问题还是忍忍好了,只不过:“拜托啦,你们两个演戏就好了嘛要,干什么把我也扯在里面?人家干那个不在行啦。”好好的心思偏要装出那些皮皮痒来,难度太高了,练不来。 

  这个臭丫头,居然给自己这样就拆穿了西洋镜,老康是这个不干,凶着脸拍桌子道:“胡闹!什么演戏演曲的?你把朕当成什么了?”说话声外面人听不清啦,厚厚的木头门可以隔不少的音,但好歹拍桌子的声音是听得见的,弄得外面站的太监宫女们是一阵迷糊,这又咋了?

  老康最近是演戏演上瘾了还是怎样?乐殊只好顺他的情绪扮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角色,把茶水倒在手帕上拧拧湿后,很是凄楚的擦着眼角哽咽道:“皇上饶了他吧,他不是故意的。呜…………”

  娇声娇气的因为没有感情的色彩,所以演得很假。假到老康都看不下去了,才是拍桌子让她停了下来。一说让她停,你瞧这个臭丫头的皮变得多快,立马是恢复那副波澜不惊的地步了。

  速度快的,看得老康想吐血:“你这个臭丫头啊!你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十三告诉你的?”不会是这个臭小子一时情难自禁,枕头风一吹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了吧?

  乐殊是这个苦笑:“拜托!皇上,可不可以问点有建设性的问题啊?”明知道是一挂的嘛,明知道自己天天可以得到各样的信息的嘛,干什么还装? 

  在确认她实在是不给面子后,老康只好停下了自己今天特殊有心情的演戏天份,开始说正经事:“温恪还有三天就到京了,她的事朕没办法,归你管。敦恪的额驸人选三月一日朕决定公布天下,所以你还有九天的时间来想办法。” 

  “九天的时间?会不会太赶啊?”本来计划好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的,可这一关关到只有九天了,实在是太赶了。 

  乐殊哀叫的模样终于是唤回了老康一点点的自信心,很是鬼鬼的说道:“只要决定方向,有些事其实是可以很快解决的。” 

  老康总是说一些让乐殊听不懂的话,但他也知道每次乐殊都会给他办得干净俐落的回来的,所以这也成为了他闲暇的某种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怪癖。扔出一些不明不白话去,让这个总是办事很认真的乐丫头伤透了脑筋。 

  果然,从东暖阁出来后,乐殊的头很疼!可是当她出得乾清宫来,看到宫阶下面怒目视的三个人后,更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裂成两半了。  

  胤祥、胤祹、胤禟三兄弟,一副苦大愁深,八百年结怨不成的情敌怨侣样是互相凝视着。这个情况就怪异到家了,按乐殊所知道的情报,这个破到家的谎言是老九和十二共同向老康呈情的,按理来说他们两个应该是一挂的啊,怎么这两个也是瞪起来了? 

  行到跟前,本来是想问问怎么回事的。却不料,直接让胤祥是搂到了怀里,并且当着两个家伙的面是狠狠的吻住了乐殊,法式热吻当众表演!气得乐殊是真想一脚踢到某人的某个地方,让他以后再不能如此孟浪。但可惜的是此情此景不适合这样激情的表演方式,但暗自磨好的牙却是让某人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他不适可而止,会是怎样的下场。 

  虽然不情愿,但是如果再演下去,惹毛了怀里的小娇娃,这台戏可就砸了。胤祥只好匆匆的收口了,只不过他的口这边没用,那边却是用上了,冷冷地哼道:“我们两口子的事,不用两位操心。”    

  按道理讲,接下来的情形应该是某祥搂上乐殊潇洒离去,留下两个晕暗悲伤的人影蹲到墙角去哭泣。但可惜的是,情况大相反。胤禟是咬着后槽牙,杀气十足的说道:“谁待操你的心,你要是再敢让她伤心,我一定把她抢回来,变成我们两口子。” 

  宣言有点没品,乐殊听得很遗憾。 

  可接下来的这句却是精品到家了,精品到乐殊也好,十三和老九也好,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胤祹之嘴:“乐乐,明天我额娘寿诞,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去接你?” 

  直接无视某人的存在,大喊亲昵不说,还居然要上门接人?

  高!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三卷:蓝雪 糊涂记
某祥是个醋坛子,汗!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但凡是哪个男人在接到象老九和十二这样的宣言后,会没有什么反应的。按他的想法是想把某乐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去会情人。

  但可惜的是,乐殊很直接的把他两个妹子尤其是温恪干的好事全盘拖给了他,惊异的情况轰炸得胤祥张口结舌的简直不知所措。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温恪会是怎样的下场。当然也知道如果敦恪嫁给多尔济肯定会痛苦一辈子,所以两样权量后,他还是决定放乐殊出门了。 

  没办法,实在没办法。太过无奈的表情不甘不愿的模样,让乐殊看了心里是直偷乐。当然这样的表情不能对着他做出来,所以某乐一直隐忍着直到他上朝出了门,才是哈哈的大笑起来。 

  只不过这边自己才笑了没几声,就看见玉雁怯生生的站在殊乐院门口张望,瞧自己发现了她后,赶紧是过来福身施礼:“给姐姐请安。”低眉顺眼的模样,是有话想说吧。乐殊是转身进了屋,玉雁自然也是跟了进来,碧莲给二个奉上茶点后,便是领着屋里的丫头们下去了。 

  屋内空无一人后,玉雁突然就是扑嗵一声跪到了乐殊面前,哭道:“求福晋救救我的孩子吧,不管如何,是我的错,不是孩子的错。请福晋求情,把孩子还给我吧。” 

  没头没脑的话,但乐殊知道是怎么回事。原因在于自己如今的这个秘密身份!汗,乐殊是实在想不通老康到底要干什么?小宝儿死的时候自己是在场的,太医说他是受伤脑出血不治身亡的。但为什么第二天自己的情报里却是十五阿哥的之前让他打发出宫的通房丫头诞下一子,而生母却血崩而亡呢?更妙的那个孩子根本与小宝儿一个模子里面扣出来的,而且哪有刚生下来的孩子就十斤重的?好在的是,十五阿哥年纪尚幼,身边监视的人并不多,而且他的那个通房丫头确实也该生产了。只不过生下来的那个是死胎,而老康把小宝儿这样转回到了十五的身边去了,虽然这个孩子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的名份。 

  很绕人头的事情,但起码可以证明一件事情了。玉雁肚皮里的小宝儿根本不是胤祥的,而是十五阿哥胤禑。但为什么玉雁会说孩子是十三的呢?如果老康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让十五顶扛?他自己干的事情为什么会赖到十三身上? 

  这个胤祥也真是怪了,难道戴绿帽子还会上瘾是怎样,戴了一个又一个。太子和他早年有恩,他帮他算是还债。可十五和他没啥关系啊?而且更夸张的是十五阿哥一向瞧十三和自己不顺眼,当初老康要自己带十五十六十七玩时,这个臭屁的小孩就是不屑参与。后来听说他和老九老十混得极好,当然是越发的不喜欢自己了。 

  到底是怎么个栽赃过程呢?乐殊很想知道,“为什么还给你呢?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个孩子对于我来说,是种威胁。”某乐装坏人吓玉雁,这个没出息的果然禁不住吓,很快就是给乐殊解开迷题了。

  原来她被选入拙政园侍架后,一直不太突出。园子里面有两个女孩子比她更出色,负责侍侯皇上了,而上不求得天,她阿玛便把主意打到了据说最受皇宠的十三阿哥身上了。让她端了一盘藏有催情药物的宵夜是奉进了十三爷的屋子里。可这个十三爷也真是奇怪,居然不点灯,也没有吃那盘点心便按倒了她。浓浓的酒气让玉雁错认为是十三爷喝醉了,处子的初夜是不好过的,而这位爷的精力颇为惊人,两度欢爱后玉雁便是昏过去了,而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果然睡在十三爷的屋子里,但白天的十三爷对她却是坏得很,怒气冲冲地把她骂走了。

  玉雁把事情告诉阿玛后,阿玛是直叹气,看来十三爷是不喜欢她,白舍了女儿的清白。透过关系向皇上求情,却是毫无音讯,没办法只能忍了。却不料,圣驾临江南后才是发现女儿怀了孕,只好派人到北京来找十三爷商议怎么办?胤祥反应冷淡,阿玛便直接带了家人上京来缠。玉雁实在是委屈,但当阿玛把十三爷请到家里,给他倒茶时才发现,这位爷和那天晚上的那位爷好象有些不一样。那位爷没他高也没他壮,更象个少年而不是成年男子。尤其是倒茶时自己清楚的看到这位爷的耳后根本没有自己曾经摸到的一只小小肉瘤,当下便是傻了。 

  可这样的事情自己实在是不敢告诉阿玛,便只能将错就错的赖下去。天幸阿玛这支还有良妃娘娘这一只远线,估且一试下居然奏效了。只是没有想到,人家是把自己接进了府,也封了位生了孩子。可孩子到自己手里才四个月刚出头的一天。两个脸生的侍女便是进了自己的屋子,一个把自己押到了帘后,另外一个居然装扮成了自己的模样,把小宝儿脑袋后面是抹上了鲜血,放到了地板下。然后便有了所有人认为的一场失手丧子的大戏。

  事情的始末终于是搞清楚了。 

  只是一点乐殊还不太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要来求我的呢?”当时自己的是惊异的,虽然自己演技不佳,但当时自己真的是让蒙在鼓里的。 

  玉雁是咬牙将一只纯金手链是捧了出来:“这链子是我在挣扎时从那个侍女腕上扯下来的,她没发现,但我却瞧见碧莲姑娘腕上好象也有这样的一条。” 

  原来如此,真相是终于前后大白了,但可惜的是:“死了就是死了,他如果不死便是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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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玉雁后,时辰也是不早了,自己梳妆更衣后,便是带了礼物和梅芝一起进宫去了。十二今天因为母妃的生辰,所以不必上朝,在福隆门处是等着自己。瞧他孤家寡人的模样,乐殊是有些想笑,揶揄道:“怎样?风弦娘家的势力才倒,你就喜新厌旧了?” 

  胤祹是听后笑得直摇头,轻骂道:“你这张嘴啊,是越来越贫了。难道你希望她来吗?”这话问得好是调情,再配上他这一双满含情谊的秋波款款,这回轮到她笑得摇头了,两个人一边慢慢踱向融香院,一边瞎聊。 

  “风弦的病到底怎么回事啊?听说是急气攻心。”她阿玛是马齐,上个月因为被查出他是串联群臣上书皇上让老八当太子的主谋,所以当天便是让老康下旨宥死拘禁了。堂堂当朝一品差点掉了脑袋,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惊天动地了,更不要说风弦这个从小没有受过任何打击的娇娇女,当时就急得吐血晕过去了。而后虽然不到半个月便查出有污,放出了马齐。但可惜的是,风弦也是病根深种了。  
  
  “她没有你这样坚强,又或者可以说你比任何一个皇室的女子活得都要坚强。”胤祹说这话是极度真心的,皇室贵族的女儿都象金丝雀一样,美丽却赢弱。受不任何的打击,一曲心思藏在心中便是积郁而终了,古往今来娇贵的女儿个个不得长命,这怕就是其中的真谛了。 

  她不同,她活得太坚强,即使面对了那种多多的折磨,她依然是越活越坚强。就象一块宝石深藏石中一样,对她的磨砺越多,她的光芒就越是绽放四射。“有时候我在想,你刚进宫时的模样,象只聪慧却胆怯的小鹿,处处小心谨慎,瞅向人的眼神里都满是防备和伤感。哪象现在?”

  “我现在怎么了?”乐殊说话说得很轻,轻得不敢加再重一丝,为的是心底一直游离的那束乱丝。 
  胤祹停下了脚步,看看她半低面庞却不复胆怯畏缩的模样是淡笑道:“有时候我在想,我当初放开你,是对还是错?”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却惊起了乐殊的直觉,抬头想说什么,却是让胤祹打断了。情深满满的模样看着乐殊,宫中到处有人在,不可能有什么亲热的举动。只是有些时候,只是眼神也足以表达一切,此道十二实在是精通。他眼中的情意和伤感落寞,乐殊通通都看得懂。只不过:“一切晚了。”我已嫁作他人妇,孩子都生出来了。而胤祹回答给自己的却只是一记淡笑,然后与自己相携是共入了融香院中为定妃庆寿了。    

  定妃从乐殊进宫来就一直照顾她,之后虽然分开,虽然她与儿子无缘,但彼此间属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类型。今天相见,仍然是象以前那样的有说有笑,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定妃是个淡泊的人,加上老康对她一直的不冷不热,使得来给她庆寿的人并不多,除却胤祹和自己外,来的便是敦恪还有十六和十七在中午用膳的时候也是跑过来趁饭。这场寿宴吃的倒很是热络。只不过敦恪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眼神一直在乐殊身上转悠,小脸上满是愁容。

  用过午膳后,定妃要休息了,大家便是都退了出来,在院子里面悄悄闲聊。十六和十七要准备回去上课了,所以闲聊的人也只有十二乐殊和敦恪三个人。“姐姐,我的事……”到底该怎么办呢?那个多尔济自己是听说过的,自己绝对是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人了,嫁他实在是好恐怖的一件事情。自己不要! 

  可怜兮兮的模样是怪惹人怜的,只不过乐殊倒一别不急不忙的样子:“你不喜欢多尔济,那么可有喜欢的别的什么人吗?”其实问都不用问,根本没有。这丫头满脑袋的全是玩,根本没动那根筋呢。

  果然的一副摇头相:“为什么皇阿玛要给我指这样的一门婚呢?就算要我嫁到蒙古,为什么不能象八姐和九姐一样可以自己挑选额驸呢?”为什么两个姐姐的婚姻都可以自主,自己却偏偏是下旨赐婚呢?敦恪想不通。 

  胤祹这回解释了:“因为多尔济是博尔济济特氏的台吉,身份配得上你。而他的阿玛在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的战役中英勇战死了,皇上赐婚是为了安抚也是为了表彰。” 

  “那么,是不能改变的事情了吗?”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好象不太好弄的样子了。乐殊和胤祹对视一眼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笑,放纵这个好象少根筋的丫头在死胡同里琢磨她的未来。 
  敦恪的性子机灵活泼,但有时候有点太实在。既不象温恪那般的大将之风,也不象悫靖一样办事诸等细致入微,有时候这孩子有点楞头青,在这样的决定她一生的事情面前,她必须彻底的想个清楚。 
  不破不立!老康的话果然是高啊,直到今天乐殊才慢慢的品出一些味道来。
   
  在融香院呆了一整天后,乐殊才是回到了家中。而一进门子,不待梳妆完毕,胤祥就是急步步的冲了进来。看他一副想说话的样子,丫头们赶紧是撤下去了。屋内没了人后,胤祥就是大步的踏了过来:“什么叫小宝儿没死?”声音非常压抑,但急切之情立于言表。 

  不过这个情况有些特殊,乐殊散着头发看了他半天,确定他的奇怪和着急是真事后,才是反问道:“她向你哭诉了?”这个不知死的女人,难道要弄得天下皆知吗? 

  隐约的杀机瞒不了胤祥的眼睛,而他的反应也是很不一般:“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不相信我?”一步步的往后退,好象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根本不认识一样。只是退到半程又是冲了回来,紧紧地抓住乐殊的双肩是紧张道:“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不喜欢那个样子的你,变回来好不好?乐乐。”一边说一边是深深的吻住乐殊,压倒在锦榻之上了。象是激狂成性,但乐殊却总是觉得哪里好象不对劲的样子。

  他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受了刺激啊?

  乐殊有点搞不太清楚状况。可以肯定的是老康肯定安排了一些什么事让胤祥做,但这些事老康并没有知会自己。但到底这些事的范畴是多少?乐殊不知道。虽然没有试过,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老康安排自己办的事情是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的。而自己也绝不可以去探听他安排给别人安排的事。

  胤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呢?如果这个儿子是他的话,也许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嘴里却偏偏说着这不是他的孩子,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真是把自己弄糊涂了。

  她糊涂了,另外一个却是不曾糊涂,事实上在一个乐殊看不到的角度里,胤祥正在无声的大笑,笑她的死脑筋和憨直。但是没笑两下,就真的是笑不出来了。

  皇阿玛今天要自己回来和她发这样的脾气,可是她却根本不相信的模样。难道是自己的演技太滥?亦或者是她根本不曾怀疑过自己?不论哪一条,她都太聪明了,也太危险了。

  笨丫头啊,皇上身边是不允许有太聪明的人的。而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三卷:蓝雪
舞袖记
前面介绍过,皇室的公主在怀孕后都会被接回京城来待产,一方面是因为京城的条件好,吃得好住得好医疗条件也好。另一方面则是全了所有怀孕女子的心意,不管如何这样的特殊时期里还是呆在娘家最舒服的。乐殊生过孩子,明白这种感觉。 
  温恪回京是仓津护送回来的,住在胤祉的别院里。但这位额驸只住了三天便是让老康借故打发走了,当然随他一起走的还有一大堆的封赏。先开始的几天里,乐殊还只是偶尔来串串,额驸一走,一白天的时间乐殊就几乎全耗在了温恪这边了。当然,头一桩要问清楚的事情就是:“那个男人是谁?” 
  就知道瞒不了嫂子,温恪只好实话实说了:“他是一位游侠,祖父是满人,外祖父是回人,外祖母是汉人,他的武功好得不得了,医术更棒。”夸得太狠,乐殊听得有点磨牙,略带危险的表情让温恪赶紧是收了收激动的心情,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来讨嫂子的喜欢:“我认识他是意外,他那个时候在归化城行医也收药,正巧碰上我微服出营,帮四姐暗察归化城那时候出现的几桩杀人案,然后便因缘际会的在一起了。”

  本来想好好的说一下自己和那人的恋爱经历的,但可惜的是,嫂子的表情不太好,只好省略了。“嫂嫂,你会帮我吗?”回京城来安胎,就是要想办法的。皇阿玛没有下旨骂自己,摆明就是想帮自己的,可怎么个帮法,恐怕还真是要落在嫂子头上了。

  见她还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样,赶紧是撒娇耍赖:“嫂嫂,我最爱的嫂子,亲嫂子,你一定要帮人家啦。仓津他……我知道我还是对不起他的,可有些事你不知道,他、他的……你应该知道啦。你总不会看着人家我守一辈子活寡吧?”当初你可以大胆建议四姐那么做,为什么今天要摆个臭脸给自己? 

  她的心思乐殊还能不明白,只不过:“你那个男人呢?他对这事是什么态度?”不会是弄大了肚子闪一边不见了吧? 

  一提起那个男人,温恪就是一阵的幸福甜笑:“他跟着我啊,只不过不能跟在身边罢了。嫂嫂,如果你见了他你也会喜欢的。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一次面,如何?” 

  当晚,乐殊便是见到了那位温恪的男人,标准的江湖人物感觉。很俊美的男人,就是俊得邪气了些,行事张扬但却不甚偏激,见了自己不惧不怕但也很有礼貌,大方坦然的坐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的盘问。温恪自打见了他,脸上就全是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花痴一样的直接让乐殊扔到外面放哨去了。 
  “卫峥?” 

  “正是在下。” 

  “二十七岁、从师天山派九转如意道人座下,擅长使剑,医武双全。平生最爱吹箫,却清高自许到把十几位江湖美人送到面前的各式玉箫扔诸一地,偏选湘妃竹箫在侧。” 

  卫峥在认识温恪前就听说过这位乐福晋的大名,当然那个时候她还是姑娘。认识温恪后,更是一天到晚的听温恪讲她嫂子如何长短的丰功伟绩。起初还不信,但今天见面才两句话,就知道这位乐福晋果然是出手不凡了。居然将自己师承爱好说得简洁却精准之致。挑挑英眉道:“福晋对江湖之事也有研究?” 

  这些事如果细细打听一下,从江湖上也是可以打听出来的。卫峥问得很轻松,但是在听到后面的话后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你祖父是叶赫那拉氏的后裔,那位一女亡四国的绝代佳人算下来应该是你的太姑姑。你祖父事败后不愿意象其他八旗一样归附爱新觉罗氏,便孤走西陲,与藏边诸侯是交际很深。但可惜是你父亲对政事根本无意,又偏偏爱上回汉混血的舞姬母亲,逃婚途中有了你,但他们两个却死在沙漠之中。你被你师父所救,从此成为了江湖中人。随师父姓卫,单字名峥。”

  这个消息绝对够极劲爆了,卫峥敢肯定自己从未和温恪说过,既如此她是从哪得知的呢?直觉性的就是伸手要握剑柄。但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以绝对肃穆的表情发誓道:“这些与我和温恪之间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如果念及旧恶,便会回归祖父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和你来谈温恪的事情。”    
  很沉得住气的小子嘛。乐殊总算是从他身上找到第一处优点了,只不过:“你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傻子也明白,没一个男人可以忍这种事的,尤其是在老婆怀上别的孩子后。仓津无错在先,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得了? 

  “我会带她离开,她也同意为我放弃公主的身份。至于机会嘛,我会选择在她生产时动一些手脚,让她呈假死的状态。孩子我自然是会带走的,但我也早已经联系好被仓津暗害死的他大哥的女人,她的产期比温恪提前不到一月。到时候偷龙转凤回去,一切便大功告成了。当然,这还需要福晋的帮忙。” 
  计划策想得很顺利!但是:“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把你小姨子一遍打包走。而且在这八个月当中,你要找到一个和敦恪极肖似并且喜欢多尔济的女人,来换掉你的小姨子嫁到蒙古去。”乐殊提这个要求提得有些阴险,不要以为你摆平了你老婆这件事就行了,你小姨子的事情也照样得摆平才可以。 

  果然,很麻烦的事情!卫峥的眉头有些犯皱,可是当看到乐殊一脸的挑衅兼漠视的表情,只好是咬牙接受了。只不过平白接受这样的条件,有些不太舒服,但事及自己的小姨子,又好象不能空空逃避,但白让这个女人耍上一道还是很难受的。 

  “怎样?不满意?白让你娶了我们家妹妹,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付出点劳力,还有意见?”乐殊说得话很欠揍。

  卫峥听得牙疼,没有说什么只是:“你和温恪说的不一样。”在她的嘴里,好象这个嫂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又漂亮又聪慧又机智还爱她爱得要死,疼得心坎似的。可如今呢?打见了自己面起,就没个好脸子。现在还丢这么大一个包袱给自己,哪里有好嫂子的模样?

  事实上乐殊快忍笑忍到吐血了,但为了整整这个妹婿,还是一副冷漠到家的模样不悦道:“我哪里不象个好嫂子了?问题在于:你是我什么人?叫我福晋?” 

  一句话,顿时点明了卫峥的天灵穴。只不过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在一个看起来就比自己小的女人面前唤出来,却是有些不太舒服的。为难半天后,端起一杯热茶来是单膝跪到了乐殊的面前,恭敬道:“嫂嫂请喝茶。”

  哈哈哈!!!大功终于靠成了。 

  奉乐殊之命,卫峥去前往蒙古办理小姨子的换位事宜了。而在乐殊的解释下,老康和敦恪也都是理解了接下来的步骤如何。第二天老康便下旨赐婚了,决定在七月盛夏之际举行大婚事宜。博尔济济特部从来就是皇室的近亲,如何又要接驾一位公主来蒙,自然很是高兴。各项婚前准备工作是齐齐装备,不肯怯待一丝这位可能是最后的小公主。 

  八阿哥胤禩最近的举止很是奇怪。年前老康便复了他的贝勒衔,其实就是变相的解决了他的禁足令。但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却一直在家称病不出,仍然一副闭门谢客,诸事不理的臭德行。好象老康已经伤他太深,他仍然痛定思痛,一副在家闲散不出的模样。这个古怪的情形让父子之间的局势变得甚是奇怪,老康曾经说出很多绝情的话,自然是拉不下脸去到儿子面前认错。老八一向是知情识趣的,可这回居然也耍起了大牌。尤其在老康把马齐交于老八严加看管后,他越发是大门不出了。 

  情形很是尴尬,尴尬到乐殊只能应老康的要求,在二月二十六日,带着圣旨是来到了老八家。因为暗地里解决了禁足令,所以老九和老十是可以没事到哥哥家里来串门子了,十四听说也常来,不过今天自己到的时候他并未在场。 

  老八老九老十外带琪梦是全堆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某八居然真的象是听了乐殊的话,在那边桃花树下一身艳服妆扮,美得象个仙子般的琪梦画像。

  自己进亭时,已然是画了大半,画工之精细十足十的是描绘出了琪梦的特色,尤其那眉目间的深情,绘得更是一丝不差。看得乐殊是这个直羡慕,胤禩是一边笑一边和她打哈哈:“弟妹如果喜欢,等画完这副,我也给你画一副可好?”说话间竟没了以前的精细严实,颇有几分名仕的味道了。不知是真脱世了,还是让老康气到了。  
  
  乐殊是摆手拒绝:“谢了!情我领了就是了。我要是敢让八哥给我画,琪姐姐不吃了我才怪。”话才说完,琪梦就是想骂人。可她刚想动身,瞧老八一副不准模特动身的模样只好是忍下了,难得看她吃憋,老九和老十是直笑。 

  只不过人家胤礻我笑就是开开心心的笑,不象这个老九,一边笑琪梦一边还是阴阳怪气道:“你自然是不稀罕八哥的画了,你们家十三的画功也是很不错的。怎样,他没给你画过吧?”言下之意就是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喽? 

  只可惜,乐殊不是善岔子。听他说完这样的话后,就是皮皮一笑,然后很妖娇的把胳膊搭在老十的肩膀上是甜蜜蜜的笑道:“他当然没给我画过喽,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的话,我还是决定回去请他画一幅才好的。也正好,白晋刚送了我一身新式洋装。” 

  很不甘示弱是不是?胤禟是冷冷一笑:“恐怕人家没空搭理你吧?”才过了年,十三又是让他老子不知道扔到哪个瓜畦国办事去了。不在京的,画个鬼啊? 

  原来是指这个噢。乐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只好是好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请祹祹帮我画啊!” 

  “噗!”正歇笔喝茶的胤禩在听到这么一个直起鸡皮疙瘩的名字后,一口把茶水喷了出来。好万幸的没有喷到桌上的画上,但如此极不斯文的模样还是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 

  不只他,那边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的琪梦和老九老十也是差点没有酸在地上,胤禟的表情当时就变了极其危险,桃花眼一眯是牙狠狠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乐殊暂时性失明,不,应该说是选择性失明,无视某人的一脸杀机,好轻快的是说道:“祹祹啊。不认识?就是你十二弟啦。”轻轻松松的象是某个待嫁闺中的少女在和闺中密友聊她的心上人时的表情,气得老九面皮表情急抽,有些磨拳擦掌兼不怀好意的再问道:“麻烦你再说一遍?”

  有本事你就再说一次那么亲密的昵称?某人杀气十足,某人却是在那边装傻当小白痴,事实上应该是现代言情小说中特殊招变态男猪喜爱的白痴美少女,一副好担心的模样是摸摸老九的额头,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九哥。”   
 
  前半句说得还蛮象个样子,可后面那声好亲切好娇柔的九哥却是直接把胤禟的火气撩拨到最高点,双手往前一抓就是准备捞住她拉进怀里调戏一下下,却不料这个妮子身手灵活得很,一个闪身就是躲了过去,然后拿起一只没盖茶碗就是把手放到了那张已经画好半幅的画像上面。一副你敢动一下,我就把水扔到画像上的德行。 

  老九又不是不知道琪梦的个性,要是因为他把这幅画弄毁了,琪梦非剥了他的皮不可。只好是动心忍性的忍下来了。 

  岂不料,这个丫头真正的目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一扭头好整以暇地看看胤禩后笑道:“唉哟,八哥。真是对不起啦。虽然有些对不住你,但是弟妹我也真是没办法了嘛。接旨吧!”

The Myth 说...

第十三卷:蓝雪

交易记


   胤禩是某乐在这堆阿哥里交谈起来最热络的一个。前提条件说明一下,不是因为乐殊对他有好感,也不是欣赏。

  事实上乐殊一直觉得这个老八和老四包括大阿哥太子还有十五在内,是这堆兄弟里最不可爱的五个人之一。只不过老八办事一向周延,说话办事都给人留有极大的情面,所以乐殊在面对他时起码不担心他会给自己下不来台。 

  但这回,他好象有点想给某乐下不来台。虽然某人在威胁他的画作,但他却是一点也不怕的模样,好象没听说乐殊说的话,仍然在那边轻描淡写的,象根本不怕乐殊给他毁了这幅画。吃定了某乐不会毁掉琪梦的愿望!太不可爱了。 

  可是如果完不成老康的任务,自己也太丢脸了是不是?更何况这样的任务实在太容易了些嘛,以前比这更难的任务自己照样玩得来,这点程度的就难倒自己是不是太损自己的名声了?想罢主意后,乐殊便是好声好气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然后笑嘻嘻的给胤禩是……自己要干什么呢?磨墨还是调彩?两个都不是自己在行的,过去捶几下背吧,人家正在作画咧?好为难噢。 

  她一副为难样,别的人却是偷乐个半死,尤其是老九,笑得下巴快掉了。胤礻我也是直想笑,不敢看亭里,转脑袋去看外面的景致。琪梦脸都快抽筋了,但为了自己画中的形象,还是硬忍着。最不可爱的就是这个老八了,居然装得那么好!鄙视他! 

  磨啊磨的一直等到快中午了,胤禩才是罢了画,蒙上白绢在画上,吩咐管家开饭。
   
  “八哥、姐夫、好姐夫、最好最亲的姐夫。”乐殊是趁胤禩坐下喝茶的功夫,赶紧过来撒娇兼耍无赖,又摇又晃的只差搂搂抱抱了。这副模样,琪梦是没啥意见啦,她很肯定的知道乐殊对老八一点意思也没有。不过有人可是不咋样愿意了,别着脸一副撇嘴不高兴的模样。 

  胤禩是让她摇得快头晕了,只好是开口了:“要我答应也可以,我有个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让我改嫁就可以。”乐殊说得斩钉截铁。可话说完了,瞅见老八一脸的诡计得逞样,心里就开始有点犯虚了。 

  老八是鬼鬼一笑,瞧瞧后面嘶牙咧嘴、磨拳擦掌的胤禟一眼后,就是很正经的说着非常不正经的事情:“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从现在开始到晚膳前,归老九。如何?”没有明文归定要干什么,但也没规定说不能干什么?很暧昧也很令人胆颤。 

  好!算你高。乐殊认栽,但是:“下回我会赢的。”不会永远让你占我便宜的。 

  有趣的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宣战。胤禩是笑着回答道:“我等着你啊,亲爱的弟妹。” 

  因为归了胤禟,所以午饭是送到了老八家的一处别院正屋内。下人们在奉上饭菜后,便是关门出去了。留下胤禟和乐殊两个在屋内大快朵颐。但,事实上,真正吃得顺嘴的只有一个。只不过这个人居然不是拥有天时地利人和之便的老九,而是被放在案板上白条条当人家鱼肉的某乐 

  胤禟真的有点搞不懂这个乐殊了,按说八哥刚才说了那么暧昧的话,她应该是跳脚发火或者胆怯无措的想办法反抗自己这个明显垂涎于她美色的登徒子大色狼的嘛。为什么会这般坦荡的好象没事人似的在这边大吃二喝呢?难道自己长得象个好人吗?不行,一定要给这个丫头点颜色看看。 

  想罢,伸手过去就是一把把乐殊拽进了怀里。按理讲,坏人这么做以后,受害的小媳妇都会回以惊恐的表情,不然一声讶异的尖叫也是肯定会的。这是标准情节嘛!但为什么这个臭丫头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仍然是神色如常的在端着手里的小碗吃里面刚盛满的福寿螺。红红的辣油辣得她是话也说不出来,但眉眼间的喜色却表明她对这样的菜色是爱极了的。嗯,味道好极了。

  看她一副吃得极好的模样,胤禟就来气,抢过某人手中的碗筷扔到桌上,低头就吻。可这个丫头却是闪也不闪,避也不避,眼看着唇色都碰到一块了,她仍然是以一副极其无事的眼神来看着自己,好象坚信着自己不会伤害她一样。这样欠扁的信心实在是看得人牙痒痒!你相信我不会这样做,我就偏做给你看。俯首便是深深的吻住了乐殊那早已经让自己梦回百转缠绵几度的潋滟丰唇了。

  完全饱含情欲的深二百度热吻,火辣辣得让乐殊都可以感觉到胤禟身上骤升的热力,还有他心脏里急速的咚跳声。当然,还有自己某个部位下面的他的某个部位的就温度与形状方面的渐变驱向以及他游移在自己身上的双手………… 

  应该很有感觉的,毕竟某九是个调情圣手!花狐狸九爷的名声不是平白得来的,在这种方面上他应该是兄弟们当中第一人。但很可惜的,乐殊对他没感觉。不管他怎样热吻调情,自己回给他的只有一副一直睁着的很好奇加研究的眼神。象是要研究出来男人在这种时候到底该有怎样的表情和情绪似的。 
  太不给面子了!自己如此攻势,从来没碰到一个女人不瘫软在怀,欲取欲求。但可惜的是这个丫头偏是自己的克星。甘甜的香气已然惹得自己脑门嗡嗡直响,几乎欲火焚身,她却仍然一副不冷不热的这种模样,真是气死我了。将额头顶在乐殊的额际之上,呼呼喘息,直到缓下自己的心神后,才是把这丫头扔出了怀抱,好好吃饭。 

  这顿饭,胤禟如同嚼蜡,可乐殊却吃得津津有味。琪梦嗜辣,所以家里的厨子个个都是川菜好手,川菜最是下饭,所以乐殊每回到他家来用饭,都吃得撑到不行。 

  这回亦不例外。吃完饭后,乐殊觉得自己起码重了三斤。不行,赶紧喝茶喝茶。再次奉上茶点后,下人们又关门退下去了。

  屋子里又是一片暧昧,但可惜的是感觉到暧昧的居然只有老九一个。胤禟想哭,太丢面子了。“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在把乐殊扔到床上,几乎剥光了她也没见她有什么害怕或羞意难掩的模样后,胤禟完全放弃了,倒在床的另一侧是无力问天。
 
  乐殊也不急着穿回自己的衣服,就当是在海滨浴场了。古人认为穿着内衣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就是最恐怖的事件了,但乐殊是三百年后见过大场面的现代人。三百年后裸泳海滩都是常事了,更何况这种小CASE?很愜意的一边研究床幔顶上的花纹一边淡笑道:“曾经有过一点点,不过现在没了。”    
  “为什么?因为我这样对你?”明知她已嫁作他人妇,还是自己的弟妹,却仍然调戏她。是很不光明磊落的行径!与她的爱好相反。 

  “不是啦。我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以为你可以接近得了我的吗?”乐殊一点紧张的意思也没有。这让老九很是窝火,四顾一下房间里,无人啊, 难道在外头?眼神一往窗外瞟,果然换来了某乐的一记浅笑。心下这个恨:“皇阿玛真是偏心!” 

  “好象你的心不是长得偏的一样。”一记冷嗖,刺得胤禟无话可说。可他并不想这样放弃:“你爱十三吗?或者你爱的是胤祹?我觉得你和十二好象更谈得来。” 

  眼光不错! 

  但可惜的是:“谈得来和夫妻是两回事。我和胤祹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好到很好很好的地步。但如果做夫妻的话,也许我们过得不会太幸福。当然,他为了我会妥协会改变他原有的计划,但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他了。真走到了那一步,我不知道那样的情况对于他来说会不会后悔。我怕看到他后悔的模样!毕竟这条路不允许我退步。” 

  她好象终于在展开心扉了,胤禟是一边看着她的表情一边低喃道:“所以你选择了十三?为什么不选择我?难道我不在这条路上走吗?我为了八哥,他难道不为了老四?”这个问题上,胤禟是怎样也想不通。十二自己比不过,但十三自己自信不输他,为什么会输?想不通理由。

  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乐殊有点想笑:“你和胤祥完全不同。你对八爷很盲目的狂热,但他对老四却不一样。或者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可值得讨论的。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我只知道,如果将来老四当了政,他要杀八爷或你们的话,十三会想办法来保你们。但如果八爷当了政,你们要杀老四或十三的话,你不会帮他们说一句好话。” 

  话说得太直接了,直接得胤禟根本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正视着乐殊认真的双眸,他根本没有一丝为自己辩解的能力。她说得极对,如果哪天八哥当了皇上,他要处死四哥和十三,自己非但不会替他们说好话,还会帮八哥出好多点子来泄愤。但十三……“你确定他会那样做吗?”他会帮自己说好话吗?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乐殊淡淡一笑:“我不想说什么,事实上谁知道以后会如何?但起码有一点是真的。就连你自己心中也在相信,起码会有相信他会这样做的欲望。只这一点的不同,便是我的选择。” 

  “可他背弃了你,他惹了别的女人。”婚前就算了,大家谁也做不了主,但婚后呢?只是一次下江南,便惹回来大肚婆一个,想起这事来胤禟是恨得牙痒痒! 

  说起这事来,乐殊益发的想笑了。当然自己不能告诉老九说,那些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自己只能调侃他:“再怎么算,连侍姬都在内,他也不过除了我才有六个。你呢?我替你数过了,侍姬丫头在内的已经是两位数了。” 

  数得还真是清楚,胤禟想掐死这丫头,原本是想说如果我娶了你就不会这样的,但面对她那一双坦荡的眼睛,自己还真的说不出来那种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的誓言。皇族的婚姻与爱情无关,她说过的。在那个林子里说过的话! 

  “我从来没见过四姐和谁那样说过话,她好象真的很喜欢你。”不知道怎的,胤禟突然不想再和她说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反而是想和她在一起聊些别的。 

  说起恪靖来,乐殊就是一个劲的想笑:“你那位四姐还真是个性到一个不行。你知道吗?当初就是她告诉我说,是你买通了大夫把我的脚弄瘸的。” 

  很劲爆的内幕,把胤禟刚培养起来的对四姐的一点怀念扔了个干干净净,有点想咬牙,但想想也就算了。只是有一点自己真的想知道:“如果哪天十三不爱你了,你该怎么办?”问她怎么办?其实是想问她会不会转而接受我。 

  乐殊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的话,我会选择离开。永远的离开,不是自杀,但绝对会天人永绝。”让他一辈子也找不到自己,让自己一辈子也再看不到他。也许那样的话,会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两个在后面屋子里做什么,没人会知道。但以了解老九的人来看,乐福晋恐怕难逃魔爪,谁都知道九爷爱她爱得发了疯,好不容易十三不在京又落到了手中,岂会放过?

  这个念头不只牵引得几个知情下人的心思,也牵引得某个人一下午的坐卧不宁。尤其在看到天色已近晚膳时分,两个人却仍然未出屋中走出来后。某个人益发的是在椅子当中呆不住了,眼神一直在往门外张望,神色也有些装不住了。 

  他的反常,很直接的引起了别人的关注,而那人的一句似疑问也似肯定的话却是激得他差点没跳了起来:“胤礻我,你也喜欢她?”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三卷:蓝雪
手足记

胤礻我一向是直炮筒,外号十霸王不是指他作事霸道,而是指他在办事的时候经常藏不住心事,忍不住脾气以致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人见打人、佛见杀佛的个性! 

  但这回,他好象藏得有点太好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居然也喜欢乐殊。 

  这其中除却他的情敌,兄弟妯娌外,头一回老十高竿到居然连皇阿玛给瞒住了。如果不是今天的这种情况太特殊,也许他会瞒得更久吧。 

  只可惜,胤禩和琪梦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如何处理老十的这桩暗恋,如何不让老九和乐殊知道时,已然发现两个人已经站到了饭厅门口。并且一脸的惊讶无比,看来定是听到刚才的这句话了。

  流汗!或者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用成吉思汗了。 

  场面很寂静,大家很尴尬。胤礻我让当众揭穿了心事已经够难堪了,居然还让自己的兄弟兼情敌、自己的暗恋对象同时听到,真的觉得臊死了。不知道该如何向胤禟解释,更加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乐殊,只能是咬着牙在原地呆了半天想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后,跺脚就是想溜。 

  结果,当场就是让胤禟一拳头打了回来,这一拳可真是不轻,正打在胤礻我的嘴角上,当时就青了一块。胤禩是急着叫:“九弟。”想劝架,却是让琪梦拉住了。用眼神告诉他,这种事不要管,也不会有什么事。这么多年兄弟了,琪梦很了解胤禟,他断不会因为老十也喜欢乐殊而打他的,打他的目的肯定另有他意。 

  果不其然,胤禟是气呼呼的擒起了老十的脖领子怒道:“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九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胤礻我有点害怕老九发飚,更怕他再也不理他,急着想解释,可是嘴却拙得说不出什么比较有建树的话来。他越是急,胤禟就越是生气,回头瞪了一眼那个头痛得直揉头的乐殊,是气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你九哥,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外人?我不值得你相信?还是你认为我会和你争?老十,你说啊,你当我是什么人?” 

  料不到他是这样的原因在生气,胤礻我眼眶子直泛红,想说什么可却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气得胤禟是直咬牙,想骂什么却是骂不出来。这种事,胤禩和琪梦也不好说什么,真是没办法说的事嘛。 

  他们都想不出来下面要如何破冰,乐殊却想得出来。轻巧巧的踱到胤礻我的身边,没事人似的还象以前那样把胳膊搭在他肩上,不阳不阴的瞧着胤禟气呼呼的面庞是淡道:“怎么不骂了?想不出词来了?想不出来我告诉你。嗳,胤礻我。” 

  头一回叫他名字,老十有点反应不大过来怎么回事,只能是很怪异兼不好意思的扭头看乐殊。只见这个丫头片子是一副吊乐啷当的公子哥德行,一只胳膊搂着胤礻我做哥俩好的状态,一只胳膊是叉着腰做流氓状,然后撇着嘴学那些八旗子弟的面孔歪嘴道:“听说过没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就是一个女人们,犯得着伤咱们兄弟间的感情。你这样就是看不起哥们,知道不知道?”说完,还有模有样的拍一下胤礻我的胸脯,完全的公子哥德行。 

  装得太象了,味道一准一。当场就是把四个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人逗笑了,琪梦是赶紧招呼管家上菜,五个人是高高兴兴的坐到了一个桌子上吃饭喝酒。胤禟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看老十又看看乐殊,是这个轻骂:“臭丫头,我们兄弟间的感情尽早让你离间光了。” 

  一句玩笑话,乐殊不当真,胤礻我却是当真了,赶紧张嘴想解释,却是让乐殊一筷子菜色塞满了嘴,然后好爱娇的靠在胤礻我身上,羞答答的问道:“鹅鹅,好吃吗?” 

  噗! 

  胤禩今天已然是第二次喷酒了,与他一向的形象竭然相反,但是:“拜托啦,弟妹。不要叫那种名字行不行?”酸得人牙都掉了。 

  他不愿意让叫,可乐殊却觉得蛮好啊:“我觉得不错啊,叫起来多可爱。是吧,鹅鹅,来吃这个。乖厚,姐姐疼你!” 

  噗!又一口。
 
  只不过这回不是老八了,虽然他也想喷来着,但好歹是忍住了。这回喷的是琪梦,不过她可没有埋怨乐殊,只是笑得前仰后合的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指着乐殊骂:“越来越不成体统了。什么姐姐?老十可比你大。” 

  “年纪大有什么关系?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只要有爱,身高不是距离、体重没有压力、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也没有关系。” 

  噗噗噗噗! 

  这回除了乐殊外的其他四个全部吐血了,前面三个还好说,最后那个实在太夸张了,“性别也没有关系?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啊?”胤禟是简直对乐殊要刮目相看了。

  他们笑个半死,乐殊却一点也不笑,反而是直冲琪梦抛媚眼,一副我对你早有心意的模样,激得琪梦是直起鸡皮疙瘩,赶紧讨饶:“你且饶了我吧。我可没这种爱好,你另找别人吧。”笑死人了,笑得腮帮子都痛了。 

  胤礻我本来是很尴尬的,可让她这么一闹,闹得一点难堪的情绪也是找不见了。一餐晚膳,五个人是笑话连篇,饭倒没有吃了多少,可每个人却饱得不象话,笑饱的。 

  因为要照看旋舞,所以乐殊也就不再多呆了,用罢晚膳后,便是起身告辞了。以往都是老九送她,这回却让胤礻我送。开始老十磨不开,但琪梦一脚踢过去就没辙了。 

  乐殊不爱坐轿子,出行大多是坐马车,又快又宽敞。在里面和谁说个事也不打紧,这回照样马车里成了议事厅。胤礻我有点脸红,尤其在独自对她一人的时候,浑身上下更是觉得尴尬。不过有话还是要问的:“九哥、他没为难你吧?”

  很老实的问话,问得乐殊心里好暖和,真诚的回道:“胤礻我,你真是个厚道的男人。放心吧,没事。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了,他以后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这样就好,只是:“你不会怪我吧?”下午的事实在是胤礻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事了。

  “怎么会怪你呢?有人喜欢我,证明本姑娘行情好啊。再说你一向藏得好,又没有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反而一直关心我,适时的帮我一把。我不曾谢过你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会怪你呢?”都说老十鲁直,但有时候他办事也是很贴心的。 

  她的了解让胤礻我很窝心,只不过:“我也就这么点本事了,真碰上什么过不去的关,我怕我是帮不了你的。”自己不象八哥九哥那样机灵百变,也不象十三那样深得圣宠精敏机智,就连十二也比不过。他文才风流、潇洒温文,最讨乐殊的喜欢。自己只不过是个笨人罢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想个折说个话也说不好。 

  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不过这样时候的劝慰是没用的。乐殊只是淡淡的笑道:“既然当初决定要瞒,就瞒到底。琪瑛是个很好的姑娘,对你也一心一意,你可不能亏待了她。否则我是真会恨你的。”那个大咧咧直率的蒙古姑娘,乐殊一向喜欢得紧,两个人的感情也很是不错。乐殊不希望她象婉晴风弦一样讨厌自己。 

  胤礻我听了是自嘲一笑:“她早就知道了。” 

  “啊?什么?什么时候?”我的天呐,琪瑛居然知道了?“她怎么说?她不会恨我吧?”有点想哀号。 

  胤礻我赶紧是摇头:“没有没有,她没有恨你也没有讨厌你。她只是说:乐殊是确实是很好的姑娘,人长得漂亮,性子温厚,脑袋虽好却从来不想过主动害人。就算游走于几个阿哥中间,也从不见她挑拨离间,反而是尽力的弥补伤痕。她说她很佩服你,也非常喜欢你。只不过,她和我一样都是笨人,无法真正融入你们这种聪明人的生活。” 

  好感动!
 
  感动得好想哭! 

  乐殊是没有想到,琪瑛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心里甭提是什么滋味了。回味了半天后,猛的是扭住了胤礻我的耳朵,怒道:“好好对她,听见没有?不然,小心我的铁拳头。”

  铁拳头?肉包子还差不多吧?胤礻我有些想笑她的那个铁拳头。不过她的拳头虽然打不死人,但拧起耳朵来还是颇疼的,只好是讨饶了。两个人一路叽叽咯咯,有说有笑的是回到了十三府。

   
  放下乐殊后,胤礻我就是回府了。看着马车走远后,乐殊才是回往屋里。家里照例平平静静,玉雁在知无法要回儿子后,也不敢再闹腾什么了。反正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也算荣华安乐,吃好喝好,主母也不为难她。就这样过下去算了。 

  侧福晋在熬过一个冬天后,万念俱灰的乖了没三个月,在得知太子有望复立后,又来了精气神,每天又开始涂红抹绿了,对待乐殊也不向以往那样恭敬了。下人们觉得奇怪,乐殊深谙其里,也不待管她。只是,看到她却不得不忆起那件已然让押在掖庭里充当浣衣奴的沁贵人。一个冬天,她是怎么过的呢?而她既倒台,这个侧福晋一个象样的替身,将来又会如何呢? 

  不想了不想了,太心烦了。还是看看我们可爱的旋舞宝宝好了!这丫头最近说话没有一点的进步,反倒是有些倒退了。哄她也不想说话,反倒是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嘴里突然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让人听了又好笑又奇怪,乐殊不懂小孩,不过乳娘说正常就正常。今天自己一整天不在,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好玩的事来了。 

  十三不在家,自己就只好成天找这个小丫头玩喽。尤其在忙完今天的这桩事后,自己也许会休息一段日子了吧? 

  果然,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老康没有再派给自己任何差使。不是没事,只是事太多罢了。在自己打通老八的关节后,二月二十八日,康熙便带上老八起架巡查畿甸,视查河路。

  三月初九 
  以复立胤礻乃为皇太子,遣官祭告天地、宗庙、社稷。祭文称胤礻乃前忽患暴戾狂易之疾,故予退废,“当有此大事之时,性生奸恶之徒因而各庇奸党,借端构衅,臣觉其日后必成乱阶,随不时究察,穷极始末,后乃确得病源,亟为除法,幸赖皇天眷佑,平复如初。” 

  三月初十日 
  以大学士温达、李光地等为使,持节授皇子胤礻乃册宝,复立为皇太子。

  四月十五日 
  大阿哥因用邪术谋害太子胤礽,被终生拘禁。 

  五月之前,京城恢复了平静,除却永远的少了一位大阿哥之外,一切恢复了原状。太子仍然是那个太子,阿哥们各司其位。马齐恢复了原来的官位,风弦的病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婉晴的阿玛果然是个会赚钱的,最近又大大的捞了一票,让这丫头的门面又齐楚了不少。

  四月二十六日,老康再度带上人马去塞外避暑行猎去了。说的好听是去玩,但事实上却是另有目的。这回他带上了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十五和十六,一共六位阿哥。破天荒的头一次没有带乐殊随行,理由说得很清楚。温恪在京待产,要她这个嫂子就近照顾。敦恪的嫁期订在了六月初八,要她忙里忙乱的侍侯好妹子出嫁。总之,留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明旨给乐殊,没一条是正经事。 

  但比较古怪的事情却是:在老康离京前五天,四阿哥奉旨提前回京了,江南的案子已经大部分结鞌,留下收尾工作让胤祥来处理就行了。老康这回留京负责监国管事的人选指定了冰四胤禛。只一位阿哥监管国务,而且这个人居然还不是太子,并且还没有派任何人辅监。开始大家都不明白皇上什么意思,可在送走老康半个月却是乍然全明白了。 

  胤禛一直是办事极其认真的人,老康把他留下来监管政务没人有什么异议。太子大阿哥甚至于老八在内都喜欢玩党争,独他不爱玩。任谁来找他办事,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德行,铁面无私。这样的人留在京里,不只老康放心,官员们也省心许多。经过半年重磅出击炸得几乎粉身碎骨的朝野,实在是需要一阵子安静平稳的日子来休养生息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四卷:青果
入彀记

端午节一直是个大节,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宫都不会忘记这么一个值得大耍一耍的节日。今天由于皇上太子都不在京,所以宫内的盛节乐事全部是省略了。但这并不代表没玩的,而代表有更多更自由的玩法可以自由组织了。 

  乐殊在江南时过过一次比较有新义的端午年,就间赛龙舟的那次。北方不比江南,没有赛龙舟的花样,但是各种各样玩的把戏也很是不少。但可惜的,乐殊一项也没有参加。不只没有参加任何的游戏,就连温恪那边也瞧她少去了。

  这个情况不可谓说是不怪,因为出嫁在即的原因,敦恪求了升为皇贵妃的德妃,住到了温恪这边。毕竟嫁人以后姐妹两个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前些日子,乐殊白天几乎都在姐妹这边,偶尔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带上旋舞来串门子,可最近却不大见她的模样了。节前派人到府里去问,碧莲却说主子天天不在家啊。于是,温恪和敦恪便以为皇阿玛又暗下了不知道什么旨让嫂子去忙了,也就不再问了。反正温恪的肚皮日渐增大,行动不便了许多。留在府里和敦恪瞎聊聊正好。反正她们相信,过节这天,嫂子一定会来陪她们一起过的。 

  乐殊干什么去了? 

  干不正经的事情去了。 

  不要想歪,不是和男人去风流,而是陪女人去喝酒。哪个女人?琪梦呗。

  原因为什么?紫月怀孕了。 

  “你说,老天是不是不公平?为什么我就是生不出来?我杀过人吗?抢过劫吗?为什么皇阿玛一堆媳妇里面就我生不出来?”也有生不出来的,是因为爷们不待见,不去房里过夜自然生不出来,而不是人家不能生。但是象她这样独占一人却仍然一无所出的,还真是第一人。琪梦不甘心,死活不甘心。 

  因为两个人身份的问题,所以不会在什么酒楼饭馆里喝,而是选在乐殊嫁妆单子名下的一处小院里喝。五月的时节天气又开始渐热了,两个人坐在院中的树荫下面从早上一起喝到了下午,茶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汗!事实上连续五天了,乐殊都在这里陪人当酒坛子。自从太医诊断出紫月有孕后,琪梦就开始发神经。老八远行不在京,正好给了她发泄的好机会。 

  “我不是嫉妒她,我只是难受。难受,你明白吗?我知道八爷不爱她,亲近她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可我还是受不了。当我一想到他象抱我一样抱紫月,我就受不了。我不想碰他的手,不想碰他的衣服,我想恨他,可我就是恨不起来。”这种感觉是旁人是难以明白的,只有她、只有她明白自己的苦处。
 
  “我答应过你,要善待紫月,给她一个名分。可八爷不答应,只让她当个妾。乐乐,不是我,真不是我。可我知道八爷这么做是因为我,他知道我难受,所以才这样做。乐乐、对不起,我欺负了你的丫头。” 

  她醉得很厉害,说话颠三倒四,但却句句都是真心话。乐殊知道她想找个听者,一个明白她意思的听者,便由得她一个人在那边发酒疯,而自己则一小樽一小樽的喝着这辣到人心痛的疯酒。沉静的模样看得琪梦是这个羡慕:“你多好?老天爷待你何其优厚。你连天癸都没有,可却生得出孩子来。还生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来让皇阿玛喜欢到心尖。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我不能?我也想生个孩子。”
 
  又回到老套路上面来了,接下来的话题肯定会象之前四天的那样,反复着说着当初她是如何看上胤禩的,说开始的时候胤禩是怎样的不喜欢她,但经过种种的努力后,他却是终于被她所伏获。从此君心一系! 

  果然的,琪梦又在那边回味着她美丽的初恋,八年恩爱唯一的恋宠。说了几遍,乐殊已经记不清了,她好象自己说得也乏极了,酒喝得也没味了,呆呆楞楞的半歪在石桌边看着乐殊仍然平平静静的在那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每一杯下喉都好象能感觉到她的胃被烈酒烧得痉挛,可就是这样,她也仍然一杯一杯的喝。没有一滴漏掉,喝得近似于比自己还多。 

  “你不开心?”不然为什么这副鬼德行? 

  “难道我就不能不开心吗?”是人就都会有烦恼,自己也不会例外。 

  她承认得很爽快,可琪梦却想不通:“你有什么不开心的?皇阿玛宠你宠得没了边,正事私事哪样都告诉你。十三弟虽有姬妾,但自打婚后不也只是专宠你一人吗?还有老九,十二,对了,现在还有老十。他们都喜欢你。温恪敦恪还有十七全心全意的依赖你。你有什么不开心?”

  就知道她也想不通,事实上真正能想通的又有哪个呢?看看天色,知道不早了,又瞧瞧她醉眼迷懞的模样,无奈的拍拍手,一边的屋后便是转出来了服侍琪梦的两个丫头:“送你们福晋回府吧!”
   
  送走了琪梦,天色也是渐渐暗下来了。可乐殊不想回家,仍然在这边凑着半冷的菜色,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直到喝到连酒杯都不愿意往自己嘴里送时,才发现身边是多了一个人:“胤祹?”这小子怎么来了?这个地方自己没带他来过啊? 

  好象知道她在想什么,胤祹一边无奈地看她的模样一边解释道:“我让人跟着八嫂来着。”她和琪梦同时消失于上流社交圈,加上老八家又出了那样的喜事,肯定琪梦是拽上她到哪儿灌酒来了。果不其然让自己逮了一个正着! 

  “你怎么喝成这样了?”琪梦喝酒情有可原,她心里不痛快。但她呢?“难道你听说了?”话出之后,惊声不止。 

  唉! 

  果然,知情的不只自己一个。
 
  乐殊是重重的一叹,拨拨自己总是带上身边的那串钥匙道:“你们都知道了,我不能不知道吗?”胤祥这次下江南,居然又惹风流债。不知道是他长得太帅,还是身份太招摇,亦或者……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知道得很清楚。那个女的和十三弟之间并无越轨之举,十三弟拒绝得很明确。你不必这样自苦的。”还有一些话,胤祹没有说出来,但他不说,乐殊却是替他说了:“你是不是想说,你们这样的身份地位走哪儿都会有人安排这种事,都会碰到这种事。对不对?”

  “你既然知道了,还苦自己做什么?横竖又没有出事。十三弟是很喜欢你的,你要对他有信心才是。”胤祹劝得苦口婆心。可不料一句话却是引得乐殊哭起来了:“我不是对他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嗯?这是什么话? 

  “你不明白的,我和你们成长的环境根本不一样。在我们那里……”本来想说在我们那里是一夫一妻制的,但后来乐殊想想自己家的那档子烂事,忽又觉得实在是不值一提。二十一世纪固然支持一夫一妻,但更支持自己离婚恋爱自由。那张纸片虽然具有法律效力,但根本无法保护任何的感情不受伤害。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回家。那好象不是我的家,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房子、他的妻妾、他的子女、他的奴才,一切都是他的。” 

  “可旋舞是你的啊!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啊。”是你把她生下来的,她是你最保险的财产。胤祹自觉这回劝到方向上了,但很可惜的也不是,也更可惜的提起旋舞反而让乐殊是哭得更伤心。只不过这回要说什么,乐殊却没有再说出口。 

  不错,旋舞是自己的。但是创造她的另一半却是胤祥,而且她是这个时空的产物,就象自己是她的亲妈,也不能把自己的所有思想灌输给她。“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孤单罢了。”是的,是孤单。许多事情自己无法言明的孤单。亲密如胤祥、莫逆如胤祹面前,自己都有说不出来的话,更不要说在面对温恪敦恪胤礼兰慧琪梦面前了。自己唯一畅快的一次坦言,就是那次和罗布的交谈吧。满嘴迸发而出的现代名词激动得不只是自己的心境,更是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自己渴望回现代,真的渴望!
   
  她、真的不快乐。 

  但原因却不是因为男人。胤祥的受欢迎固然影响着她的心情,但这却不是主要的原因。从刚才她的欲言又止自己看得出来,她的秘密才是让她如此不快的原因。孤单,觉得孤单的人岂是只有她一个,但是不知怎的,胤祹却直觉的相信,她的孤单与众不同! 

  到现在为止,她的来历仍旧是一个谜,她与罗布的交谈虽然透露了许多的信息,却奈何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包括自己在内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起码有一句话所有的人都听懂了:我好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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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的感觉果然是不好的,虽然陪琪梦已经喝了四天,但昨天好象喝得极外的狠,也于是第二天起来时,脑袋特殊的疼,而且全身上下都酸痛。好在的是碧莲早已经煮好了…………

  等等! 

  这是哪儿? 

  本来是直觉性的准备睁眼准备叫碧莲给自己端来醒酒汤时,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极其陌生的床上,而且一看自己的身上,衣服居然脱掉了,虽然内衣尚在,但…… 

  “你醒了?”熟悉的男声挑帘慰问,俊美的模样却如同恶鬼一般的吓得乐殊无法动弹,只能是脸色刷白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被子,看着眼前这个:“胤禟?”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好象自己晕睡前看到的人是十二,为什么一醒来会是老九给自己送醒酒汤?而且自己的衣服,这床?很明显的这床上有男人的味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终于是看到这丫头心慌意乱的模样了! 

  胤禟是这个爽快,挂好帐帘后,把醒酒汤复端了起来,笑道:“快喝吧,昨天喝成那样,肯定头疼死了。”十分难得的温柔模样,温柔得乐殊皮皮直抖,端过这汤药来却是不敢喝下去。苦脸的模样让胤禟看得好想狂笑,但为了事先的计划还是忍下吧:“怎么?怀疑我给你放春药?放心,这碗没有。” 

  春药? 

  这个臭老九,乐殊快头痛死了,只好是赶紧拿过醒酒汤来灌。也不知是药力还是心理因素,喝完后头痛是好了些,只是:“这是哪儿?” 

  接过药碗放到一边后,胤禟是笑嘻嘻的回答道:“自然是我的地盘喽。这张床,也是我的床,这枕头是我的,被子是我的,就连你身上的这套内衣都是我的。你就不觉得它有些大吗?”

  经他一提醒,乐殊才发现真的这套内衣的尺寸好大,绝对不是自己的。而且一闻自己的身上,除了口气含酒之外,身上居然一点酒气也没有。应该是有用香料沐浴过的结果!而沐浴……“那、你、你昨天晚上、在哪里?”不敢问在哪里睡的,但就那么个意思啦。 

  乐殊长相清冷美艳,身形虽一直削瘦,但眉宇间的气度却很少给人以惹人怜爱,弱不禁风的感觉。难得见她一次的怯意,引发的难得的惶恐惹人怜,让胤禟看得是止也止不住的心潮汹涌,不自觉的挤进床榻,伸手欲搂她,却是吓得这丫头一个闪身蜷到了床的那一侧。

  本想扑过去按倒在床榻之上,好生的亲怜蜜爱一番,但屋外的闷哼声却是提醒了自己此行的任务,低头咬牙是忍下了满腔的欲火后,下床从衣架上取下来了一身极漂亮的宫衣扔到床上,邪笑道:“你昨天的那身吐得满是脏,不能穿了。这身衣服是从你家取来的,赶快穿上吧。” 

  说完,转身出内室。乐殊还以为他终于君子一把,不贪看佳人换衣的美景了呢?却不料,刚抱了衣服准备下地,这人却是突然折了回来,张着血盆大口是告诉了乐殊一个天崩地裂的消息:“噢,忘了告你。十三昨天晚上是回京了。” 

The Myth 说...

第十四卷:青果

对垒记   二月初时,胤祥和冰四一道被老康发往了江南,查灾民抢粮一事的前因后果。前后历时一共二月有余才算是稳定了大局,结果因为老康要去承德便紧急召了冰四回来监管国务,江南的那摊烂事便由十三善后。也于是他比四哥晚了半月才离开的江南! 

  近三个月离京不归,胤祥心里充满了对乐殊的思念,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按他的想法,自己的一定要在端午节前回到北京,与她共度节日也给她补过生日。可胤祥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紧赶慢赶回来的结局竟然是没人在家。如果只是出去玩或办事,自己还会惦念她的忙碌,体谅她的辛苦,但是如果一个整晚都没有回来呢? 

  派人查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乐殊。因为胤祥很肯定的知道乐殊接了自己秘探总监理的位置,所以日夜身边都有专人保护。意外是肯定不会发生的!但是她在哪里过夜却是成为哽在咽喉的一记深刺。彻夜不眠的寝食难安,终于在老九的家奴前来索要乐殊的衣服时,彻底爆发了。一路急飚的和那家奴冲到了老九在郊外的别苑!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样?一路上挡道的人是数不胜数,全部让胤祥左一鞭子右一脚的踢到不知哪里去了。越是有人阻,胤祥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扩大,过五关斩六将的终于杀到了正院时,却发现胤礻我和胤祹两个鬼嘻嘻的趴在门板上面往屋里看? 

  这算是什么情况? 

  他们往屋时看什么? 

  屋里正在上演什么好戏吗? 

  越想越是光火,把那家奴扔到一边后,终于是扰到了那两个听墙角的家伙,二人没料到他来得这么快,互看一眼还不及说话时,只见胤祥已经一脚踢开房门闯到屋里去了。 

  胤祥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会看到这样的情景:半勾的红帐、散乱的被褥,乐殊的衣裳倒是已经穿戴得齐整,可头发却散了一片披在身后,胤禟拿了一把玉梳是正帮她细心心的梳理长发……
  如果这个女人是这个男人的妻子的话,会是相当唯美的画面!但可惜,她不是。
   
  二说不说,过去拎起胤禟一个过肩摔就是扔往客厅。老九的身手虽然不如他那样精锐,但也不是平手,更加之他早料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早作准备的情况自然是让胤祥的力气白使了。一脸的讥俏更是气得胤祥说不出话来,也顾不上和乐殊说个三三四四了,直接就是和这个自己的早就想扁他一顿的男人打起架来了。从屋里是一直打到怪外,沿途所有的家俱摆设全部是倒了大楣。
   
  粗鲁的男人! 

  乐殊是没想到胤祥会有这么不理解的时候,有无奈但也有轻喜,毕竟从中可以看出来他是在吃醋。而吃醋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喜欢自己的!但这样打是不是也太没道理了?而这个老九还有屋外这两只,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乐殊是一边绑辫子一边从屋里踱到屋外,看战况也想看看屋外这两只的脸色。刚才因为宿醉头痛的缘故,自己的的表现失常。但一会儿清醒镇定下来后,才发现事情根本到什么地步。一来自己的感觉无恙、二来老康派给自己的的保镖不是吃干饭的。而所谓的暧昧种种恐怕是老九故意安排的,而现在看到屋外的老十和十二后是更加确定了这一点,如果老九想对自己做些什么,怎么会扯上这两个人在屋外偷听? 

  他们三个到底准备干什么啊? 

  胤禟的身手比文治好,但比起十三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很快便是让胤祥一跤摔倒。他这边一倒,胤祥窜过来就是拉上乐殊往门外走。可他这边手还没有乐殊,胤礻我就是挡了上来。好不容易摔了胤礻我,一向温文的十二居然也和自己的动起手来了。 

  这下胤祥终于明白了:“好啊!你们三个一起的了?胤禟,你狠!可老十,这关你什么事?”情敌之间动手打架是正常事,可胤礻我在这边凑什么热闹? 

  问胤礻我,可老十却尴尬的说不出来。他不说,胤禟是帮他说:“你不在京不知道,事实上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老十居然也喜欢乐殊!”
 
  他也喜欢? 

  胤祥还真是没想到,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你们三个为什么会在一块儿?”十二与八爷党一向离得很远。可这回居然凑到一起,为什么?瞪胤祹。 

  如果按常理推论的话,胤祹碰上这么尴尬的事情肯定是赶紧撇清的,但这回他却没有。反而是冷冷的看看他,冷笑道:“我们三个在一起,当然是为了集体侍侯乐乐喽。” 

  这话说得可比老九老十的水平高多了,一个不雅的词不用却把气氛搞是十足暧昧。气得胤祥是怒吼:“她是我的福晋,不用你们操心。” 

  “可你却不是凭真本事娶到她的!”说起这个,三个人就有气,尤其以胤禟为最。“如果不是皇阿玛偏心,娶她的应该是我。”

  “你有什么好?一天到晚不在京,出去一次惹一次桃花债。”胤礻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十三对乐乐的花心,换作自己疼都疼不及了,怎么会这么对她? 

  他们两个说话的水平都不如胤祹,他来的这招最是恐怖:“该是你操心的事你一个不管,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倒管得勤快。那个富察氏的丫头给你灌什么迷汤了?不就是她老子受了冤,能重要过你温恪要生孩子,敦恪要嫁人吗?你在江南大享美人恩,却把她丢在京城给你前后张罗?就这样也罢了,连皇阿玛过生日的礼物都得她替你准备,你倒还真是舒服啊!” 

  要算帐了? 

  好啊,咱们就算个彻底。不就是抖底子嘛,咱们看哪个抖过哪个?胤祥不甘示弱的也是回骂了起来:“说我花心,你们三个自己回家数数,哪个的女人比我少?胤禟你别忘了,我家里的那堆女人是谁送过来的?要说没安好心,头一个就是你没安好心。胤祹,你也真是够狠的噢,居然翻起闲话来了。妈的!玛纳哈的事情是公事,难道就因为他有个女儿我就不管这事了。温恪生孩子我帮得上忙吗?敦恪嫁人的事礼部内务府的一窝人是干什么吃的?乐乐是我老婆,我不在京,皇阿玛过寿自然她替我操办。眼气啊?我就是娶了她怎样?管我用的什么办法,我就是娶了,我女儿都一岁了。你们三个还不死心?不死心也没用,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想死也没用。 

  说到这儿了,胤禟三个人是互看一眼后,老九是邪笑道:“以前是你的,以后就不一定了吧?她昨天晚上可是在我的床上过夜的。” 

  轰轰轰! 

  乐殊,低垂着头状似不管这里的一切,但胤祥相信这边发生一切都藏不过她的注意。这个问题太敏感了,自己的绝对不可意气用事:“她身边日夜有人保护,你能动得了她才怪!”
   
  “你不相信我碰过她?”这臭小子居然如此相信乐殊,胤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恨!
   
  差劲的挑拨离间! 

  胤祥是冷哼一声道:“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我相信她!”

  虽然情况可恨可恼,刚才冲进屋子看到的景致实在暧昧到了顶点,但胤祥一点也没有怀疑过乐殊的清白,从来没有。这种信任一如她相信自己没有碰过玉雁是一样的。
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莫过于相信,尤其是那种不明真相却依然选择的全然相信。胤禟和胤礻我当时就让十三的这种气势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两个不会说,胤祹却是会说的得紧:“你相信她,那她相不相信你呢?如果她相信你的话,为什么会和八嫂在别院里把自己灌得晕天黑地?连旋舞都顾不得?她是不爱喝酒的人,这点大家都很清楚。是什么理由让她这样的伤心?十三,难道你在江南就一点过失也没有吗?”
  凌厉的话势,坚定的眼神是让胤祥心里一堵,他是当事人,当然知道在江南自己发生了什么。虽然没有造成任何的事实,可是在自己留在京中的秘探飞鸽传书向自己报告说乐殊被八哥以约定要胁,让她与胤禟共处于一室整整一个下午时,自己的心真是痛极恨极。无处发泄下只好以酒为伴,却不料那个女人居然混进了自己的寝室。穿着乐殊最爱的那套红梅戏雪装,梳着一模一样的发饰,让自己几乎以假乱真。但最后,自己还是认清楚了她到底是谁?赶走了她,却赶不及屋外乐殊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密探。
  有些是说不清的,尤其在对手是那么一个精狡女人的情况下,自己真是有嘴说不清!知道她迟早会知道,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会伤心至此。
  “她是相信我的!只不过相信是相信,心里仍然难过罢了。就象今天,我相信她一样,却依然气急败坏。”非关信任,只因为心绪罢了。这话一说,果然换来了廊下人儿的会心一笑,站起身形来静静的走向胤祥。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双目含喜的模样表明她对于这个回答是多么的满意。
 结婚近两载,两人之间已经渐渐养成了一些默契,光凭乐殊站到跟前的方向,胤祥便可以判断出她接下来要做怎样的姿势和喜欢的拥抱方式。静水相柔如位一体的感觉,使得久别的男女之间柔情万般。瞧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另外三人心里是一阵的紧张加不甘。互相看了一眼后,决定使出今天的必杀技。  “十二弟,有件事想问你一下。如果有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一直对你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那么你会怎么处置她?”胤禟是一副想不通的愁眉苦脸样。
  胤祹是闲闲回道:“怎么处置我是不知道啦,我又没那样的福气。但是不管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把人一同带进京来的,而且还带回了府。”
    什么?
乐殊是听了一怔,抬眼就是看胤祥,胤祥是这个气极,这个十二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一直拆自己的台。但要解释却是不能说,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看得乐殊心里一阵阵的发凉,转身就是要脱开他的怀抱。可胤祥却是不允,紧紧的搂着她,两个人正在这边拔力战时。那边三个却是又闲闲的聊起来了:“我听说有人居然还专门腾出紫竹院来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住。”
  “不只这样,居然还让碧莲去亲自关照人家的起居用度。”
  “嗳?碧莲不是皇阿玛赐给乐乐的陪嫁丫头么?怎么会让她去伺侯一个客人?”
  “什么客人?哪有客人这么面子大的?紫竹院好象是要给旋舞大了要住的地方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噢,听说那个女人昨天睡的床垫居然是一块用黑熊皮缝的软榻。我怎么好象记得那块垫子……”    最后一句还只说了一半时,乐殊就是再也忍不住了,胤祥的手劲极大,他锢住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怎样也推不开的。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思极此罢,抬起脚来狠狠的就是用花盆底踩到了胤祥的小趾上,疼得他当时就是撒了手劲。可当乐殊往外跑的瞬间,仍然是抓紧了她的一只手腕,却不料这个丫头似乎狠极了,一个回旋踢就是直接踢向了胤祥的软肋。  十三是知道这个老婆的水平的,虽然功夫不强,但却知道人身上哪个部位最不经揍。拜之前的多次悲惨经历,这回是再也不敢不躲了,但又不能回掌打她,只是赶紧撒了手闪远处。
  自己的一个后退,固然是放开了乐殊,却也给了别人英雄救美的好时机。胤禟是最手急眼快的,看乐殊脚劲太猛,料她会站不稳赶紧就是过来抱。可这边自己才抱住,胤祥的拳头就立马是随后而至了,赶紧把乐殊是往老十那边一扔。  标的转移了方向,胤祥的拳头自然也是转移了方向,攻势立马冲到了胤礻我。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串好了,一个接一个的扔,另外两只还是故意捣乱,让抱到佳人的那个有时间可以关怀慰问一下。
  如此情况气得胤祥刚灭下去的火腾的又冒了起来,几个回合过去后摸透了他们的行事方法后,就取了一个空当在出拳攻打胤祹的同时,伸手拔出了左靴中的匕首,冷光嗖嗖的就是直接扔向了准备接乐殊的胤禟。  老九是自然知道十三这把匕首的来历,不敢轻忽,赶紧是闪身。果然这一闪就是把乐殊让给了十三,让他抱了一个正首。但人是抱住了,却没有注意到后面来自于十二和老十的夹击,一人一拳是正打在腋肋的软筋之上,胤祥不由得手臂一软,直直的就是把刚到手的乐殊扔往了一边的青石地面上。
  乐殊已经让他们兄弟几个扔来扔去的扔得脑袋都晕了,这会子往外一扔哪里站得住?胤禟见势不妙,赶紧就是冲过去捞人,可动作慢了点,只抄了一只裙角。
  嘶的一响,半截裙摆是撕了下来,而乐殊则接接实实的摔到了青石铺的地面上!咣当一声,听音就知道摔得不轻。四个人也顾不上打了,赶紧就是过来看乐殊,可因为挤着要当第一人,一时怒气不调又打开了。  看着这四个超龄儿童,乐殊是一阵的头痛兼好笑,可笑意刚及颊畔,却觉得腹部是一阵的刺痛,然后一股滚烫的热流就是汹涌而出了……
    “胤祥!”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四卷:青果
浑帐记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怎么会联想到这句呢?勿急,且听细细说来当天的情况。 

  那天四个人因为要抢第一个看乐殊的权利,结果又打了起来。可这边刚开上打,就听见乐殊惨兮兮的叫胤祥,回头一看时差点没把四个人给吓死。

  就见乐殊雪白的绸裤上一个劲的往外流着鲜红的血液。受伤了!吓得胤祥赶紧是奔过去瞧情况。其他三个也顾不上今天的什么目的了,胤禟赶紧是让奴才去请大夫,而胤礻我是赶紧进屋打理铺盖。胤祹本来是要和胤祥过来一起抬乐殊进屋的,可这个别扭的胤祥非要抱着乐殊回府,气得胤祹是这个大骂:“你个笨蛋,我们如果真想欺负她的话,还能让你这么快找上门来。再别扭,小心我真揍你。赶紧抬屋里去。” 

  从小长到大,胤祥从来没见过胤祹发飚怒吼,当下便是傻了,赶紧是和他一起抬上乐殊进了里屋。老十已经是把床铺整理好了,轻轻的把乐殊放了上去。可血还是一个劲的往外流,乐殊疼得脸色惨白,双手抱着肚子是直哭。

  胤祥看得心疼死了,更是心慌的要命,坐在床边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胤礻我是气得直在屋子里跺脚转圈,胤祹是翻箱捣柜的想找出什么东西来帮她,可是却什么也找不到,事实上如果真是那个情况的话,是吃什么药也不顶用的。胤禟是吩咐了下人赶紧去请大夫后回来看情况,可自己这边一进屋就是听见胤祥是急得惊叫:“乐乐,乐乐,你醒醒,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老九老十和十二一听见胤祥惊叫,赶紧是杀过来,就见乐殊已然是晕了过去,身下的血是流得越来越快了。胤祥看得都快急死了,一把拎起胤禟的脖领子就是怒骂道:“都怪你,不是你们也不会有这事。” 

  “妈的,如果不是你次次出去惹风流债,我们也不用干这个。”胤禟也急了,顾不上秘密之类的就是直放炮:“你知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琪梦不开心找她去喝酒,可她喝得比琪梦还多。你不在京里这段日子,她每天忙得要死给你两个不懂事的妹妹操心,旋舞那么小她却根本顾不上管她。你那两个福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还在外面风流快活!”
 
  “我哪风流了?我明明是在办案。如果不是你们暗中捣鬼阻扰我和四哥办案的进程,我他妈的早回来了。”

  “废话,你和老四以搬八哥的底,我当然要护八哥了。”

  “你他妈最看不怪就是你这副臭德行,老四是你爹还是怎样,你怎么就这么听他的话?”又是闹回了原处,四党八党的权益之争。

  胤祹是听得头痛,过来是一人给了一拳:“闭嘴,现在是说这事的时候吗?吵什么吵?朝堂上还不够你们吵的?在她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她替他们操的心还不够多是怎样?皇阿玛跟前,她替你们挡了多少的事?暗里地因为你们争她,她受了多少的闲气,多少人说她的闲话,以为她不知道吗?她有苦说不出,你们哪个管过她了。” 

  “什么叫我们争她?你没争?你不喜欢她,你不动心思的话,为什么串通了老七骗她去辽东?你干了哪些好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想起旧事来,胤禟就满肚子火。这个臭十二居然拐乐殊拐到没人的地方是大献殷勤,太奸诈了! 

  老九是只顾发火,可胤祥却听出来一些别的味道来了,怔怔的看看眼前的这三个人,尤其是胤祹那一副担忧却坦然的神色,一股奇怪的念头是突然在脑中成形了:“你们三个到底在搞什么鬼?”今天的这个情况实在是诡异之极。不错,这三个人都是自己的情敌,但哪有情敌堆在抢女人的?虽然刚才骂了十二不知多少次,但胤祥对他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不是小人,绝对不会干出那些下流事来。而老十那个性子居然可以把对乐殊的喜爱藏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十足的理由绝对不会来淌这个浑水。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终于是问到正题上了! 

  胤禟是气得不想说话,老十的嘴一向嘴拙不擅言辞,解释的事情只好落在十二的身上了。胤祹是看看床上躺着的乐殊,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怅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看着窗外的一片桃红柳绿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八哥和皇阿玛闹别扭不肯上朝,她奉命来劝和,让八哥接旨去和皇阿玛巡查京畿。后来因为种种发现了十哥居然也喜欢她的事情,然后…………许多中间的事情和心境,不必和你细说,如果要说恐怕也真的说不清楚了。只是不约而同的,我们三个的脑海中都有了一个想法:我们觉得她真的太累了。那天旋舞受了凉发烧,碧莲急着满世界找她,可她却停在温恪那边照应。温恪这个捣蛋鬼,乱蹦乱跳的动了胎气,急得她彻夜好几天的照顾她,顾不上旋舞。听说孩子病了,急得她是赶紧杀回家去看。我和九哥十哥听了信赶紧带了大夫过去,却瞧她抱着孩子哭得稀里哗啦。”那样的情形,酸楚得无以复加。 

  “她本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却硬被皇阿玛拉了进来。周游在我们几个中间,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体面,但其中滋味和内部情由,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皇室不是个好呆的地方,她处在一个这么敏感的地位上有多苦有多累谁能明白?可我们干了些什么呢?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就算象我这样不经政事的人又连累了她多少呢?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意,你们摆脱不了政事的缠绕。虽说情是真的,可利用有多少,隐瞒又有多少。” 

  “胤祥,你当她真的是为了你和那个女人的纠缠而伤心吗?她不是。她说她对自己没信心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她说她觉得孤单寂寞,她说你那个十三府不是她的家,她说那里的房子是你的,佣人是你的,妻妾是你的,就连旋舞也是你的。她说她不知道什么才是她的。你不会忘了她和罗布说的话吧,她想回那个地方去。她说那个地方才是她的家!” 

  好象扯得有些太远了!虽然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话,震得在场三个人根本说不出话来。但是要说的还是一次把它说清楚吧:“所以我和九哥十哥商量了,搞一出重量级的事情震震你,把你个不懂得珍惜他的家伙的脑袋狠狠敲一顿。一方面自是为了我们几个失败的男人解气,可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决定的宣布。我们以后……不再骚扰她了!不是不爱她不喜欢她了,而是不忍心让她再过得这么累。背负着恶名却暗中操劳辛苦,她不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利益的奴才,更不是罪孽深重的犯役。她是我们都深爱的女人,为什么要让她过得这么痛苦难过?不值得、为了我们这样的人,她真的不值得如此。”话到尽处,胤祹再也忍不住狠心割舍情爱的痛楚,潸然泪下。 

  他哭了,胤禟和胤礻我也是满脸的湿意。只不过在这方面,胤礻我实在表现得无话可说,胤禟不愿意搭理十三,只是拍着胤礻我的肩膀苦笑:“十弟,从小到大我觉得你哪件事情都做得不如我。可这回,你比九哥强得何止一点半点。你那样的性子却因为体贴她体贴我而忍下情意藏得连皇阿玛都没有看出来的地步。你、你实在是让我无话可说,让我觉得脸红烧得快掉下来了。”胤禟从小到大都在照顾这个笨弟弟,可没想到这回却让他暗暗的照顾了多少年而不自知。 

  “我们都是笨蛋,对不对?”笨到只顾自己的想法,却一径伤害了那个只想保护他们的女人。不是笨蛋,怎么会干也这样的事情来呢? 
 
  纠缠了多少年的情债,打死了胤祥也想不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一齐决定放弃。这份情谊固然是值得十二万分的感动,但是:“九哥,你的奴才去哪儿请大夫去了?”想未好来着,可瞧乐殊的那副惨样却是实在表现不出感性的一面。只想好好的把这三个满心好意的浑帐好好打一个痛快,如果能自己也打个半死,是最好不过的了。 

  四个人俱是满心的恼恨,本来想做一件好事来完结这一场实在是算不清的旧帐,岂不料却是把她害得如此。正无奈愤恨之际,就听屋外是传来了急跑之声:“快点,我的李太医。要出人命了,快点吧。乐福晋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都不要活了!” 

  李寿鹤今天一大早的刚到太医院的门口,轿子还没下,就是让胤禟的家奴拎上了马背,一路狂奔乱跑中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乐福晋又象是流产了!怎么老是她怀孕的时候出事?还以为太子八爷去了北京给轻省些了,可不料这和个爷却是好凭无故的打了起来,结果…………就成这个模样了。

  进得屋来一看那床上的血渍,赶紧是扭头和领自己的来的奴才说:“赶紧去请产婆,再找两个丫头来,厨房里烧热水,备干净的衣服床铺,把门窗全关了。”吩咐完后,跨步是来到了床前,翻翻眼皮已经晕过去了,把脉一号。完了,来晚了!可瞧这血还一直流,肯定血门没关。赶紧是掏出金针来在合谷、风沟几个穴们上是先扎上针止血,这时他要的丫头热水也全是来了。这种地方爷们是自然不适合再呆了,赶紧请了出去。
 
  胤祥四个虽然不想出去,可在这儿实在碍手碍脚只好是在院子里面苦等。一会儿产婆也是让请进来了,屋子里面是一通的折腾,一碗碗各式各样的汤药是送进屋里,偶尔还能传出来几声乐殊的痛呼声…………

  如此这般,一直从清晨折腾到了半下午,才见李寿鹤和产婆从屋子里面出来了。两个人的神色是看得胤祥这个心惊,站在原处都不敢问他。还是胤祹帮忙问的:“李太医,乐乐怎么样了?”
   
  “回几位爷,福晋已经无恙了,只是出血过多,少不得养三四个月才能缓过来了。只是卑臣无能,小世子保不住了,是个男孩,已经四个月了。”好是可惜! 

  闻言入耳,胤祥是差点没有坐到地上去,一个踉跄是回头拎起胤禟来就是一顿暴打,破天荒的这次胤禟居然一下也没有回手,吓傻了也悔极了,四个月大的男孩就这样没了。胤礻我是有点头晕:“可是我们谁都没听说她怀孕了啊?” 

  胤祹接过李寿鹤给乐殊开的养身药方后,见这面居然又打起来了,赶紧摆手让家奴送走太医和产婆。才回来拉两个人的架,老十的疑惑,其实大家心里慢慢都清楚了。乐殊的体质特殊,不象其它女人一样月月来天癸,哪个月不来肯定就是怀孕了呗。她没有,所以无从诊断怀孕于否。而她身边的一堆烂事让她忙得连女儿都顾不及了,哪里管得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四个月的孩儿,就这样走了,真是可惜了。 
  
  本来做这一场戏是为了他们好,为了惊醒胤祥,为了让乐乐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平安幸福、快乐无忧。结果却是变成了一场这样的闹剧,还害得她没了孩子。 

  这场戏原本的目的就是算清楚几个人中间这场实在理不清,却不能再这样下去的混帐,却结果旧帐不清,新帐又起。一个小小的生命因为几人这样的满心好意化为了乌有。知道,几人之间的这场情债何日何时才能算得清楚、了个明白。而谁又知道,再这样下去的话,那株美丽的清莲会在何时枯萎? 

  “我不允许你们再见她,永远不许!”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四卷:青果

避事记
   京城是个瞒不住消息的地方,虽然那天的事情已经极力遮掩了,但没过几天还是吵嚷的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办法之下,胤祹只好和胤禟胤礻我商量了,自己放出风去澄清这场本就理不清的情债。

  一时之间京城里关于这件事的会议是漫天飞舞,有说四个爷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的。也有说九爷趁十三爷不在家,骗了乐福晋出来准备占人家的便宜,结果让十爷十二爷发现阻止了,然后十三爷赶回京一堆人打了起来。还有专门放出来的真相就是说,九爷在知道十爷也喜欢乐福晋后决定撤手了,联合十二爷准备整整十三爷,结果却害了乐福晋流产。总之,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并且有越传越离奇离谱的驱势。

  好在十二出的主意好极,让老九雇了人在各大酒楼茶肆里大唱由十二亲编的戏本。引用的全是化名,但任何人一听就知道在扯几位爷的这桩旧事。其间自是大力鼓吹乐殊如何贤良、如何照顾兄弟们间的情谊、如何不避嫌疑的暗中帮他们的生意经种种,简直把这个乐殊说得和神仙似的了!古代闲扯八卦的地方莫过于十二料到的这几处,卖唱歌女的唱词最是吸引人的注意,这样一来没几天大家谈论的话题就全部从什么暧昧淫意之词转到了对乐殊的同情了。好好的女孩儿为了全他们兄弟间的情义,惹得自己一身麻烦,还丢了孩子。 
   
  外面传的什么八卦事,乐殊听不着,也不想听。事实上自打那天回府后,她就再也没有出房门一步,连床都不曾下过。坐小月固然是正事,但她心思逐渐懒倦也是不争的事实。每天卧于床上不是睡觉便是发呆。只有在旋舞小格格在屋里玩耍的时候,才见她脸上有一丝的喜气。十三爷关上大门,凡是和那三位爷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准进家门。病起半月以来,各府的福晋都曾来看望,但这个臭十三却只让容悦扶霞和兰慧进屋里来瞧乐殊,其它的一概拒之门外,尤其以琪梦为最。

  琪梦那个脾气怎么是个让人的,兼之她又急于要和乐殊讲清楚一些事情,便是在第三次登门仍然让胤祥堵在大厅里不让进门后,气得和他吵起来了。论起吵架来,胤祥哪是她的对手,但这个牛脾气就是不让步,气得琪梦在前面又是吵又是叫的,声音大得连后院都听得到了。

  按说殊乐院与大厅离得并不算近,但因为她的小产而全府静声让她休养,所以略听得到前面两个分贝都高的人在吵啊吵。乐殊刚哄得旋舞睡了午觉,自己也才歇了没有半晌,就听见外面有什么吵喳喳的声音,这个皱眉,扭头问碧莲:“前面干什么呢?” 

  碧莲是这个皱眉兼好笑:“八福晋要来看您,可十三爷挡了不让她进来,就吵起来了呗。听说今儿吵得特别凶,气得八福晋都摔上东西了。” 

  乐殊听了也是想笑,不过更多的则是无奈。据可靠消息,十四这个家伙居然悄悄跑到承德去见老八了。要知道皇室可不是普通人家,不是说你哪个弟弟想哥哥,随便啥时候见都可以。圣驾临京带上谁就是谁,不带的不许跟着去。兼之因为去年的一废太子风波,老康此行同时带上太子和老八,自然有几许监视的意味。好腾出手来让老四在京里给他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胤禵这样做,大许是冰四又查到老八的什么事了,没辙找他商量去了吧。十四前天走的,开始琪梦不知道,可后来不晓得什么渠道让她知道了。追当然是来不及了,她这么急的来看自己,怕是要自己帮忙吧。只可惜,那样的事情,自己不想再管了。好累!好想睡个午觉。所以听了碧莲的话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表示,便是昏昏的又睡了过去了。
   
  一觉直睡到旭日西垂才是醒过来,旋舞是早醒了,但这个乖宝宝醒了也不哭不闹,乖乖的坐在床的内侧抓着布偶玩自己的,十五个月的孩子,已经可以自己玩,自己抓任何她喜欢的了。女孩儿家的自然是从小就偏爱布娃娃玩偶之类的东西,所以自己得空时画了花样是让丫头们做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布偶来。有小熊维尼、唐老鸭米老鼠、天线宝宝、狮子王、蓝精灵……各种各样自己想起来的动画片中的造型都是画了来让人做。虽然自己画功不怎样,她们做起来的也不是特别相象,但这帮土包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玩具造型,也甚是新鲜。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旋舞是特别喜欢,抓了这个玩又拿了那个来逗,几十个玩偶堆起来比她大得多,是够她玩一阵子的。

  只是,没料到她已经这样大了,生她好象还是昨天的事情,眨间那个小小丑丑的婴儿居然已经变成了这样大。会喃喃的说简单的话,会表示她的各种各样的情绪,会摇摇晃晃的走路,更会看母亲的脸色体察她的情绪了。这几天自己的心情不好,虽然见了她总是开心的,可这个敏感的小家伙总是特别的乖,一改前几日病后的缠人粘腻,乖得让人看得可亲也可怜。自己不是个好母亲!
   
  “额娘,水水渴。”见乐殊睡醒了,旋舞赶紧是爬过来撒娇,水水渴的意思自然是她渴了要喝水水喽。听见内室有声音,外屋的碧莲和梅芝赶紧是进来,一听说小格格渴了,赶紧是端了温热的蜜水来,乐殊坐起身来喂旋舞喝水。古代没有奶瓶,再小的人儿想喝水也得用调羹来喂。不方便啊不方便!好在旋舞如今已经大些了,知道配合,否则乐殊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本事给一个躺在襁褓里的奶娃子喂水不喂到别的地方。别看自己已经是一岁大孩子的妈了,说到照料孩子自己还实在真是个外行。没办法,自己的经验太少,时间太少,亏得有乳母照料,否则自己的茜茜还真是可怜喽。

  喂完水后,擦尽了旋舞的小嘴,母子两个正玩得欢心呢,外头回事的丫头便是进来回了碧莲什么,然后碧莲便是折回了里屋回道:“主子,八公主和十公主又来了,十三爷不知道您想不想见她们。”因乐殊的要求,碧莲从不管乐殊叫福晋,只叫主子。 

  胤祥也是那天才知道,这个温恪大妹给乐殊惹了多少麻烦,虽然小产一事和她扯不上多少关系,但是乐殊这几日来脾气甚是古怪,除了见过容悦扶霞和兰慧外,哪个来了也一律不见。如果不是她的默许,自己哪敢对琪梦那样坚决?而这两个小妹出事当天就是准备杀过来瞧乐殊了,可她却一律以血房不吉为由,不见她们两个。这下子可慌乱了两个家伙,天天来跑,可却天天不见。今天已经是第十九趟了! 

  “听传话的人说,敦恪公主明天就要回宫了。今天已经是五月二十八了,宫里派人传话来说,后天就要敦恪公主和额驸一起去承德了。在那边拜过皇上过,直返漠北大婚。这次,怕是最后一次见了。”碧莲虽是老康派过来侍侯她的人,也是某些事上的帮手,但象换新娘这样重大的事情乐殊是不会告诉她的。以碧莲的想法来看,乐殊一向厚爱这两位小公主,气虽气恼归恼,嫁前的最后一次相见还是会允的吧?便趁乐殊沉思之际,说出了某些提醒的话。 

  但可惜的是乐殊在沉默了半晌后仍然选择摇头。 

  传话的丫头到前厅回了福晋的意思后,两位公主自然又是好一阵的难过,尤其是敦恪哭得哗哗的,拉住胤祥的袖子就是哭道:“哥,嫂嫂不爱我了,她讨厌我了。你帮我说说好话去嘛!人家真的想见她啦。” 

  虽然不是自己亲嫁往漠北,但是乐殊前面已经将她安排她的全盘计划都说清楚了。换新娘换自由是好事不错,但也意味着从今以后她和温恪将不再是皇室的公主,不再是胤祥的妹妹。不能再出现在任何一个可能认识她们的亲友中间,不能再用之前的身份和特权,甚至于再也不是贵族之流。换掉身份的那天起,她们与皇室将切断所有的关系。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全部隔绝。她们从此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任何模样的生活不会再有人管,但她们也再不是温恪和敦恪了,不是皇室的八公主和十公主,而变成了一文不名的普通人。 

  这次的远嫁掉包会订在拜见完皇阿玛后进行,过程中的一切乐殊和卫峥都已经安排稳当。换掉新娘后,敦恪会被卫峥的朋友带到京郊的一处人家易容暂住,等等温恪产子后,一行人立马坐船行往江南,从此隐姓埋名绝迹人间。 

  碧莲说的最后一次相见,固然是与真相不符,但却也真的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敦恪没有料到乐殊会真的不见自己,哭得几近不能自抑。可胤祥却也真的无法,只能是拍着敦恪无奈道:“你让我怎么帮你说好话?你嫂子她现在连我都不见了。” 

  “什么?嫂嫂连你也不见?”温恪让胤祥的这句是吓了一大跳,看看屋外又看看哭得哗哗的敦恪,心下一按便有了主意。让丫头们扶着自己起身后,来到了敦恪的面前,轻言道:“别和哥哥闹了,跟我回吧,收拾收拾还得回宫去呢。” 

  敦恪不答应,想耗到乐殊见她的时候,可在温恪递给她一个眼色后,便是忍了下来。她们的小主意,胤祥猜也猜得到,便是趁和二人道别之际,低声道:“别熏香,她最近闻见香味就头痛。”
   
  啥意思?自然是打算半夜让卫峥这个飞檐走壁的带敦恪来见乐殊喽。温恪虽然也有好多的话想和嫂子好好谈谈,可奈何自己这快生产的肚子实在不宜做高难度的动作,所幸卫峥也是个会说话的。

  当夜子时后,卫峥便和敦恪一起换上了夜行衣,走小路闪转腾挪的来到了殊乐院。迷翻了屋里的人后,两个人从后窗是摸进了里屋。不方便点灯,但今夜月光皎皎,屋内的情形还是大概看得清楚的。当两个偷偷摸摸的人发现乐殊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二人时,敦恪对嫂嫂的佩服再一次的升级,而卫峥也再一次的不自于这个‘嫂嫂’的高明。 

  “嫂嫂。”敦恪奔过来抱住乐殊就是一阵的委屈哭喃,但声音刚出来一声,就让乐殊捂住了,低骂道:“笨丫头,给我闭嘴。当这是白天吗?”虽然自己日夜有人保护,但却不排除有各方耳目的监视。 

  敦恪自小长于宫廷,对于这种情况自然是了解的,不哭不叫可以,但满腹的委屈和愧疚还是让她赖在乐殊怀里不想离开。如此缠人的丫头,乐殊也真是没办法了,招手是唤过来了立于外室的卫峥,低道:“温恪怎么样?” 

  瞧她的意思,一点生两个妹子的气的模样也没有嘛,那干什么摆着脸不见?还硬掰出一堆狗屁到家的理由来,什么她在坐小月不吉利,温恪这个产妇和敦恪的待嫁新娘都不宜进血房,不见这样的鬼理由。她到底想干什么啊?这些皇室中的人还真的不是普通的有病。“一切都很好,不过我已经开始让她装出一些虚症的模样来了。”以备为日后的难产做准备烟雾。 

  这个男人是个妥帖的!乐殊是淡道:“原本是计划着我去送敦恪的,可我现在这样是不行的了。我托了四福晋去送她,里面的情形我大概和她讲了。” 

  “什么?四嫂也知道了?那不是四哥也晓得了?”虽然十三哥和四哥亲厚,但敦恪从小就怕那个老是冰着脸的四哥。这种事让他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乐殊是白了一眼她,轻道:“你以为这种事能瞒得了多久?恪靖的事大家不后来也都心知肚明了?不让皇室外人知道就不错了。”骂完敦恪后,扭头和卫峥继续道:“兰慧的为人作事方法你们可以完全放心,你只需要和你的朋友说好,认牌不认人就可以了,所有的计划照常进行。”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四卷:青果
离京记
公主嫁人从来都是一系列繁琐之极的事务,乐殊经历过两次那样的事情,知道有多累。好在这回自己是终于有借口可以休息一二了,只不过人虽然在家里,心还是不少操。自己不想出门,不想见任何人,但是有个人安排给自己的事务还是要要做的。

  敦恪嫁人的前一天,自己写了信给远方的那个人:“威廉亲启:敦恪嫁人的事务已经安排妥当,卫峥的朋友会在敦恪拜见您后再行换人。想此一面虽不成绝笔,但往后相见亦不容易了。听闻承德最近降雨不少,风寒露重,请小心身体。一切事由吾已交付兰慧,兰姐姐办事一向稳妥细致,定不负君恩。”

  封漆入盒放于墙柜之中,次日查阅已经不再。

  说到这儿,大家肯定都猜到了,这个威廉兄便是康熙大帝是也。老康一向喜好洋学,一天和乐殊闲聊时谈及了洋人的名字,也想弄一个也玩玩。乐殊给他写了一大溜,老康却独喜欢威廉。威者威严,廉者清廉自爱。很有味道!只可惜人家本来的意思根本不是,不过既是玩乐,也就不需过多当真了。从那天后,乐殊的上殊中一向称老康为威廉,他也甚是自得其乐,有点晕,是不是?
  
  五日后接到了老康的回信:“心肝宝贝阅:朕已见过敦恪,娇儿虽已十八却仍是娇憨无比,竟泣语说不愿离父,愿永呆于朕侧。朕心甚感,娇儿此别正如汝之所言,怕今后难得相见。承德雨季已过,晴空万里时朕送其上路,伤感不止。汝在京要牵挂温恪产事,朕已临珠胎毁月之事一次,不愿复见。”信中萧瑟之意极胜,想来老康一定是想起了赫舍里皇后产子血崩而亡的往事了。古代人生孩子,果然是极其凶险的啊!

  六月二十一日清晨,红日未升时,温恪便已经是开始了阵痛。因为温恪的肚子有些过大,所以太医们都怀疑是不是双胞胎?护理之大夫霍桂芳、戴君选联同四位产婆一起助产,终于让公主顺利的生下了一对双生女婴,但是产妇本人却突然六脉全无,牙关紧急,四肢逆冷。随用人参汤及童便,不能下咽,即时暴脱。

  温恪公主驾薨一事迅速的传到了宫内,在京诸位阿哥福晋皆亲往观看,胤祥当场哭晕,抚醒之后哀哀不已。这事原本是少不得乐殊的份,但她正在小月之中不可出门。但消息传来后,碧莲仍是惊呼福晋晕倒不醒人事。半月之间,京城内外是哀声不已。额驸仓津闻讯后抵达京畿,亦是伤心不止。此事承禀康熙后,老康亦无语可诉,只是交后事于几位阿哥协同仓当共议。四日后,仓津带着公主的棺裹还有两个婴儿是回归了翁牛特部。从此之后,翁牛特部再没有迎娶到任何一位清朝公主了。

  当然,此上所叙全部是不知情人眼中的情景,真正知情人的眼中事情的结局还是很不错的。温恪是生了一对孩子,却不是女儿而是一对活泼可爱的男孩。生产时确实是非常辛苦,所幸卫峥假扮的太医戴君选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及时的予以了补足和纠正。成功的让温恪假死,也成功的将早准备好的女尸化妆易容后过至三阿哥府邸偷龙转凤。当夜,换好人手后卫峥便是带着温恪抵达了京郊朋友家,在那边小住两月待温恪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才是雇船起行,直奔江南。听说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苏州。原因在于温恪和敦恪是公主,老康虽然六次南巡,却并不曾带任何一位公主随行。这两个丫头早听人说江南美景,此番得脱牢笼,自然是飞一般的想杀到向往之地了。

  只不过,在临走之前,卫峥还是拨冗来分别拜别了他的大舅哥和乐殊。胤祥对这个妹夫甚是喜欢的,但离别在际还是不忘婆妈了一顿。无非是关照一下两个妹妹的喜好禁忌之类的杂七杂八。相较而下,乐殊交待的话就清楚多了。利索到让卫峥几欲失笑但也好生不甘的地步:“姐夫不是好当的,更不是白当的。虽然我很有钱,但是我不会给这两个臭丫头办任何嫁妆,她们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虽然跟了你离开了皇室。但好歹你不能让她们吃了苦受了罪。我既然查得到你的来历,自有办法监视你的举动。倘若让我知道你委屈了她们姐妹,绝对不是善罢。”很厉害的嫂子!卫峥只好点头称是。以为她说完了,岂不料她却是仍有下句接着:“敦恪的年纪不大也不小,交来留神给她找个好女婿,文治武功家世来历我都不计较,只要本人能力足够又深爱敦恪便可以了。只不过找好后一定要先拎来给我瞧过后,方才可以成亲。”

  一番说词弄得卫峥是哭笑不得,不过他最关注的却是:“临走之前,可否相告,嫂嫂是从何得得知我的身世的?”这个问题困扰卫峥好久了,自己不是个爱到处乱侃的人,到底她是从哪里得知这样的消息的呢。

  就知道这小子会问,只不过乐殊不打算成全他:“等到你把敦恪的女婿带过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想知道真相的话,就加紧努力吧。

  以上和卫峥的对话,乐殊是全部在隔天的信里告知了老康,其中故扮坏人的场景更是描述得极其详细,成功的把老康逗得笑不自禁,回信前半程中充满了高兴的情绪,只不过后半截他的声调却是又低落了:“十四夜访龙营会面胤禩之事,料你已经知道。同池之鱼为争鱼饵,总是不休不止。朕痛之恨之更怜之!交予汝所办之事,时机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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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坐小月是只在家里休养一月就可以出门串悠了,通常的情况都是女子忍不住屋中静寂,自己想往外跑的散风解闷的,更兼之此时正是夏季,京城热暑难消,哪个耐得住多在屋里呆着?

  但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对不对?偏偏乐殊不是一个正常人。过了一月后,她一点出门的动静也没有,成天仍然是歪在床上哪里都不动,就算是逗旋舞也只在床上,正经八百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且任何人不见。刚开始时还见见容悦扶霞兰慧三位嫂嫂,可到后来却是连她们也不想见了,胤祥更是压根连门也甭想进一步。

  正主子尚且见不着,外人就更是甭想了。偏生有个不怕死的,硬在要在鸡群里显出她这只美鹤来。

  老康是决定在九月二十四日返京,为了迎接圣驾,在京的阿哥们前三天就是忙上了,除却准备仪式官员名单迎驾之外,也要整理好几月来京中大小政务的奏折批复,介于好一一呈于御览阶前。

  这回因为主管政事的四阿哥胤禛,所以办起啥事来这个老四总爱扯上十三,并且派给他一堆的活。开始一月中前面因为乐殊的小产、纠缠的情事,后面因为温恪的忽丧饶了他一月在家歇假。可后来近两个月里却是成天拉着他干这个干那个,十三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根本顾不得府里的事务。当然更不会知道,他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位宝贝干了什么?

  这位富察氏真是个有脑子的,居然放了自己的宠物猫进了殊乐院,然后急着疯也似的进来要找。按说她是卿客,住在府里应该要守规矩的,可这位却偏巧是个有野心的,入府以来一直想见见这位嫡福晋。但偏巧最近事务烦多,不得空,好不易有了机会自然要寻个由头进来。

  按她的想法,自己在院门口闹开,她这个主子自然要出来弄弄的,尤其在得知她的宠物狐狸咬死了客人的宠物猫后,更有理由出来道歉一下下。却结果是人家根本不甩她,只让碧莲出来对话就可以了。气得这位是抱着她的死猫在院门口哭个不休,碧莲火大便和她吵了起来,结果挨了一巴掌。碧莲是乐殊的大丫头,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场便闹了起来。不知怎的,这位富察氏在闹将起来后,一反开始的剽悍,变得柔弱无助,让碧莲修理得发髻散乱,衣破裙扯的。好不可怜样!
  
  胤祥大晚上的累得刚回来就瞧上了一出好戏。富察氏哭得梨花带雨,诉说委屈,碧莲是气得愤愤说她不懂规矩。两个人又吵了起来,结果居然是十三训了碧莲,说她才是不懂规矩不知身份,居然在主子面前与卿客吵架。虽然说只是训了两句,却把碧莲气得不轻,哭回了殊乐院。

  而在第二天,胤祥早早的去城外接架后,家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乐福晋居然出门了。但要说明的是,她出门不是因为心情好想散闷,更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想修理一下那位富察氏,而是要远行!

  五辆大车不知道从哪里雇来的,一大早便是停在了府门口。碧莲丫头领的四个三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是成箱成包的往车上扔细软,两个乳娘也是收拾好了自己和旋舞小格格的行李。然后,乐福晋就是带着旋舞格格,还有四个大丫头两个乳娘是气呼呼的离开了十三阿哥府。管家跪在地上求了半天,楞是一点用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福晋带着格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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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头又有点没脑的事,起码在和乐殊出来的这六个下人眼里,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没头没脑。虽然说那位富察氏比之前面二位采忆、玉雁有些手段,但是怎么会是乐福晋的对手呢?想当初乐殊修理九福晋婉晴时,那样的手段简直是惊天动地。佣人们私下里聊都说这位嫡福晋的手段怕是连男人也抵挡不过的了。这回却怎么因为碧莲受了那么一点点的甚至不能算是委屈的委屈就决定离家出走呢?而且去的地方如此的古怪?

  带走的这六位想不通,院子外面的奴才倒是想得通。乐福晋和十三爷闹别扭已经闹到不见面不说话的地步了,不管十三爷说了多少好话,福晋就是不愿意见他,连门都不让进。如今这位新娇客这样一闹,虽然打是碧莲骂是碧莲,可谁不知道福晋不在家,就是碧莲姑娘当家。打了她就等于打了福晋!这哪里还下得来台?更兼之十三爷回来居然训的是碧莲姑娘,福晋可从来没把人家当下人看,十三爷居然说她是下人。这还得了?气极暴怒了。

  府里的人想得较为实际,但到消息传到皇城里时,版本就更加精彩了。阿哥福晋们一致认为乐殊是因为对于十三彻底失望了才离家的。瞧婚前对人家多好,可婚后呢?好了没几天弄回来个玉雁,又没几天又弄回来个富察氏,害得人家小产了不说,居然还真把那个富察氏留在家里。还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不让出门不让见亲友,琪梦和她那么好都不让进去瞧,简直是岂有此理了是不是?暴怒走人。

  宫里的消息传到街上后就更是有趣了,联合前些日子的传说,谱出了新的乐章!大致内容是乐福晋小产后忧郁成疾,十三爷对新娇客的爱戴让她伤心,老九老十和十二对她的不闻不问让她伤心,最让她难过的是敦恪公主的远嫁和温恪公主的暴故,完全摧毁了她的意志。在确定十三爷已经开始不保护她的人后,决定远远的离开这个圈子,离开皇室。满心萧索,一身伤痛的远走天涯…………
  
  版本很多、故事很多,但这些都不是要紧事。最要紧的是老康生气了,虽然不能当众训斥十三不疼老婆,欺负他的乐丫头,毕竟在那个年头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事嘛,但还是利用了各种渠道来收拾十三。

  譬如说:

  康熙四十八年的十月的,老康对儿子们的第二次册封中扫除了十三阿哥的名字。册封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佑淳郡王,皇十子胤(示我)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勒。

  从此,十三阿哥在康熙朝的鼎盛时光全面结束。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四卷:青果
三雪记
    离别,不是不曾经过,但这一次的离别与上一次好象很是不同。

  上一次,扶灵而归的乐殊似乎有永远不回来的理由,但是也有永远脱不了老康约束的理由。毕竟康熙大帝一生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付出了那么超乎想象的宠爱给乐殊,怎么可能放纵她的不归?结局证明了,乐殊是逃不脱的,她成了老康的儿媳。

  这一次,看起来好象只是赌气。毕竟已经嫁了人生了女的妇人了再逃给逃到哪里去?更何况玉碟在侧,商标早已经被注册,她跑掉了又有什么用呢?

  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认为她会藏不了几个月便会回来,只不过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嘛,毕竟某人有错在先,总不能让人家受了委屈的那位灰溜溜的再回来吧。因为太肯定了,所以在一年过去仍然未曾发现乐殊的任何踪迹后,所有的人都慌掉了手脚。

  马尔汉因病势辞官了,但仍然居于京城,家里没有。

  老七两口子远在辽东盛京,那是她最爱投奔的地方,却是根本不曾听说有这样的信。惹得灿落是大发脾气,若非书艳那时正在生病,她一定会杀回来找这些叔伯们好好算一帐的。这是她唯二能投奔的地方,但却根本没有任何的着落。后来某人意想开天的乐殊会不会跑到广东母亲坟墓那边了,可查过的消息却是音讯全无。

  第一年的疏于查找,换来的是第二年的疯狂搜索,可是在全国上下的彻底翻查一遍仍然未见乐殊和旋舞的丝毫踪迹后,胤祥傻了,胤禟傻了,胤礻我傻了,连十二也傻了。不只这四位情关自身的贝勒们傻了,皇宫内外朝堂上下哪个人没傻了?十三福晋一去不返,我的天!这可是大清朝历史上的第一桩奇事啊。

  胤祥在四十八年后已经开始了监理刑部之职,利用职权之便,他是耍尽了所有的手段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乐殊和旋舞的消息。

  一年淡漠,二年的疯狂后,所有的人几乎都发现了同一个怪异的地方,那就是老康的态度。按常理讲,老康那么宠爱乐殊和旋舞,怎么这母女两个不见了他是一点也见着急的模样呢?除了越来越不待见胤祥外,瞧不出一丝着急的模样。并且据可靠消息报告,皇上经常看信看到哈哈大笑、乐不可支。这种情况只有乐殊搞得出来!

  综合上述种种情况,所有的人都断定了:乐殊肯定被皇阿玛藏起来了。

  比较两极化的一个情况!

  好的方面:老康藏起来的话就代表她们母女衣食无虞、起居安全,并且有了非常具体的位置可以一举成功,接回俏佳人。

  坏的方面:从老康对胤祥近些日子来的态度看,他是断然不会告诉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她老婆女儿在哪儿的。而且最要命的地方在于,老康窝藏了二人却对谁都不曾明言并且不曾动过一丝要弄两个人回来的想法。具体理由为:那个富察氏嫣红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怀上了胤祥的孩子,虽然第二天就让胤祥爆揍了一顿,但怀孕就是怀孕了,并且在康熙四十九年庚寅十月二十四日酉时生诞下了一位小格格。按胤祥原来的想法是根本不理她,让她没名份的当个妾室就算了。可老康居然亲自下旨侧封了嫣红为侧福晋!这个情况可不算是什么荣耀,尤其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了解是皇阿玛窝藏了乐殊和旋舞后,就更加肯定了一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的好事:皇阿玛是是不准备劝乐殊和旋舞回家了,并且看模样有决心养她们一辈子的情势。

  开始人们只是怀疑,但是当乐殊离京满掉整整三年仍然未曾回返后,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恐怕是真的不回来了!

  康熙五十一年,是个多事之秋。尤其在整个秋天中,朝堂愈是纷乱之极了。太子胤礽越皇上巡幸塞外时,大肆舞袖弄权、卖官儒爵。东窗事发之下,竟然企图兵变!四阿哥胤禛全力围捕,终于化干戈平息祸端。康熙回到京城后,对太子胤礽的行为怒不可遏,下令全面彻查太子的所有罪行,却意外的发现了十三阿哥胤祥在兵变前夕同太子彻底商谈的铁证。于是,在九月三十日宣布永久废除太子胤礽之外,也将十三阿哥胤祥幽禁于宗人府之中。

  虽然前后有数位阿哥进宫呈情,却都遭到了康熙的严厉责骂,并且命令他们永远不可再复议胤祥之事。骂完之后,还哀哀哭将了起来。也是,胤祥从小到大都得到了老康的特殊宠爱,少年里的每逢出巡必带其身边的惯例,成人之后的接二连三的各种赏赐是皇子当中最多最频繁的,最显著的宠爱就是在于那位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乐福晋了。四位阿哥同时中意,老康却偏偏将她赐给了胤祥。这不是宠爱是什么?但可惜的是,这位十三爷却因生活小事惹翻了乐福晋,同时也因缘际会的一步步失去了皇上的宠信,直到幽禁。

  世事多变,风云变幻啊!秋天,就这样凄惨惨的过去了,而冬天就这样悄悄的来临了。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悄无声息,初冬时节的气温颇高,似乎是秋意的延续不展,但是十一月初的一场连续三天三夜的大雪却是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白雪茫茫之中了。

  京城东直门大街一向是人流最为繁华之地,街道两边的店铺林立,各种各样的幌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凡举你所需的,这条街上没有你找不到的东西。加之这条街向来是朝贵们上朝之必经之路,所以修得更加是漂亮繁华。

  三日雪停之后,街上的行人是逐渐的又多了起来。半大上午的多是是雪停之后出来放风的人们,清爽冰凉的空气诚然惊扰着你的呼吸,但干净略湿的空气还是让人的精神大振的,更兼之这是今冬的头一场雪,所以出来赏雪溜弯的人是更多。马路人各色人头涌动,小贩们的叫喊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煞是热闹。

  一乘腥红色的四人抬软轿是缓悠悠的行在街上,四个轿夫身强体壮,虽然品行服色上不曾彰显出是哪府的奴才,但光凭这顶腥红色软轿的做工就肯定这轿中所坐的不是普通角色了。也真是奇怪耶!这个时候早朝未散,这顶轿子通往皇宫是做什么?上朝?晚了点吧。下朝接人,哪是这种打扮啊?

  正当大家奇怪非常时,一边的轿帘却是突然打开了,一张粉嫩嫩的小脸是探了出来,惊奇的看着街上的人物景致,满脸的喜气。好漂亮的一张小脸噢!这是哪家的小格格啊?路人正左右交头接耳,巴不得多看几眼时,那张俏丽的小脸却是已经让拉回了轿中。

  “额娘。”虽然额娘没有说什么话,但这个小丫头却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什么脑袋伸出轿中不雅,也很不安全之类的废话。但是:“人家头一次进京嘛,好奇多看两眼啦。”干什么这样也摆个臭脸给自己看啊?

  轿中的贵妇是瞧着丫头一脸的不甘有些无奈,但也有点好笑:“你到哪里不是说头一次?甭说出门了,在家里只要换一个房间你就会说,人家是第一次在这里嘛,熟悉熟悉环境也是应该的啊。自己家里熟悉哪门子环境?”最可恶的是这个臭丫头居然跑到碧莲房里,钻到人家床底下听床根,若非发现得早,这个臭丫头的启蒙教育就显得实在过早了。

  提出往来的各种旧理,小丫头自然是知道这一次的理由又找错了,不过:“可皇宫人家是头一次去吧。”额娘说自己是生在北京的,那北京自然不算是头一次,但好象从来不曾听说自己进过皇宫吧?

  晕死!这个丫头真是会找理由。

  不过这回她又错了:“皇宫,你是进去过的。忘了额娘和你说过的嘛,你九个月时和书艳姐姐一起进去的啊,你还坐在皇玛法的腿上抓那串玉珠的啊。”

  贵妇一说,小丫头这才是想了起来,不过:“皇玛法到底长什么样啊?我都忘光了。”废话你都忘光了,九个月大的娃子如果记得住的话,那就不叫天才叫鬼才了。揽她入怀是轻笑道:“一会儿你不就见到了吗?只不过……”

  “别忘了规矩,讨厌啦,人家哪回给额娘丢过脸吗?”

  “是,咱们的旋舞格格没有给额娘丢过脸,是长过脸,长过很多很多好奇怪的脸噢。”轿内再度轻笑嘻闹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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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散了,仍然是一堆堆闹哄哄的琐碎国事,纠缠得毫无道理却又无法可破。散朝之后,大部分官员都是散去了,留下有事待禀的官员阿哥们是仍然留在乾清宫内排队等着晋见批复。

  胤禟和胤礻我向来监事甚少,虽然日日必得上朝听政,但正经派到他们手里的活却是并不多。散朝之后,两个人便是慢悠悠的晃到了队尾,拖拉着准备等待排在第二位的八哥接受完朱批后,出来一起回家。胤禩最近的事务很多,主要原因在于四阿哥的报恙在家。许多原本二人分摊的国事全部落在他一个人头上,实在是累。不过皇阿玛的倚重还是让胤禩心里颇为心喜的。有机会让皇阿玛看到自己的能力,对将来之事是大有助益的!他的心情,老九老十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等着他,准备回家后再好好商讨一些事情。

  有道是下雪不冷消雪冷,三天的大雪过后,空气虽然好很多,但是气温却是一下子低极了。加之偌大的乾清宫阶之下,四下无人,茫茫大雪朱楼殿宇上仅存的几丝红意实在是无法带给人任何的暖意。四周静悄悄的,太静了。

  一片清寂中突然是在宫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清脆娇嫩的咯咯笑声,闻声转目而至时,就见一团红影是从宫外跑了进来。一个大约五岁大的小女娃笑嘻嘻的正往乾清宫的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还咯咯的笑着扭头往后看,象是在笑后面的什么人似的。

  嫩悠悠的笑声是感染了任何人快乐的情绪,只不过这个丫头有点笨还是高兴过头了?光顾着往后看,竟然不顾已经快跑到了玉阶之下,眼看就是有摔倒的危险了,胤礻我赶紧是跳将过来,在小丫头跌倒之前是扶住了她。

  抱住之后,才发现,这个小丫头长得实在是太俊了。不是俊,应该是美。从没见过谁家五岁大的娃子用得上美字的,瞧那眉那眼着实是美得不象话了。“你是谁啊?为什么一个人在宫里乱跑啊?”

  看她的衣装应该是位格格,但是胤礻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不只他没见过,步阶下来的胤禟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位小格格。京中亲贵虽多,但如果哪家有这么一个活宝贝的话,哪有不带出来炫的道理?但就是没见过啊?
  
  两个人满肚子狐疑,让抱在怀里的小丫头却是一点这种情绪也没有,她很快的打量了两个人后,便是笑嘻嘻的指道:“你是九阿哥胤禟,你是十阿哥胤礻我,对不对?”

  “小丫头,有意思啊?”胤禟是笑着捏捏她粉红的小脸蛋是笑问道:“丫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啊?我们有见过吗?”这丫头真好玩,捏脸颊也不见她恼,仍然是笑嘻嘻的一脸甜意,让人看了就可人疼。

  那丫头是笑着看看胤禟,眼珠子一转便是回道:“当然没有见过,不是,准确的应该讲,我懂事后就再没见过啦。不过,九叔你一定记得这个东西。”说着,便从发后摘下来了一朵镶着金银丝的绢花,笑着递到了胤禟的面前。

  太过熟悉的东西了!熟悉得让胤禟外带胤礻我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胤礻我是激动得有些结巴了:“你、你、你是?”
  
  “我是旋舞啦,十叔!”

 
阿玛记

五岁的娃子是不可能乱跑的,别看她是个格格还是皇上亲封的和硕格格,但小娃子就是小娃子,走哪儿也得有人跟着,更何况是在皇宫里面。她回来了,就代表乐殊也回来了。可是左看右看,没人啊?

  “九叔在找我额娘吗?”旋舞是笑嘻嘻的问着东张西望的胤禟。

  好机灵的丫头哦!如果是我的女儿的话该多好,每天必得走哪儿带哪儿,瞅见谁也先炫耀一番,只可惜不是。一想到这儿,胤禟的心情就是郁闷到家了,不过听她那软糯糯的声音叫九叔也是不错的。只是有个问题要及时纠正的:“你应该叫我九伯父,我比你阿玛大。”我排九,他排十三,差很多的。

  很认真的问话啦,但可惜的是旋舞根本不耍他,只是拖着小下巴粉奇怪的自言自语:“咦?好怪噢。为什么九叔怎么喜欢和阿玛比呢?他不是很喜欢我额娘的吗?干什么开口闭口提我阿玛?想不通啊想不通。”

  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却是把胤禟和胤礻我差点笑翻。胤礻我是笑着看看九哥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个赛一个刁钻可爱。不过“你额娘呢?”说笑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她过来?
  
  为啥不过来?还是让人堵着喽。不过这回堵的人很特别,不是任何时候个情敌,而是我们曾经超可爱超讨人喜欢现在却无奈的被岁月放大版本的十七阿哥胤礼。

  今年十四岁的他还是在书房上课的,陈嫔最近几天身染小恙,趁着课间的时候胤礼本来是打算回去看看额娘有没有好点的,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三年不见,自然是搂见好生一顿亲热。亲热到两个人一直走到了乾清宫前,两大一小跟前,胤礼还是惯性难改的搂住乐殊说着他的不满嘀咕。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真是看得让人够恶!十四岁的胤礼个头已经长得比乐殊高出一些来了,却依然把脑袋靠在某乐的肩窝里装可爱。两只胳膊搂人搂得紧紧的,满脸的委屈。

  弄得胤禟和胤礻我看得是又羡慕又好笑,这两位原不是什么厚道的角色啦,但偏偏今天有了一位比他们两个还不厚道的人出现了。“嗳嗳!这位大哥,放开我额娘好不好?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虽然我那个阿玛有点不大不小的问题,但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义正言词的训话者叉着小腰立于某人的怀抱之中,这个情况看得胤礼有点接受不了,看看旋舞又看看乐殊,终于明白:“怪不得乐姐姐不喜欢我了,原来有了这个小坏蛋。”想当初自己的也这么大左右时,不也成天让乐殊抱在怀里亲亲热热的吗?现在倒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虽然这句话没说出来,但乐殊和在场几个大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戳戳十七的脸皮的乐殊看看怀表笑道:“快点回去上课吧,小心先生骂你,给你皇阿玛告状,让你穿小鞋。”

  超不可爱的乐姐姐了。胤礼十分不甘的打算走了,不过走之前还是过来拧了拧旋舞的小脸蛋,虽然不让拧但最后还是拧掉了。唔,果然是年纪小的拧起来手感比较好。不过“小丫头,一会儿别跑,十七叔有好东西给你?”

  切!凭你也让我叫十七叔?旋舞是扭头不理,好高傲的模样。

  胤礼从来是个好学生,发现时间不早后就是赶紧跑去上学了。留下乐殊一个人去面对这残余分子两位旧爱,只不过这回乐殊一点尴尬的情形也没有。更准确的来讲,她是压根没看见这平地上的两根不知道怎么乱摆乱放的木头桩子,抱过旋舞后就是径自往正殿去了。留下两个呆呆如木头桩子的人是互看,这是怎么回事?

  守卫乾清宫的侍卫有新有旧,乐殊和旋舞刚到殿门时,那个新的就是要过来阻止,却刚迈了左腿便让旧的给挡住了,一脸惊异的笑容是帮忙打起来了帘子笑道:“给乐福晋请安,给旋舞格格请安。”

  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想当初自己的进乾清宫里谁都不敢拦的,如何?看看那个仍然晕头晕脸的侍卫,再看看这位旧人,是笑道:“喀什汗,现在有几个老婆了?唔,我走那年你已经娶了四房小妾了吧?”“谢福晋惦记,还是老样子。”“一个没添?”“四个已经让奴才实在吃不消了。”

  和旧人狗扯两句后,乐殊便是带着旋舞大摇大摆的走进乾清宫正殿。屋里一堆满汉大臣加阿哥在看到乐殊领着一位小格格进来后,惊得赶紧是交头接耳,嘀咕着这突然变的情形。三年不见,这位乐福晋照样剽悍,本着从来不排队的原则是直接带着旋舞走进了东暖阁。只不过这回直接腻向老康的人却不是她了,变成了那个美得象个小仙女的旋舞格格。

  不管老康手里正拿着奏折,也不管他刚才还板着脸训人,这位小美人是直接跳进了老康的怀里,搂住脖了就是香香的来了好几口,甜甜的叫道:“皇玛法。”

  老康今天的心情本来很不好,繁琐的朝政在年轻时只会给他带来前进的动力、战斗的欲望,可如今带给他的却是一天更甚一天的悲观和失望。不是对朝廷未来的失望,而是对他的这些儿子们的失望。付尽心血却依然无济于事,这样的失望不可谓不是痛心。但幸慰的是一双小小可爱的小臂膀是给予了自己绝大的温暖。

  瞧瞧这小人:“这是哪来的小仙女哟?真是漂亮极了。”问归问,但来历确是极其清楚的,毕竟这大清朝长这么漂亮的格格除了书艳也只有她了。“朕的小心肝呐,你那个狠心的额娘居然让你长到五岁才来见皇玛法,她真是太坏了是不是?”亲一口,好嫩悠悠的脸颊呐。当下也是顾不上朝事了,只顾着抱着怀里的小仙女玩上了。

  旋舞继承了她老妈不怕生自来熟的假象,汗,事实上她是真的和谁也是自来熟。虽然头一次见皇上,但旋舞的心里却在想:管他是不是皇上,他是我的玛法,就应该最疼我。当下便是又回了老康两个香香的甜吻后,扭头剜了一眼乐殊不高兴的说道:“皇玛法,我额娘好坏的,刚才人家进城来时想从轿子里看看大街都不成,进宫后她老得跑不动了却不让跑。最可恶的是,她居然半道上不追我了,和一个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偏偏骗我叫我叫他十七叔的臭男人搂搂抱抱。皇玛法,你要训她才可以的。”

  好大一长串的埋怨啊!

  老康是好笑地看看已然又翻出瓜子来吃的乐殊,嘻问道:“丫头,这算不算是天谴?”以前尽是你欺负别人了,现在轮上让人吐糟了吧?

  乐殊才是不怕咧,看看老康又瞧瞧旋舞,是淡淡的轻笑道:“我记得有人今天的作业还没写,对不对啊?是五十张临帖呢?还是五百张呢?”好象忘了耶,记不太清了。

  此话一出,吓得旋舞立马是跳了下来,歪到乐殊怀里,下炕上炕的动作极其流利,一看就是多次锻炼的结果:“额娘,人家最漂亮的额娘,人家最美丽的额娘,人家最最年轻举世惊艳无人不爱的额娘。”一连串的谄媚之词是哗哗而出,玩着乐殊以前最爱玩的摇胳膊是一个劲的撒娇,圆圆的大眼睛是胤祥的基因,可此时水汪汪如泣如诉的模样就显然是乐殊带出来的孩子了。那个可人疼的劲,瞧得屋里屋外的人是这个怜惜。

  老康第一个就是不干了:“好嘛好嘛,五百张你也太夸张了。还是五十张!这是圣旨噢。乖宝贝,过来,皇玛法给你撑腰。”

  晕死!直接拆台,看来这孩子以后是没得救了。有了这么一位强有力的靠山,谁还管得了她?不过可惜的是,老康的圣旨对她有点不太管用,这个小家伙仍然是可怜巴巴的靠在乐殊身前,一脸的祈盼,只差摇摇尾巴就象只可爱的小哈巴狗在冲她的主人摇尾乞怜了。这个模样看得老康是不爽了,拍了桌子就是怒道:“丫头,太不给朕面子了吧?”都说是圣旨改了,为什么还不听?

  乐殊没有看老康而是笑得贼甜贼甜的问小旋舞:“额娘错了?”

  “不不不,额娘怎么会错呢?额娘是宇宙超优霹雳无敌包青天在世。”活象赌咒发狠一样的蹦出来了一大串马屁话,然后很正经的跳进了老康的怀里肃然道:“皇玛法,我额娘是不会错的。当然她也会遵旨了啦。”说完,心里实在是不甘,悄悄的趴到老康耳边苦喃道:“您要是偏袒我的话,额娘会想办法整我的。她的办法好恐怖的!您虽然下旨只让我写五十张大字,她不会改这个,她会再让我踢五百个键子的,超恐怖的!”太多次的经验告诉旋舞,必要的时候还是顺着额娘没错的。

  小孩子家毕竟是不太会控制音量的,虽然她是小声说,但大家都听得到。听完乐殊的‘矫旨乱政’的办法后,所有的人都是想笑,老康更是。不过有个人倒是挺想问的:“你们什么时候进京的的?只有你们两个吗?今晚上住哪里啊?”

  这话根本不必乐殊讲,旋舞就是直接回答了:“除了梅芝姑姑嫁人要生小孩留在原地外,其它几个都回来了,我和额娘直接进京来见皇玛法,他们都回阿玛的那个家去了。我们今天晚上要在那里睡的啦。”

  “阿玛的那个家?”老康是听得这个词怎么这么怪?不过既然看见旋舞了,有件事自然是要问一小下下的:“旋舞想见你阿玛吗?”

  这话一出,引得屋里屋外的大臣阿哥们是一阵的关注。以皇上对乐福晋和旋舞格格的宠爱来看,十三阿哥会不会解禁有望啊?这当中自然有欣喜的,但自然也有不怎样高兴的。

  不过他们的脸色旋舞是不会瞧也瞧不懂的,不过她这回倒是没有发挥她呱啦啦的本色,而是拖着小下巴认真的想了半天后,才是回答道:“有一点点好奇啦,人家对阿玛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再说很多人疼旋舞的,多他一个少他一下没差的啦。她是额娘的男人,又不是我的男人,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说到最后还给了老康一个:这本来不关我事为什么要找我麻烦的表情。

  这种特殊的言论是害得老康流下好大一滴汗来,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的看着吃瓜子吃得正兴的乐殊道:“丫头,你的男人呢?你想不想见?”

  真是越来越不上道的小丫头了,居然丢这种包袱给你老妈我。当下乐殊就是瞪给了旋舞一记好大的白眼,然后也是想了半天,那表情居然和她闺女一个德行:“拜托啦,人家刚回来,问这种问题太直接了吧?一点都不含蓄。”

  “含蓄?”这个词和你想不想你男人有直接关联吗?所有的大臣阿哥都在想这个问题,包括在东暖阁外听墙根的老九和老十,不过老康似乎对于这个词倒是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问道:“借问一下,这个含蓄是个解释方法?”

  这个嘛?乐殊是眨眨眼睛道:“含蓄就是说包括所有蓄谋已久但却一时之间没有找好支撑点的意思吗?办任何的事情都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现在三者皆不俱备,我当然要含蓄一下下喽。”

  精辟的解释方法,吐掉了所有殿内殿外喘气人的全部肺血。老康是险些暴笑出来,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很有耐性的问道:“再问一下,这个天时地利人和又分别是什么呢?”哪有人要见自己老公还在准备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玩艺儿的?

  不只他,全部人民对这个答案都是充满了期待。但是再次好可惜的却是:“皇上,丫头饿了,可不可以传午膳了啊?”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The Myth 说...

第十四卷:青果

帐顶记

京城是一个消息传播极快的地方。关于这点乐殊已经是极其熟悉了,尤其是关于什么重大新闻,传播的速度根本不逊于现代媒体。乐殊回京的步骤是分成两步的,一拨是派碧莲回府整顿家务,一拨是自己和旋舞进宫面对。

  三年不见,十三府的管家还是那位,所有的东西大致都没有变,两个侧福晋一个庶福晋之间的斗争惨烈得几不可挡。嫣红不明其中缘故,一味的争风吃醋,成天和采忆玉雁过不去,那时太子尚在,采忆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更何况她们两个还是先进门的,爷又不是特别待见她,所以一来二去的采忆联合了玉雁两个人共同对付嫣红,战况极其热烈。后来嫣红莫名其妙的怀了十三爷的孩子,惹来的却不是恩宠而是愤怒的冷漠,若非那孩子生下来与十三爷长得特殊相象,大家还以为嫣红是偷人还是怎么的了?今年以来,战况稍减,一来是太子失势,二来是十三爷被幽禁,一家无主是乱成了一锅粥。所以当林得顺看到碧莲姑娘带着大队人马回来后,简直是感激涕淋!

  三位侧室中也只有采忆是心安些了,毕竟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位乐福晋,她又深知内情,太子头一次失势那年尚且对自己颇是照顾,更不要说现在了。只要自己恭敬些,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但其它两位就不怎样了,玉雁尚可些,嫣红的日子就难过了,以前还有个孩子,可那个短命的孩子却是在生下来十三个月时就一命呜呼了。兼之旧帐种种,这种福晋回来,她不少条命也得脱层皮。府中上下被她折腾过的人无从惊喜雀跃,等待看着的大戏上演。

  碧莲的回府代表着乐福的回京,这些阿哥府中哪家没有别人家的眼线,很快的当乐殊和旋舞还留在皇宫和老康一起用午膳时,满京城大小就全部知道乐福晋回京的消息了。她回不回来其实事隔三年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了,大家比较在意的是她回来是否代表十三爷即将获释还是罪孽更深?

  在宫中用过午膳又陪老康玩了一会儿后,乐殊便领着旋舞到后宫见过了各位娘娘。旋舞这张小嘴皮是很快哄得全宫上下无人不爱,宜妃因老九的事后来对乐殊很是淡漠,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大概这三年中老九跟她说了不少的内情吧,这回见到旋舞是特别的喜爱,赏了一大堆珍奇宝贝。德妃的年纪渐大,性子又稳,乐殊和她始终搭不上线。反倒是定妃这边热闹极了,原先的四个大丫头年纪到了全放出宫了,新出来的人儿也都是乖巧顺和的人,加之定妃一向疼爱乐殊,见了旋舞自然更是喜欢。

  良妃的身体是日渐不好了,原本绝艳的面宠因为岁月与病魔的纠缠变得憔悴不堪,院子里那长长的柳丝仍然堆砌了一地,无人剪管,想来是这些年老康依然没有来看过她。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今却是这般。

  让丫头们带旋舞下去玩后,病榻上的良妃是握紧了乐殊的双手,气若悬丝的说道:“乐丫头,我求你一件事,你可答应?”她的脸色本极惨白,说这话时却突然潮红了起来。不是健康的红,看得腥血得令人心碎。

  乐殊知道她要说什么,虽然四下无人但有些话还是不用说出来最好的:“娘娘放心,你的心思丫头明白。不管今后如何,丫头一定拼死保住他和她。”

  承诺虽然是有了,可良妃却未见一丝的轻松,明眸中泪意点点摇头是苦笑不止:“你这孩子何苦说大话来安慰我?你得宠于现代未见得得宠于后代,他的危险不在于眼前在于以后。皇上就算是再狠也不会怎样,但是后代如何呢?他太笨了,不是该求的却一直那样固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任凭自己磨破了嘴皮子,他却依然选择走向那条不归路。

  良妃的伤影看得乐殊心里是这个难过,的确以后种种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现在自己手中权势手段能做到的极少,用这来安慰她确实是过早也夸大了些。不过:“人活一世,总有自己喜欢到不能放弃的东西。不能因为得不到便不去争取,那么就算他可以平平顺顺的活一生,又有何意义呢?三岁死和三十岁死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是否享受了生平最美妙快乐的时光。我相信,那个人是无悔的!希望娘娘也无悔于有他这么一个懂得实现自身价值并且敢于面对失望的孩子。”
  
  这个孩子果然是不同的,怪不得他那样宠爱她。只是:“你的那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办呢?”说这话时有了几分的探索更有几分的担心,其中的意味乐殊是猜也猜得到,拍拍良妃的手道:“娘娘请放心,我不会只为了吃鱼把螃蟹弄死的。”
  
  耗啊耗,一直到了近晚时分,乐殊才是带着旋舞回到了十三阿哥府。但是,府门前长轿队的阵仗却是吓到了旋舞,好家伙,刚才数了数竟然有十五顶轿子。“额娘,你可真是有面子!”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你。

  乐殊是好笑得捏捏旋舞的小脸蛋道:“你的荷包今天可要鼓鼓的喽。”

  进门入厅,果然见到了十五位贵客早已经坐于正厅之中,并且看模样已经来了非常不短的时间了,其中有几位已经是坐不住了,直往门口看。果见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林得顺的陪同下进来后,有人是立马飞奔过来抱住了乐殊,哭得晕天抢地:“死丫头,臭丫头,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一走这么多年?为什么回来不告一声?死丫头,臭丫头!”谁这么剽悍?当然是琪梦那个泼妇啦。当初出走前小产期间她来看了N遍,胤祥都不让她见乐殊,后来她莫名其妙的走了,琪梦悔得肠子都青了。今天一见,自然是好大一拨牢骚。

  乐殊知道她的性子随便她闹,可旋舞不干了:“不准打我额娘,放开、放开放开!”小胳膊小腿的发个狠了,她的年纪尚且还不太能理解不熟的人的这种行径到底是代表了熟络还是伤害。只不过她这边才打了没两下,已经让另外一拨娘子军把她包围在内了。容悦扶霞兰慧琪瑛外带风弦是五个女人堆起了一个小丫头,这个仔细瞧,上下其手兼大发感叹,气得旋舞是大叫色狼救命,惹得其它人更是一堆笑个不停了。场面好生的失控了一大会,才是安静下来。大家都饿了,先用晚膳是正经事。厨房已经备下了晚宴,传膳到了餐厅,十七个人是笑嘻嘻的用过了晚膳,才是开始了正题。当然在这种儿童不宜的场面里还是先把旋舞带下去写作业了。她妮子今天的作业还是没动的!
  
  隆冬时节,大厅里不暖和,一行十六人便是堆到了花厅的暖炕间里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闲聊。开始无非是说一些别来的情由,这几年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乐乐回答得非常精准却也相当糊涂,只说这三年她买了一块山地,盖了一串好漂亮的院子,种了多少树多少花,还有旋舞从小到大干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惹笑了一堆。但是具体她买了哪里的地,到底住在了哪里却是只字不提。看来这三年这丫头的狐狸道行是更精深了!

  因为各大派别的人集体都在,所以没办法聊一些男人们更感兴趣的事情,所以在见了面后,各方人马便是互相监视的各回各家了,谁都不肯把头一个说事的机会让给别人。场面热络是热络,但却是暗波汹涌。

  几年不经这样的场面,应付完后,乐殊就是觉得有点腿软头晕的症状了。送完人后,林得顺便是伺侯着乐殊回了花厅,外人的事解决完了,家里的事还是有一堆的。三位侧室早准备好了给主母奶奶请安了。任凭她们闹到天上去,也只是个侧室,乐殊是皇封的嫡福晋,久出归来,自然是要见礼的。
  
  乐殊是很平淡的受了三个人的谢礼,当然还有采忆的一对儿女雅琳弘昌的跪拜。雅琳九岁,弘昌六岁了,长的模样都是不错,但性格却是差得极远。两个孩子分别继承了采忆的人性两面,雅琳圆滑机灵,弘昌却高傲尖锐。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并不明白自己的身世,否则哪会这样理直气壮外兼怨气十足?和孩子没有必要争气,只是淡淡的扫了采忆一眼,用眼神提醒她注意一下你两个孩子的态度问题。采忆明白,点头应下了。

  玉雁仍然一副娇怯惹人怜的模样,再不能生育又于理早有亏的丫头一见乐殊就象老鼠见了猫,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言。

  嫣红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们,她最风光无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当初因为她有几许的利用价值才让十三对她有所回护,让这个丫头还以为胤祥对她有意思?猖狂了几许,可如何,男人孩子全没了。固有的骄傲却还有几分,只不过底气不足,再骄傲也只是张纸老虎了。她递过来的茶,乐殊连盖子都没掀就直接扔一边了,滚碎在地板上,着实是给了她一个极大的难堪。

  乐殊离开的这三年里先是嫣红管家后来是采忆,帐目是乱七八糟还不说,兼之最近胤祥最近被幽财源大断,弄得这本帐是让乐殊怎么看怎么头晕。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些,慢慢来也不要紧,反正她们整的烂摊子一时半会也弄不清了,今天天色实在已经不早了,各自退回房里休息吧。
  
  旋舞的功课做了才二十张,她有固定的睡觉时间,兼之今天又是有情可原,碧莲便做主让她早早的睡了。乐殊回屋来香汤沐浴完后,也是乏极了,歪头便是睡到了床榻之上。碧莲留下一个小丫头在外屋守夜后,自己也是回屋里休息去了。

  因为今天很累,所以开始睡时乐殊睡得很香,可是疲累的大脑却是在没歇了一会儿后又开始辗转起来了。也是,现在自己要面对的问题实在太多,真能放心睡下那是神仙的行径,自己距离那种段数还实在太远。因为睡不着,便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问题,乐殊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失眠的时候总要盯着帐顶看,今天也不例外,先开始的时候因为月光的角度屋子里有些暗,看不太清,但到了后半夜,月光倾斜的洒入屋内时,乐殊才是发现这个帐顶上的花,今天有点奇怪。

  首先可以肯定一点,这顶帐衣绝对不是从外院里带回来的,那边的做的一切用度花样都是乐殊亲自设计交予淑媛丫头做的,可这顶自己却从来没见过,应该是这边做的。但自己离开已经三年,为什么这帐衣却象是新做的?而且屋里屋外没有一丝的土熏久霉的味道,难道一直有人在这里睡吗?

  想到这儿,不由得心中是一阵发笑。这个胤祥,别人都说他是直性子,可在自己跟前这家伙却总喜欢绕弯弯。有话不直接说,非要弄个什么东西藏在帐顶上。想罢便是让小丫头点了烛火拿起了剪刀来。

  帐衣的顶上一般人家都是素面的,只有极尊极贵的人家才会在那上面也绣了花色。象十三府里只有自己和胤祥的帐衣顶上有绣花图案。这顶帐衣上面绣的是秋鹿逐日,乍一看绣工很是不错,生灵活泼起落有致,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太过于起伏有致了,绣工是没有这样的效果的,除非里面塞了些什么?拆开一角来后,果然从里面是拽出来了三张绢帕,上面密麻麻的的写的全是蝇头小楷。
  是胤祥的字!

  可是他到底写了什么,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没来由的,乐殊有些心慌,将绢帕按在心口半晌后,最终还是决定展开一看。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四卷:青果
火锅记
胤祥的这事上纠缠的人马到底有几股?各种的目的是什么?乐殊心里大约摸有个底。也非常清楚,这几帮人马会在第二天抢先找自己来商谈。除却老四之外,其它的人都要上朝,乐殊原以为第一个找自己商量的会是胤禛,却不料第一个来找自己的居然是马尔汉的管家马福。

  不管怎样说,马尔汉都是乐殊名义上的父亲,远行归来第一个见父亲总是没错的。但是他在这个事上要和自己说什么呢?乐殊有些好奇。带着旋舞回到马家后,自然是好大一阵场面话,塞尔弼和关住都已经长大了,塞尔弼还娶了媳妇。虽然都是十五六的娃子但是成了家总是稳重些了,那个关住从小就让他妈惯得没了样子,现在看来更是不怎样,将来绝对是个祸害。倒是塞尔弼颇有些老马的遗风,坚忍稳重。自己和老马有事要谈,便让淑媛带上旋舞和塞尔弼家的那个小媳妇一处玩去了。

  老马今年已经七十九岁了,身体虽然偶有病痛但精神却依然矍铄,且有越老越精之感了。行至书房内,父女二人面对面的坐在圆桌边品茶,好长一段时间内,屋内都静静无语。最后还是老马先开口了:“果然进益了。”无语两刻钟竟不见她有一丝的心意摇曳,既不左顾右盼,也没有坐立不安,反倒是象从茶中品味出什么味道来似的,愜意极了。这样的德行品貌,真是可惜了。
  
  “原本我是非常看好十三阿哥的。皇上多次出巡每行必带三位阿哥,大阿哥太子外便是他了。前些年大阿哥和太子的斗争中夹杂了明相和索相的权益之争,从那时我就看出来,他们二人绝不是大位的继承者。咱们这个皇上疼子爱子却断然不会把大清的基业交给一个象他们这样的人来承接的。十三阿哥从小就聪敏好学精于骑射,皇上疼爱他偏心他是众所皆知的。在你嫁给他之后,他的荣宠可以说是当时无二。曾经我以为皇上是有心扶植他的,但可惜的是,唉!”

  以乐殊的条件,当个国母椒房之尊本是顺顺当当的,却奈何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这样的情势,十三阿哥是断然不会再有机会去坐那个位子了,要紧的事情在于如何选好下一位的接棒人。丫头,你的意见呢?”

  前半段非常坦白,坦白到绝对可以勾起任何人想要全面相信他的欲望,但可惜是后面这段,太败笔了。虽然这个老马头退了官职,但这家伙不回广州养老却一直呆在京城的目的是很值得人研究的。京城舒适的环境固然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嘛就值得人期待了。但这个老狐狸高就高在,在这样一个比较微妙的时刻选择了辞官。就算私底下他做了哪个人的幕僚,皇上追查起来也绝对扯不到朝政上了。精毙了!

  这番话还指不定是哪个家伙教他的咧?又或者是他帮谁问的。他聪明,乐殊也不是傻子不是?一边玩着茶碗一边是笑嘻嘻地看着马尔汉道:“八爷还真是大手笔啊,居然舍得送您一套宋瓷官窑?阿玛,您天天拿着它喝茶,也不怕烫到嘴吗?”

  够精的丫头!马尔汉是一点也不着恼,反倒是拍手赞叹:“果然是好聪明的丫头!怎样?有什么想说的吗?”一击成功,再行掩饰就是下等人玩的把戏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直接来最好。

  乐殊也不扭捏,笑着回道:“您可以待会儿转告那四位,不,应该是三位。不包括后面较小的那位。那一位的模拟笔迹的功夫还要再行锻炼,有几个字当中很有一些问题。胤祥写折子时的笔迹、平常练字地的笔迹还有上密折写密信的笔迹虽然大同小异,但却有几个字是完全不同的。这一点我清楚,皇上也很清楚。所以那封据说是铁证的调兵手令绝对是假的,如果要再勾起什么来,死的会是别人。”

  马尔汉让这其中的情由是吓了好大一跳,来不及再问些什么呢?乐殊便是又开腔了:“再者便是某人最大的一个败笔,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为某人最厉害的一招。胤祥从来不曾管过兵部,虽然调兵手令这玩艺儿说起来只是一封信,城区步防营马的规制也可以提前打听出来,但是为什么那么巧的他写信的这天恰好是那个人不在营的日子呢?营房日志上纪录得清清楚楚,那天从早到晚那个接受手令的人根本不在营中,被什么人请去听戏了。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样的信确实是面对面交接的,看完就地毁掉。为什么这封信却可以保留下来做为铁证?而叫某人去听戏的另外一个人,为什么那样若有若无的可以和某个人扯上关系?”

  停顿半晌,看到老马若有所误后,乐殊才是浅浅的笑道:“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明角色!爬树上房,登瓦取月。让那个人搞清楚他该小心的对象才是。”

  马尔汉自认老道,但是和这个丫头比起来,看来自己还是不够精细的。原来这圈中之圈、套中之套是这样的。怪不得皇上只审到那一步就再也不往下审了,铁证如山却幽了太子和胤祥,可如果再审下去,扯出来的可就不是两只三只的问题了。

  冷汗如雨,好悬好悬。

  看看他的模样,乐殊瞧瞧墙上的西洋挂钟后,便是起身拍拍老马的肩膀道:“快去通知吧,如果某人今天再搞出什么花样来私奏,那么他就要倒大楣了。”

  九点二刻了。早朝一般是十点下,然后大臣阿哥们再行私奏,再不进宫通内报信,时间就是来不及了。马尔汉赶紧是召来了心腹小厮,耳语半响后打发他赶紧进宫去了。

  拨云见雾之后,老马的心情是轻松了不少,但可惜的是这边自己还没有笑出一个整朵笑意来,有人就又是说话了:“阿玛最近可能是上了年纪了,记性不太好。几年前丫头和您说过的话,您好象是忘干了。”不再是笑嘻嘻的甜言蜜语,变成了冷诮的关怀?

  什么话?

  马尔汉本来是想问的,他真是忘干了。可看她的那副脸色脑海中立马是想起了多年前我殊和他说过的一句话:“选择就是赌博,不管大小总有赌输的时候,只有谁也不选,才可以永保不败。”

  这时候提起这个话来,难道自己这回又选错了吗?刚想问乐殊怎么回事,就听管家在外面回话:“老爷,小姐,四爷府上派了人来请小姐过府吃火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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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古称“古董羹”,因投料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它是中国独创的美食,历史悠久。《魏书》记载,三国时代,曹丕代汉称帝时期,已有用铜所制的火锅出现,但当时并不流行。到了南北朝时期,人们使用火锅煮食就逐渐多起来了。最初流行于我国寒冷的北方地区,人们用来涮猪、牛、羊、鸡、鱼等各种肉食,后来随着我国经济文化日益发达,烹调技术进一步的发展,各式的火锅也相继闪亮登场。到北宋时代,汴京开封的酒馆,冬天已有火锅应市。到了清朝统治的年代,火锅涮肉已经成为宫廷的冬令佳肴。

  乐殊在胤禩家吃饭吃得多,在老四家吃得少。主要原因不在于老四家的厨子,而在于胤禛,一看到他就让乐殊直觉性的想起了韩遥影。虽然有些东西实在是没必要了,但根深蒂固的过往还是决定了两个人这辈子都不用想有正常人的关系了。这种关系不只牵于两个人中间,也牵扯于胤禛这个知情人兼参与者。因为她,乐殊不喜欢老四,虽然自己特别喜欢兰慧,但那个暗恋成狂的女人自己也真是看了叹息。

  胤禛和兰慧都属于在生活上较为朴素写意的皇族,衣食用度都不奢华,讲究实用自在。他家的饭菜一向是以素食为主,固然养生也着实没啥味道。乐殊和琪梦的口味比较相似,喜欢酸辣刺激的感觉,对于四四家的饭菜也一向不怎样喜欢。今天请来吃火锅?瞧瞧这锅里,唔,真是不错的菜色。虽然依然不见红油辣香,但是味儿确很是不错的。

  兰慧是看得她好笑,轻斥道:“你呀,都是孩子他妈了,怎么还这样不正经。哪有客人去翻主家的锅盖的?小心把旋舞教坏了。”看这小妮子多可人疼,这脸这嘴真是讨人喜欢。自打一进屋,兰慧就抱见旋舞不想撒手了。

  时近正午,饭厅里却只见兰慧还有几位侧室,李氏自己是见过的,耿氏后来也见过一两面。这位钮祜禄氏就不曾见过了,不过她的大名乐殊是知道的,尤其现在这个时候,某女已经诞下了今后的乾隆皇帝弘历,她的身份就越是好认了。乐殊一惯活泼于妯娌之中,不过人家是嫡福晋,与她们这些侧室不是一个品级的,彼此间交情又不深,点头即止也就可以了。

  老婆一堆,孩子却不见几个,这个老四的孩子总是夭折得很快,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活着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怀恪格格偏偏今天九月又刚出了阁,三个儿子里弘历和弘昼只有一岁,就弘时还大些,今年八岁了。继承了李氏的好模样,是个很俊的孩子,但是从小就看太聪明了,而且性子太活。一桌人在一起,他不老老实实坐着,也不待和旋舞玩,倒是一个劲的瞅乐殊。颇有研究的味道!
  
  胤禛在老康幽禁了十三后,誓死立保不成便急得病了,从此后便在病体不支为由位于家中休养,今天大家都到齐了他却是还在佛堂里做功课。时间不迟不早的直到午时才是姗姗来迟的出现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火锅,很是热闹。李氏爱说笑,耿氏也很有趣,钮祜禄氏也是个机巧的,虽然兰慧不爱说话,但今天旋舞在场,还是忍不住一直逗她,席间一直搂在身侧是亲怀照顾,看那模样若非乐殊只有这一个孩子,一定要抢来霸占了不成。

  其它人都好好的,只是胤禛和乐殊有点不正常。两个人总有一种天雷勾动地火的感觉,但要说明一下,不是感情的那种,而是怒火即将爆发的那种。看老四的模样,乐殊就知道他一定憋了一大肚子的火气要冲自己发。果不其然,午膳之后,兰慧就领上一堆女人孩子带上旋舞到后堂玩去了,而乐殊则被迫和冰四去住了他的书房。

  进门后,胤禛就是气呼呼的坐到了书桌后面,尽可能的离乐殊远些,不是避嫌,而怕自己一个火气太大压抑不住,过去揍了某个女人和十三弟不好交待。

  坐好却未见有人来上茶,这个情况实在是古怪了,乐殊是瞧瞧胤禛,有点受不了的问道:“不给喝口茶吗?”再清淡的火锅还会是一嘴油腻的,饭后不吃茶,嘴里的味道太难受了。

  胤禛觉得自己的自制力还是不怎样好,起码一见到这个女人自己就有点失控。以前猜错她是韩遥影时,因为情不自禁常失控。后来知道她变成自己的大姨子后好些了,但自从她嫁给十三弟后,自己见到她就又想发飚。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按理出牌了!怎么和韩遥影形容得一点也不象呢?并且是越来越不象。

  “你心情很好吗?还想吃茶?你知不知道,十三弟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现在连顿热饭都吃不上,你在这边大吃二喝完了还想喝茶?你是哪门子女人,哪门子媳妇?真是搞不懂了,就你这样了,十三弟居然还对你念念不忘?你到底好在哪儿了?”胤禛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刚开始时因为她的聪慧机智善良柔情,浑身上下还能找出不少的优点来。可越到后面越是找不出她的优点了。除了与日俱增的聪慧和让皇阿玛调教的越来越高深的手腕,先前的优点是一项也找不到了。和她说话时,只觉得累,不觉得有趣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乐殊是在心里糗了某四一下后,顺利的接过了高勿庸送进来的热茶。闻闻,味儿很不错,喝一口,舒服极了。等待高勿庸下去后,乐殊才是不急不慢的说道:“你倒是担心的,你倒是着急的,顶上用了吗?”除了把自己弄得气得窝在家不出门,还有什么建树?

  “你有招?”听她这意思,好象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不可爱的人啊!

  一点幽默感也没有,乐殊是看看他急切的模样,有点发愁的说道:“现在最主要的难题不在于任何一个外人,而是在于胤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自己不想出来的。”

  这个浑蛋!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四卷:青果
苦肉计
宗人府是中国古代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项事务的机构。清代宗人府沿袭明制,设于顺治九年(1652)。长官改称宗令,由亲王或郡王内选充。宗令以下设左右宗正、左右宗人、府丞、堂主事等官职。宗人府所属有经历司、左司、右司、银库、黄档房、空房、左右翼宗学、八旗觉罗学等部门,分别职掌收发文件、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黄册、红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

  现任宗人府府尹是葛宝华,一个汉人。宗令在几年前一直是大阿哥所管,但自从他被囚后,康熙就一直没有指令哪个去担任宗令,一直由葛宝华来代理府务。宗人府衙很大,告近皇宫方便承接各样的旨意,府衙修得很是富丽堂皇,但却并不包括宗人府的大牢以及专门幽禁皇室的各串院门。院门外看得很不错,但院落里面就差劲多了。当然其间也有很多级别的待遇,大牢里的待遇不错,有床在凳,别院里也有很不错的象家里一样舒坦的地方。但可惜的是胤祥呆的地方不怎么样。

  破门破窗,屋里面连个床或炕都没有,只有一堆干草,一些乱七八糟的破旧木头。唯一整状的便是一只已经烧得快没红的炭盆。这样冷的天气里,他身上却只盖着一席破棉被。头发不知多久没梳了,乱糟糟的都快滚了毡,那身棉衣算起来已经陪了他两个月了,却依然不曾换洗过。这样的他,乐殊从来不曾见到过。

  不想惊动他,所以府尹带着侍卫们跟着乐殊进来时是悄声悄息的。这地方原本是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的,但是当乐殊坐轿来到这里后,葛宝华却是连个屁都不敢多放。

  乐福晋虽然回来只有三天,但做的事却是相当不少。头一个倒霉的便是乾清宫那个不长眼的侍卫,居然敢拦她,第二天就是让扔到外城当护军去了,没把他踢出紫禁城算他便宜,但就这样直接从御前侍卫变成城门护军也实在是够丢脸的了。第二个倒霉的便是侧福晋嫣红,都不用她亲自动手的,她家一大串亲戚但凡是惹了事全部扔进了大牢。听说侧福晋在她面前磕头磕得脑袋都冒血了,这位乐福晋却是理也不理。

  这种当口上哪个敢惹她,再说皇上早年就赐给她的金牌上写得很清楚:御赐通行。到哪儿都随她便。所以自打这位主子进了宗人府后,都不消她多说一句话,有眼色的就是带她来到了关十三爷的小院里。

  也许屋里的情况实在是太糟了!乐福晋的脸色是极为不好看。原本在院子里照顾起居的这三个侍卫瞧见情形不对,扑通通的就是全跪了下来。为首的一个赶紧是给解释:“福晋吉祥,这可不是咱们的主意。十三爷恩高义重,咱们是绝不会这么没良心的。是、是皇上吩咐把他老人家关在这串最差的院子里来的。奴才们是…………”不敢说依旨行事,依旨固然没错,但不顾她的面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乐殊进来时本是悄悄的,不想惊动他,但让这几个一呼哟,哪有听不见的道理?更何况这屋子的门窗走风漏气的,想听不见都难。看看门锁,有人赶紧是给打开了,然后瞧她坐到原地不动,就是呼啦啦的全退出了院中。

  轻步进了屋内,胤祥仍然是刚才那个姿势,背对着门口倦缩在棉被里睡大觉。干枯的杂草上乱七八糟的,一边屋角还立着马桶一只,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是糟糕极了。但乐殊却一点也不怕脏的解掉自己的披风,和他一起躺在了枯草之上,将这雪狐毛的厚暖披风是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靠在胤祥的背后,静静的躺着。

  这个死丫头还是这么会抓自己的痛脚!

  其实在她刚才入门前院子外头的对话时,自己就已经听到了。她来了,她终于还是来看自己了。心情又是激动又是酸楚的,可是当她在门外无言的惩罚那三个护卫时,心里却又是一阵的懊恼,来不及培养起对她讨厌的情绪时,这个臭丫头居然睡到了这么肮脏的地方。她真是会抓自己的痛脚,明知道自己是断舍不得她睡在这里的,这样做比说一万句解释的话都来得有效,先开始忍了大半天,希望这酸臭恶心的味道都把她熏跑。这样的地方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的,更何况是已经习惯养尊处优的她。却没料到,这个丫头却是能忍得很,一直忍到自己都火山爆发时,她仍然是悄意意的躺在那边枕着一块破木头睡大觉。

  三年不见,她却丝毫求见老态,事实上她今天的模样与八年前她刚入皇宫时居然一模一样,丝毫的不见老也不见任何的改变。仍然是那样的漂亮细致,胤祥最爱贪看她睡觉时的表情,过于晳白的脸颊只有在睡觉时才会泛出那丝丝的粉意来,潋滟的红唇水滴滴得勾人犯罪。

  坐身直起来后端看着熟睡的她,几次情不自禁的想过去吻去她的红唇,搂住那日思夜想的娇躯,不然只是摸摸她的脸颊也是好的。但是,自己不能。胤祥很清楚自己在她跟前没有太多的自制力,自己总是情不自禁的会跟着她的情绪翻舞。平常的任何小事顺着她都没有关心,但这件事上自己绝不退让。尤其在她居然拿那种事来欺骗自己后,绝不能原谅她!

  恨意永远抵不过时间,就算胤祥恨其了乐殊的欺骗,却抵不过心中对她的爱意和呵疼。尤其在她居然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天色近暮时仍然不见她醒来后,就实在是忍不住了。抽掉她身上的雪狐披风,想冻醒这个小家伙,却意外的发现了她衣角上别着的一只满是字迹的锦帕,心里就是一阵的哆嗦。

  她发现了!

  她到底还是发现了。

  只是,这个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在看了那样的内容后,仍然可以若无其事的来到这里,睡在自己身边呢?

  满脑子的事情想不明白,一腔恨意加之爱怜天人交战,无所胜出时,屋外却是传来了回话声:“十三爷,福晋,小的来给添炭了。”

  乐殊是仍然躺在那边睡觉不说话,胤祥无奈的只好是让人进来。门一开,呼啦啦的进来了两个丫头,六个侍卫。六个侍卫端进来了三个大炭盆,还换走了旧马桶,换来了一只瓷制带盖的新马桶。两个丫头胤祥认识是淑媛和翠缕。一人带了一大包的东西来,她们一进屋来后,乐殊便是醒了站到了一侧,这两个丫头弄来了扫帚工具,一会儿就是把屋子里和枯草和烂木头全扔了出去,打扫得干干净净后,在地上铺了两块黑熊皮的皮褥,一对漂亮的红枕,当然还有一只厚实实的锦被。服侍完毕,还放下了两只食盒,然后哗啦啦的在点起灯后就都是退走了。最让人理解不了的是,退走之前居然派人落了锁。不只这个屋的锁,连院门的锁也全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很没好气的问话,乐殊却是根本不回答。坐在熊皮毯上后,打开了两个食盒,热呼呼的饭菜很是勾人的馋意,而一大壶二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则是完全挑战胤祥的意志力。

  想用美食就来勾引我?没门。美食固然是不可以啦,但是美酒呢?乐殊很清楚胤祥的酒瘾到底有多大,而今天自己带来的这种则完完全全是他的最爱。他是绝不可能一天无酒的,可这回却有两个月没沾到酒腥,就不信他能坚持住。

  挑衅的目光毫不避晦的让胤祥看到,气得他咬着牙想上来咬人,却又牙到嘴边紧紧地咬住了。强劲的意志力敌不过某个妖精的挑逗,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妖术,居然把酒放到一只小碗里,伸出丁香小舌来一边舔一边浅尝。既可爱又狐媚,最受不了的是那碗口飘出来的酒香,简直是要人命!

  头一个,胤祥有想破门而出,远远逃开这个妖女的愿望。但眼神刚瞟到门口却猛然发现自己上当了。如果自己真的一脚蹿开这个根本关不住自己的破门后,岂不是中了这小丫头和皇阿玛的诡计。不行,自己绝对不出去!但不出去归不出去,酒菜还是照样要享用的。想开之后,便是坐了过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就是不理乐殊,不和她说一句话。

  以为自己回来吃东西会气着她,却不曾想这个妖女根本不生气,笑呵呵的全让他吃,自己却是一口没沾。看着光秃秃的碟碗后,胤祥才突然发现居然没她的份!今天这晚膳的饭量刚够自己,却根本没准备她的份,为什么?又想演苦肉计吗?象上次装流产一样,骗自己的同情?
  
  一想起那事来,胤祥就是恨得牙痒痒。看到她流产,自己当时有多么的心痛,可没成想这却完完全全的是个骗局。亏得自己一时心中不忍,想问那个产婆流掉的婴胎埋在了哪里,却意外的发现了李太医和她的串供。乐殊根本没有怀孕,当然更不会有流产一事。那些所谓的鲜血是事先准备好的血袋,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绝不会翻她的身的,而事前事后的人却都是她安排好的内应,成功的骗掉了所有关爱她的男人,包括自己。

  这招她耍得实在是太狠了!

  而后来的则更狠,她居然和皇阿玛一起大玩仙人跳,一走便是三年,凭自己翻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却是根本找不到她。三年了,她走了忍心不回来,还带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旋舞,这么狠心的婆娘以为今天和自己共度几夜的患难便可以偿还一切了吗?不能,绝对不能。自己是不会原谅她的,绝对不原谅。

  当晚胤祥和乐殊一起睡在了那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黑熊皮毯之上。一块自然是早些时候胤祥翻出皮货来让淑媛丫头做的,另外一块则是嫣红仿了那块做的,用来挑拨两个人的关系。如今两块并在一处,抵了一块好大好大的皮炕。厚厚的好大的棉被盖住了两个人,却不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而是一左一右的两个。乐殊也没去紧贴他勾引他,只是很平顺的睡在自己的位置上,任凭着自己身上今天特别浸泡过的花香阵阵的散发过去勾引某人的神经系统。

  这一夜,乐殊诚然因为条件太差没有睡好,但胤祥也因为某人的彻夜勾引而焦虑不安,脾气是更加的暴燥。但不管他怎样暴燥,怎样不理人,乐殊就是不急也不恼,但也坚持着不吃任何一口饭,不喝任何一滴水。这种情况可不是好玩的,尤其在坚持了两天一夜后,乐殊完全没了力气再去支撑任何的笑意,软歪歪的躺在榻上,任凭胤祥快瞪死她,也就是不走。再行支撑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清晨时,两天未进水米的胃是开始造反,疼得乐殊满脑门子冒冷汗,却是坚决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让胤祥看到。

  可胤祥不是傻子,两天两夜不进水米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很是清楚,在看她老半天还没从被窝里出个声后,就觉得不对了。掀开被子一看,这家伙居然已经疼得脸色惨白无有人色,却依然咬着下唇不出任何的声音。那么娇美的唇瓣被她咬得鲜血淋淋的,胤祥看了又是气又是恨更多的则是心疼。从她身体蜷缩的角度可以看出来,她的胃在造反了。这个死丫头,总是惹自己心疼。
  
  叫唤了半天来人,却没有半个响应,没办法之下,胤祥只好是抱起乐殊一脚蹿开了早就破败不堪的木门,再蹿开大门,抱着乐殊冲出了宗人府。外面居然有碧莲早准备好的马车,再加之一路出来无人拦阻的模样,胤祥在把乐殊放到车后,顿感自己又被这个丫头的苦肉计给骗了。刚想下车,赌气回去那个破院子继续自己的幽禁生活时,却觉得颈后是一记冷风而来,然后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是不醒人事了。

The Myth 说...

第十五卷:殇红

谈心记
头有点慒,后颈部分有点痛却有丝清凉凉的沁意透过肌理直达内在,身上好舒爽干干净净舒舒坦坦的。唔,身下的棉褟很不错,厚实软和而且热乎乎的,身上的棉被也同样的舒服,被窝里还轻溢着一股淡淡的轻香,很熟悉很舒服。

  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一觉了?而且伸手过去,身边居然还有一个极其软玉温香的身体,曲线十分熟悉,不由自主的搂进了怀里。丝一般的肌肤相触引发了久违的欲念激情,微睁双眼正准备俯身吻将过去时,脑袋中却当啦一个激令,一下子推开了怀里的佳人,坐起身上是瞪视着眼前这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儿?怎么会这么怪异?

  这床怎么会是圆的?还这么大?这吊在顶上的红罗布为什么是四散罩下的?而且密麻麻的罩了三层,挡得帐里黑漆漆的根本不见模样。抖开一角看向床外,发现这屋里的摆设更是奇怪到家了,墙上顶上全是正红的红漆,顶与墙面处的顶线却是雪白的雕花,地板厚厚实实的仿佛是木板制成,屋里不见一个火炉却热腾腾的毫不见凉意。还有这些家俱,怎么都这么古怪,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门这窗这窗帘怎么是这种造型的?

  自己这到底在哪儿啊?正想着呢,身后是覆粘上来一个软软香香的身体,一边小口小口的咬着自己的肩头,一边轻笑问道:“怎么样?漂亮吗?”

  太过熟悉的语调了,让胤祥立马就知道身后面的这个女人是谁,气呼呼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却发现自己裸着根本没有穿任何的衣服,而床榻周围也没有摆着任何的衣服!

  扭头欲骂时,却发现颈后好疼,怎么会疼呢?仔细想想,想起来了。抱这丫头上车,自己本来是想回去的,可后面一记冷风自己就是晕过去了。让人暗算了!这个臭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心扭过头来骂人后才发现这个小妖女居然也什么都没穿,一身娇躯若隐若现的斜躺在鲜红的锦榻和棉被之间,披散着长发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气极败坏的狼狈样,很无辜的回答道:“我没想干什么啊?快过年了,旋舞说今天她想和阿玛一起过,我没办法,只好把你弄过来给旋舞做礼物喽。”
  
  瞧瞧这理由,简直欠扁得可以,可偏偏又扯上了旋舞,让胤祥心里又是喜欢又是愤恨。看他还在那边往床外看,乐殊是很不怕死的解释道:“这儿已经不是京城了,不过这个地方离京城倒是不太远,白家畦,你听说过吧?”

  当然有听说过,不过胤祥是本着脸不想和她说话。

  你不说,我说。乐殊是把身子钻回了被窝,虽然这家里熏了暖气,但是外面毕竟不象被窝暖和的。只不过这个人太不配合了:“嗳,你不怕冷我怕冷好不好?回来躺好。要是你怕帐里黑乎乎的话,我有办法。”

  这话又一次气得胤祥想吐血,自己这么大人了可能会怕黑吗?不过她接下来的动作倒是挺有意思的。帐中央吊着三圈红绳,她拽着下面系着一只金色铃铛的绳子后连拉几下,最外面的那层深红色的洋丝绒床罩倒是拉将了进来,吊在顶上。外圈象是有什么东西固定的一样,吊在顶上了也是圆圆的一个整圈。乐殊见他不说话,只是瞅着床顶瞧,打趣道:“怎样?还嫌黑?好,再拉一层。”拽到下面系银铃的绳子又将第二层绣着百色牡丹的正红绸帐也拉到了顶上,外圈刚好比刚才那层小一号,堆在一起似象是顶上挂了一只好大的牡丹花似的。这玩艺儿,她是从哪儿淘换来的?

  看得出他眼中的意思,但乐殊偏是不解他的正题,反而是好讶异的怪问道:“怎么?就剩下一层红纱了,你还怕?难道要把这层也拉起来吗?我是无所谓啦,我是怕你这个样子,万一旋舞进来看见,嘻嘻,可就不好了。”

  哪有女儿看阿玛的裸体的?这话一出,惊得胤祥赶紧是拿棉被盖住了自己,但接下来瞧见某人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就气得简直是想过去掐死她。不过,那样的话就中她的计了。睡就睡,反正本阿哥还没睡好,倒在床上,扭到一侧便是想蒙头继续睡。

  可这回,乐殊不再象在宗人府院子里那样,乖乖的放他睡大觉了,腻腻的将自己的身体是挂在了某人的身后,双手还是很不安份的上下游移,挑逗着某人的神经然后柔媚媚的低喃道:“胤祥,不要生我的气嘛。那个点子是你阿玛出的,又不是我出的。再说你也不想想,我哪有那么笨让胤禟他们耍着玩?再说人家也不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当赌注玩嘛。不生气好不好?”
  
  就知道你和皇阿玛肯定是一挂的!胤祥才是不理她,虽然这妮子是在挑逗自己,但功力太差,目前还是忍得住的。坚决不理,不理不理就是不理。

  他不理,乐殊照样在后面柔腻腻的说:“人家看到你给人家写的情书了。内容很感人了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老四是对你不错啦,你对他忠心帮他的忙是没错。可是你皇阿玛会喜欢这样吗?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活个七八年还是不成问题的吧?你帮胤禛办事,固然办的都是正经事好事,但你们一天到晚叫喊着吏治不清,官场腐败,却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吗?”
  
  象是有道理的正经事了,胤祥是不再赌气,扭过头来看乐殊。乐殊也不玩了,很认真的和他解释:“你皇阿玛不是个昏君,当了五十年的皇帝了,他能不知道官场吏治是怎么个猫腻吗?他也不是没有能力去管,前几十年人家不是一直管得很好吗?之所以最近吏治逐渐腐败,最要命的便是党争之故。什么是党争?就是你们这些有志气的阿哥为争储位而立的朋党呗。要争储君,便要立朋党,便需要花钱买通关系下下疏通,而你们几个阿哥才能有多少奉禄?少不得就得以权舞蔽,默认自己的包衣奴才四下里捞钱了。可这些钱从哪里来?还不是从老百姓身上来,从他们身上一捞银子不是贪官也变成了贪官。再加上那些鱼目混珠之辈,这锅吏治之水如何不浑?”

  没想到这妮子还有这样的见解!胤祥真是要对这个老婆刮目相看了,听她是继续往下讲解:“四爷也好,八爷也好,目前是只剩下他们两个有实力竞争了。噢,还有十四,他恐怕也是有这相心思的。”

  “十四?他怎么会有这个心思?”胤祥是再也憋不住了。“他不是一直跟着八哥他们吗?你凭什么说他有那种想法?”问题问得太正经了,没发现自己已经开口的事实。

  乐殊肚子里闷笑,脸上却没敢表露出来,仍然是正正经经的把自己和老马说的话说了一遍。可解释完后,却不见胤祥脸上有丝毫的喜气,反而是一脸怨妇似的模样:“皇阿玛既然知道我是冤枉的,为什么还要把我关起来?”谋反叛逆的大帽子,简直毁了自己一世的清白。

  他有气,乐殊可以理解。不过有个事倒是想问他一下:“你就只感觉到了这一点的不对劲吗?我承认皇上的手腕高强到做了什么事也可以不露痕迹的地步,但你都被我拐到这里来了,怎么还发现不了?”见胤祥还是一头雾水,便是只好痛快真说了:“你想想看,京城里现在还剩下哪几位阿哥了?”

  说到这个地步了,胤祥也就突然好象开窍了。“大哥二哥关了,七哥去了盛京,十二夏天的时候回定妃娘娘的原藉去拜祭他的外公去了。留在京城的便只剩下了三哥四哥五哥八哥九哥十哥还有十四。”

  这几个人可都是不怎样清白的。三哥现在算是长子了,他身后又跟了一大串的清流名仕,虽然从来不曾意图争储,却是有条件去坐那个位子的。四哥固然是有这个心思,五哥因为和胤禟是同母兄弟,老九扯在八爷党里他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想到这儿,突然是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皇阿玛有意把所有不争储位的皇子都扔到外地去?”

  乐殊点头表示同意,可有一点胤祥却是想不通了:“那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呢?八哥在争位,老九老十十四不都在京吗?”皇阿玛难道要孤立四哥吗?为什么这么偏心?难道他要让八哥当太子?正要发怒,却见乐殊一脸的不认同,这个奇怪。

  到这个时候了,乐殊是真觉得老康可怜了。瞧他养的这帮儿子吧,聪明是聪明,但一个也不理解他信任他,包括他最喜欢的这个十三,什么聪慧天资?分明一脑袋草包。

  “我说得不对?”瞧她那脸色就知道自己猜错了,但是皇阿玛的所作所为,明明是在帮助八哥的势力扩张吗?不过,说到扩张,胤祥突然觉得不知道哪根筋好象有些动了。

  乐殊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只有坐视毒瘤的成长,才可以让身体内的毒素全部集于一点。”对了,就是这样,集于一点便可以全盘歼灭。不然的话,这些或明或暗的八爷党岂不是有如隐身恶疾一般,永不现身便永不消除?

  皇阿玛这招实在是高!不过问题还是很奇怪的:“但这和关我,有什么直接联系吗?”没道理的啊?这能扯上哪门子关系?

  远看是扯不上直接关系,近看也是扯不上直接关系。事实上,如果仔细想想的话,这种事情实在是谁也想不通的。如果自己不是知晓最后结局的现代人的话,老康的想法自己还真是长一百个脑袋也猜不透。自己这个局外人尚且不明了,就更不要说象胤祥这样已经深深的陷进那滩沼泽的阿哥皇子的。

  从小长大的环境让他们不敢相信他们那个凡事为公的皇阿玛会有那样的想法,而就算他们父子之间有那样的信任基础,谁又会想到老康其实一点也不偏心的,会照顾着每个儿子的需要呢?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养着那么多的老婆。要照顾到每一个的情绪,岂是一个累字了得的。也怪不得老康现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弄什么吏治。光家里这堆烂摊子就够他忙的了。自己带他离开京城,固然是老康的意思。但是留下他一个人孤军奋战,连个说笑逗乐的人也没有,是不是太可怜了?
  
  “嗳,想什么呢?”说到半中间,就见她是皱着眉头发起呆了,象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偏偏她脑袋里想的什么事情自己却是越来越猜不透。“你不是只做了皇阿玛的密调官吗?”如果只是收集情报的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事烦多杂到让自己理解不了的地步?难不成“皇阿玛还让你干了别的什么?”

  很靠谱的问题了。但有几个名词和动作他却是没有选择好,以至于一字千里。“不是他命令我干的,而是他希望我帮他的。他没有帮手,只有我完全的相信他,愿意不惜一切的帮助他的同时也坚信,他不会让这些看起来危险的事情伤害我一丝一毫。”

  这样的互动方式是无人让人相信的。

  事实上,怎样造就了今天的局面,乐殊也不知道。如果仔细想来,自己和老康之间的信任关系是在一次一次的或明或暗的试练中培养起来的。自己奇怪的个性和对亲情的缺失,正好对上了这个时代康熙因为他的儿子们争储而面临的亲情考验。如果自己和他相遇的时间提前一些或者再推后一些的话,也许自己和他便不可能培养出这样的信任基础和亲密感情。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恰当天,恰当的地,恰当的土壤碰上了恰当的雨露,由一个最最恰当的农夫灌溉出最美丽的花朵。

  自己和老康的关系正是如此!不是自己有多优秀,也不是自己有多和他的脾胃,只是我们相逢在了最恰当的时间里。也许这种东西,便是所谓的缘分吧。

  只可惜,他和他的儿子们却缺少这样的缘分。扭头看看胤祥仍然不明所以的模样,心下一阵的感叹:“胤祥,其实你的皇阿玛真的很可怜!”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五卷:殇红
坦白记
其实在很早很早,乐殊还没有嫁给自己的时候,胤祥就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以他自己对皇阿玛的了解,皇阿玛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一个人的。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否则也不可以稳立于皇位几十年并且长盛不衰。后宫中的嫔妃众多,真正让皇阿玛喜欢的却没有几个。先前的三位皇后自己年幼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荣妃是温柔且谨慎的,德妃是恭顺又无趣的,宜妃是热情有些嚣张的,定妃是温雅却冷漠的,良妃娘娘曾经引发出皇阿玛极大的热情却在几年后不明原因的失宠了,并且一路失宠到了谷底。自己的额娘听说也特别得皇阿玛的喜欢,但额娘天性中的自由被皇室压抑,草原上的自在受不了高墙中的条条框框,她的早亡缘于心结。在这之后,皇阿玛便再没有过于喜欢过哪个女人,即使是勤嫔,也因为年纪相差太大没有多少的相知相濡,宠她多半是因为她会讨皇阿玛的喜欢罢了。

  可在乐殊这件事上,皇阿玛的热情却让胤祥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开始的时候,热情和喜欢都是假的,皇阿玛不信任她却想利用她,所以顶着宠爱的幌子去试炼。一场一场的试验紧接着一拨一拨的利用永远没有停止,但是感觉却慢慢的变了。从开始的虚情假意,变成了慢慢的惊叹和欣喜。有好几次自己都发现皇阿玛在看乐殊时的眼神,就象是珠宝工匠发现了一颗绝佳的未经开琢的宝石一样,充满了惊叹和欣喜,然后一刀一斧的将它雕塑成了可以最大空间的利用原料又可以开发出最美丽光泽的宝石。

  这种过程在皇室人员的眼中是正常事。他们总是有很多的机会去开发别人的的领地,训练一个新手栽培一下包衣,都有这样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确实是挺有趣的,但皇阿玛这回却好象是栽进去了。带给自己的感觉就象是他早就在寻找这么一块奇形怪状的宝石,一直多年未得,然后天降奇石满足了他的心愿。

  但这中间又有一个很让人理解不了的问题了!

  皇阿玛如果单纯的想要一个女孩子来试探各个阿哥的处事方法的话, 宫里宫外乱抓都是一大把,完全没必要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而且最让人理解不了的是,皇阿玛对她越来越真心的喜欢宠爱和极度的信任。李德全算是皇阿玛的铁骨了,但那串钥匙他却是连摸都没有摸过,可皇阿玛却给了她。不只是东暖阁的钥匙,畅春园的钥匙也在她身上。放任她在所有的地方可以自由出入,放纵她做各种各样不合规矩的怪诞事情,然后嘻嘻哈哈的放下身段和她说这种这样的玩笑。

  这种宠爱看得所有的阿哥眼红不止,所有的后妃眼红不止,所有的儿媳眼红不止,所有的公主眼红不止。当自己去求四姐恪靖串谋时,她毫不犹豫的就是答应了。原因说的很简单:她看不惯皇阿玛那么喜欢这个丫头。

  大家的愤慨都很一致!但是却好象有一种最怪的地方就是:大家全部都莫名其妙的喜欢她。不错,她是有很多的优点,聪慧漂亮善良优雅。但是符合这些条件的女人大家身边都很不少见啊!为什么她会这样吸引所有人的喜欢呢?

  大阿哥和太子算是与她接触少的,也很是赞扬她,瞅向她的眼神里喜欢也远比防备要多很多。从三阿哥到十七,更是没一个不喜欢她的。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就数四哥和她的关系最是奇怪。其实到现在为止自己也没有搞懂四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不喜欢她了。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喜欢了。而且动不动的就爱刺激她两句,两个人一见面就象是宿敌难解却不会真正伤害对方一样。感觉象是姐夫和小姨子!自己也曾怀疑过是不是乐殊真的是四哥曾经喜欢的那个女人的妹妹,但后来想想不太可能。乐殊的来历过于古怪,可四哥喜欢的那个女人是个宫女,有来历有名谱的,绝对不是一回事。可原因是什么呢?搞不明白。

  一堆事情都搞不明白,再加上朝政的事务,皇阿玛交予她的种种神秘的任务,纠结在了两个人中间,变成了一条似有似无却隔在心房中的鸿沟。

  胤祥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非常非常的喜欢,但是如果现在真要说出个什么非常明确的理由来,却好象说不太出来。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被她吸引,莫名其妙的喜欢和她在一起,莫名其妙的想拥有她,莫名其妙的觉得和她在一起感觉好得不得了。她的美丽优雅自己喜欢,她的多才多艺自己喜欢,她的倔强固执自己喜欢,她偶尔流露的脆弱和孤独自己也喜欢,哪怕是她干那些自己永远不知道理由的任务时所表现出来的调皮和淘气,刁蛮和任性自己也喜欢。真的她喜欢,为了生存而假意表现出来的她也喜欢!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可事实上确实是如此。

  至于说她喜不喜欢自己?胤祥可以很肯定的说,她是喜欢自己的。不然她不会在大婚之夜发现了新郎是自己时,表现出松了一口气的安慰样。至于胤祹那边,虽然不太情愿但也不能否定,她对十二哥很有好感很是欣赏。但凭她们两个的性格是断不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来的,加之那件事情后,他们三个决心彻底的远离她的生活。少了勾引,她就更不会出墙了。可这样就够了吗?如果这样就够了的话,为什么自己和她会变成这个模样?
  
  说到不能再说的时候,两个人便是静静的躺在了帐里。这回胤祥不再拒绝她的亲近,将她搂进了怀里,体味久别重逢后的悸动的同时,心底的那一丝丝怅然却清晰得仿佛可见。

  一个忍不住下,胤祥是问了出来:“乐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两个中间好象有点问题?”不然,单纯以两个人的感情的话,在一起时的感觉会是更好。

  “当然有啊。”那种怅然不只他有,她也有。

  “可为什么呢?到底有什么问题呢?”心底好象明白却也好象并不确认。

  提到这个问题,乐殊就有点想吐血,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也是同情他,毕竟两个人的成长背景太不一样了嘛。他从小就习惯了隐藏,隐藏得太习惯便连自己都无法脱身了。“原因很简单啊!我们两个虽然对彼此的好感很多,但是基础却很薄弱。有共同想维护这个家庭的愿望,却无法全面的对彼此坦诚。各人有各自的小秘密,虽然互相信任,但大家都是凡人,难免猜忌和怀疑。可却因为彼此的信任和尊严,却只把这些东西埋在心底,从不说出。这样,便成了鸿沟,成了两个人心中的禁忌。因为太聪明,大家都了解彼此的底线,怕那些秘密的结果是自己所承受不了的,所以都不敢去了解。”

  自己和她,有时候都是感情的弱者。她的解释真是妙极了!但是:“有什么办法解决吗?”难不成就这样过一辈子?
  
  乐殊是笑了,深深地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后轻笑道:“当那个最大的秘密揭晓时,所有的问题就全解开了。可是在那之前,我不会告诉你那个秘密。不是我自身的缘故,是你皇阿玛的要求。其实关于他,我也还有几个关键的地方不太明白。但是他答应了,在他驾崩之前,会给我们所有疑问的答案。”

  “驾崩?”胤祥听得是吼了出来。那个词实在是太恐怖了!

  看他白刷刷的脸庞,乐殊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怅怅的望着帐顶淡道:“皇上也是人,是人总有生老病死。别看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哪个又真能不死。你皇阿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尽力在自己死前做完所有他必须做到的事情。如果你真孝顺他,那么就秉承他的意愿吧。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少为你操一点心,他的任务太重了。”

  胤祥被乐殊说得毫无反驳之力,虽然在很多事情上自己和皇阿玛的意见都不统一。但是他毕竟是自己最爱的皇阿玛。当听到驾崩二字时,真是心惊肉跳了。这一晃才突然发现皇阿玛今天已经五十八岁了。有道是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皇阿玛的日子也许真的不是很多了。只是:“皇阿玛的意愿是什么?”

  “远离京城,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直到他离开。因为在他离开后,会有更艰巨的任务留给你。到那个时候,你恐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这话是大实话,根据灿落所讲,这个十三和老四一样,都是忙于政力累垮累死的。那么他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就真的只有这十年了。一想到他刚到四十就会死掉,还是累死的,乐殊心里就是一阵的难过,眼泪不由的是滑落下来。

  感觉到她哭了,胤祥是这个心疼,想擦她的眼泪却是被她紧紧的抱住,感觉到胸前一股股的热流越来越汹涌,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她总是这样,哭的时候不出声:“怎么了?为什么哭?生我的气吗?”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害怕,我怕你以后会忙到顾不上我。胤祥,好好陪我十年,好吗?十年之后,你就不可能再象这样,全是我的了。”那个时候,他会变成胤禛的左膀右臂,陪着他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的与成山成岭的公务斗争,即使回家,陪伴他的也只有床了。

  十年?

  “难道皇阿玛只能再活十年了?”从她刚才前面后面所说的话来看,确实是这个样子了。胤祥激动的抓住了乐殊的双肩,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的眼神告诉自己,猜测是对的。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皇阿玛的寿终之日?”这种情况太古怪了,简直是奇事。皇阿玛只能再活十年了,十年。

  “你如果真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但是如果我现在说出来,难保我不会比你皇阿玛死得更早,你要这样吗?”

  比皇阿玛死得更早!“不、我不要。我要你好好活着!你还没给我生儿子呢?乐乐,你准备给我生几个儿子?”天命是不可违的!不管她是怎样知道的,那种东西既然注定了就无法更改。如果因为这样让她提前离开自己的话,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解释,只能用痛心来描述。收拾好心绪后,胤祥淡淡的开起了玩笑,身子是慢慢地压倒了乐殊。

  “为什么要儿子?我偏喜欢女儿?”唇舌游戏间,乐殊是不耐的回击道。臭男人,重男轻女。

  胤祥是轻笑道:“女儿当然好,但是生一堆如花似玉的女儿,如果没有哥哥们照看,将来受了欺负怎么办?”

  这个男人,脑袋里还是旧社会的思想。神智迷离前,乐殊回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等你看到旋舞,就知道你的女儿会不会让人欺负了。”

  =========

  胤祥是怎么看到旋舞的?

  这个情况非常的诡异!

  果然如乐殊所料的,在两个人又在床上厮混了一天一夜后,第二天早上刚听见金鸡报晓时,就听见屋子外面有个俏嫩嫩的声音在那边叽咯了。“为什么我不让我进去吗?以前我都可以进去的啊。”

  “以前只有你额娘在啊,可现在你阿玛也在。你个小丫头,进去不方便的。”碧莲是好有耐心的解释道。

  可旋舞才不吃那套咧,撇嘴道:“不就是在帮我生小弟弟吗?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是也那样让他们生出来的吗?不要,我偏要进去。”

  一脚踢开了房门后,就是冲进来。这丫头的动作才是叫了个迅速,床上的两个人来不及盖好被窝时,就见一发红色小炮弹就是冲进了帐中。这妮子也真是精,不从左面上床,而是从右面钻了上来,坐到乐殊身边后,就是很好奇的左看右看。看到胤祥时固然是一楞,不过她更关心的事是:“咦?小弟弟呢?你们没有给我生出来个小弟弟吗?”白在屋子里关了老久了。

  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瓜!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五卷:殇红
新居记
胤祥总算知道乐殊那句“等你见到旋舞,就知道你的女儿会不会让人欺负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古怪精灵的小丫头,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瞧这一大早上她干的事情吧!

  先是在屋子外面发表豪言壮语,什么“那有什么好怕的,我不就是让他们那么生出来的吗?”这种比较怪异的言论首先是吓了自己一大跳,才五岁大的小娃子居然就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了?这个乐殊怎么教孩子的?还是个女孩子!直觉性的就是扭头瞪乐殊。她怎么能把女儿教成个这样?

  可接下来她的所作所为就让胤祥觉得十分搞笑了。哪有一夜就能出生弟弟来的?看来这妮子还是很纯情的,只不过说话比较豪放罢了,并且是因为年幼不完全懂事的乱豪放!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为什么你想要弟弟?”一般女孩子都喜欢额娘再生个妹妹和她一起玩的。她怎么喜欢弟弟呢?
  
  前面介绍过,旋舞相当的自来熟,尤其对方又是自己的阿玛。虽然和他不是很熟,事实上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旋舞从小就精于讨人喜欢之术,白家畦从上到下,没一个不喜欢她的。眼前这个阿玛同志,看起来就应该是蛮好讨喜欢的类型。歪着脑袋贼笑了半天后,吱溜一下就是钻到床外去了。

  没回答问题就直接出去?难道自己的模样很吓人吗?胤祥感觉有些迷惑又有些受伤,可扭头看乐殊却是一点幸灾乐祸的贼笑样,那模样居然和旋舞一模一样。

  正寻思她们母女两个到底在笑什么呢?就听外面的柜子响了一下,不一会儿旋舞小丫头就是捧了一套内衣过来了,甜甜的笑着站到了胤祥的面前,好娇好娇的甜道:“阿玛,穿衣服。”
  
  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的胤祥,当下有种想老泪纵横的感觉,虽然自己今年好象只有二十六岁。但不管怎样啦,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懂得给自己送衣服来,真是好感动啦。而且最让人窝心的是,这妮子把衣服放到床上后,就是钻到床帘外面继续翻衣服了。趁这个时间,胤祥是很快整装待毕。没一会儿旋舞又是给拿来了棉衣棉袍,棉袜和皮靴。帮着阿玛穿完衣服后,又把胤祥按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给阿玛梳头发编辫子。那副孝女的模样,感动得胤祥简直有种抽筋的感觉了。浑然没有发现哪里不动!
  
  侍伺完胤祥了,旋舞才发现额娘一直歪在床上看自己,满脸知情的诡笑让心里好生忐忑,赶紧是又抱了额娘的衣服来,让她享受了和胤祥同样的待遇。那副怯怯的模样看在胤祥的眼里是好生心疼,同时也肯定了一点:乐殊平常肯定是常欺负旋舞的!不然这丫头干什么见了亲娘象老鼠见了猫?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一整天胤祥都把旋舞带在身边,随时随地的保护这个好可人疼的心肝宝贝,不让乐殊逮到一点点的机会来欺负旋舞。

  一家三口用过早饭后,奴才们上来见礼,大多都是熟人。四个丫头两个嬷嬷是乐殊身边的元老了,碧莲和梅芝都让乐殊打发嫁人了,嫁的对象居然是密调营的人,一满一汉都曾经是自己的手下。翠缕和淑媛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主儿,仍然待字闺中。两个嬷嬷也把家里的人都带到这里来了,十几口子一并在门下当差就是了,省得从外面找,安全又放心。

  上午的时候,乐殊带着胤祥一起出去看看周围的景致。虽然现在是隆冬季节,但冬天的景致与春夏的碧青相比,雪白的凝重是别有一番味道的。白家疃与香山只有一峰之隔,整个村落的背景之色都是香山的美景,再加上村落中央夹道而过的一条小河,四周平静却悠深如世外桃源般的寂然,象极了书画之中所写的避世之所。

  日望西山餐暮霞、庐结西郊别样幽。
  门外山川供绘画、翠叠空山晚照凉。
  这是后世诗人敦敏所写的关于白家疃的诗。

  这样一个原住人口不足百户的极小村庄,隔绝红尘的幽居在这深山之初,那样的宁静祥和真是让人看了都心生羡慕。只不过他们住的屋子也太漂亮了吧?而且远远瞧去便是有人规划的模样,房屋模样之怪一如山坡上乐殊所建的这处取名为‘乐怡别院’的建筑。

  胤祥是扭头看乐殊,乐殊只好承认:“是我建的。我刚来的时候见他们所住的房子实在是太差劲了,根本不能看,便有了这个念头。正好那年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水,把他们的屋子淹得差不多了。我便雇了他们来给咱们盖院子,酬劳便是送他们一家一处真正的砖体大瓦房。”虽然说的是雇佣关系,但其实也和赏差不多了。那个年代以他们的身份,雇几个农夫来给盖房子,哪能花销得了那么多银子?乐殊此举摆明了看他们家让淹得没法过了,变相的施舍罢了。胤祥从小和皇阿玛走南闯北,虽然起居都有人服侍,但见过的民俗民情并不少,当然知道她此举的真正涵义是什么?

  会心一笑后,一行三人并没有走下山坡去参与到山脚下农人们的生活中,而是转向了后山,这回不是乐殊解说了,旋舞那张小嘴巴是叽咕呱啦的给她这个新认识的阿玛介绍后山的景致,有些什么树,有些什么花,经常出没的有哪些动物?噢,当然还介绍了山后离家不远的一处温泉。“村人们都会去那里挑了水回家泡澡,说是对治腰腿病极好的。额娘建房子的时候,引了泉源回家,所以咱们在家就可以泡上热乎首的温泉澡,不用来挑水的。”

  旋舞不明所以的只顾介绍,胤祥却不是傻子。自己前年开始意外的患了鹤膝风的病症,一碰到天阴下雪气候变化时左腿就疼得站也站不稳,最严重时还曾有流灰白之恶水的现象。皇阿玛那时不喜自己,却仍然派了数名太医来诊治。经治一年,去年是略好了些。可在宗人府的两个月里却又是严重了。今天一路行来,腿上阵痛隐隐。不过因为心情太好,仍然是舍命陪妻女。只是不曾想到她居然因为自己的这个病,而特意有了这样的安排?边走是不由得边握紧了乐殊的手,眼神里所表达出来的情意和了解,让乐殊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喜欢。

  在屋内屋外的逛了一个整天后,两个人再度窝在了被窝里后,胤祥才是问道:“你知道我得的那个病?”她三年不曾回来,音讯全无,如果不是今天这招自己真的不敢相信她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生活。

  乐殊心里很甜,嘴上却不想服软:“你不会以为我走了就走了,便宜了你和那个嫣红在家风流快活吧?我当然要派人去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喽,看你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再弄几十个女人回家逍遥。”

  说到嫣红,胤祥心里就是有些犯堵,刚要解释什么,却让乐殊把嘴用手给捂住了:“少提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我既然派人去监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好没风度,就算人家迷奸了你,也犯不着把人家打那么狠吧?”话是讽刺话,可眼角眉梢露出来的喜气却表明她对胤祥的那个举动非常赞同。

  这个丫头啊,口不对心,不谈也好,省得麻烦。不过:“你是为了我的病才定居在这儿的吗?”刚才心动是心动,但感觉时间好象不太对的模样。

  就知道他不是好骗的,乐殊只好实话实说了:“这白家疃的地契是你皇阿玛给我的,今天瞧见的这一大片全包含在其中,山坡下的那一百多号人全是咱们的佃户。不过我可不是什么黑心地主,当初来的时候就和他们说好了,我不收他们的租也不用他们交赋税之类,每月送足够咱们吃的谷米就可以了,蔬菜水果拣他们有的每天送来够用的就可以了,其它的收获全算他们自己的。我们如有需要,会派人进城去采买,反正路并不远,方便得很。采办是赵嬷嬷的儿子,生脸惹不起人的注意。”

  不知道怎么跑题了,当乐殊意识到答非所问想往回弯时,却发现胤祥是很有兴致的继续听,这个纳闷:“你不觉得我很无聊,是个败家媳妇吗?”一大片地,却只换来糊口的粮食?
  
  胤祥摇头笑笑,把她搂进了怀里,笑道:“我终于明白我到底喜欢你哪儿了。”虽然有些无奈,但确是事实:“你根本不象我们眼中的贵族小姐,她们只知道吃喝玩乐,虽然善良却视草民如芥,认为种地收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她们并不缺钱,生活富裕但却仍然想拥有更多。你不同,我真是好奇,你们那个地方到底是怎样一种环境了,怎么会培养你这样的女人来呢?”不贪财不敛银的,还视草民如孤寡般的照顾。真是想象不到!

  这马屁拍得乐殊好舒服,不过:“我并不是不贪财啊,事实上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很有钱啊。”瞧胤祥不明白的样子后,才是继续解释道:“那年我收拾婉晴的时候,把胤禟的老丈人董鄂七十的家财三分天下了。董鄂一份,九狐狸一份,我一份。很不少噢,七百万银子白花花的。”

  “七百万?你也太狠了吧?”胤祥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那个九嫂看见乐殊一副那么苦大仇深,恨不得食乐肉剥乐皮的神情了。居然分了人家家的三分之一的财产,实在算她狠。

  “本来这七百万我是准备全数上缴给你皇阿玛的,可他居然不要,还附赠了我这里的地契。其实从那一年开始,我就开始设计这边的房屋建筑了。三年前离京时,这里一切早准备妥当了,我们一堆人当天就是出了京城,晚上便是睡在这里了。”一点时间没浪费。

  胤祥是听得想笑,不过笑到半中间突然觉得哪里好象不对了:“你的意思是说,皇阿玛在五年前就决定了要把我和你扔到这里来过日子?而且他什么地方不远,居然选了一个有这样温泉的地方,难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我要得鹤膝风?”按她的意思是这样的,但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刚想问,却让乐殊抢先了:“别问我为什么噢,我不会说的。不是不想对你坦白啦,但是你皇阿玛说了,这是他放你十年自由的福利。逗得你团团转,遥想你每天绞尽脑汗的想问题的糗样。如果出了什么新鲜趣事的话,还吩咐我在五天一报的信折里详细注明你干了哪些好事,回去以娱圣听。”
  
  这个皇阿玛,真是越来越老顽童了。胤祥想哭又想笑,不过被皇阿玛整整能让他高兴些的话,也是值得的。不过说起整来,有件事要说明一下下啦:“咱们可说好,我是绝对反对你对孩子实行暴力惩罚的。”旋舞是自己的心肉头,绝对不能让她实施体罚。

  这个可怜的胤祥,让自己的闺女都耍了一天了还没反应过来。乐殊很同情也很不屑的看看他,好有耐心地反问道:“你见过我打她?可以这样告诉你,我连骂都没有骂过她,打她就更是没有的事了。”我是亲妈,不是拿着毒苹果想害白雪公主的坏巫婆。

  乐殊是不会骗自己的,但:“那为什么她一见了你就象老鼠见了猫?”胤祥可发现了,旋舞和谁也没大没大就唯独在乐殊面前乖的厉害。若非有惨痛的经历,怎么会那个模样?
  
  “我劝你还是先不要对那个小妮子太好!”乐殊是非常真心的给某祥建议。可换来的却是不屑以及准备涛涛而出的宠爱洪流。一副‘孝女’〔孝顺女儿〕的蠢爸爸模样是看得乐殊隐忍的同情心是全面泛滥,很认真的问了他一句:“你今天就没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没有吧?胤祥是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可当乐殊说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后,胤祥立马改变了自己刚才替旋舞争取权益的立场,彻底站在了某乐这一边,觉得这个丫头实在是不收拾不行了。

  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她早上给你拿内衣的时候,没有给你拿贴身亵裤!”

  另外一个意思,用现代的方法解释一下,就是某祥居然不穿内裤的在家里家外招摇了整整一天而不知。
  绝对汗死!

The Myth 说...

第十五卷:殇红
探亲记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最好。

  看到这里请不要胡思乱想,不是说胤祥和乐乐两个的感情生活又出现什么问题。事实上他们两个人都很心知肚明对彼此的心意,只不过很可惜的有两点问题隔在两个人中间:

  第一,老康在中间的各种挑拨离间手段。虽说他的目的目前为止不能说,但这老家伙使的手段实在是导致两个人屡次出问题的最大疑凶!首先是采忆,明明早就相中乐殊了,非搞个初婚给儿子。再来是玉雁,明明不是十三做的,这个阿玛非让胤祥给十五顶包。至于嫣红一案嘛,乐殊早打探出了真相。那就是江南灾民抢粮一案中,嫣红的老子是可以指证某人的唯一人证,兼之她的手里握有某人相当有力的证据,所以老康是利用了嫣红是独女,又钟情于某祥这一弱点,出卖了儿子的色相。

  那一夜的意外,其实一半是嫣红的努力一半是老康的协助,否则乐殊哪有放任嫣红占胤祥便宜的行径?在外面管不着,在家里任她胡闹就太不象话了。嫣红和老康的交易是,老康负责出场他儿子,嫣红将父亲手中的证据全部交给老康。可怜的十三,就这样被他阿玛出卖了。

  第二,就是两个人性格的问题了。不错,胤祥是众多阿哥中和乐殊最合拍的恋人。两个人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同样不拘小节的生活方式,为了大局都愿意甘于委屈自己的自我牺牲情节。最重要的一点是,其实两个人都不喜欢皇室中的这种纠纷,都希望有一天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寄情于山水,畅游五湖四海。日子过得不一定要多安逸,但却一定要自由自在。骨子里深刻的天性被老康看透,也让他们彼此互相的吸引,终于成为了夫妻。但恋人和夫妻是两码事,婚姻带给恋人们的不只是安全感,更是许多的责任感以及对于共同生活方式的全面试验。

  很可惜,乐殊和胤祥都不精于此道。乐殊从小缺乏对家庭的理解,出了事情不知道要如何用家庭的方式来解决。胤祥的家庭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学习的便是权谋政事处变之道,于是在开始的婚姻岁月里,两个人处理家事处理得象是在处理公事。简洁明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但却少了那么些许家庭的温馨。

  乐殊三年的离开,更是败笔中的败笔!

  胤祥三年的放纵赌气,更是超没有水准的事情。

  所幸的是现在好了,两个人中间不用再夹杂着那些永远没个劲头的公务政事,摆脱了那些实在不浪漫的事由外,剩下的时光终于过得悠闲而轻松了。

  整个冬季因为天气的关系,胤祥乐殊大多是呆在屋子里,除了逗旋舞玩外,便是一起练剑,写字,胤祥还开始教乐殊画画。天好的时候,骑马出去溜溜,偶尔还会有兴致去打些野味回来加餐。也许是日子过得突然太轻松太自在了,胤祥的心里反而是有些失落。乱乱的,无事时总是遥望着京城的方向在发呆。

  他在记挂着京城的政事,更记挂着他最爱的四哥和那个好象只能活十年的皇阿玛了。乐殊明白他的心意,只是过春节时两个人都不方便回去,尤其是胤祥不便露头。在商量几许后,胤祥决定让乐殊在元宵佳节那天,回宫去探望一下皇阿玛。

  清朝的元宵佳节有哪些手续,前面已经介绍得差不多了。因为乐殊不打算参加晚宴,所以便是一大早的带了碧莲出门,洋表指针九点时便已经是进了北京城,没有回十三府而是直接进了紫禁城。自己进宫从来不带丫头,为的是方便,这回亦然,碧莲让打发回府去安排一下最近的事务,林得顺不是太会管事的主,碧莲得照看照看才行。虽然不在府里住,总不能出了什么乱子让人耻笑去了不是?

  宫中一路行来碰到不少的人,有侍卫太监和宫女,也有很多进宫来敦亲的皇室近支,虽然正午的午膳是老康和百官共宴,但现在时间还早,官员们尚且还没入宫来呢。不过就只这些挂名亲戚们奇怪的眼神也够乐殊瞧一阵子了,所幸乐殊早让老康操练得皮厚,管他什么眼神一律以微笑应对。

  东华门进宫后,先是拐到了御膳厨房,拣几样自己垂涎好久的点心让厨子是做了,一会儿准备打包走。这才来到了乾清宫和老康请安!虽然不上朝,但老康也没闲着,桌子上一堆奏折,屋子里还立着不少的阿哥,事实上在京的大部分都在这儿了。三三四四五五八八九九十十还有十四和十五,八大王!

  进东暖阁,乐殊向来不经传报,这回自然也不例外。笑嘻嘻的进来后,象以前那样直接歪到了老康身边。老康对于她的出现早有准备,所以表情很正常,可其它阿哥的表现就奇怪了点,一个个神情很是诡异。他们的想法乐殊猜也猜得到,毕竟在和老康五天一次的通信中,自己很清楚京城里的那帮子家伙,在自己拐跑了胤祥后会有的传言和行动。虽然自己暗示过了老八,自己和他皇阿玛其实很明白他们在搞了什么鬼的内情后,老八一窝自然是不敢再造反,省得惹得她或皇阿玛不高兴,帮十三翻案的同时也顺带收拾了他们。老四自然是喜欢十三出来了,不过关于十三人间蒸发不知所踪还是非常心焦的。至于其它们吗?实在是十三消失得太快太没痕迹了,怪不得别人胡思乱想。再加之他出宗人府时的动静太大,可老康却一副根本不管的模样,给了别人太多的联想空间。于是,也就这怪乐殊这一来的路上,受到那么多瞩目的眼光了。

  老康在很利索的处理完手上这桩政事后,便是笑嘻嘻和乐殊打上了哈哈,问的不过是旋舞的一些近况,乐殊当然是毫不客气的吐了女儿一顿糟,逗得老康是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过因为笑得太猛了,一下子象是岔到气了。这个情况可不太好玩!赶紧是宣了太医来诊脉。

  今天当值的是李寿鹤,飞也似的跑来后老康的那股劲已经是过去了,不过还是让他仔细的把了把脉,结果自然是无碍,不过李寿鹤还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不是对老康,而是对乐殊:“福晋以后开玩笑时,还是要谨慎一些的。皇上是有春秋的人了,太激烈的情绪都是对健康有碍的。”

  不过他说归说,老康和乐殊都是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事实上他在那边念叨的时候,这公媳两个还在那边眉来眼去的不知道在闹什么。这种情形看得李寿鹤是这个伤心,刚准备退下时,却让老康叫住了:“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诊都诊完了,病人一副不关已事的模样当然是更不会要开药煮汤了。
  
  问完,就发现又没声了,偷偷抬眼看,就发现老康在推乐殊过去,一脸的贼笑。乐福晋不干,又羞又恼的,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老康自然是关心乐殊的肚皮问题了。旋舞是个女孩就那么可爱了,要是再生个儿子出来岂不是更加值得期待的事情?只不过这个丫头的体质特殊,非得把脉不知她到底有没有身孕。

  这种事情乐殊自然是不愿意干的,更何况一边还站了一堆大伯子小叔子,多难为情啊!不要不要就不要。劝不动的情况下,老康使给了李德全一个眼色,然后乐殊就是让李德全伙同两个小太监给拽走了,李寿鹤也在同行之列。

  这下子他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以至于一会儿乐殊回来后,这八位叔伯一个个脸上全是暗藏笑意,弄得她是这个窘,把脸藏在老康背后就是不出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她说不说已经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了。知情人太多,奉命检验的李寿鹤喜滋滋的向老康贡献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恭喜皇上,乐福晋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九月左右您就又会添一位新孙了。”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老康是喜坏了,打赏李寿鹤下去后,就是往出拽乐殊,可这个别扭的丫头就是躲在自己后面不看人。知道是这一堆儿子的过,便是打发他们都下去了。为了媳妇赶儿子走,八位阿哥的心情颇是不愤,不过不愤也没奈何,不过出去归出去,墙根还是可以听一下的吧。虽说东暖阁的墙根平常是绝对不允许听的,但是乐殊在场的这种墙根大家听了不是第一次了,每回都不见皇阿玛责罚,这种当然更要听了。

  这些叔伯都出去了,乐殊才是从老康背后出来,坐到炕桌那边去,刚准备吃瓜子,就是让老康打断了:“都有身孕的人了,还敢吃这个?小心上火带了胎里去。不准吃!”

  瓜子虽然不让吃,但其它细点还是端上来不少的,乐殊让老康惯的已经是成了零食大王了,因为看她吃的香,老康也是来了一块慢慢尝慢慢聊。“这回你可一定要给朕生一个孙子了。名字朕都给你想好了,叫弘暾!”

  乐殊已经让他打败了,自己这边还不知有没有影子咧,他那边名字都取好了。不过:“这个暾什么意思啊?”老康给他的儿子孙子们取的名字都特怪癖,绝对属于万年不常用的字典型。

  说起这个,老康就有兴致,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小册子道:“暾是新初升的太阳的意思,日光明亮而温暖。不错吧?”是不错,乐殊很喜欢这个味道。老康的孙子辈以弘为排行,名字却大多含了日字。这个暾的意思很合乐殊的品味!

  自己这边嘴里塞的东西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呢?老康就又是指着小册子说上了:“朕还给你准备了好几个呢。弘晈、这个晈的意思是指清朗无华的意思。弘日兄、弘晓都是很不错的名字。”
  
  晕死!“皇上,我长得象母猪吗?您准备这么多干什么?”虽然听灿落讲自己好象确实生了不少,但是数一数,老康已经给自己准备了四个儿子的名字了。看样子自己光儿子就生了四个?会不会太恐怖了?

  老康倒是很有玩乐的心思,看看乐殊的身体直皱眉:“看来朕得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打包一个御厨给你,看看你,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十三不给你吃饭?”

  “他不给我吃?我不给他吃还差不多。”好歹那地方从上到下都是自己的产业咧。

  老康是听得好笑:“你真的不给他吃过饭吗?”

  “干吗?您心疼啊?”总归是自己亲儿子嘛。

  “不是不是,只是想知道一下你到底怎么欺负他。那个臭小子,朕早就想整他了。”老康是非常不正经的和乐殊哈拉了起来了。当然以下内容纯属悄悄之谈,屋外的人听不到啥精彩的内容后,自然是散了。而在他们散队之后,这两个人才是恢复了正常情形!

  “他很想您啦,所以要我回来看看。”乐殊是靠在老康身边,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出门前,胤祥欲言又止的情形。

  老康自然是了解这个儿子的,对于他予自己的孝心从未怀疑过。只是:“回去和他说,朕一切安好,如果他能为自己多生几个象旋舞那么可爱的孩子的话,朕会更好的。”

  又不正经了!乐殊明白老康这样说,是怕伤感的情绪泛滥,只好顺着他扯一些轻松的话题,当然不会忘了说一下旋舞如何恶整她阿玛的事迹,把个康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他这般高兴,乐殊是忽然有了一个想法:“皇上,不然我把旋舞送进宫来陪你,好不好?”自己和胤祥都不能陪在他身边了,一个人孤军奋战多孤单啊。

  她的孝心,康熙明白。只是:“你有这份心,朕就很高兴了。只是朕不希望旋舞进宫,虽然朕非常想和这个小家伙成天在一起共叙天伦,但是、但是皇宫不是一个适合小孩子呆的地方。朕已经无法保证儿子们的幸福了,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上演。朕希望旋舞可以做一个最自在快活的格格,让朕的心思不要白费。”
  
  “皇上!”乐殊的眼眶有些泛酸了。

  康熙是怜爱的摸摸她的秀发,淡笑道:“回去吧!好好的照顾好胤祥,给朕多生几个可爱的孙子,就是你对朕最好的回报了。”

  时近正午,群臣快至了,乐殊无奈的只好是退离了乾清宫。

  当偌大的殿堂又只剩下孤身一人时,康熙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心房又是开始渐渐的冷却了,眼神不禁迷离的看向了墙上的那只彩弓,喃喃道:“如果那个时候,朕懂得放手,也许你便不会走的那么早了吧?”

  有些东西,知道得太迟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五卷:殇红
送女记
严格算起来的话,旋舞是十三的头一个孩子。但是很可惜,旋舞在某乐肚皮里的那段时间里,十三让他老爸带到江南去了,他回来没两天小家伙就是出世了。所以十三在那次是根本没有机会注视到什么怀孕的状况啦。 

  这次天赐良机,胤祥终于是有机会从头到尾观察一下孕妇是怎么个模样了。那天乐殊回来告诉他,两个人又共同创造了一个小宝宝的消息后,高兴得胤祥是忘了腿疾,抱着乐殊可劲的在屋子里面转了好多圈。

  从那一开始,胤祥便取代了碧莲的位置,成为了某乐的贴身大保姆,一天十二个时辰是全程监护,这样一点一滴的去体验为人父的感觉绝对是一种奇妙的过程,尤其在两个人互相喜爱的情况下,寂寞深夜,锦被共拥下一起幻想着肚子里这个孩子会是怎样的一种面貌,那种感觉真是好到了不行。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虽说是二胎,但生产仍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所幸前半个月老康便是派李寿鹤和四个御用接产嬷嬷来到了这里,以确保乐殊母子的全面安全。虽然这样一来,这个别院便再已经不是秘密,但是产妇和胎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谁在那个时候还管那些有的没有? 

  产子的过程是相当辛苦的,再加上这回乐殊因为闲心不操所以养肥了自己的同时也养肥了胎儿,过程更是艰难。经过两天两夜的痛苦后,终于是如老康所愿的生下了一名好漂亮的男婴。

  消息传回京城,老康是喜得不行,赶紧赐名为‘弘暾’。 

  象是在照顾老康的想法似的,事过一年,乐殊便是又急忙忙产下了另外一名男婴,按老康的计划,赐名为‘弘晈’。 

  这个孩子刚诞生不到半年,某乐居然是又怀孕了,只不过这回肚子的模样却是与前两胎有此不同了,孕期的反应也很是不一样。怀两个男孩的时候,乐殊一点也没有孕吐,可这一胎却象是又恢复了怀旋舞时的情形,吐得一塌糊涂,每天都是累到脱力。折磨了整整十个月后,不出所料的是产下了一名清清秀秀的小佳人。 

  三天的洗三过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胤祥和乐殊,看着睡得香甜的小丫头,胤祥心里是这个甜蜜满足。虽然有了两个儿子,但胤祥最喜欢最操心的还是旋舞那个越来越会捣蛋的小丫头,当了姐姐的人了一天到晚是疯得没样子。三岁的弘暾性子文雅沉静,不足两岁的弘晈性子倒是活泼,但也没旋舞那样夸张。这两个小弟弟成天是被旋舞整来耍去,弄得跟班的嬷嬷是叫苦不迭。这下子,胤祥是终于明白旋舞为什么喜欢要弟弟了。弟弟是男孩子,皮厚可以整来玩,可妹妹是女孩子娇贵,不能整的。

  只是好可惜的,胤祥是绝对不打算再把这个女儿养成旋舞那种性子了。看着她静静的睡颜,心里是好生欢喜,充满了对这个女儿未来教育的规划。可是,一个扭头却是发现了乐殊太过伤感的面容,怔怔的望着新女儿发呆,心下是一楞:“乐乐,怎么了?” 

  乐殊是看看胤祥,心下是一叹:“我听说你四哥去年又娶了一位新福晋,年氏。”

  虽然自己远在京郊,但老康却依然让乐殊担任密调营的事务,所以关于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乐殊比谁都清楚。而在那次的深谈后,乐殊也不想再背着胤祥什么事,加之这一年怀孕时严重的妊娠反应,这一年中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胤祥完成的。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再没有了秘密。

  关于那个年氏,胤祥知道:“我以前就见过她,她老子是湖北巡抚年遐龄,两个兄长年希尧是八哥的人,年羹尧倒是一直跟着四哥。我想四哥此举,也是想争取年遐龄的用意吧。”那个年氏长得不错,但四哥对美女的兴致从来一般,娶她应该不是因为喜欢。说到这儿,忽然是有点明白她在伤感什么了。“四嫂是聪明人,再说这事也不是头一遭了,她会想开的。”不是年氏也会是别人,皇子的婚姻向来不由得自己。

  他的意思,乐殊当然晓得,只是乐殊真正想说的却不是这个,看看才满三天的孩子,乐殊心里很是不舍,但是想起兰慧孤单的身影,心里实在是难过。痛定思痛后,一咬牙便是说道:“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我想把她送给四嫂照养。”她,因为才是三天,老康远在塞外,未曾赐名。 

  这个话一出,惊得胤祥是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看乐殊坚定的眼神又看看自己这个才三天的女儿,自己刚刚还想了一肚子关于教养她的事情转眼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看胤祥半天不说话,乐殊是赶紧解释:“我知道你四哥不缺女儿,事实上前两天年氏才生了一位小格格,可是你是知道的,兰慧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唯一的孩子弘晖又没了。这些年她眼看着别人一个个的生,她却膝下那样空虚。我不忍心!胤祥,我们有三个孩子,可她却一个也没有了。你四哥对她是不错,有敬有礼可却没有爱。一个得不到丈夫的宠爱却深深暗恋着丈夫的女人,如今连个孩子也没有。她太可怜了!” 

  “我知道四嫂可怜,可是……”可是把自己的女儿送人?胤祥怎么都觉得不舍。
  
  乐殊当然理解他的心绪,事实上:“你是她的亲阿玛,难道我是后娘不成?我怀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怎么舍得?可是,我们总不能见兰慧那样自苦下去吧。昨天的密报你是见到了的,她已经颓废如此,病势沉重,这都是心疾的缘故。胤祥,我们不是把女儿送人,只是托她照养。女儿是咱们的女儿,可这样却可以救了你四嫂一命啊。再这样下去,她是支撑不了几年的。”一个断根缺水的花儿,怎能长存? 

  胤祥被她说得毫无还口之力,事实上兰慧对自己的好自己不是不晓得,只是有感于旋舞的不羁自己真的想有一个真正贴心乖巧的女儿,但这回看来是没有指望了。看看女儿乖巧的睡颜,无奈道:“那就依你所言吧!你准备什么时候送她过去?” 

  “正月十六!”小女儿是十月初十日寅时生,赶到正月十六,已近百天,自己可以出门了,孩子也养得稍壮了。新的一年,希望兰慧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 

  又一年的新年过去了,正月十六朝政全面启动,一大早的胤禛就是穿戴好朝服上朝去了,今儿叫大起。康熙五十六年的第一次朝会,胤禛准备了一大堆的折子会议。

  昨天晚上,胤禛歇在了兰慧的屋子里,虽然兰慧最近身体欠佳不宜奉承,但胤禛在每个年节甚至于节令之时都必在兰慧屋里歇觉。对于这个嫡妻,他总是有着太多不舍的歉疚!以往,自己在她屋子里歇下时,她总会特别开心的笑脸迎人,可这次事实上这半年来她的神情总是厌厌,做什么事也提不起精神来。看人看了实在忧心!

  早上早起,她虽然精神不济却仍然早起服侍自己用饭更衣,灯光摇摇下憔悴的面庞让人看了实在心疼。轿子早已经备好,可胤禛却是好半天不想出门,看着怔怔又在发呆的兰慧,心底是实在无奈,终于在出门前一刻,说出了憋在嘴里半天的话:“今天气应该不错,没事的话出去串串门子吧。”免得憋在家里憋坏了。 

  老四的性格一向颇冷且自制,极少说调情缠绵之话,以往但凡是自己露出一丝的关怀,她都会欣喜几日,回味不觉。可这次,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在看看墙上的洋表后,淡道:“时辰不早了,快上朝吧。” 

  直到他的视线消失在重林殿宇之后,兰慧却是呆呆的接了真正的下一句:“串门?如今,你让我去哪里串门啊?”政局动荡,各大阿哥间的斗争与日俱烈。男人们的政事影响到女人们的交情,真正保持中立的几位阿哥已经全部不在京城,连带着他们的嫡福晋也跟是远处他乡,自己串门往哪里串啊? 

  这一日,照常以往的仍然是平静默默的度过罢了。因为神情厌倦,所以在送走胤禛后,兰慧是转身回屋又睡了一个回笼觉。似睡非睡的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时近正午了也不想起身。反正胤禛中午也不回来用饭,自己也不想吃,歇着吧。

  正准备一觉眯到下午时,就突然听到院子里大丫头惊喜的叫出来了:“乐福晋,这是、这是怎么着的?哪阵香气居然把您吹来了?” 

  乐乐?她怎么来了?一听说乐殊来了,兰慧立马是有了精神,赶紧是撩被下床,可这边自己鞋子刚蹬了一半时,乐殊已经是进来了。 

  因为胤祥的情况特殊,虽然后来大家都知道她们两口子窝到了哪里,却没有一个人去想打扰,兰慧也没有去。如此一次算下来,两个人竟然已有近八年不见了。 

  八年,好长的一段岁月。 

  八年的时间让自己的颜色已经彻底褪却,可她却依然娇美得一如初见她时的模样,二十不足的芍华青涩已经彻底不在,取之而代的不是岁月的痕迹,而是因为情爱而越来越丰满的娇媚。她,果然好是福气! 

  虽然早已经得到兰慧的近况,可当真正看到如此憔悴的她后,乐殊的眼眶还是止也止不住的犯酸发红,隐忍了好半天也最终是没有忍住,几个跨步来到床边后,一把搂住了兰慧是情不自禁的泪如雨下。与她相同的,兰慧也是纷然雨落,只不过两个女人都不是爱哭天抢地的类型,流尽所有的思念后,便是渐渐的停了下来。

  见兰慧的面色不好,乐殊也不出去了,扶她躺回床内,自己坐在床边和她聊天,一时之间仿佛是回到了上一次。兰慧最后一次小产时,乐殊来看望她的情形。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弘晖,可这次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两个人同时想到了相同的情境,神色都很是凄惶。不过很快的大家都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看着屋外进进出出的人马中象是有一个嬷嬷抱着一个孩儿,纯纯的奶香味刺激得兰慧心痒的神经,虽然感伤却仍然是强作笑颜的问道:“那个孩子是你去年十月生的小格格吧?这么冷的天,怎么也带她来了?” 

  乐殊拍拍手,寝室外嬷嬷把小格格抱了进来,乐殊把女儿抱进怀里后,笑着逗道:“和慧,来,叫四伯母。”摇摇小手,准备让小家伙叫人。

  这个情形看得兰慧是好想笑,不禁骂道:“都是四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才不到四个

月,会喊人吗?”真是胡闹。不过骂完了,才觉得哪里好象不对:“你刚才说什么?她叫什么?” 

  “叫和慧啊!我刚才进了宫,皇上赏的名字,叫和慧。和硕的和,兰慧的慧!”

  乐殊说话说得很小声,但是那语中隐含的深义却是深深的触动了兰慧的神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看乐殊晶亮亮的眼神,又看看她怀中那个粉雕玉琢般的人儿,身子是止不住的发抖,不信的再一次问道:“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 

  “和慧,准备要和兰慧一起生活的女儿,我们两个共同的女儿。” 乐殊这回回答得非常壮气,声音清亮却充满了情意。虽然没有说任何一句承诺,但兰慧已经明白她为什么会抱着孩子来看自己了,而且外面看样子还带着四个嬷嬷的模样。刚刚止住的眼泪这下子是再也憋不住了,哗哗的流了下来,想过去抱住乐殊,可她却把和慧塞进了自己的怀里,邀功般的笑道:“怎样?我生的女儿很漂亮吧?”

 
  “漂亮!当然漂亮!没有比她更漂亮的格格了。”兰慧是几近虔诚的低头亲吻着小小婴儿的额头。软软暖暖的触感已经多年不曾拥有了,这般如此柔腻的人儿实在是自己多年的祈求,喃喃道:“我一直相要一个女儿。”可自己除却弘晖外却再也没有别的养成的孩子,就算是流产,也全是男胎。好想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香香软软的女儿,自己受伤时她会用小小软软的双臂环抱自己,无人相陪的夜里她可以陪自己睡到一百岁也不用置疑。这样的女儿,自己今天是终于拥有了。 只是:“你会住几天?” 

  你关心的恐怕不是我会住几天吧?乐殊想开玩笑,可看她一副可怜兮兮、凄凄惶惶的模样又是不忍了,只好认真回道:“我会在这边呆三天,让和慧完全适应你的怀抱后,我会回去,而她则永远的留下来。一直到可以嫁人的时候,你再把她还给我。” 

  说好,不付饭钱!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五卷:殇红
迎孕记
胤禛一直搞不懂乐殊,虽然算起来两个人是认识较早的,而且因为韩遥影的关系纠缠颇深,但是很可惜,两个人却始终处得不太来。虽然胤祥和自己的关系是阿哥当中最好的,可她和自己的关系却是兄弟中最差的,从三三到十七,哪一个和她都处得极好,可她见了自己却总是一副见鬼的模样,自己见她也总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关于这个女人,胤禛从韩遥影那里知道了一些,知道她们同父异母也知道她从来孤僻,从来不看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好象也不怎样好的模样。为人冷淡孤傲,独来独往,漠视一切。

  可这些信息胤禛实在是在乐殊身上找不到一星半点,她和韩遥影描述的根本是两个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相象的地方。乐观开朗坚强执着,不在乎名利也不在意得失,总是自我的禀秉着自己的意志,即使皇阿玛利用她时也是用了最高的手段,让她自然而然的付出一切,而不是违背自己心意的强势而为。十三弟几次与她冲突,都不见她如何感伤,离开三年再见到她时,根本从她的脸上瞧不出一丝的憔悴,反而是更加坚强和乐观。

  这样的女人,怪不得那么多兄弟喜欢她,愿意为她委屈自己。要知道,皇室的阿哥们从小就是不懂委屈自己的,但为了她做到了。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因为乐殊一直躲着他,所以胤禛无从了解,但当这天傍晚回到家中,兴冲冲的听兰慧说乐殊把刚满百天的和慧格格送给她做养女时,从兰慧激动不止满身光彩的倒影中,自己突然明白了,她到底是怎样让那么多人喜欢她的。

  只是:“你是个残忍的额娘!”

  用过晚膳后,兰慧是兴冲冲的回屋里瞧和慧去了,留下乐殊和胤禛是坐在书房里冷面相对。仔细想起来,乐殊每一次和胤禛碰面时,气氛都不太好。这个冰四总是让自己感觉到无所适从,不知如何下嘴。满身的冰霜和倒刺让自己总是望而生畏,无法接近。不过可以庆幸的是,他对自己好象也很不适应的模样。也因为这样,所以两个人说话向来直接得很,直接进入主题,不掺一点的客套。

  残忍的额娘!很激烈的批判。乐殊知道他为何给自己这样的评价,很不客气的回敬道:“关于这一点用不着你来评判,和慧才是唯一可以给我最后下判书的主刑官。但是,我不认为她会这样对我。”

  “你未免太自信了吧?没有一个孩子会在刚满百天的时候,就被亲娘扔给别人而心中无所怨怼的。”胤禛的语气简直象九殿阎罗,满是怨恨和怒火。

  乐殊淡笑的耸耸肩,玩着茶碗道:“韩遥影和你讲过我的故事吗?”

  她的故事?胤禛回想那个女人告诉自己的情况,那些好象不能称之为一个故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有,乐殊是自嘲的笑笑:“也许连她都不知道吧?毕竟,那不是一个光彩的事情。她的父亲脸皮还没有厚到可以对她说出他当年所做的一切。”

  一提起旧事,自己的心境好象也无法平复了,闭目静气了半天才是淡淡道出了当年的一切。从父母的相识开始讲起,一步步的为了各自的目的而结婚、欺骗、怀孕、生子然后在外公去世后,闪电离婚,将自己扔给了一户人家寄养到三岁后,直接扔进了全程学校。“我在六岁之前,没有再见过他们一面,那个时候他们忙着经营各自新的家庭,忙着照顾因为喜爱而真正诞生的孩子。如果不是六岁那年,我因为生病住院而需要家长签字才可以动手术,我想他们已经把我彻底遗忘。”

  “你不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当你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时,身边陪伴的却只有老师和冷冰冰的护士,那个号称是你的父母的一对男女在进入病房后,竟然不知道排排四张病床上,到底哪一个才是她们的女儿。但我却知道她们是我的父母,因为我有她们的照片。当她们终于站到我的病床上,我那时充满了冷漠和嘲笑的眼神让他们的表情开始龟裂。从那后,每年他们都会来看我一次,但可惜的是,我不再想见到他们了。十八岁那一年,我还清了他们养育我所用过的所有费用,然后去户籍所改掉了自己的名字,永远的和他们脱离了所有的关系。”

  故事讲完了,真相却震惊得胤禛无话可说。真的想不到,她会是这样长大的,怪不得她如此的坚强,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坚强便无法存活。虽然有很多名词自己都听不懂,但大概的意思却是了解了。只是:“这能成为你把和慧送人的理由吗?”完全不搭调的两个事啊!

  果然不懂的人是他!乐殊淡淡一笑后,突然遥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老康!他没有听自己讲过这样的故事,但他却可以完全了解,并且用他的方式来利用和改变着自己的一切。那种利用如此的幸福。

  “无话可说了?”虽然责问他是初衷,但是在见到她无法解释时,胤禛的心里还是闪电那么一丝的失望的。

  他的提问让乐殊从遥想中回过了神,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后,淡淡一笑:“这种事情,事实胜于雄辩。我相信我的女儿她可以象我预想中的那样优秀,我也相信我的这种教育方式能让她成为一个无比体贴充满爱心的好姑娘。四爷,这种事情的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不在于送人与否,即使养在身边、教育不当同样也会成为冤家。更何况,虽然我把她送给了兰姐姐,并不代表我会对她的一切漠不关心。真正的亲爱,不一定非得是每天相依相偎,有时候灵魂的交融胜于一切的亲爱。”一如自己和老康,虽然很多的时候不见人影,但仅仅只是书信也可以彼此安慰、交流情意。
  
  和慧的脾气比旋舞较静,但却不象她那样好带。这个家伙有些粘人,不喜欢和奶娘睡,非得和额娘睡不可。这个理由兰慧问了很多遍为什么,乐殊也不想说。自己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早在她才三天的时候就决定把她送给兰慧,然后为了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天天晚上搂着她睡,才把她养成这样的怪癖吧?

  为了顺利的移交,这三天的晚上乐殊都和兰慧还有小家伙睡在一张床上,和慧感觉到了自己的气味安心的睡着,同时也习惯着兰慧的气息。这样的方式即使在白天也同样实行,不足百天的孩子性子还是很渐忘的,随着乐殊刻意的渐渐疏远,和慧开始习惯于兰慧更精心舒适的照顾和怀抱。终于在第三天晚上,和慧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兰慧的怀里香甜的进入梦乡了。而乐殊则悄悄在外屋的火炕上流了一晚上的泪,没有哪个亲娘在送掉自己孩子的时候不心疼的。可自己没有办法!
  
  第四天用过午膳后,乐殊是起程要告辞了,虽然她早上起来扑了很厚的粉盖住了一夜无眠的憔悴,但眼中的血丝却是掩盖不住的。兰慧明白她的心情,对于她这样的厚赠自己实在感激但三天的相处却舍不得将这个孩子再送还给她了。乐殊明白她久失重得的心情,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凝视良久后,微笑道别。

  今天的雪下得很大,但是兰慧却依然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瞧不到乐殊离去时的一点点身影后,才是恍然回府。身边的大丫头留在屋里照顾小格格,见兰慧回到屋里来怔怔的看着小格格发呆,不由轻声道:“福晋,您有乐福晋这样的妯娌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现在这个样子说什么也是假的了,没一个亲娘把自己刚生的孩子送人后心里不难过的。咱们能做的,只有好好照着小格格,不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快快乐乐的长大。在她懂事后,告诉她:她的额娘是多么了不起,多么的体贴和宽容。虽然小格格不能在亲娘身边长大,但咱们可不能让她对她的亲娘有一丝的误解,我相信小格格懂事后,会以有这样的额娘为荣的。”

  这丫头是兰慧的陪嫁丫头,从小长大自然是无所不知。这样的解释诚然是打消了兰慧的愧疚心结,也提醒着她今后到底该如何教养这个珍贵的女儿了。

  虽然主意是自己出的,可真正把孩子送走后,乐殊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绞痛。这一路她是哭得回去的,泪水哭花了脸上的浓妆,花猫似的脸下了车后惊到了所有的下人。但他们却没一个敢问,毕竟大家都知道福晋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只是有一点,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大家都在想,都不敢上前,以至于乐殊在踏入客厅里一副丑怪的模样是吓到了乐怡别院的第一位客人,而那位客人的身材也是把乐殊满心的伤感吓得全部不见了。“琪梦?”

  “乐丫头。”琪梦从来没有这样好声好气的叫过乐殊,但这一次她叫了。不是因为她从十三口中得知她去干什么,又见她这样伤心的回来后有安慰怜惜的意思,而是因为她如今的这个情况不允许她有太不好的情绪反应,会影响胎教的!

  汗!不是说这位八福晋多少年一直生不出来吗?是事实不假啦,成亲十几年了,琪梦就是生不出来。可在三个月前,一向准时到达的天癸却是无限期的消失了。开始的时候还以为生病了,岂不料一脉诊下去却是喜脉。

  自己刚到这里时,微隆的身材是把待客的十三吓了一跳,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小叔子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在乐殊回来后,他便是让这妯娌两个窝在主院卧房里密聊去了。

  琪梦原来的性子象个急炮火,可现在却是一举一动小心翼翼,说话都斯文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乐殊看她看得都觉得后脊梁发凉了,非常不理解的问道:“你这个模样了,不好好在家里养胎,大雪天的来我这儿干什么?”万一车滑了摔一跤摔没了,你找谁哭去?

  琪梦是看看她欲言又止,左右瞧瞧的模样让乐殊知道她在干什么了,坦言道:“我这里安全得很,你直接说吧。”琪梦是看看她,又摸摸自己的小腹,神色偏是抑郁,可这种事情不解释清楚实在不好说。况且来之前有人已经是和自己做过保了,她是绝对安全的:“我是瞒着八爷来的。我骗他说我要到辽东姨母家串亲戚,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重要的是,你肯不肯收留我。”
  
  情况有点诡异!琪梦那么想要孩子,好不容易她和老八有个自己的骨肉却瞒着他远走?而且还要呆在自己这里生产?如果只要瞒着老八,到她姨娘家不是更方便?猛然间,乐殊脑袋里突然涌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念头,不禁脱口问道:“四大天王是谁?”

  标准答案:刘德华、张学友、黎明、郭富城。

  可琪梦给自己的答案却是:“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西方广目天王留博叉,北方多闻天王毗沙门。”回答完还是奇怪的问道:“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穿越人?如果是穿越人的话,她的动机和目的就很好解释了,可她连四大天王都搞错,应该不是穿越人。那她这么做是为什么?乐殊是上下打量着琪梦看,看得琪梦是这个不自在,想发飚可顾念到胎教还是忍住了。但她越是这样,乐殊就感觉越奇怪,不过:“你怕不只是要在我这里生孩子吧?你是不是还想把这个孩子寄到我的名下。算是我生的?”

  一语中的!

  琪梦是无奈的点头,让人家这样一猜即中实在是没面子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不擅长迂回作战,这样绕弯弯说话实在好累。“你答应吗?”

  “我答应是小事,但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去摆平胤祥吧。”自己可以不管不顾的让她住在这里,但作为名义上造物人的一方,胤祥那边总是需要理由来解释的。

  乐殊提的要求非常合理,可琪梦却无法回答。低头想了半天后,才是无奈道:“我没有办法告诉他理由。事实上,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不曾告诉他吗?我知道你猜得到我是为了什么样的理由才这样做的。可你也肯定应该知道,这样的理由是不能告诉他的。”

  听起来有点象绕口令!但乐殊知道其中的奥妙,只是:“我知道理由,但我却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样的信息的。我认识你不是一天半天了,你不象是我们那个时代来的人。那么,你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果然如他所料,不说出他的身份恐怕是行不通的。乐殊诚然愿意无条件的帮自己,但这样的事情仅凭她一人是无法办到的。而如果硬要让她骗胤祥,那么就要告诉她一个绝对的理由。那就是:“我的外祖父安亲王岳东,我和你提过的,对吗?”
  
  “他是我们那边的人?”那个老头自己见过几次,没啥特别的啊。

  琪梦摇头:“不是他,是我阿玛、和硕额驸明尚。”

  你阿玛?乐殊有点晕:“他、他不是和你额娘一起过世很多年了吗?”因为少年丧母又丧父,安亲王才把琪梦宠成了那个模样。既然他阿玛死了,那又是怎么告诉她的呢?

  “因为他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他把信拖给了外祖父,在我十五岁嫁人的前夕,我读了那封信。”别的新嫁娘嫁人的前夕得到的是父母的祝福,可自己得到的却是惊天的噩耗。阿玛在信中写得非常清楚:自己会嫁给胤禩,但他却无缘于皇位,并在雍正年间会被革职问罪,幽禁至死。而史上所载,终于一生自己都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并且死状奇惨。我和你说过的,为了他,我挨尽世人的唾骂不要紧,粉身碎骨也不要紧。但是,我却一定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一个可以证明我和他是真正相爱相知相守的见证和延续。” 

The Myth 说...

第十五卷:殇红
岁月记

胤祥好象从小就和老八他们那挂不太好,连带的和琪梦的感情也不佳,虽然对她没有太大的反感,但一时之间让他接受这样的条件并且不说出理由,还是十分为难的。因为不想直接拒绝乐殊,所以表情很是古怪。

  用完晚膳,和旋舞他们玩了一通后,便是各回房间睡觉了。因为乐殊让琪梦住在了这里,所以胤祥自然知道是有事发生了。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要在咱们这里生孩子,还要在生下孩子后让孩子挂在咱们的名下,然后她继续回到八哥那里去,假装她从来没有生过这个肯定是八哥的孩子?”胤祥虽然把事情分得很清楚,但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琪梦那么想要个孩子,一直没有,为了子嗣还让八哥纳了两个妾,人家肚皮争气一男一女的出继让她实在伤心极了,还拉了乐殊喝酒。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为什么要瞒着八哥呢?如果这事放到别人脑袋上,肯定会怀疑她肚子里是别人的种,但她不可能。她和八哥的感情极好,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她是断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只是这原因?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是吗?”如果能说的话,早说了。

  乐殊觉得很对不起胤祥,不过坐在他的怀里,很无奈的亲亲他的脸颊道:“没办法啊!理由太恐怖,不过和上次那个理由是一样的。再过五年,你就会知道了。”很伤感的话题,只是这回胤祥没有再行回避。事实上乐殊有时候有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带给了他太多的联想,尤其是在:“有件事我忘了告你,你那天走后我尾随着也去了京城,你和四哥在书房里所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听起来是两件根本不相搭的话,但是乐殊却听得有些心虚。虽然那件事情实在夸张得可能是前无古人,但从小习惯了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生活,胤祥不是个笨蛋。更何况那天自己确实说了很多,平常好象也说了不少。他会不会已经猜到了呢?

  看她一脸的心虚就知道自己猜得方向没错,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能再讲下去了。自己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便只能保持沉默。

  就这样的琪梦顺利的在这里住了下来,原本计划的孩子出生后归在胤祥和乐殊的名下,但是好可惜的是在琪梦的肚皮满了七个月时,乐殊意外的又怀孕了。这个情况气坏了琪梦,最后两下商量之下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琪梦的这个孩子还算是乐殊的,而乐殊生下的这个则挂到了别人的头上。这个别人吗?据灿落传来的情报,胤祥今后还会有一个乌苏氏的侧福晋,而自己身边好巧不巧的是还未嫁人的淑媛便是乌苏氏,她阿玛是头等护卫金保,如果胤祥要收她当个侧福晋也是可以的。当然,这只是名分上的考虑。真正意义上的淑媛本人嘛,乐殊在征求了她的意见后决定把她送到江南去陪温恪和敦恪。

  淑媛的性个看起来温柔,但实际上却很倔强。当初选秀入宫实在是没办法,所幸让送到乐殊这里来,不曾滚入后宫那场浑水的。多年来,乐殊也给她介绍了不少的男人,但她却一个也不喜欢。按她的话讲:“我不要做哪个男人的女人,我看惯了女人为了争夺男人所费的一切心力。我讨厌那样的生活!福晋如果真的放我幸福的话,就让我和两位公主畅游江湖去吧。不管日子苦也好累也好,我都不怕。我只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与阴谋诡计离得远远的,眼中只有山水没有人情。”

  乐殊回到古代后,有过不少的丫头。紫月的敦厚胆怯,蓝星的精狡世故都曾让自己失望不止。所幸老康送给自己的这四个还很是不错,碧莲有大将之风,妍然是自己的半个管家。梅芝知书达礼管帐一流是自己的好帮手。翠缕活泼好动,主不得大事的她最近已经让乐殊拨到管理小世子小格格们那边去了。孩子王的她日子过得也不错,最近她和另外一个密调感情进展颇顺,佳期指日可待。淑媛的女红手艺一绝,家里这些大物小件都归她管,放她走乐殊实在是舍不得,也怕委屈了她。毕竟游走江湖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却没想到正和了她的心意,看着她一反常态亮晶晶的眼神,乐殊突然觉得苍天对自己这回真的不薄了。

  一切的事情发展得都非常顺利!

  先是琪梦痛苦但平生的产下了一名男婴,已经得知内情后的老康赐名为弘日兄。几个月后,乐殊生下了自己的第五个孩子,也是个男孩。老康另外取名为弘昑。昑者明也,取这名字的意思就是希望这个孩子会不以名义上的出生为意,活出一片光明坦荡的前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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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五十七年开始,朝政上的事务不再是一片的储位之争了,因为策旺阿拉布坦遣将侵扰西藏,杀拉藏汗,囚其所立达赖。朝廷终于决定派兵出征青海!

  皇十四子胤禵为抚远大将军,进军青海。命翰林、科道官入值。皇七子胤佑、皇十子胤礻我、皇十二子胤祹分理正黄、正白、正蓝满蒙汉三旗事务,进驻青海布防供应。

  朝廷往年只在争权夺利时,胤祥还有心情在家里休身养性,他的腿疾在四五年的打理后好得已经差不多了。可青海那边一开了战,他的心就是痒痒的又坐不住了。每天溜马练剑的时候总是英气十足的,郁郁不展的气息让人看了心疼也好笑。老康似乎知道他这个儿子的性子,怕他一个冒失进京来白费了他的心机,便下了严旨让他只能在家呆着,哪里都不允许乱跑。旨到之日,气得胤祥是直瞪乐殊,送走宣旨官后,把乐殊按在床上是好生的打了一顿屁屁。不过让人觉得疼得根本连两下都没有,乐殊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让他泄火。精灵古怪的办法把胤祥是气得笑了出来,这个乐乐真是越来越精乖了。无怪乎生出旋舞那样的丫头来!

  半个月的筹备后,大军是顺利出发了。随着四位皇子的远走,乐怡别院也迎来了两个新客人以及长久住户,那便是跟着胤佑去盛京居住了整整九年的灿落和她的宝贝女儿书艳。

  胤佑随军到青海,灿落本来是想跟着去的,可胤佑却并炮火伤了她,便用书艳身体不佳为由把她固在了京城。只是他离开后,灿落也不愿意再在那个越来越不可爱的京城里住下去了,便是带着书艳来到了白家疃的乐怡别院。

  九年不见,自然是有好大一番话要细讲,胤祥对胤佑两口子的印象一直不错,加上他们和乐殊的感情一直很好,连带的也非常欢迎这母女二人。书艳比旋舞大几个月,可如今看起来却一点也没有旋舞壮,瘦瘦弱弱的女孩儿小脸苍白,一天到晚也不想着玩,只是和她娘一样,每天书不离手。那副风吹倒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忧心!

  “她五岁那年生了好大一场病,几次昏迷不醒。我和胤佑都以为她活不成了,可这个小家伙仍然是一次次的醒了过来。这些年,她几乎每年都要大病一次,天天泡在药罐里却始终不见身体壮实些。但不管如何,她能活着我就已经满足了。”否则让自己如何自处?回想起几年前她几番晕厥的模样,灿落都是一阵的后怕。虽然她的身体实在弱些,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相较于自己孩子的病弱,她的娃子身体倒是壮实得紧。看看旋舞,自己走的时候她比书艳瘦多了,可现在壮得象头小牛,精力旺盛得比男孩子更过分。只是想想她的结局,也是一阵的心忧,扭头看乐殊,想说什么却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她的意思,乐殊当然猜得到。关于这个孩子的结局,自己猜也猜得到。换在一年前自己也许会问清楚她孩子们故去的时间,好提前做准备。但现在自己不打算这样做了!

  原因是因为:“只差一个,七个穿越人我便凑齐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令人振奋,灿落马上就是来了精神:“我走那年,你不还是只知道四个吗?”除却二人外还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已经变成罗布的旧情人。九年的时间虽然长,但是以这种大海捞针的随缘法,能再找到一个也是很不易了。“他是谁?”

  “是琪梦的阿玛,故去的和硕额驸明尚。”

  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人意料!只是:“你对这个答案肯定吗?”如果肯定的话,为什么把眉头锁那么深?
  
  乐殊是想起来就觉得那事实在怪异:“琪梦知道结局要把孩子寄养在我这里,这是正常事。但是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我是穿越人的身份!事实上所有的阿哥都认为我是从小流落到洋人国土的不明来藉的国人。她却一口咬定我是这样的人,她阿玛去世时我是还没有出现的。那么如今这个局势的唯一解释方法就只有两个。要不是她阿玛根本没死,要不就是她另有知情的穿越人相助。”这个推论让灿落也很是赞同!只是:“你没有想办法套出来吗?”这不象她的风格。乐殊是闻言淡淡一笑:“鱼儿咬勾,主动的不只是上饵的渔人,也是饿了想吃食的鱼。”

  “你的意思是?”

  “按你所讲,弘日兄会是我的孩子里最早殁掉的孩子。只是如今,他却是别人的孩子了。”还需要再往下说吗?当然不需要。灿落和乐殊在互瞧一眼后,轻轻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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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 己亥)
  正月 诏立功之臣退闲,世职准子弟承袭,若无承袭之人,给俸终其身。
  二月 学士蒋廷锡表进《皇舆全览图》,颁赐廷臣。
  四月 命抚远大将军胤禵驻师西宁。
  十月 命蒙养斋举人王阑生修《正音韵图》

  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 庚子)
  二月 册封新胡毕勒罕为六世达赖喇嘛,结束了五世达赖喇嘛之后的西藏宗教领袖不定的局面。
  十月 诏抚远大将军胤禵会议明年师期。皇三子胤祉之子弘晟被封为世子,皇五子胤祺之子弘升为世子,班俸均视贝子。定外藩朝觐年例。

  康熙六十年(1721年 辛丑)
  正月 康熙帝以御极六十年,遣皇四子胤禛、皇十二子胤祹、世子弘晟祭永陵、福陵、昭陵。
  三月 大学士王掞先密疏复储,后御史陶彝等十三人疏请建储,康熙帝不许,王掞、陶彝等被治罪,遣往军前效力。
  四月 诏厘定历代帝王庙崇祀祀典。
  九月 上制平定西藏碑文。
  十月 召抚远大将军胤禵来京。

  岁月总是这般的无情!日子一天天的过,虽然让人无奈但却根本不由得任何人来选择。一眨眼间,康熙六十一年便只在眼前了。

  胤祥早就以十年之约算到了皇阿玛不是在六十一年驾崩就是六十二年暴亡。只是具体是哪一个,他并不晓得。在这个问题上,他一直选择了沉默,从不与乐殊来探讨,虽然有时因为京中传来康熙圣体违和的消息而焦急得几欲失控,但脚步行到乐殊的面前,却又是将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皇阿玛的去世自己无法阻止,可乐殊的生命却握在他的手中。几次从他的脸上猜出他的想法,感觉到他心中对于自己的珍惜,乐殊都感慨欣喜以至于越来越眷恋着这个男人的怀抱。但是十年之期便这样象是转瞬一间的便是到了尾声。

  康熙六十一年壬寅四月初九日丑时,自己头一次如史上所书的那般,准时的为胤祥生下了第六个孩子,康熙赐名为弘晓。待到自己百日坐月起身后,已经是八月初时了。

  这一个特殊的年份里,康熙大帝在正月里举行千叟宴,康熙帝赋诗,诸臣属和,题曰《千叟宴诗》。 三月时至皇四子胤禛邸园饮酒赏花,命将其子弘历养育宫中。 就这样,康熙大帝生命中最后的春和夏便是这样带着几分的欢喜,几分的感伤,悄悄的结束了。而在八月初时,老康也是终于下令,让乐殊带着所有的孩子和胤祥一起搬回了阔别已久的北京城。

  重要的揭密,痛苦的离别时刻终于是即在眼前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五卷:殇红
临危记
有一个问题很奇怪!

  按灿落所讲,弘日兄在康熙六十一年壬寅正月初五日申时就会卒死。以二人推论的结果来看,正月初五前,那个暗中支持着琪梦的神秘穿越人就会现身。但可惜的是却没有!反而是害得灿落和乐殊成天小心翼翼地照养着弘日兄,就怕他一个闪失出了意外和琪梦无法交代,正月的时候这小家伙确实是病了一场,好悬悬的差点没把人吓死,但总算是又活过来了,而且一劲的在八月回到京中后仍然一点事也没有,并且在这期间也不见琪梦和什么神秘人出现过。

  难道自己和灿落猜错了?

  初回京城,多了这么多小格格小世子的,当然有一堆的事务要整顿。旋舞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弘暾九岁,弘晈八岁,和慧七岁,弘日兄三岁,弘晓才两岁。六个孩子全挤在殊乐院实在是住不下,乐殊便整理了靠近殊乐院的三处院子给他们住,两个孩子一间院。旋舞和慧一个,弘暾弘晈一处,弘日兄和弘晓也有自己的地方,不过白天两个孩子小一般都在殊乐院里混日子,就近照顾。

  兰慧果然不负自己所望,把和慧教得极好,温柔大方体贴并且非常的懂事,对于自己早先将她送走的事情并不埋怨,反而是每回见到自己都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目光来看自己,私语时喃喃道:“我将来长大后也要象额娘一样,做一个懂得关爱他人的好人。”那时的自己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抱住小丫头可劲的亲了一大顿。虽然把她送给了兰慧,但是并不代表她不能回家来转悠。当初送她给兰慧为的是让兰慧有坚强的理由,有了寄托的兰慧这些年果然气色好了很多,连带的和慧也可以适时的回来小住一段日子。

  旋舞越长越美了,脾气也越来越精灵古怪,不喜欢女红针织倒喜欢骑马射箭。这个情况诚然让胤祥喜欢,但他也更喜欢这个温柔可人的小女儿。每回和慧回家小住,胤祥只差把她放自己兜里到处带着了,宠得没了边。几个小弟弟从小让旋舞都欺负怕了,见了她这个温柔的姐妹也是喜欢得不得了,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帮她留一份。这样的情况下,和慧自然是没有出现胤禛所料想的那种偏激和抑郁,反而因为有更多的人喜爱她而越来越温柔如水、快乐甜蜜。

  这种情况看在胤禛的眼里,又是气怒又是迷惑,偶尔流露出的一丝丝羡慕尽数化成了对和慧的宠爱。对于这个养女,他疼得倒比他亲生的格格更多。

  至于其它的孩子,弘暾和弘晈的性子完全不同。虽然胤祥教他们一样教,但天性不同,弘暾更喜欢文,弘晈更喜欢武,连带的长大后的性子也是越发的不同了。暾儿的性子明朗温柔,象胤祹的温柔却比他多了坚毅。弘晈的性子活泼让旋舞带了多了几分的调皮鬼灵,象老九却没有他的偏执,偶尔的捣蛋也只是为了逗趣,从不伤人。至于弘日兄和弘晓,年纪还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家中的这两个孩子,雅琳和弘昌都已经是不小的年纪了。雅琳今年二十一了,去年老康做主把她嫁给了津济里氏萨克信。弘昌十八岁已经成了亲,老康指了骑都尉色尔敏之女纳喇氏给他当嫡福晋。这回回来,这两个孩子的性子不再偏激了,看来乐殊的眼神变得和她妈一样,看来是知道内情了。至于玉雁和嫣红,这么多年的冷板凳已经让她们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冷板凳了。

  回京足足忙了半个月才算是把这个家安稳下来,胤祥仍然不用上朝,但这回八月十五的家宴还是要参加的。

  康熙年势已高,精神不再象从前那样矍铄了,但是气度却日益非凡。白天的国宴后,紧接着便是下午全家的团聚。

  这十年里,皇族再也不曾全面的团聚,老康把不参加党争的孩子全部扔的扔放的放,直到今年才是全部召回京来。往年的家宴只带正福晋进宫,今年却连带了所有的孩子一齐进宫来。真正的一家人团聚数了数近百余口人,着实是热闹非常。

  胤祥和兄弟们十年不见,乐殊也与福晋们少再搭调了,这回团聚时实在是聚在一起好生说笑了个不停,连带的把各家的孩子互相介绍了一气。

 一堆的格格里数书艳和旋舞的模样最出挑,但书艳身子太弱,不象旋舞活泼淘气的惹人喜欢。众家妃嫔和福晋们疼她疼到不行,康熙也是直到今天才一劲的全见到了乐殊给他生的一堆孩子,叫到跟前是个个瞧着都喜欢,尤其是旋舞丫头一会子一个笑话逗得老康是喜欢得不行。

  乐殊象以往一样的仍然是跟在老康身边,看他笑是归笑,但却不再象以前那样指指点点弹笑江山了,大多的时候都歪在龙椅之上是微笑视之。装出来的匀称气息,以及强忍着突变气息而潮红的脸颊看得乐殊心里是一阵阵的发酸,胤祥在阿哥堆里偶尔瞟向老康身上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担忧,父子二人偶时的眼神交流着实可以用无语胜千言来程叙了。

  一大家子在侧,总是不能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晚上的家宴过后,又是一齐看了歌舞,玩笑了半天后,便各自散了。出乎胤祥预料的是,老康并没有召见他或者乐殊任何一个细谈,而是在第二天便移驾前往了畅春园,并明旨让乐殊前往陪驾。

  离府之前,乐殊是把旋舞弘暾弘晈和慧叫进了屋子里来,当着胤祥和碧莲的面告诫他们,从今天开始到年前,他们在府里可以随便折腾却严禁出门一步,如有违抗让碧莲当场就是把腿打断。这样严厉的命令是把四个小家伙吓得不轻,即使是淘气如旋舞者也从来没有见额娘发过这样的火,下过这样狠绝的命令,便是乖乖的应下了。至于府中的一切大事小情由全由碧莲伙同林得顺一起办理。至于胤祥,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当初的冤案内部人早已经为他平反,但世人并不知,老康也没有下过一道命令来解除他的冤狱,这会子虽然回了京城,但却仍然是需要极度低调的。尤其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机,两个人商量后决定还是以闭门谢客为养身之道。

  只是临出门之前,胤祥还是拉紧了乐殊的手低道:“你找个机会让我见一面皇阿玛,我有太多的话要跟他说。你不也曾经说过皇阿玛有事要交待于我吗?”自己不想等到皇阿玛驾崩那刻再见过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再见一眼的阿玛。他眼中的湿意乐殊怎能不明白,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后,便是坐上了宫里派人来接的马车前往了畅春园。

  老康特别喜欢在畅春园呆着,往年移居到这里避暑时,都会带一堆的老婆孩子前来陪,成年的阿哥在畅春园附近都有居所,随时召见方便得紧。但这次他却一个老婆也没带,只带了乐殊陪架,朝政之事交于几位阿哥共议,若有要紧的拿不定主意的便由张廷玉带到这里来请示圣裁。因为出宫的前天夜里,老康还召幸了两位新封的贵人,所以精神之好的态度根本没有带给任何人以不好的联想。虽然在乐殊眼里,老康这些年实在是苍老多了,但天天相见的臣属阿哥们早已经是习惯了他的这副模样,从他们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老康这几日的表现已经算是十分精神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前脚才进畅春园,后脚老康便是再也支撑不住了,气息不匀步履也是沉重起来了,说是他拉着乐殊走其实更象是乐殊扶着他前行。

  以往在畅春园,老康都会住在春晖堂,可这次却没有。弯弯绕绕的是过了四五片密林后,老康领着乐殊来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到过的所在。外面看上去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偏僻的小殿,可几进几重的转折却是越来越往地下,最后停驻在的竟然是一间四面皆是石壁的石屋,想来已经是地下之室了,周围没有一片窗户只靠烛火提亮。屋中的摆设倒是样样不缺,墙上雕龙绘凤的也很是漂亮,但乐殊心里却总有股不详之感。

  自己的居住在老康的隔壁,但事实上自己在那边睡的并没有几夜。老康自打进到这里来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每天五顿的药汤味道一天比一天浓郁,但他的脸色却是没有好上几分,乐殊衣不解带的日夜侍候着他,他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几分了。有时候实在想说,却总是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只能是紧紧地抓着乐殊的手闭目养神,有时候乐殊会忍不住的流下泪来,他能做的也只有伸手去擦擦她眼角的泪滴罢了。如此一直过了两个月后,康熙的神色却是慢慢的好些起来了。这个情况看得乐殊又是惊骇又是疑惑。惊骇于老康此行是不是回光反照,却也疑惑于他的情况到底是怎样个反复。

  终于有一天,自己在喂老康喝药时,突然瞅着半空的药碗发起呆来了。为什么这个药碗会是瓷的?以往的药碗全是银碗,为什么这回从头到尾的全是瓷碗?心机一动后,顾不得老康正在喝药,便是直接从他手里抢过了药碗,拔下头上的一只银制珠钗便是扎到了碗中。拔出来后所看到的颜色竟然是……

  “皇上。”乐殊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颜色,可它却是真的。银钗的未端变成了黑色,证明这碗药中有毒?“为什么?为什么要喝这样的药?”那是毒药啊!

  老康是怜惜地摸着她的秀发,看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年轻俏颜,又是羡慕又是畅然,淡淡的笑道:“史上不是记载着朕会在十一月十三日驾崩吗?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月前朕就觉得朕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没办法,朕只能是用这以毒攻毒的办法,只有这样,朕才能撑到那个时候。”

  就知道会是这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理由。乐殊想劝什么,想说什么,却一时间发现自己实在词穷,只能伏在老康的怀里任由热泪奔涌。

  十一月八日,康熙是终于是停药了。随着毒药的停止入体,老康原本已经虚弱无力的身体是渐渐的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气,一天之中有两个时辰可以精神抖擞的充充门面了。大限之日即近,许多身后之事都是要紧张的开始安排了。而如今他的身边能真正帮得上忙的便只剩下了乐殊以及张廷玉。

  对于张廷玉,乐殊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康熙十一年生人,父康熙朝大学士张英。康熙三十九年中进士。康熙朝历任检讨、直南书房、洗马、侍讲学士、内阁学士、刑部侍郎、吏部侍郎等职。 这些官职没有一个够得上正一品,却在正四到从一品间游走了个遍级。也就是说在京官员从上到下的所有等级他全部周游过了,许多细支未节的内情也全让他摸了一个遍。因为他的官位从头到尾都不算最高,为人又谨慎少言,所以停驻于他身上的目光一直不算多。乐殊一向控制自己少与权臣交往,对于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在为悫靖选驸时因为挑中了他的侄儿而略微了解的那一点。

  一直知道这个人不错,却没有想到老康竟然信他如此。所以当在密室之中,见到他的出现后,乐殊心里是一惊。相较于自己的怔然,张廷玉的表现就是老到多了,规规矩矩的冲老康和乐殊施完礼后便是立于一边静静的听候吩咐。

  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康熙心里又是喜欢又是怅然。人活一世,临死之前才发现自己全心信任的人仅有二指之数,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可以说幸,也说不幸,以一个帝王来看,自己今天走到末路时还有两个人可以全心信赖,而不是挟制威胁,也算不是太失败了。只是:“张卿,乐丫头。”

  “在。”听这口气不象是聊天,张廷玉便和乐殊一道跪在了康熙的面前。
  
  喘喘余气后,康熙是看看他们二人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欣慰的笑了一下,随即是坚定无比的御诉道:“朕以后事交托于汝二人,并非君令只因诚心。希望汝二人不只在朕后事此役上同心协力,亦要在今后岁月时共商共量以慰朕心。”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两个人不只在今天帮他一起办理后事,更要在新君即位后,一明一暗的共同襄理他的遗愿。关于这点,乐殊和张廷玉并不疑义,当下便是叩头领旨了。


  在挑明了他们今后的互动关系后,老康便是立刻下旨让张廷玉明日带隆克多到此地来,共议京城布防一事。至于乐殊嘛:“今夜你把胤祥叫来吧,朕要和他也和你彻底的说清楚一些事情了。”
  
  所有的秘密,该是到了揭晓的时候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五卷:殇红
真相记
胤祥是傍晚时分接到的乐殊的传信,却是一直耐着性子等到了夜深人静时才是起身出发,躲过了众多的眼线后,由图里琛是引路一径来到了密闭的地下室龙寝之内。为了等待晚上的这次相见,康熙一白天都在睡觉养神,乐殊亦伏在床边轻睡。胤祥进得屋来,惊醒了乐殊,二人眼神一个对视后便是将目光全锁在了仍然睡着的康熙。缓缓轻步的来到龙榻之前,胤祥是眼泪再也忍不住就是哗哗的流下来了。

  中秋相见是事隔十年父子的头一次会面,因为种种康熙并没有和胤祥说一句话,但知道了一些情况的胤祥再也无法对皇阿玛怀有一丝的怨意,反而是因为他的苍老憔悴心里酸楚不禁。十年对于人生来讲,不是一段短暂的路程。记得十年前皇阿玛把自己送进宗人府的那天,他仍然可以精神矍铄的龙行虎步,火冒三丈的大发脾气。可现在,他却只能软软的躺在床榻上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送乐殊出门是八月十六,可等到传见的消息时已经是十一月初八的晚上了。这两个多月胤祥每天急得几欲破门而出,可是不能。如今终于得见了,却发现心痛更是如绞。滴滴的热泪溅湿了康熙露在被外的手指。湿热的泪意惊醒了这个已经不多时日的千古一帝,原以为是乐殊又哭了,伸手过去发现握住的居然是一只强有力的壮年男子的手。

  心中一颤,睁眼看时,果然是胤祥。看着他泪眼婆娑的样子,康熙的心里也甚是不好过。挣扎着起身,胤祥赶紧是和乐殊一起扶他起来,垫好靠被,弄得他舒舒服服后,才是再行跪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这一对儿子儿媳,不禁的康熙心里又是一阵的伤感,自己生了那么多的孩子,病危榻前却只能留下他们一对。可就这一对还是自己用尽千般计量硬生生保留下来的,不是别的孩子真不孝,只是:“胤祥,朕的力气不多,朕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细细的听着,不要打岔,朕没有那么多的力气来听你的话了。但你也放心,你的孝心忠心,皇阿玛一直是懂得的。”

  原来胤祥有一肚子的话想倾听,可听皇阿玛这样一说,也是不敢再多言半句了。紧紧地握住皇阿玛枯瘦的手是忍着泪意强行听着。不只胤祥,老康原本也计划着一肚子的话,但是正经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从何说起了。事实上这个事情也确实是荒诞不禁的。

  “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的近身侍女,朕小的时候她便待朕特别的好,太皇太后还让她教朕满蒙两文,算起来她也是朕的半个老师。日子原本过得象你们后来知道的那样,但是有一天这一切却全变了。”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让自己手足无措。

  “康熙二十八年的一天的午后,朕陪苏麻喇姑在慈宁花园的一处竹林荫僻处闲谈。相谈正乐时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追赶声,停下声来从竹林里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宫女正和你四哥胤禛玩。本来是正常事,虽说你四哥是主子,但那时他还小,朕和苏麻喇姑本来是想看他们玩什么,逗一趣的。却不料那个小宫女却是大发异言,说什么胤禛日后会成为雍正帝,而朕只会在位六十一年什么之类的乱七八糟话。朕气极了,当夜便是密审了这个胆大妄言的小宫女。可这丫头十一二岁的模样却是什么也不怕,当着一屋子的太监宫女大喇喇的预测着示来之事,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朕仍然断不能允许这样的流言散布宫中。幽禁了那宫女后,命人点清了当时可能听到此言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杖毙了。”虽然狠心,确是无奈。

  这一段乐殊从兰慧的嘴里听过,她当时说过韩遥影因为一场特别的宫中变故死了,当时死的还有特别多的宫女太监。非常可怕的不知缘由的往事,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四哥原来的性子虽然是有些喜怒无常,但那事后他的性子却是一下子变得更加古怪了。朕因为流言怪力之说是看他也甚是不入眼,当时正逢裕亲王的头子夭折,朕便动了心思要把你四哥过继给福全皇弟。岂不料这事却遭到了苏麻喇姑的坚决反对。朕百思不得其解,再三追问下,她只好是说清楚了。原来咱们这位苏麻喇姑并不是大清朝的人,她和乐殊一样来自于三百年后。”

  和乐殊一样来自于三百年后?胤祥是听了一楞,扭头看乐殊,满脸的怔惊。自己一直知道她的来历奇特,却不想到会是这样。因为她说过泄漏天机会影响她的寿命,自己还以为她懂什么阴阳眼之类的奇术,却不料是这样?三百年后,什么个意思?

  他不懂的表情看得康熙是有点想笑:“朕开始的时候也不懂,也不信。但是苏麻喇姑不是那个小宫女,朕和她是有非常坚固的信任基础的,半年的慢慢解释终于是让朕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肯定了那个小宫女的话,胤禛会成为朕后的新君,并且因为他让大清朝的基业可以延续兴荣了几十年。当然,无可避免的,苏麻喇姑也说出了九龙夺嫡的惨剧。也是在那时,朕才意识到朕的这个太子立得太不成熟了。”其实如果细心的话,那时已经可以发现了胤礽的一些不可扭逆的特征,他是不适合当一国之群的。

  “可朕不死心,仍然一意孤行的扶持太子,但结局却……”想想也实在伤心。
  
  “苏麻喇姑说过的很多事情都一一的实现了,这让朕对她所说的话的诚信度终于达到了百分之百。但有一点她却说错了,史上记载她会活九十岁,康熙四十四年才去世。但是她却提前五年就走了。她走的那天朕陪在了她身边。她说她的短寿大概是因为泄漏了天机,影响历史的轨迹以至于遭到这样的恶报。”那是第一次,康熙真正的意识到了除却自己手中掌握的这片土地外,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东西自己不要说掌握了就连认识也不可能。

  “从那时开始,朕就精心修补你们兄弟之间的情义,希望可以用人力来避免那样的灾难。但是很可惜的是,朕有千般计策,上天就有万般变化来让一切变得更糟。但上天越是这样,朕就越是不甘心,你们都是朕的儿子为什么上天要你们变成那样的结局?朕不认输,坚决不认输。但要如何改变?却是根本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来。皇室的尊荣是一个绝对的悲剧,朕听说过经历过,知道无从改变后,竟然有些想放弃了。”

  虽然是皇帝,但在整个皇室面前,有些时候是真的没有办法的。

  “就在这个时候,乐殊出现了。苏麻喇姑向朕介绍过三百年后的情形,朕猜到了她恐怕也是来自于那里。想起那个小宫女的不懂事,朕实在是怕旧事重演。那年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如果流言一旦传播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正当自己有杀机的时候,傅圣济却是看出了这一切及时的阻止了朕。”说这话的时候,康熙看的是人是乐殊。和预料中的一样,她也是一脑门的不解。笑笑后继续解释:“也在那个时候,朕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穿越人。但奇怪的是他却和那个小宫女的行事方法完全不同。他呆在朕身边那时已有月余,却根本不见任何怪异之相。他向朕讲述了乐殊的故事,就是你在户籍所面前和你父母决裂的事情。好巧,那天他正和朋友也在那里,看到了一切知道了一切。也因此,发现你意外的掉落在教堂时,他才救了你也收留了你。”

  这下子乐殊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傅圣济那么体贴了?自己那么怪异的出现方式,他一点也不惊讶并且从不过问,原来他也是个穿越人。

  “他求朕不要杀你,说你是个乖巧却自闭的可怜孩子。朕被他的故事打动了,于是便把你宣进了宫里来。”之后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朕见到你后确认你如傅圣济所说,确实是个乖巧且聪明的孩子。而你后来的表现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不知不觉间情形的发展突然让朕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也许朕终于有办法可以挽救一切的悲剧了。”回想起当时的心情,康熙这会子都觉得心潮实在澎湃。

  “十七喜欢你,老四把你当成了那个小宫女,你对老九的救命之恩,还有你奇特的作风让十二十三和十四都对你有了特殊的想法。就连钝钝的老十也悄悄遥喜欢上了你。”想起胤礻我苦装的模样,康熙就是想笑。“我曾经用过很多办法让他们兄弟可以共同喜欢上什么东西,以用来消除他们之间的对立和隔阂,但都失败了。可这次,他们却意外的全喜欢上了你,即使不是情爱的喜欢,也是友情上的喜欢。后来发展得更是奇怪了,阿哥们喜欢你,福晋们也喜欢你,后妃们喜欢你,连朕的公主们也前所未有的依赖你。你的好一点一滴的渗透进了每个人的心房,包括朕的。那段时光,想起来朕都觉得幸福,有时候做梦回想那些岁月时都会流下泪来。”看到自己的孩子们终于可以有正常的时候在一起打打闹闹,就算是纷争也是纯男女间的吸引,多美的景象啊!

  “乐乐,朕真的很感谢你!朕一直最怕的噩梦却让你这样的改变了,也许结局仍然会那样,但起码你留给了朕和朕的阿哥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时光。”说这话时,老康的眼中泪花闪闪。乐殊是紧握着他的另外一只手是连哭边摇头,刚控制不住想说话时却让他制止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些并不重要。朕给予你的诚然是你最需要的亲情,但朕不也得到了你的回报嘛。放你和十三去白家疃,你本可以自由的活十年。可你却怕朕一个人孤军奋战得太辛苦,仍然是用你的方式来帮朕的忙。”以前她的所有行动都是老康授意或暗示的,可从那时开始她却开始走她自己的路了。
  
  “你知道老四的心结缘自于幼时被德妃送给佟妃,便把和慧送给了兰慧养。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你心疼兰慧,可另外一方面也是想改变他的想法,让他不要再那么偏激。你收留了琪梦,把她和老八的孩子养在自己的名下,自己的亲生孩子却挂在了别人头上。这些事都不是朕让你做的,可你做了。当然,这么多年的相处,你也是真心的喜欢兰慧和琪梦,不因为这事你也会帮她们。但不管你的动机如何,你这样做就是帮了朕的忙。”好象有些扯远了。看胤祥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赶紧是把话题拉了回来。

  自己今天的力气好象快用完了,必须赶快说完一切:“朕死后你四哥会即位,按照后世史上记载,你四哥对兄弟们很不好。不管其中到底为什么,在他年间大阿哥死了太子死了,你三哥五哥八哥九哥全死了。老十和十四十五都让软禁了直到弘历当了皇上才放出来,十二那么乖的孩子都让贬成了贝子。真正受益的只有胤佑你还有十六和十七和下面的小弟弟们。朕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虽然历史真的无法改变,但是朕想搏一把。”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这样的结局让自己如何死得甘心、死得瞑目?

  这下子胤祥终于是明白皇阿玛的意思了!“您是要我拼死保护其它的兄弟,对吗?”
  
  老康的力气已经渐渐不够了,只能用点头来表示他猜对了。胤祥看看乐殊后,接着说道:“所以您才让乐乐周游在几个阿哥中间,用感情来九哥十二哥十四弟听她的话。九哥可以牵制八哥,十二哥却和五哥三哥最好,至于十四弟也让她训怕了会听她的话,不那么放肆惹四哥生气。”一切,终于是真相大白了。

  如果不是皇阿玛亲口解释出前面的一大段,胤祥是真的想也不敢想这样的事情。谁敢想象皇阿玛那样一个伟大的帝王会在壮年时就计划着如何在他死后,不让他的儿子们为争权夺利而互相仇杀?并且为此拟定了这么一年耗时十数年的漫长计划?

  也相同的,胤祥终于明白为什么乐殊会甘心情愿的听从皇阿玛那么不合理的命令了,为什么她会那么拼命的不惜一切来完成皇阿玛交待给她的任务。

  原来一切都缘自于同情、理解、支持还有敬佩!她一个外人尚且可以如此,自己作为皇阿玛的亲儿子,阿哥们的亲兄弟怎能落于她后?瞪大了虎目是紧紧地握住了皇阿玛的手,坚定的发誓道:“皇阿玛,我一定以死……”

  刚要准备说以死相拼保住各个兄弟时,却让康熙打断了。此时的他已经气力不支,几欲睡去,强支着精神低声道:“不要发誓,如果历史真的无可改变,朕只希望你们活下来的可以过得更好。一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不要强为!善人得善终,不得善终者必有恶行于身前。”
  
  “皇阿玛!”胤祥还要说什么,却让乐殊拉住了,静听着老康接下来的吩咐:“乐乐,你今晚和胤祥回去,给他讲明白前因后果。然后明天进东暖阁,把冬至柜子里的那盒天珠,拿一枚给朕。”

The Myth 说...

第十五卷:殇红
孝经记
夫妻的相处之道虽然有千变万化,但最关键的一条却是信任和坦诚。这两个东西是个很奇妙的联结体。只有坦诚才可以完全的信任,只有彼此信任才可以完成的坦诚。

  但乐殊和胤祥的情况比较奇怪,他们谁也不曾对对方完全坦诚,但信任却依旧。当然这样的事情不能按常理来定论,毕竟不是哪对夫妻都有象他们一样被人巧妙安排的环境,更不是哪对夫妻都有象他们那样的人品,最重要的是象他们这样好的运气不是人人都会有,即使有也不会长长久久、时时刻刻都存在的。人总是很敏感的动物,一旦受伤便会立马长出防卫的尖刺,而这种奇怪的尖刺一旦长出,要想让它收回便很难很难了。

  从此来看,乐殊和胤祥在这样的婚姻中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实在是她们的运气了。
  
  和老康谈完话后,他今天的气力就大半是用尽了,乐殊在带胤祥走时唤进了李德全来照顾守床。胤祥百般不愿意走,但是为了不影响皇阿玛的计划还是咬着牙走了,扮成侍卫的模样和乐殊坐着一辆车是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十三府。

  因为此时的夜实在已经深沉,府中的一片静寂,即使在白天最热门的殊乐院里,也到处是灯黑影落。这样作的目的诚然是要造成胤祥早歇的模样,但看在人心里还是伤感得无以复加,如非身边有他〔她〕,也许这样的天足以分享任何一对有情人。

  胤祥现在的模样是侍卫,送乐殊回屋后,屋里装的睡觉的那一位立马和他换过了身份,安歇到外院的客房去了。而一番洗漱后,两个人是静悄悄的躺在了床榻之上,直到屋顶上传来啾啾的鸟鸣声后,才是敢轻轻的说话了。

  开始的时候自然是乐殊和他讲了一大通自己的来历,讲了一下三百年后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如何的自由和开朗,当然也有那些永不停止的贪婪和斗争,但起码医学的进步自然环境的改善都是人类积极得升价值的良径。可越来越冷漠的人际关系诚然减轻了许多的伤害,但也把人越来越融入孤独的境地。说到后来,乐殊竟然不象在宣传后世的美好,倒象是在控诉那个时代的无情了。这个模样看得胤祥又想笑又是觉得伤悲,关于她的事自己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她从来没有和自己坦白过那个时代里她受过怎样的伤害,但是从她对那个时代的态度可以看出一切。

  只是:“皇阿玛要你明天拿天珠给他,是什么意思?”难道皇阿玛开始信喇嘛教了,相信喇嘛们所说的来生和转世之说?

  乐殊对这个问题也很想不通,不过她和胤祥想不通的方向有些不一样。她想不通的是老康到底还在隐藏着什么?他今天坦白出了傅圣济这个穿越人,明明可以安抚住自己的思维了,却为什么最后冒出这样一句更引自己紧张的话来了呢?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不知道,君心难测,虽然胤祥现在已经肯定那个阿玛一直是爱自己的,但是那种爱也许远远不够吧?虽然他已经尽力。拍拍乐殊的背,淡道:“快点睡吧,以后几天还会有你忙的。”

  悲到极致,已经无力再诉说、无力再伤感了。心痛得无以复加,哪有其它的功夫来管什么眼泪和唇舌?

  第二天一大早,乐殊和胤祥便是起身了。梳洗妆扮好后,乐殊便是坐车进宫了。只是在进宫前,到每个屋子里看了看仍然在沉睡的孩子们。这些无邪的睡颜,现在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安慰了。只是自己作为他人的安慰,却已经没有几天了。

  老康住到畅春园的最开始,朝中还没有太多的疑义。毕竟这几天他老人家常常玩这种把戏,把朝政扔给阿哥们共理,然后自己耍手躲到幕后,过一两个月逮到某人的小辫子后便是出来严加斥责一番。今天是他,明天是他,永远让人捉摸不透。这回住到畅春园去,大家初时还以为是又玩这种把戏了,岂不料近三个月了却是一点回銮的意思也没有,而且不管谁去请安都一律不见。这样大家才感觉得有些不对了,是不是皇上御体不安了?

  有了这层疑虑后,整个京城的治局便开始发乱了。八爷党的人四处奔走,十四爷留在京中的余党也纷纷想办法往西北奏报,老四倒是最沉得住气的却也紧张的几次险些失态了。不只阿哥们紧张,朝臣们也纷乱得不行。古来新旧交替是最容易身败名裂的时候,一个择主不对便立马是杀身灭族的大祸,但即使选对了功劳过大也未见得将来便得了善终。人人心中都称着一把小称,弄得早朝议事处乱得象一锅粥。

  乐殊赶着回畅春园去看老康的动态,所以一大早起来便是赶往皇宫,去乾清宫拿老康要的东西。故意躲过了朝臣们进宫的时候,趁他们在议事务朝议时,自己快步来到了乾清宫。一亮钥匙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规矩躲到了宫外栏杆处站着避嫌。这样一来,诚然是躲着看不到了乐福晋的动作,但也让召示中了宫中上下乐福晋悄悄的回来取东西了。

  于是乎的,当乐殊取完东西出来后,人刚走到熙和门,便是让一堆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只是朝臣连在朝议事的几位阿哥都全到场了,个个盯向自己的模样都和饿狼似的。

  胤禟自打那次决心离开她的生活后,便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心魔,以后虽然偶尔见了几次,却保持着普通叔伯的距离,再也不曾说过话。噢,当然这里面也因为她三年回来的头一次,自己和老十抱着旋舞玩得正高兴,她却理也不理的无视二人有极大的关系。但不管怎样,这些年实在是再也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三个月前的中秋家宴上,再度相适,不能说心里是不激动的,但那样的场面上实在不宜有怎样的联络。

  她满脑袋的心思也全在别的地方,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一丝一毫。等等,想到哪里去了?这种情况下,大家虽然围住了她,却哪个也不敢头一个上来问话,要问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但怎样措词却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八哥自恃身份,那么这个问题便落到自己身上了,上前一步便是急问:“弟妹,皇阿玛最近的身体可好?”

  从他嘴里听到弟妹这两个字还真是难受!不过,乐殊在悄悄给了他两个白眼后还是气定神闲的回答了:“回九哥,皇上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忙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替这些不争气的儿子们操心了一辈子,终于快到解脱的时候了。当然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只有在说完这话时,乐殊才突然明白为什么老康最近这段时间这样的平静和坦然了。死这个东西,离得远时或许会怕,但当它真正站到自己面前避无可避时,也许就不需要再怕了吧?

  前半段自己的表情和回答控制得都极好,可到后半段时情绪却有些神游了。好不容易控制住心神后,迎来的却是一堆人的跪旨?扭头一看,不知何时,李德全已然是站到了一边,停立的念着老康的最新圣旨。大概内容是骂人和罚人,所有朝议的阿哥全部从头到尾骂了一遍,议事处的官员位列一品的也全是没逃过责罚,包括张廷玉。

  这种情况太诡异了!

  但乐殊并没有时间来想问题,李德全把旨交给三阿哥后便是走过来了,微皱着眉急道:“哟,我的好福晋,您在这儿发什么楞啊?皇上还等着您去买六必居的小酱菜用早膳呢?”
  
  很不正经的一句话,解了乐殊的大围,一拍脑门是哀道:“你看我,都把这岔快忘了。快走快走。”拽上李德全就往西华门跑,把个李德全给喘得:“您可慢点,老奴可跑不动,您先走,老奴一会儿就追上了。”听完这话后,乐殊赶紧就是飞也似的跑了。真跑起来后,大家才发现她虽然一身的宫衣却并没有穿花盆底的宫鞋,难怪跑得那么快?

  六必居的酱黄瓜?什么意思?
  
  六必居的酱黄瓜,是老康和乐殊的密语,意思就是朕有急事速归。

  当然既然说了这词,少不得要转到六必居去买了一罐酱菜充场面,然后便是快马奔车的赶回了密室。果然的,老康还没有吃早饭,自己买来的酱菜到底最后还是名副其实的派上了用场,宫中饮食虽然华美,但却少了几分清爽。就着小酱菜,老康今天的早膳用了倒是不少,虽然到最后看得出来他是勉强硬吃的,但不管怎样还是吃下去了。

  天珠,乐殊是交给了他。原以为他会和自己说些什么的,但他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含笑的看了自己一眼后,拽下来了几十根自己的头发让乐殊编辫子。编成细细的长绳后,顺着那个天珠中间的小孔穿了进去,然后让乐殊给他系在了脖颈处,便是复又昏昏睡去了。

  一句想听的话也没有听到!

  这个老康真是让乐殊实在无话可说,而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仍然是睡得时候多醒得时候少,甚至于越来越少。

  倒数第四天的下午,召见了隆克多。与张廷玉一起恩威并施的挟制住了这个野心勃勃的权臣。先是明旨赐死,说他与八阿哥胤禩勾结,意图乱政夺嫡,妄想份外之荣辱,决定赐他一死。这个平日不可一视的家伙当场就是吓得哭了出来,请求康熙明察。康熙自然是要禀承着明君的风范,答应了他明察后转头就是把他扔进了暗室。不见天日不见星火的整整的关了他三天后,直到十一月十三日的上午才是将这个已经吓破胆的奴才放了出来,然后便是早计划好的一切过程了。

  那一天的白昼原本无雪,但黄昏时刻却是突然扬扬洒洒的下了鹅毛大雪,不出一个时辰,街道殿阁便已经全部被这天雪装扮得银雪一片了,象是连天也要为这个天纵英才的千古一帝送程了一般。

  入夜之后,隆克多突然下令封堵九门,宵禁京城所有街道。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后,便是承旨先派人到雍亲王府接了胤禛一人去畅春园,然后立请了从三阿哥胤祉到十七阿哥胤礼在内的前后共十二位阿哥到畅春园见驾。这个行动一出,所有的人就立马是明白了,皇上这回是真的不行了,大限将至,传位便在今晚。

  胤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出门前,化作戴铎的韩遥影和兰慧还有自己所有的老婆孩子都立在大厅里送行,在不知情人的眼里,此行自然是凶险之极。皇族的斗争向来血腥浓烈!因为有了韩遥影,所以胤禛不担心此行的安危。只是知道了三十年的秘密今天终于了临近的一天,心里还是存着那几许的忐忑的。

  行到畅春园后,被图里琛带进了这个自己从来没有到过的偏殿密室中。马齐张廷玉下午时便已经来到了这里,虽然平日里各有所图但此刻看到他们二人也是真的伤心。毕竟象皇阿玛这样一位真正的贤君确实是史上少见,可以辅佐他共治一世也算得上千秋之幸了。三月不见,胤禛就算是再是冷面瞧见康熙气若游丝的倒在病榻之上,也不禁泪如泉涌了,奔到床边号啕大哭。

  看惯了虚情假意的康熙,这一回宁愿相信这个平素冷情的儿子是真哭了。就算他不是真哭,但起码知道结局的他没有因为终于可以登基而狂喜,也足够自己安慰了。

  只是,也许人心真的是不足的吧,死前这一刻,自己真的不甘于此,想要更多更多…………心意才转一动,手边便已然是递来了一纸熟悉的浅杏色奏折。不用扭头也知,是坐在床帐内一直帮自己擦汗的乐殊递来的。这个体贴的孩子啊!

  说完传诏之事,便是将这份也许连他都忘了许久的奏折是递到了胤禛的面前。以为是传位诏书,但后想又是不对,这是一份奏折。满心狐疑的胤禛在打天奏折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顿时就惊呆了。
  
  这、这居然是自己七岁那年,在皇阿玛寿诞之日所呈书的孝经。多少年不见的东西了,为什么会在这里?惊疑不止却泪如泉涌,有些东西其实是不需要问出来说出来的。“皇、皇、皇阿、皇阿玛。”太多年的委屈、太多年的伤心在此刻尽数化作了奔涌无限的孺慕之情。这声皇阿玛,百分之百的情真意切!

  与他的热泪一起,康熙的眼眸也被某些热热烫烫的液体朦胧了视线。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紧紧交握的手足以代表一切。

  只是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在接见其它的儿子之前,有件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那就是:“朕驾崩之后,东暖阁内的二十四节气柜,便让乐殊搬走吧。”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交接记

纵然从电视上不只一次的看到老康驾崩的这天,他的这些儿子们在遗体前如何的争吵以及大打出手。但是一千遍的影像也无法抵得过一遍的真实倒带!

  机关算尽却仍然一无所获的胤禩变得有些疯狂,胤禟和胤礻我更是上窜下跳的叫嚣个不休。为了争论康熙在最后说的到底是传位给谁的这个有些明显的强词压理的问题,一堆阿哥是打闹了起来。三阿哥胤祉看样子也是失望的,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明显的更懂得自制,双手合什口中喃喃的不知道是怎样的经文。五阿哥胤祺是拉着老九不要打架,七阿哥胤佑十二阿哥胤祺还有十六是齐齐的跪在床前,默默地流泪。而余下的老八老十老十还有十三和十五十七是混战在了一起,场面直是叫了一个混乱不堪。

  最后还是由张廷玉做主让侍卫们硬把这些失控的阿哥们分开的。而在这时,隆克多也取来了藏在正大光明匾后的传位诏书。从偏殿请出哭得一塌糊涂的胤禛后,当众宣读大行皇帝遗诏。白纸黑字,铮铮铁证才是让所有的人没有疑义了。大礼参拜胤禛,名份正式确立。
  
  只不过拜的人当中并没有乐殊。不是她不愿意拜,而是她的一只手被康熙紧紧的握在了掌中,动弹不得。参拜完后,胤禛同几位内大臣商议后,便是决定连夜将康熙的遗体运回皇宫。胤禛命令淳郡王胤佑守卫畅春园,十六阿哥胤禄、世子弘升肃清宫禁,十三阿哥胤祥等人多备仪卫,清御道,装得如同以往皇帝日常出行一般,用銮舆运载康熙遗体,不动声色地扶回乾清宫内。胤禛本人则在步军统领、理藩院尚书隆科多的护卫下,先回大内,在隆宗门跪接,亲扶銮舆将康熙遗体安奉于乾清宫。

  因为老康紧紧地握着乐殊的手,她便如同前几次老康出巡时对她的恩宠那般,最后一次地和老康一起坐在銮舆之内,抬回了乾清宫。直到专门负责处理皇帝身后仪容之事的太监来后,才算是把乐殊的手从老康的手里移了出来。但不知为了什么,乐殊一晚上都没有掉半滴的眼泪,却在太监们把她的手和老康真正脱开时,反而是抱住老康的遗体放声大哭了。因为老康对于她的一惯宠爱之极,没人会在先皇御体未凉时对她加以苛责。更何况,御体灵前跪的全部都是随驾回来的阿哥们,他们都和乐殊甚好,自然不会为难于她。但不管如何?还是先带她去穿理孝服去吧。

  胤祥让胤禛派去维持宫禁治安了,没有功夫照顾她,其它的叔伯有心事的有心事,没心事的顾忌身份都不敢上前,只有十七阿哥胤礼可以不避嫌疑。虽然如今的胤礼已经成年,但他是乐殊从小照看大的,亲如姐弟,没人会误会他们。于是便上前扶了乐殊到偏殿内屋里换丧服了。
  
  遗体送回乾清宫半刻后,宫中上下便是全都知道了,后宫妃嫔们换了孝服后接二连三的是奔进了乾清宫,扑至灵前是放声大哭。宜妃病重,却也急得让太监们抬了软轿把她送进来,哭得天昏地暗。场面是乱到了一个不行,胤禛是传位人也是新帝,除却跪灵之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做主商量了。张廷玉马齐隆克多还有图里琛是老康临死前在场的四个大臣,关于老康的后事今夜必得先有一个主张,他们便是和胤禛一起商量去了,留下胤祉在乾清宫照看着这后宫前后的大大小小,直到天明。

  第二天十四日,传出先皇康熙谕胤禛即皇帝位的遗言,胤禛随即任命贝勒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为总理事务大臣,封胤禩、胤祥为亲王,召十四阿哥胤禵与允礽之子弘曙快马加鞭回京,十四阿哥的大将军印敕暂时交由平郡王纳尔素署理,派公延信驰驿甘州,代理大将军印务,并会同年羹尧管理西路军务、粮饷和地方事务,与此同时,下令关闭京城九门。

  十六日,颁布遗诏。其内容与写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的遗言大体相同,只增添了皇位继承人和丧事按礼制办理两层意思。

  十九日,胤禛登上皇帝宝座,并告祭天地、太庙、社稷,京城开禁。

  二十日,胤禛御太和殿登基,接受百官朝贺,颁布即位诏书,宣称他是先皇指定的继位人,要求宗室内部保持团结、共享富贵。

  这些朝政大事,一直忙到了来年四月,顺利的把老康葬在了景陵才算是完事。

  当然这中间也发生了很多千头万绪的事情,比方说:十四归来的大闹,宜妃坐软轿直面雍正的被斥,远嫁各公主回来奔丧时的凌乱,这当中自然包括不能再露在明面处的温恪和敦恪…………总之,整个朝局在康熙六十一年到雍正元年之间是凌乱到了一个不行。胤祥自从老四当了皇帝开始便帯忙得早出晚归,因为国丧三年夫妇不准同房,所以胤祥没敢再窝在殊乐院里睡觉,而是回他那落冷落了已经很久的主院中休息办公。

  因为胤祥受封为怡亲王,乐殊的身份也直起而追,亲王的福晋待遇和阿哥的福晋待遇是相差极远的。虽然她好象一直都非常受宠!先皇在世时,宠她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先皇驾崩,雍正帝即位后,曾有一度有人认为乐福晋的好日子到头了。毕竟听说当初她曾经在乾清宫外当着众阿哥拒绝于四爷,两个在众阿哥中两个人一向交谈不欢,常常是冷嘲热讽互不相让。虽然十三爷的圣宠无忧,但他这位福晋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这是众人的猜测,但没一个人猜对,雍正帝即位后,乐福晋的日子过得象是更好了。
  
  首先是皇后乌喇纳拉氏兰慧对她的极度信赖和喜欢。

  雍正帝的后妃并不多,进宫受封的女人不过四五人,大多是潜邸时服侍的妻妾。年氏因为兄长年羹尧孝忠雍正,或者因为她本人的关系受封为贵妃。剩下的便是钮祜禄氏的熹妃,李氏的齐妃,最后是耿氏的裕嫔。五个后妃的后宫实在是不需要太多的管理。至于说先皇留下来的太妃们嘛,德妃自然是母凭子贵的做了皇太后,其它的妃嫔们只要儿子存世有封位的全部被接出宫外居住了,慧妃因为大阿哥圈禁之故被八阿哥接到府中照养,毕竟八阿哥小的时候是让慧妃照顾大的。剩下一堆名份微落的贵人常人便集体送进了慈宁宫院的各所小所里颐养天年了。

  冰四的女儿缘不好,虽然生了不少的女儿但活下来的却是没几个,大多活不到两岁便夭折了,唯一一个长大的女儿是齐妃李氏所出,潜邸时也嫁人了。于是称帝驻宫外,雍正收养了允礽的六女为淑慎公主,允禄的头女为端柔公主,至于和慧嘛潜邸时便在兰慧身边长大,进宫后自然是直接封为和硕和慧公主,随兰慧一起居于坤宁宫中。

  胤禛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他封了年氏做贵妃,按理讲过年过节宫中命妇进宫朝贺了皇后,也应该去向她拜贺。但这位新帝却在头一年便下了令,凡举内命妇进宫朝贺时只拜皇后一人。那意思就是在另一种意态的宣布,他的后宫只会有一位女主人,一个皇后。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更加提高了兰慧的地位和身份权力。而她喜欢的人,避如和慧和乐殊这对母女,地位当然是与众不同了。后宫日子寂寞清冷,雍正忙于政事,鲜少到后宫窜悠,兰慧无聊时便常宣乐殊进来陪她说笑玩乐。连带着乐福晋的一堆孩子也常是进宫里来热闹玩耍。封赏更是常事,一个没事干留她们在屋里住上几日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后宫的地位上,乐福晋在雍正朝混得要比康熙朝好多了。至于前宫朝政上的事情嘛,乐福晋的地位好象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为什么会是好笑呢?这中间有个很奇怪的现象。雍正帝和乐福晋的关系还是不怎样好,两个人见了面极少说笑,就是说两句也是刺来刺去的没个好气,但不管说了什么话却从来不见雍正帝恼过。唔,这不能不说是怪象了,毕竟这位雍正帝不如同康熙帝,他待人向来严肃冷漠,冷面王的称号在潜邸时便有,登基后处理政事时,对待各大臣更是严厉到一个不行。从来没有人敢和他顶过嘴,包括雍正最信任的胤祥也是好声好气的说话。相较之下,他对于乐福晋的容忍,也能算是一种变相的宠爱了。

  而且还有件事更能证明这一点。先帝在世时曾经赏过乐福晋一块御令通行的金牌,按理讲改朝换代后这种东西应该交上来另行分配,但是胤祥把东西带了过来后,雍正帝却是并没有收回,反而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还是回去交给你家宝贝吧。”是她的,还是她的。照样可以随时进出宫禁的每一个角落。

  比较微妙的事情还在于那个先帝临终前说过要赏了乐福晋的二十四节气柜。

  这个柜子知情人都知道里面装了很多的秘密,虽然说大行皇帝的遗旨无可改变,但是搞到最后抗旨的却不是新帝或者是别人,而是乐福晋。

  那是雍正元年的三月,在安葬康熙帝的前半月的一天,好不易把朝事整理到一个段落后的雍正突然想起了皇阿玛临终时的遗旨,便是传了乐殊进宫。

  乐殊那时正在组织人马整理着新家,因为胤祥受封成了怡亲王,按规格便是赏下了一座新的王府给他住。新家比原来大得何止几倍,奴仆下人更是多得不得了,乐殊和碧莲林得顺成天忙的干这个,累到不行时,接到了宫中的传旨便是立马装扮进宫了。

  自从安排完丧事后,乐殊便是再没有进过乾清宫,偶尔进宫也是直接进后宫从不在前殿晃悠了,那天入得东暖阁来后,刚刚平复的伤感又是泛滥起来了。那时刚下朝,大臣们有事的还在排队等候接见,成年的阿哥们也都在此行之中。李德全仍是负责照顾新帝,见乐殊进来后便是做势要通传,可开着的屋门却是让雍正瞧见她已经来了,直接招手便是让乐殊进来了。

  再次进得东暖阁来,东西都没变,人事却已经全非,乐殊怔怔的忘了行礼,一边的胤祥是看了叹气又怜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起先帝来了,眼泪在眶子里面直转悠,四下里看着象是在什么影子,却又怎样也找不到。悬然欲泣得实在让人骂不得心疼不得!

  胤禛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对于她的性情也是了解的,不拜就不拜吧,反正她即使拜也不一定是真心的,说不定会在肚子里暗骂自己的坏话,递给胤祥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后,便是赐给了她一个座。

  李德全在扶她坐下时,适时的拉了一把让乐殊回过了神来。乐殊饱含谢意的看了李德全一眼后,便是注意到了胤禛和十三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他们兄弟两个在搞什么鬼了!悄悄说自己的坏话,没意思。

  见她终于回过神来了,胤禛才是开口道:“先帝临终前,曾经嘱咐过朕要将这面二十四节气柜赐于弟妹。但前日里工匠报朕说这墙柜是邻墙而打的,如果硬拆的话便会散架。今天召弟妹来,便是询问一下弟妹的意思。这事,到底如何办才能不违背了皇阿玛的遗愿。”

  这话听起来很正经!

  但乐殊不是第一天认识胤禛,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柜子拆了就散了,只是借口。虽然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有水平,但是如果硬要搬就不信工匠们会没办法。而且商量个这事完全可以让胤祥回家和自己说,干什么非要把自己宣进宫里来讲?而且屋里屋外还堆了这么多象是要办正事的人。

  他此举的意思,就怕是要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这面柜子搬东西,让所有的人包括他在内看清楚这先帝留下来的二十四节气柜里到底藏了什么样的东西。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拆分记
乐殊在知道真相后,一直在为老康感到委屈。虽然做为一个皇帝,作为一个阿哥各人都有太多的不自由和不由自主,但是既然老康可以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关爱他的孩子,为什么他的孩子们可以这样视若无睹呢?

  是的,视若无睹。乐殊不相信自己作为一个外人都可以感受得到的东西,他的孩子们会一点也感受不到。最起码的一点,自己认为十二感觉到了,十六和十七感觉到了,温恪悫靖和敦恪感受到了,十三最后也感觉到了。至于其它人吗?也许给他们看看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最起码,在这个老康已经故去即将全面下葬的时期,让他们明白所有,对他们来讲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在老康的灵位,那个已经故去的阿玛可以最后看到他心爱儿子们真心的眼泪吧?

  只是,有些事情是要提前说明白的:“请皇上把阿哥们都叫进来吧,大人们请出去。”里面的东西不宜外人参观。

  她既然提了这样的要求,自然是有道理的。雍正当即便是让李德全叫了阿哥们进来,大臣们则全面退出去了,但却没有关门。这个举动让乐殊很是好笑,看看胤禛一脸的严肃以及眼中让猜明心意透出来的几许狼狈,淡淡一笑。看看屋里的这从胤祉到胤礼的十三位阿哥,有年长的也有年幼的。自己初来到这个时代时,三阿哥胤祉还是二十才出头的青年,如今却是不惑之年的人了,而可爱的胤礼那时候软嫩的还是个不分性别的乖宝宝,现在却长成了壮硕的少年。一切逝去的已经太多了!包括那个炕桌边不复存在的人影。一想到老康,心里就是一阵的难过,虽然离他过世已经五个月了,但是每每想及那个身影乐殊还是止不住的心痛。

  周游了他们一圈后,淡问道:“你们真的想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吗?你们如果真的想知道,我会打开给你们看,该是你们的分给你们。但是,事先我要说好。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打开的,更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让人承受的。如果你们决定好承受这里面的一切秘密的话,我现在就打开。”那串钥匙一直随身而带。

  她说的话有些奇怪,但是事已至此,还是打开吧!瞧每个人都点了头后,乐殊是无奈的拿出了钥匙,当着众人的面一一的打开了这只康熙朝隐藏着最大秘密的二十四节气柜。

  二十四节气柜,诚所的是二十四个柜子。分为四组,每组六个柜门。春季柜里放的全部是锦皮的礼盒,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放的是什么。夏季柜里放的是各种各样不同颜色封皮的奏折和书信。秋季柜里金玉满堂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冬季柜里则是杂货奇居什么东西也有。
  
  从外表看起来,大家最关心的是东西在夏季柜的奏折和书信。尤其是浅杏色皮封的整整近百种密扣!所有的焦点全在那边,但可惜的是,乐殊却和雍正要来了一只烧得极旺的炭火盆,当着所有阿哥和大臣的面把那只专门放密扣的奏折全部是烧掉了,一只没留。

  这种情形看得所有人包括雍正在内都是面面相觑,她到底在干什么?但是因为皇阿玛有明旨,柜子里面的东西全是她的,所以即使她把这些大家最想要的东西都烧了,也没个人敢放一声屁。

  而接下来她要烧的东西更多:“这面柜子是密调营的人员调配和以往收集来的有用的各色情报,哪个府里哪些人是皇阿玛的眼线,全都纪录在这里面。”这些人是不能暴露的,如果一旦暴露恐怕是性命堪虞了,直接烧掉。

  “这面柜子里面是这些多年来各地官吏以密信方式寄来的告状信,从后宫嫔妃到皇子阿哥朝廷重员,所有的小辫子尽在其中。那个什么谁谁谁写的百官行述和它比简直是小菜一碟。”因为涉案的密闻太多,所以坚决烧掉。

  一口气烧掉了整整三柜子的密折书信,强烈的烟气让太监不得不打开窗户门户放屋里的烟气。等等浓烟散尽后,阿哥大臣们也是彼此瞧见了对方的表情,都是怔惊和奇异!这么好用的东西,这么有价值的东西全部这样轻描淡写的烧掉了?乐殊知不知道,有了这些东西,她可以干多少事?可她就这样一股脑的全烧掉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因为乐殊背着身子大家瞅不到她的表情,便是扭脸看十三。胤祥的表情倒是不失望,反倒是很高兴乐殊这样做的模样。

  接下来乐殊没有处理夏季柜其它三个柜中的奏折,而是把春季柜里面六个好大的锦盒端了出来。太监们早已经识相的摆上了两条长条几,可以供她摆放物件。六个锦盒一一打开,里面放的居然全是些手帕香袋衣服背心之类的玩艺儿?这是什么意思?

  就知道他们不明白。乐殊是看看雍正和他的兄弟们,无奈地开口解释道:“这六个锦盒里的物件全部都是皇阿玛从记事起到临终前收到的他最喜欢的女人送来的礼物。头一个盒子里装的是大婚之前太祖皇太后太皇太后太皇妃们曾经赠于皇阿玛的衣服。第二个锦盒里是已故三位皇太后曾经送给皇上的东西。第三个和第四个是其它妃嫔们的礼物,第五个和第六个是公主福晋们送上来的礼物。每件东西上都系着白布条,清楚的记着它们的来历和时间理由。”介绍完了,所有的阿哥们却是怔怔的不知所以,包括老四在内都是一副不太懂的模样。乐殊看得这个落寞,叹气道:“请问皇上,这些东西的主人有些还是健在的,请问皇上是打算拿它们怎么办?送还原主还是封箱随皇阿玛一起埋入景陵?”

  这个问题?

  雍正是看看兄弟们,没人有意见,而自己也好象没有太多的意见,更何况:“这些东西皇阿玛全都赐给你了,你做主好了。”

  真是一推六二五!乐殊是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封箱全部送到景陵去好了。”一招手,李德全叫进来了六个小太箱,全部是封箱抬走了。
  
  二十四个柜子,没几下就清空了九个。

  乐殊象是在吊人胃口,仍然没有选择夏季柜,而是把秋季柜里面的那些珍奇异宝们都一一的搬到了桌子上面。古玩书画珍宝玉器,无一不精致华美。其实想也不用想鉴别也不必鉴别,能让康熙收进小金库的东西全差到哪里去?只不过这些东西漂亮是漂亮,乐殊却都不在乎。她最在乎只有那盒天珠,把那个东西抱在怀里后,便是抬头看雍正和阿哥们:“我只要这个,其它的东西你们喜欢哪个就都拿去吧。我不要。”

  话扔出来了,却是没人拿?

  乐殊还记得这些家伙帮自己去挑宝物的往事,对于这些东西他们应该是很喜欢的啊?如今却是谁也不开腔?为什么?扭头看雍正,难道是你要霸占?

  胤禛看得好笑,赶紧是摇头,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绝对不是此意。他都表示了其它人还是一副死相的模样,看得乐殊是这个生气,走到胤祥跟前就是问道:“你喜欢哪个?”真是向着自己人耶,有什么好料先让自己男人挑?胤禟直接扔给了胤祥一个鄙视的目光。

  胤祥这回没有看他的其它兄弟,而是冲乐殊笑笑后,来到条几前看东西。有两柄剑很不错的模样,自己要了,还有一只九转翡翠玉香炉,精巧可爱放到旋舞屋子里也很不错。和慧文雅淑柔,这只玉笛配她是最好了。还有…………反正一个孩子挑了一样,包括自己的一共选了十样便是让小太监打包好拿到外面去了。

  十三选完了,还是没人动。乐殊便是拽了十六和十七出来,柔声哄道:“你们两个尽管挑,全搬走了也不要紧,反正是他们不要的。”

  胤禄和胤礼互看了一眼后,老实不客气的是专挑自己喜欢的各挑了四五样,小太监又是各种打包走了。

  这样一来,桌上的东西全是剩了不到一半,书画折扇古玩都有。还不见有人动静,乐殊就是老实不客气的转了两圈后,把那一只玉鼎还有一箱各色裸珠宝石是全划到了自己名下,至于那些书画古玩,自己欣赏不了。但却没人有动静!一咬牙后便是把一堆书画便放到了胤祹的面前,古玩则全放到了胤礻我的面前。然后看看怔怔的收到东西的两个阿哥道:“这些是你们两个的,其它的谁也没有。”本来可以人手一份的,但谁也不要的话就留给有用的人好了。

  秋季柜处理完毕!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认为她还会那样吊胃口的不去处理夏季柜人们最想看到的玩意儿,而是处理冬季柜里的那一堆不知道是啥东西的乱七八糟。但可惜的是乐殊这次的举动又让所有人猜错了。

  她静静的走到了那三个相邻的隔子跟前,细细的抚摸着那些奏折的封皮。小心翼翼的模样好象那些不是奏折而是心爱的玩具礼物。独自一个怔然良久后,还是决定打开它们了。只不过这回好象也挺奇怪的。她先看折子大概的内容后,一撂一撂的把它们是分别放到了各个阿哥面前,一个柜子放一次,整整的放了三回,但是有的人多、有的人少。这是个啥情况?而且更奇怪的是,放完奏折后,她又是开始翻冬季柜里面的东西,然后一个一个的分,一会儿每个阿哥面前都是放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锦盒。

  这样分完后,二十四个节气柜便只剩下一个柜子里有东西了。

  因为乐殊没有发话,所以谁也没有动眼前的那些东西,虽然每个人都好奇个半死,但却谁也自恃身份没有唐突。只是静静的看着乐殊来到最后一个大雪的柜子前,把里面的那只好大好大的锦盒抱了出来。看她搬东西的模样就东西不轻,但是里面放了什么呢?别人不知道,乐殊也不知道。事实上,这个名叫大雪的柜子自己从来没有打开过,老康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那里面放的是什么。偶尔自己好奇的瞧那个柜子时,老康会诡异的冲自己笑个不停。

  这个锦盒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乐殊不知道。今天这个模样断然是不允许自己把东西带回家去慢慢拆了,所幸当着他们的面拆开也好。这个锦盒没有口,封得极死。乐殊便和雍正要来了一只锋利的匕首开始割划盒子,四下过后,锦盒散架了。但里面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东西来,而是又一只锦盒,再打再是锦盒,如此这般的一直拆了九盒后,才是看到了一个满是写满了经文的黄色的锦袋。

  经文、锦袋?而且拆完后乐殊和众人才发现九个盒子的内侧全部都用黄绸封的,上面写的也全是朱砂经文。究竟这个锦袋里放的是个什么样的邪物呢?竟然需要用九重经文来包裹?
  
  所有的人都充满了好奇,但乐殊却并没有打开这个锦袋。事实上,看到这样的情况后,乐殊好象突然明白了。锦袋里的气息让自己隐隐感觉到头痛,手皮一触到锦绸就有一种象头一次碰到天珠时的感觉。里面装的什么东西?突然之间象是明白了。一时间又是想哭又是想笑,但不管如何?这种东西自己是不能碰的。回手把那个盒子一层层的给复原了回去。最外层时用一只长绸扎了紧紧。密闭了九层后,自己头晕的现象终于是彻底消失了。

  只是,这个房间自己却是再也不想来了。

  唤进来两个小太监,让他们把这个盒子联同刚才十三爷挑好的那些是一齐打包送到府上去,而自己则抱起了那盒天珠准备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看了看这些阿哥,淡道:“东西都在这里了,各人是各人的。你们有选择的机会,选择看还是不看?选择看一部分还是彻底看完?选择看完它们后生气的烧掉还是心疼的留下,亦或者你们认为这样的东西最后还是留在你们的皇阿玛身边最好。”

  很没头没脑的话!

  除了十三外所有的人都听不懂,也在这个时候乐殊才觉得自己当初选择胤祥,也许真是最正确的选择!塞给他一条手帕后,便是低头准备离开,只是在离开东暖阁的前一刻,突然扭回头来看向了雍正。

  “以后请皇上不要再传我到这里来了,我永远都不想再进这个门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神鼎记
乐殊变了!

  从那一天离开东暖阁后,她就变了。不再进宫找兰慧玩替她解闷,不再四下里转亲戚串门瞎聊,也不再忙里忙外的操心家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务。她一下子变得极静极静!每天除了在家里发呆,便是骑着马儿四处孤逛,漫无目的两眼空洞,有时候一个在外面转悠全转到很晚也不知道回来。

  旋舞和弘暾找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们的这个额娘楞怔怔的坐在野地里发呆,颊上热辣辣的泪水象没个劲头似的一劲流个不停,可却一点声息也没有。额娘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的悲凄,有的只是满满的茫然。

  这种情况在皇玛法的葬礼过后,更是严重到一个不行。白天不想吃饭、晚上不想睡觉,旋舞和额娘在一个床上睡,有时候半夜醒来却见她依然瞪大的眼睛发呆,眼神毫无焦聚。实在是吓人极了!偏偏阿玛成天忙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再说他已经累成那样了,要拿这种事来麻烦他,肯定不是额娘愿意看到的。亏得碧莲阿姨办事利索,家里才没有乱走样。但是额娘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好呢?

  旋舞和两个弟弟商量一下后,决定不能放任额娘这样下去了,而现在唯一能制住额娘的就只有七伯母灿落了。商量完毕后,三个小家伙留下旋舞在家照看额娘后,十岁的弘暾便是领着九岁的弘晈骑马是来到了淳亲王府。

  书艳最近的身体又不太好了,反正她好象从来没有好过的模样。加上七叔最近的身体也很不好,脚疾反复之极常常弄得夜不能寐。灿落伯母是忙了老公忙女儿,也是累到不得了。今天用过早膳后,终于是趁着书艳睡觉的时候,她可以陪胤佑下会子棋解解闷了,却不料管家却是带了两个小萝卜头进来。

  “给七伯父、七伯母请安。”弘暾弘晈是极有礼貌的进屋先请安。

  胤佑赶紧是招呼两个人起来,只是往后瞧瞧这个纳闷:“就你们两个?你额娘和旋舞没来吗?”往常串门都会带这三个标准配备的。一问之下,就见这两个小子脸色不对,觉得就是不好:“你额娘还那样?”看两个孩子的就知道了,乐殊肯定还那个样子。

  扭头看看灿落:“你去一趟吧。总这样怎么能行?”都是当额娘的人了却让孩子倒过头来操心她。

  这一次灿落却没有听他的话,沉吟半响后扭头看弘暾和弘晈,问道:“你们两个真想让你们的额娘好起来吗?”

  这事还有真的假的?弘晈刚想说话却让弘暾按下来了,好有礼貌的低道:“全只七伯母吩咐。”

  好聪明的孩子!真不愧是乐丫头的长子。灿落是笑笑地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胤佑,无奈道:“乐乐这是心病。她和皇阿玛的感情太好了,突然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没了以往忙碌的动力。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以前的她,成天脑袋里想的全是如何想方设法的可以完全老康交给她的任务,任务既要办得漂亮还是不露痕迹不落俗套。整天忙得全为了皇阿玛的心愿。那么一个崇高得令人心碎的目标放在那里,勇往直前的努力虽然忙碌却把日子过得那样充实。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宠她爱她的长者再也不见,而功成名就的她似乎再也找不到让她可以打起精神来度日的目标了。因为这样才那般的落寞无助!

  “当今治你额娘最好用的办法,就是让她继续痛下去,痛得她麻木的心再次活起来。”以毒攻毒才是最好的办法。

  话说到这儿了,弘晈突然明白了,诡异的笑道:“我明白了!七伯母的意思是让我和哥哥装病?”虽然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弘晈非常明白额娘是非常疼孩子的,如果自己和哥哥出了事,她一定是会急得跳起来的。
  
  机灵的样子是看得灿落这个爽,不过她的目标却可惜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回家把这个东西让弘日兄喝下去。”说完,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取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弘暾看的是不敢接过去,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七伯母,为什么要选弘日兄?他才四岁,不然让我来可好?”那个小弟弟太小了,身子又不大好,万一玩过火了可如何是好?

  胤佑也是同样的想法。

  可灿落却不依,笑着摸摸弘暾的脸颊逗趣道:“你很喜欢那个弟弟是不是?”不然干什么这样护着他?

  弘暾是有点想苦笑:“七伯母,这个时候了不要玩了,好不好?”几年住在一起的经验让弘暾深刻的了解这位七伯母,她玩人的性子上来比额娘可恐怖多了。

  弘晈倒是不这样想,反倒是很有兴趣的凑上来问道:“七伯母,这个药的药效是怎样的?”非常好奇的还想打开看看。

  这副样子看在胤佑的眼里,不由的便是想起了以前皇阿玛在世时,乐殊经常与皇阿玛玩的这招。嘴笑才是一笑,不由的便是又忆起了皇阿玛留给自己的那堆东西,心理便是一阵的绞痛。

  他在那边伤感他的,灿落却是饶有兴趣的和兄弟两个介绍起了这瓶绝对来历不同的药粉以及她的完美计划,在确保这药根本于人无忧后,弘暾终于是答应玩这个实在不太适合他的性格的游戏,但愿七伯母这招可以让额娘恢复正常。

  送走了两个小家伙后,灿落才是回到了房间,不意外的又看到胤佑在多宝阁前看着皇阿玛给他留下的东西黯然神伤起来了。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唔,亦或者可以这样说,三四五六七八一堆阿哥在过去的半年里都这样的多愁善感。毕竟那天给人带来的震撼太多太强烈太直接了。直到看完那一堆的遗产后众人才明白为什么乐殊会说那样的话了:“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让人承受的。”

  确实,那样的秘密无法让人承受。大家从小时候就开始在争在抢在夺的东西,却不曾料到一直默默地藏在那个从来以公为先的皇阿玛心里。不然他不会把众人小小的时候开始每一件值得纪念的物件都收藏起来。只是好可惜,这样的秘密居然在皇阿玛龙御归天之后才被揭示出来。没人敢去质问乐殊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大家这样的秘密?毕竟,谁都明白即使当时说了也于事无补,习惯了皇阿玛诡诈手段的阿哥们即使面对这样的真情,敢于相信的又有几人?而那些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也未见得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有的改变。只是,只是,也许早点知道的话,会更珍惜那些快乐的时光吧。有些东西,真是来得太晚了,理解得太晚了。

  “别想了。我相信皇阿玛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心的。”灿落是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了胤佑,以身体的温暖来安慰他的孤冷。胤佑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在伤心,我只是在思念。我可以明白乐殊的感觉,因为我和她一样,也是太想太想皇阿玛了。”虽然如今这个皇帝对自己很不错,但是兄长和父亲的感觉毕竟是很不一样的。是的,很不一样。
  

  弘日兄突然发病了,先是高烧不止然后是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紧急的情况吓得乐殊根本顾不得再任由思绪飞漫了,而是着急忙慌的赶紧请太医来诊治。可当太医来的时候,弘日兄却是连抽也不抽了,昏迷不醒针扎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气若游丝,临死就差一口气了。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会急得哇哇大哭。可偏巧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怎么办怎么办呢?如果弘日兄出了什么岔子叫自己如何和琪梦交待啊?正原地转圈不知所措的时候,琪梦却是听到信后,疯也似的冲进来了。看到弘日兄变成这个样子后,来不及骂人急得当场便是晕了过去,又是好一通的忙乎。

  等待她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了。胤祥知道情况后本来也要等琪梦醒来好好说理说理的,可乐殊却以他累了一天为由,让弘暾去监视阿玛睡觉去了。至于自己,则只好是留在寝室等琪梦醒来,等着她醒来后好生的冲自己发一顿脾气。

  但这回乐殊却好象没有猜对,琪梦清醒后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大骂乐殊,而是急慌慌的揪住乐殊的脖领子急问道:“天珠呢?给我一颗天珠,我要把弘日兄先护起来,不让他的灵魂死,绝对不允许。”

  有些慌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虽然乐殊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是当看到另一侧满脸诡笑的灿落后却是突然明白自己说差了。只是明白得太迟了!灿落是四下里看看后,冷嗖嗖地说道:“出来吧!难道还让我去请你不成吗?大哥。”  话声刚落,一面屏风后是轻飘飘的闪出来了一个:“斩荆?”

  乐殊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斩荆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当然,还有很多问题想不通,那就是为什么灿落会出现在自己屋子里?还有什么什么大哥是怎么回事?难道斩荆会是灿落的大哥?不会啊?灿落的大哥好象是巫师类别的人物吧?而且他不是还应该在那个时空吗?太多不明白的问题一时汇集于了一室。 

  斩荆淡淡走出来后,却没有走向叫他大哥的灿落,而是走到了琪梦的面前,好怜惜的掏出帕子是来帮琪梦擦眼泪,以一种乐殊绝对没有听过的温柔腔调是哄着琪梦:“乖,没事的。弘日兄会长命百岁,不会有事的。”

  一向泼辣得母老虎般的琪梦却不知怎的对这个斩荆异常的听话,点点头后擦净了脸上的泪意,然后斩荆是拉着她来到了灿落的跟前,有点想笑但仔细想想还是得介绍一下的:“梦梦,这就是阿玛和你说过的那个作事不分轻重,一意孤行的姑姑灿落。噢,也许应该叫她的灵魂本名,叶芊翩。”介绍完这个后,转头问着呆呆如木头的灿落介绍琪梦:“芊芊,这就是为兄在这个时空第一个肉身附体时生下来的孩子,琪梦。”

  “等等!你的意思是,她是我的侄女?”灿落有点想吐血。当了二十多年妯娌了如今发现辈份居然全错了。琪梦是自己的侄女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姑姑舅舅没大小嘛。可胤佑和胤禩怎么办?那可是亲兄弟。最重要的是书艳和弘日兄的非分该怎么办?堂兄妹?表姑侄?到底应该算哪一种啊?

  她这边的糊涂帐还没有算清楚,乐殊那边的帐就更是混乱了:“不会吧?你如果是灿落的哥哥,那韩遥影是你的什么人?”虽然算来算去是平辈,但是这种身份是不是太怪异了?而且什么叫第一个肉身?

  看她们一脸的糊涂,怎么想也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斩荆决定把一切说清楚了:“当初芊芊,也就是你们说的灿落第二次穿越时,用了光明神鼎。那是我们时代的一种灵器,可以任意转换时空,去往你愿意去的地点。但前提条件是你的神力要足够控制它,否则将为它所反控。灿落从小对灵力就不好好修习,但是她为了见胤佑一意孤行的偷用了神鼎。因为不懂使用的办法,所以连带着另外七个人和她一起错投了时空。其中包括我、韩遥影、乐殊你和罗布,另外还有傅圣济身上的那个老丈还有已经过世的苏麻喇姑。

  “什么?苏麻喇姑也是穿越人?”灿落是终于搞清楚第七个人是谁了?赶紧排命格,刚想找纸笔算,却是正迎上斩荆无力的笑容,只好是放弃了。或者有兄长在,根本不必要自己再弄那些伤脑袋的事情了嘛。

  看她不再胡闹准备好好听故事后,斩荆又开始继续讲下去了,不过这回他说话的对象却是乐殊:“也许你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你和韩遥影罗布在那么类似的地点前后穿越,可来到这边的时空却差了那么多。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们那个时空和你们那个时空交界扭曲的原因,而且光明神鼎本身具有灵性,它会安排你到一个你最适合呆的地方,完全你宿命中的定数,以天道来补足你在另一个时空中所受到的伤害,找回遗失的幸福。”

  这话乐殊听得懂,怨不得自己和老康会处得如此投契,原来这一切俱是那个神鼎所为。它明白自己缺是亲情,于是安排了这样一场似幻非梦的路程来让自己找回幸福。

  只是:“那韩遥影呢?你的那个神鼎安排给了她怎样的命运?”

  在那个时代,她似乎什么也不缺。但人无完人,月无满月,她肯定也是有失缺失的吧?那么上天这一次,让她在这里补全什么呢?

  乐殊很好奇,很期待。

The Myth 说...

第十六卷:金果
玫瑰记
命运是件很奇怪的东西,女人的嘴皮更仿佛生来带毒。

  乐殊前些日子才骂过那些阿哥们,说什么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承受的。而紧接着她自己便接受到了命运的再一次嘲笑。是的,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可以承受。

  自己一直恨父亲恨母亲,更恨那两个被他们所爱的男女和他们的孩子。虽然明知道错的不是他们,但很可惜,人的情绪往往由不得自己。

  韩遥影于自己来说一直是个反而形象,从知道她存在的那天开始,她和她之间便注定了是敌非友的境地。关学峰的两个人中间搞的这一场所谓爱情的战役,更是将一切矛盾激化得无以复加。虽然在来到这里后得知关学峰他并不是因为爱而要取韩遥影,而是因为要帮自己报仇。对她的恨意不再了,但别扭的往事却让乐殊根本不想去了解这个与自己同在这个时空的唯一亲人。

  可事实的真相呢?那些自己从来就不想再知道的生活范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没人能够相象得到。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这一切又都是必然的。想当初父亲为了利益出场了自己的婚姻,就注定了他性格中的善变和阴眷。紧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虽然和执爱幸福的生活了十年,十年之痒功成名就后,便是男人们再也无法不沦落进入的销金腐红窟。如果这对夫妻只是为了利益而结合的话,不会有太多的痛苦。但可惜的是她们是为了相爱而结合,并且为了这段婚姻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但结局却不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而是又一场悲剧的开始。

  很老套的故事,丈夫出墙,妻子愤极学着用他的方式来伤害他和她以及那个以爱的名义而生却在懂事后再也得不到爱的孩子。自己是在孤独中成长的孩子,可她却是在疯狂中茁壮的玫瑰。她不懂得隐忍、不懂得退让更不懂得相信。

  乐殊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韩遥影当初会在老康面前玩那种蠢的把戏?历史的知情人不是特殊的福音,却不是不死的天使。她为什么那么直接的要在老康面前一堆太监宫女面前说那样简直是憾人的史实呢?

  斩荆那样解释:“她想相信一个人,她想相信那个千古一帝的智慧和胸襟会理解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好意。她从小灌输给胤禛那样的坚定的信念和想法,不是为了图谋利益,而是为了改变他的性格。让他在今后登基之后可以将手腕变得更宽容一些。但很可惜的是,她和康熙之间没有你和他那样的缘分。她的时机让她被活活勒死!死亡让她明白这个时代真的与她熟悉的那个时代是不同的了。”

  来到一个错误的时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良好。乐殊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用隐忍和寂寞来掩藏一切的假象。可这朵骄傲的玫瑰却只能让鲜血来染红她的花瓣。很无奈的人生!“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一会儿是小宫女,一会儿是名妓,一会儿又变成了戴铎,一个男人?”这中间肯定有问题,但到底是什么问题想不通。

  乐殊想不通情有可原,可灿落呢?在兄长的眼神中她好象突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光明神鼎被她捡到了?”那年自己入宫选秀,路上遇到了滂沱大雨,马车断辕,一切东西散落了一地,乱七八糟的秀女们根本没有被随行官员给以任何的机会去收捡自己的爱物,便被押上了新的马车里。而就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神鼎失落了。

  “她穿越的方式其实也是以肉身穿越,一个绝迹的山谷河滩里刚刚清醒还不明白状况的她便在河滩边捡到了光明神鼎。一个不起眼的小家伙、她本来是想用它来喝水的。可不曾想到,光明神鼎因为灿落的错误利用误带了七个人穿越时间的逆天之举,让它体内积郁了太多的烈焰之气,当韩遥影的手刚碰到它时,肉身便是被焚烧殆尽了。这个鼎带了七人穿越,便要以七次人身的转灭来回补它的真气。于是韩遥影便从小宫女开始了一次一次的死亡和转生,一男一女、一女一男这样来回的性别转变,七次的浩劫终于耗尽了鼎中的怒焰。”很奇幻的故事,非常人可以理解。

  但好可惜的是乐殊在乎的并不是过程,而是,掐指一算:“不对啊!她第一个穿越的是女身,可现在戴铎却是男身啊。怎么会是七次转灭?而且光明神鼎,被康熙锁在了二十四节气柜里。”还是自己拿出来的了。

  说出来后,才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我好象听胤祥说,那个戴先生在雍正上朝后便到四川到了布政使,今天初让雍正发到年羹尧的军中效力了。”她走了话,为什么斩荆还在?而且这个斩荆好奇怪的样子,自己与斩荆相处不算浅了,从来未见他有如此滔滔的口舌啊?除却样貌外,哪里都不一样。怔了半晌后,突然问道:“你真的是斩荆吗?”

  聪明的丫头!‘斩荆’是微微一笑:“我不是斩荆,噢,事实上应该这样解释。我现在这个身体是斩荆的,可灵魂却是原额驸明尚的。”

  “韩遥影又转生了?这一次她附到了谁的身上?而如果占用了斩荆的身体,那斩荆本人呢?”不会是出事了吧?想起那个孤傲却痴情的男人,乐殊心里就是一阵发抖。自己不想看他死,不想。

  ‘斩荆’是淡笑的抚抚乐殊的头顶,微笑道:“不必害怕,他活着,韩遥影也活着。只是这一次他们都舍弃了众人皆知的身份了。韩遥影永远的和雍正脱离了关系,而斩荆也与他的江湖永远脱离了关系。舍弃了这个肉身,他要练回那样的功夫最少需要十年了。她和他决定远远的离开这里,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过她们真正要过的日子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好象是这个意思。“但雍正不是爱她爱得要死吗?甚至于我见过他,即使韩遥影变成了男人样,他也想拥有她。”如此炽烈的情感怎么可能?“难道雍正他、他只是单恋?”说到后面,简直有尖叫的冲动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切也许就都好解释了。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好象开始明了了,‘斩荆’是无奈的点点头:“他是在单恋,虽然他恋得实在有理由。你和那些阿哥们混得时间也不算短了,韩遥影于雍正,就象你于胤礼一样,纯正的关爱换来的可却不仅仅是完全的信任,而是满满的爱恋。不要惊讶!你不会根本没有感觉到十七对你的感情吧?”

  说感觉不到是假的!否则乐殊怎么会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

  老康过世之前,自己是真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的,还以为他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小弟弟。可是老康辞世的那个晚上,胤祥因为忙顾不得自己,其它人因为各有各的顾忌而不敢过来,只有他扶起了哭得肝肠寸断的自己到了偏殿的小屋中休息换装。哭得太累时,自己几近昏迷,恍惚间象是觉得唇上温温热热的象是有什么东西。而清醒后的仔细回想,则马上明白了。是胤礼!他吻了自己。

  以前他不是没有亲过自己,但都在脸颊上姐弟之间的亲吻,可这回却是在唇上。从那时乐殊就明白了,这个十七真的是长大了。他待自己不再是象以前那样的亲情了,变成了爱情。变成了象胤禛于韩遥影那样偏激却执着的感情!

  “如果当初你是韩遥影,胤礼变成了他四哥的那个地位,那么你会舍得离开他吗?更何况当时韩遥影是二十多岁女孩子的想法,虽然身体幼小但灵魂却不变,她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么可爱的男孩会对她的别的想法?而在明白之后你能舍弃他一人在这样苦深的激流中一人奋战吗?不能!但她也不能给胤禛以任何的借口可以来用权势强迫她成为他的女人,所以她选择在一个自己变成男人的时候回到了他的身边。”

  韩遥影很清楚胤禛的性格,如果当初是以女人的身份回来的话,不管是不是处子,他都会要她而且宠到了极点。但是那不行!她只当他是弟弟,所以她只有变成男人回来。回来帮他一切,却永远不能让他和她跨过那道亲情的界线。

  冤案的平反原来这样的简单!

  就象自己那天打开二十四节气柜,将老康珍藏了多少年的礼物分送给他的儿子们一样。简单却足以表明一切!只是:“她去了哪里?”听说象是什么山明水秀的地方?穿越需要的所有配备都齐全了,自己必须找到她和斩荆。

  这边念头才一动就看到了‘斩荆’不认同却满脸幸福的表情,心念中突然一个机灵:“她不打算回去了?”

  ‘斩荆’点头,略微悠悠的是想起了离开前那朵满是荆棘的玫瑰的话语:“我在这里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我不想回去了,那边没有我值得牵念的东西了。至于属于我的那份天珠,让给别的人吧。不是我大方噢,只是我更喜欢呆在他的身边。”说完幸福的投入了那个拥有斩荆的灵魂却不再是那样肉体的男人怀里了。“斩荆认识她时是在她第三次转身的时候,从相识相知到相爱,这一路上他一直陪伴着她。原本对于爱情满是失望的玫瑰却无法不被这样的男人所打动。不管周遭是怎样的情形,他一直都陪伴着她。不管世人如何误解她,他却一直坚定的相信她。这样的男人让她终于找到了她所遗失的相信、所渴望的真正的爱情。”这便是天命给予她的补偿。

  她很幸福!所以不想再回现代,这里有他便有了她的一切。至于说姐妹们之间的恩怨,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不需要见面以泪水来洗净一切,只需要在偶尔的怀念中想起曾经有一个那样出色的女人曾经是自己的姐妹,便足够了。

  乐殊怎么也不曾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但也许这样的结局出乎任何人的预料,却是最好的。斩荆他付出了那么多,终于得到他最想要的了。从此孤楼月夜,不需要一个人卧于楼顶喝酒了。这一次的明月终于照进了她的心房,一切的辛苦总算是有回报了。幸福就好!

  乐殊和明尚都怀念于那一段实在曲折的感情,可灿落和琪梦却没有那样的耐性。尤其是琪梦:“阿玛,弘日兄真的要死吗?”他用尽了办法,让他托了两年不亡。可这回自己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默然,这才急冲冲的闯到了乐殊这里来。

  从幻想回归现实后的明尚看看眼前的这三个女子,淡然一笑:“该来的总是要来了。只不过这回我们相聚了,历史的缝隙终于可以由我们共同掌握了。”不管在什么时候,人要胜天总是需要借力的,而借力的全部物质基础现在都已经掌握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在于:“天珠是有限的,所以我们必须在行动前确立到底要带哪些人穿越。确定好名单后,再想那些具体的行事方法。”现在几人的身份不是有权就是有钱,办起事来自然方便得多。

  乐殊翻出天珠来数一数:“十五枚。”

  明尚是拿出了一张纸来写人名:“灿落、胤佑和书艳,一家三口。琪梦胤禩弘日兄,一家三口。乐殊胤祥旋舞和慧弘暾弘晈弘昑弘晓,一家八口。加起来十四个。”

  如果算上明尚的话,十五个正好!

  但是乐殊的心里却是不由得一沉,怔怔的坐在椅上是不动了。琪梦反应不过怎么回事,灿落却是明白了,淡淡解释道:“雍正三年,乐殊还会生下一个孩子,叫绶恩。”如果那样的话,要怎么办?
  
  撇下刚生的孩子不管吗?不可能!

  但是如果不舍弃下他,那么别的人要怎么办?

  这一次的难题,实在是太大了!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绝笔记
不管怎样,弘日兄还是死了。
  虽然他的死亡并不是真事,但假死的状态却是骗过了任何一个来看病的太医,四位太医同时会诊的结论便是小公子无救了。因为弘日兄未满七岁,且他的阿玛额娘都还在世,所以他被葬在了清庭早夭阿哥们积累的坟园里。
  未成少年的死灵是不适宜大肆操办丧事的,更兼之弘日兄的突然病故弄得胤祥和乐殊同时病倒了,管事的人是七阿哥胤佑和七福晋灿落。当然来探视的人实在不少,但是再多的探望都无法安慰失去孩子的父母心。虽然说在这个年代孩子生下来养不大是正常事,但是弘日兄却是乐殊头一个早夭的孩子,你叫她如何接受?
  
  整整半个月,乐殊都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动,任何人来见都闭着眼不想说话。对外界人来讲,大家都认为她是因为爱子的早丧心理受了太大的刺激,而对知情人来讲则是明白她在苦恼天珠数量不够的绝顶难题。她不想扔下任何一个孩子,这些孩子个个都是她的心头宝。但是数量不够却是不争的事实!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孩子而让老七老八一家分散吧?人家才只有一个孩子带。但是,舍下哪个呢?不行不行!想不通。
  自己在这边想不通这样的事情,而胤祥在那边则是强支着身体又去上朝帮他四哥的忙了。这样的拼命当然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回不只是因为他自己的抱负和对四哥的感情,而是因为乐殊终于向他交了底。
  他说自己当初得的那个鹤膝风,其实是骨结核。雍正即位后骨结核便转移成为了肺结核。这个病在他们那个年代是小菜一碟,可在这个时候却是不治之症。雍正八年的时候自己就在死亡。而在那之前,八哥九哥会死,七哥也会死!
  死亡,多么可怕的名词。
  但是她却说她有办法带自己和孩子们离开这里,回到她的世界去。条件是自己愿不愿意?第一次,自己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完全的脆弱和希冀,那种神情让自己完全不能抗拒。为了不让自己的这个病真的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弄来了一种奇怪的药让自己早早的伪装成了肺结核的病者,一方面又积极的吃各种养肺润肺的药品。她不知道历史会不会真的让自己得那样的病,只知道她会拼尽一切的争取。
  只需要再过八年,自己就会永远的离开四哥和自己的兄弟们了,而自己不能改变历史的情况下,便只能在这八年里多为他们做一切自己也许早该做的事情了。
  
  有些时候可以装病,但有些时候是即使你病着也需要参加的仪式,这便是老康正式安葬景陵的日子。白幡映天,肃萧歀影,所有的参仪人员都是重孝一身,这中间当然包括站不稳的乐殊和面色病焉的胤祥。只不过他虽然病容苍白却依然各执其事,不象自己弱弱的只能让灿落支撑自己的身体,虽然是半装但好歹也有半真。半个月的苦思抑郁,躺在床上十五天不下地,不病也得弄出病态来的。
  兰慧已经为了皇后,虽然她很是担忧自己,却没有办法过来帮自己一点忙。只能远远的看着自己,用眼神来表示她的关切。至于其它人吗?投往自己身上的无一不是同情之色,当然也有冷漠和嘲弄,这两个目光的来源于婉晴以及风弦。婉晴对自己的敌意是很正常的,但为什么风弦也会这样呢?
  午休时间自己是悄悄的问向了灿落,灿落是看看风弦,轻叹了不知几声后低低的解释道:“十二弟这几年变得很厉害,尤其在你和胤祥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生下来后,他的性情是变得越来越放荡了,侧福晋一个一个的娶,个个都长得都和你有几分的相似。”开始成婚的前几年里,胤祹虽然心底里喜爱着乐殊却仍然控制着自己的身份与体面,对风弦也算是温柔体贴。风弦不是深情的女子,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可以的切切实实的贵女,一如容悦和扶霞,但是她却不能容忍丈夫一个一个的娶进门的女人,个个长的都象那个心底的爱人。
  “她们的关系这些年越来越糟,十二弟甚至有四年多不进她的房门了,诗词歌赋倒是仍然喜爱,只是好象听说他常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画个不停,据说全是人像。”具体画的是谁?就需要再说什么了吧?
  简直是冤孽啊!
  更要命的是:“新朝开始后,风弦就再也不住在履郡王府了,搬回家里住去了。”恨了这么多年,终于逮到她也有倒霉的时候,怎能不让人感到难过呢?
  
  履郡王府还是原来的那座十二贝勒府,只不过周围又加上了许多的院落罢了。但不管是变前还是变后,乐殊都只来到这里一遍。五月的一天,自己是换上一身便服是轻车简从的来到了履郡王府,十二的管家一见是自己赶紧是通报了小恙在家休息的十二爷。
  而不待他迎出,自己就已经是被管家带到了他专用的小院之中。

  他住的这个院落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但进来后却不由得满是怔意,这个院子的格局竟然与融香院那样相似,满满的桂枝浮香压着一院的碧影婆娑。而在这串连天般的荫影之下,一个实在久已不见的男人是楞呆呆的站在当地,手上还拎着一件来不及披在身上的外衫。
  看他衣装简单,形容颓废的模样,乐殊就知道他是真的病了。只是五月初的天气,又是半上午,病体实在不宜站在院当中吹风。轻轻的走了过来,便是拿过了他那件已经拖到地下的衣衫,抖开给胤祹披到了身上。温柔的动作让胤祹从失神中是回过了神智,想上前来试探她是不是真的是本人而不是梦幻,但院中实在不宜有太多的表演,赶紧是结结巴巴的让道:“进屋吧,上茶。”
  
  管家早已经让丫头们沏来了早上等的茶叶,而奉上茶后便是拉好了门窗,好让主子可以顺顺当当的在屋里说他们的事情。

  当灿落说胤祹成天在屋里画自己的人像时,乐殊还无法太相信,一个人怎么能值得住他这个画圣成天的画呢?能画出来个什么样的创意来?可当她进得书厅,看到那满墙上挂的各式各样的自己后,便是怔忡的再也不能言语了。
  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来,所以当刚才有人通报说乐福晋来访后,正在病榻上懒得起身的胤祹却是顾不得披上衣服就冲到了院中。可现在……却这样毫无防备的让她看到了这些年自己的‘功绩’!
  有些伤感,更有太多的尴尬。痴呆了半晌,却是谁也没有说话。也许在这两个人中间,任何的语言都是贫乏的吧?只是:“这幅画送给我,好吗?”乐殊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指着墙上的一幅自己穿着梅花雪意妆在承德时闹雪的画轴问道。
  几乎是想也不用想的,胤祹就直接点头了。亲自上手是为她挑下来了这一幅画卷!这幅画是自己画得最好的一幅,本来是说什么也不肯给人的,但既然是她要,那么即使是心肝自己也会给的。只是将画卷交到她手上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探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指,柔腻的触感刺激得他已经不再纯情的欲望神经,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是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不敢亲她的唇,只是饥渴的狂吻着她的玉颈,想从每一次的印记中唤回当初浪漫纯美的那一点点的回忆。只是再狂热的激情都无法抵挡她的毫不反抗!
  面对肖似她的姬妾时,自己可以完全放纵情欲的恣意而为,但是在她跟前自己不能。自己爱她,所以不能允许她因为自己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于是,在半天没有得到她一点点的反抗后,停止了自己的进攻,满怀愧疚的眼神却迎上了一副满满的全是怜惜的明眸。那里面装的全是怜惜和伤感,没有一点点的隐怒。但这样却是让胤祹更加的自责和厌弃!发疯似的撼蹲徘缴下墓一拮潘盒ψ懦叮笫欠枇艘谎牡呖癫灰选?br>  
  这样的胤祹怎是乐殊可以忍心见到的,但是看到他这样自己却是一点也想不出办法来安慰他。只能在他终于累了,瘫坐在地上后,跪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抱着这个已经哭累疯累的男人。可胤祹却好象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楞怔怔的盯着多宝架上的一只锦盒喃喃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早就退出战争吗?”
  象是要讲故事了。乐殊摇摇头,他背对着自己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表示,却在沉吟了半晌后继续说起了他不知道要讲给谁听的故事了:“我从小是苏麻喇姑养大的,淡泊的性情一半来自于额娘,一半也来自于她的调教。她教会了皇室中自得其乐的法门,却也告诉给了我故事的结局。包括四哥会当皇帝,而你、马尔汉的嫡女兆佳氏会被十三弟宠爱一生。”
  
  “你、你……”乐殊是让这个意外的答案惊得说不出话来。可背对着自己的胤祹却是仍然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意思,只是怔然的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翻身:“她告诉我,史实是无法改变的。可皇阿玛留给我的信中却写道:他当初曾经是有意将你许配给我的。你并不是马尔汉的亲生女儿,只要我愿意你愿意,他完全可以让马尔汉再认一个女儿,然后把你嫁给我。因为他看得出来,你和我是有感情的。他虽然是皇帝,但他却不想强迫你!但可惜的是,我拒绝了他的要求。为了独善其身保护我的亲人,我没有答应他的暗示,娶你然后默许你并协助你去完全一系列他死后的惨况。”那个决定简直毁掉了一切。
  “可是,我并不是怯懦,更不是自私。我是真的不敢去改变历史,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历史竟然可以象皇阿玛说的那样的改变。原来马尔汉可以再认一个女儿,原来你也可以变成马齐的养女。”简直是荒天下之大羁,这样离谱的事情却是做到了,让一切变成了真的!也让自己永远彻底的失去了她,完全沦落在自己醋意飞天的情绪中放纵不羁,但最可笑的意然在于:皇阿玛在他死后,借乐殊之手让自己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这一切原来的可能竟然再轻易不过的被自己悄悄的推走,而不自知。
  先前的悔是悔,但却悔在于为什么自己不是胤祥。可现在的悔却是彻骨的悔,悔自己当初没有那样拼天的勇气?为什么不能象皇阿玛那样敢于迎接上天的挑战,敢于安排和控制他的一生?结果落得自己如今的这步境地,只能怪自己自己活该?
  有敌人的日子并不难过,没有敌人的日子却是最深的煎熬。每一个日子里自己都在悔不尽当初的轻易,悔极却无法改变一切了。
  
  “你走吧!”胤祹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他居然赶自己走?乐殊有点理解不了。
  
  回头看看她不解的神情,还有这二十年不变的年轻容颜、绝丽而充满了神秘和梦幻。顿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脑海。拉起了乐殊,不由分说的便是把她按到了一个睡榻上,刚按倒却是猛的又拉了起来,翻箱倒柜的象是在找什么陈年旧物。正当乐殊搞不清状况的时候,他却是翻出来了那张多年前的白熊皮,细心心的铺在紫檀木的睡榻上,然后将乐殊是轻轻的扶倒在了上面。至于他自己则操起画笔来,立于书案之后,开始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幅画作了。
  
  “这幅图,你还给我吧。这个时候的你是我印象中最美,也最可能接受属于我的记忆。我要留下,永远的珍藏起来。而这一幅新作,是我今后最后的绝笔画作,也是你今时今日,此时此日与我最后一个相处时分里的真实状态。那里面有你现在成熟的妩媚,也有你对我的不舍和怜惜。”自己用尽了毕生的所学,终于画成了今生最成功的画作。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下这个,把那个送给我呢?”一生中最美的留给自己,不好吗?乐殊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到胤祹现在已经极度脆弱的神经,喃喃的轻问换来的却是伤心欲绝的回答:
  
  “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心里装的是我,而这个时候的你心里装的却是胤祥。”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送别记
前面介绍过胤祹会在雍正登基后受到一系列的惩处。史上是这样写的:“世宗即位,进封履郡王。雍正二年,宗人府劾允祹治事不能敬谨,请夺爵,命在固山贝子上行走。二月,因圣祖配享仪注及封妃金册遗漏舛错,降镇国公。”
  历史上雍正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收拾十二,乐殊不知道。但自己经历过的这个时刻,雍正却是为了帮胤祥出气才这样整胤祹的,当然胤祹自己故意办砸案子讨罚也是主要原因,更关键的因素在于:某乐从那天开始,常常约了胤祹出来玩,带上旋舞和孩子们,不是去打猎便是去游山玩水。几个孩子与这位十二叔的感情也很是不错!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那样的情景,还以为这是多么美满和乐的一家三口呢?可事实上呢,不是。的eeb69a3cb92300456b6a5f4162093851
  
  按理说老婆这样出墙,胤祥应该气极败坏才是。可他并没有,一副淡淡漠漠的模样,专注于政事根本不管乐殊怎样胡闹。这种情形看在雍正的眼里又是气又是火,所以才是一年接一年的收拾十二。并且在过了两年仍然没有看乐殊有一滴点反悔收敛的迹象后,便是亲自下旨将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纳喇氏流月赐给胤祥当侧福晋。
  这个消息一出,惊得京城内外的人员全是憾然不止。难道十三福晋要倒霉了?不然皇上为什么要弄个侧福晋给十三爷?也是,这位乐福晋最近爬墙爬得太恐怖,虽然说是带着孩子们一起出去玩的,但是他男人为国为民累死累活,她却在那边和旧情人逍遥快活,怎能不让人生气?
  但奇怪的事情在于,那位侧福晋却好象根本不招十三爷的待见。三年大孝完后,赐婚宴的当天晚上,胤祥却是睡在了乐福晋的屋子里,根本没进流月的屋子。
  
  汗!
  这种情形摆明了十三爷已经让乐福晋捏在手心里动弹不得了,不管她做了什么照样爱得死去活来。胤祥的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是气得雍正直跳脚却也无可奈何,人家夫妻的事情自己总不能杀过去弄个好歹吧?再说政事上一堆事情已经弄得他头晕脑胀了,年羹尧的日渐狂放不羁已经成为了朝廷一大毒瘤了,当今之计是如何铲除他才是要紧事。当然,比起这个不入眼的奴才,另有人更成了他的眼中钉。
  雍正即位后,命胤禟出驻西宁,命亲信年羹尧严加监视。后以其违法肆行,与允禩等结党营私为由,于雍正三年夺封爵,撤佐领,即于西宁软禁。雍正四年正月,以“僭妄非礼”,革去黄带子,除宗籍,逮还京师。八月,定罪状28条,送往保定,加以械锁,暂交直隶总督李绂监禁,令改名塞思黑。
  处理了老九的同时,老八也得到了相同的罪行。亦是雍正四年,胤禩以其结党妄行等罪削其王爵,圈禁,并削宗籍,更名为阿其那。至于琪梦,诚如灿落所预料的那样。一月二十八日,革去“福晋”,休回外家,给房屋数间居住,严加看守。而二月中旬的一天,令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琪梦在自居的高楼里放了一把大火,自己把自己烧了个一干二净。凄烈的模样不只惊坏了所有的当事人,连同雍正在内都是让吓得脸色惨白。一直以为他都知道这个琪梦爱八弟爱得发了疯,但却没有料到她会激狂至此。怕自己杀了八弟,而她也不愿意独活,便自行焚尸了。只是有一个现象比较奇怪,死后的屋子里找到的那具尸体竟然不似她的。验尸人员报告道那具烧焦的尸体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是个生过不知道多少胎的女人的骨骸根本不是八福晋的。
  消息一出,气得雍正是大发雷霆,命令将琪梦的‘尸体’是挫骨扬灰。如此结局并没有瞒着胤禩,直当当的告诉了他。可这个向来温雅的八弟却是当着自己的面冷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想看到我哭吗?告诉你,我不会哭。琪梦是我这辈子最绮丽的梦幻,在我眼里她永远是最完美的女人。她活着我爱她,她死了我照样爱她。我们就算是到了阴间,也是一对挚爱不分的夫妻。可你呢?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即使变成了男人也不愿意跟随你,而现在,她更是再次不知去向了吧?雍正,我可怜你。虽然你当了皇帝,但你却是一个最可怜的男人,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最爱的女人。”
  
  韩遥影的再度失踪一直是胤禛最心痛的地方,这么直喇喇的让胤禩戳破,自然是气极败坏。
  三月初四日,令其改名。
  三月十二日,自改其名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萨保”。
  五月十七日,雍正帝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历数其与允禟等罪恶。
  六月初一日,雍正将其于康熙、雍正两朝诸罪共四十款颁示全国。
  九月初五日,其时已患呕病,病甚重。
  九月初八日,因病身亡。
  九月二十九日,诸王大臣议奏应戮尸示众。雍正帝谕“既伏冥诛,其戮尸之罪著宽免”
  
  而在他死前的一个多月,也就是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胤禟急病卒,史称他是腹疾卒于狱所,但是乐殊却知道他根本不是那样死的。事实上,他根本不能算死了。因为自己把一枚天珠送给了他。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自己从灿落处打探出具体的日子后,便是提前两天进宫见到了雍正。当时他正在和胤祥议事,闻自己求见很是奇怪,而自己进门后什么话也没有绕弯子,便是直接道:“我不要胤禟死在别人手里,你既然要他死,那就让我来动手。”
  
  这话是怎么说的?
  这事自己连胤祥都不曾说过,自然不存在枕头风之类的事情,而今天她这样直接说出来。噢,想起来了,她和韩遥影一样都是来自于后代的,这种事当然知道。只是:“想送情人最近一程?你还真是多情啊。”味道很是不对。
  乐殊也不怕他,只是冷冷地道:“我就是多情。你不是已经安排那个流月入府了吗?不是有她来照着你十三弟脆弱的灵魂吗?噢,对了,四个月前她还非常争气的替你解了气,生下一个儿子来。解恨了吗?要不要再赏两个下来啊?”
  这个女人简直是欠扁到家了!
  胤禛是恨得牙痒痒,可扭头看胤祥却好象没听见一样仍然在那边该做什么做什么,淡然的表情好象根本没听到他老婆说要去送旧情人最后一程这样的建议。臭丫头,你本事就是高!居然把十三弟弄成这样?
  “送他可以,不过你别想着弄什么调包计出来。”琪梦的失踪不知道和这丫头有没有关系,可碍着胤祥的面,自己却是查她都没办法查。扔过一面金牌后,便是示意近身侍卫带她一齐去见胤禟了。
  
  胤禟关在直隶府牢内的一间密室里,条件差得简直比当初老康关胤祥的那间屋子还破,好在现在是夏末,不至于看到他冻缩缩蜷成一团时的模样。可在看到那么俊美的他却脏成那样,衣服烂成那样也没人管时,乐殊还是止也止不住的掉泪。
  他似乎并没有料想到自己会来看他,很是高兴可几月的病痛也是把他折磨得力气全无了。乐殊根本顾不得管他的脏乱,直接就是冲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吩咐随行侍卫道:“给我找一间上好的房间,吩咐丫头们烧好香汤准备好衣料侍侯九爷沐浴更衣。”这种要求虽然过分,但是随行侍卫却根本没胆子违背她的意愿。除却皇上对她种种恶行的漠视外,皇后的各种包庇,十三爷的依然骄宠不减都让她的权势如日中天。还是顺着她好了!
  
  下人们没一会儿就是把直隶总督府内最好的一间客房收拾了出来。乐殊扶着胤禟是来到了屋内,亲手服侍他脱下了脏乱乱的衣服,亲自服侍他入盆沐浴。这种情形是惊得胤禟有些受不了,虽然如此香艳的情境曾经是自己的梦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要了,让他们来吧。别坏了你的名声!”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千万别连累了她。
  瞧他这八股的!乐殊是这个好笑,轻斥道:“你装什么好人?那次在你的别苑里,你是怎么吓唬我的?难道只允许你吓唬我,不允许我吓唬你吗?”

  这个时候亏她还有心情开玩笑。胤禟是好笑,只得由她是脱自己的衣服,当然最后的重要部件是自己脱的,入水后她才扭过脸来帮自己洗漱。只是这样后还是忍不住恢复了一些好心情来和她斗嘴:“你为什么不帮我脱小衣?不知道我如今体弱自己脱衣服很困难吗?”本是逗笑的,可换来的却是‘恼羞成怒’的乐殊一瓢水的迎面袭来。接下来便是两个都有顽皮因子的人互相泼水、打水仗的疯狂场面了。
  闹得差不多后,这盆水也是报销了,反正胤禟几个月没洗澡已经脏得不行了,换进一盆热水来后,才算是真正的泡澡了。热水里加了许多的药材,舒筋活血的让人泡得很是舒服,而乐殊捏拿的手艺更是让胤禟的病躯舒服极了。水气烟袅中,胤禟是情不自禁的拉住了乐殊的手,伤感的问道:“乐乐,你有没有爱过我?”问这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那盆内雾气中恍惚间回想到的曾经那般快乐的时光。语气默默得让人听了伤心!
  乐殊是强压着心中的伤感已经多时了,这会子却好象有些控制不住了似的,停下给他捏拿的动作,从他身后是搂住了他的颈子,真诚地说道:“我不想骗你,我没有爱过你,但我也一直非常喜欢你。你是个很好的玩伴和朋友,你总是可以逗得我很开心。你为我付出了多少,我知道,全部都知道。”
  “所以,你才来送我最后一程!”说这话的时候,胤禟扭回了身子看向她,眼神凌厉得让人看了心碎,有些咬牙的恶道:“他要杀了我,是不是?”那个冷血的雍正,害死了琪梦不够,现在居然要拿自己开刀了。“他要我怎么死?”千刀万剐还是凌迟处死?
  
  乐殊都摇摇头:“我不知道他要你怎么死?昨天我去见他,告诉他,如果他要你死,那么我情愿让你死在我的手上。”说这话时,声音虽然凄厉颤抖,可眼神却是喜悦的冲胤禟眨了几下眼皮。聪明如胤禟者怎么会不知她在动什么脑袋?
  “难道你要调包?你疯了,雍正不是皇阿玛,他不会允许你玩这种把戏的?”有水很方便,蘸着水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写便有了印记,一会儿水渍干后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这会子胤禟终于明白为什么乐殊要给自己洗澡了。
  两个人嘴皮子上说得些嘲来讽去的打情骂俏话,可手底下却不含乎的快速写道:“还记得那盒天珠吗?我有办法让你的灵魂不灭,但你这具肉身怕是保不住了。具体内容太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但你要记住一点的是:一会儿喝下毒药后,死的是你的肉身而不是灵魂,你的灵魂会飘荡起来集聚在一个巫鼎之内。在那里,你会见到你皇阿玛,过一个月你还会见到你八哥。”
  啥意思?胤禟是听不懂,瞪大眼睛看着乐殊,象是见到了什么怪兽。乐殊也是顾不得解释太多,仍然是快速写道:“到那里后,你皇阿玛会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只能告诉你,弘日兄是你八哥和琪梦生的孩子,琪梦去辽东的那一年其实是在我那里,那是她的孩子,而乌苏氏生的弘昑才是我和胤祥的孩子。而弘日兄和琪梦都没有死,连同肉体在内全部被我和十三保护起来了。等到我把该凑的人员都凑够,算齐日子后,你们便会和我一道回到我的那个时空去,重新生活了。具体情况,你到了那个巫鼎后,会听到我说的话的。只不过你说的话,我听不到罢了。”
  
  太具体的内容不能交代得太清楚了,说到这儿也就够可以了。洗漱完毕后,乐殊是侍侯胤禟换上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然后让他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帮他梳头辫辫子,下人们则进来收拾地上的水渍,并且是开始摆一桌极丰盛的午膳。
  乐殊是尽可能的让胤禟吃多些,美酒佳肴之后还沏了他最喜爱的云山包种来,并且传了一台大戏来让他看,点的曲目全是他最爱看的那几出。这种情境,虽然说知道这次的死亡并不是真的死亡,但乐殊的这番心意仍然是让胤禟感动得几番落泪。
  于是在当那天鸩酒真的端到自己面前时,胤禟却是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了。反倒是端着红红漆盘的乐殊眼意有点止不住。胤禟是看她这个模样真是爱到了极点,拿起帕子是细细心心的帮她擦掉了眼边的热泪,笑着端起了那杯毒酒,欣慰地说道:“乐乐,我真的很庆幸,是你来送我这最后的一程。死在你的手里,我不感觉痛苦,只觉得幸福。来生,我们再相见。”
  
  一仰而尽,此生终结。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汇鼎记
胤禟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在他眼里唯有权利二字可以主宰人的生命。可这回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把所谓的灵异事件。

  鸩酒毙命是极快的,还来不及感觉痛苦,眼前便已经是一片漆黑了。而生命的眼睛才刚刚闭上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便是袭来了,象是有一股极大的吸力从莫名的地方而来,吸引着自己的灵魂是脱开了躯壳。飘浮于身体上方楞怔怔的看着一屋子的人影窜动,雍正派来的人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看是不是本人有没有彻底暴毙。而乐殊则微笑的坐在床边静静的用手帕来擦试着自己唇畔的溢出来的黑色毒血,她擦得很干净也很温柔,好象躺在床上的并不是一个死人,而只是一个睡着的朋友,不想用一点点的外力来影响他那美丽的梦眠。

  确认完尸身是真的故去后,外面的人是抬进来了一具极漂亮极豪华的棺裹。早准备好的吉服华服是一件件的套在了那个已经死去的胤禟身上,然后平稳稳的是将他是放在了那具肯定不是雍正给自己买的棺裹里。棺盖订上的那一刻,自己永远的再也看不到那个已经陪伴了自己四十四年的肉身躯体了。

  乐殊流着泪让工匠们把棺盖订得死死的,那劲头象是怕里面的人跑出来似的,可胤禟知道,她是怕有人会动了她给自己的那枚天珠,用自己的头发编成线带围在脖颈处的天珠。但是,胤禟真的很想告她,不用费那么大事,那枚天珠在盖棺之后就已经吸附到自己这个灵魂的颈上了。
  
  自己死后被抬回了京城府中,虽然自己被革除了宗籍,但孩子们并无事,只有莲雅在得知自己真的过世后,伤心得不到几日便悄悄的服毒亦死了。她死后灵魂出窍时,自己看到了她而她也看到了自己。可她的脖颈上却并没有天珠相护,所以被不知是怎样的幽魂带走了。只有自己静悄悄的立于府门之上看着自己那些曾经宠爱的女子孩子们是怎样的或冷漠或愤恨或无奈。当然自己最在意的还是乐殊,紫禁城内自己是进不去的,但每天她怒冲冲的进进去后却是冷笑的冲出来,不知她和雍正是怎样的谈判来着,反正自己是仍然以阿哥之礼葬进了东陵。

  看着自己的肉身被子女们护送着运向辽东后,自己才是终如她所要求的那样,钻进了十三府她寝室里的那只古古怪怪的象是光炉似的东西里。那个东西外表象普通的香炉,可进得里面来后,才发现里面竟然宽敞得很。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见,适应了一会儿后,就见不远的地方一个自己已经四年不曾见过的人,正在静静的站在那里,张开怀抱等待着自己的投入。

  胤禟是激动的冲进了康熙的灵魂怀抱之内,虽然是灵魂与人之间不能相拥,但灵魂之间却可以真正的拥抱。自长大之后,胤禟便是再也没有和皇阿玛拥抱过了,幼时亲懦的感觉早已经忘尽,可此时一个相拥后儿时的种种感觉却仿佛又浮现了上来、只是:“皇阿玛,您看您挑的那个继位人,他害死了琪梦还要毒死儿臣。”

  感动了没一会儿后,胤禟就是气呼呼的开始告状了。因为心底很清楚彼此之间只有灵魂了,所以以往对话间心里顾忌的权势地位和阴谋便是不复牵绊了,留下的只有父子间的纯然相谈,火气大得很。

  康熙是拍拍他的额头,抬头望望鼎上的九个空眼,从那里可以偶尔的看到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别急!这种大戏总会有落幕的那一天的。”

  先开始胤禟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很快鼎内的人员就不再孤单了。

  一个月后,八哥的灵魂也是飘飘荡荡的钻进了巫鼎之内。他进来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找皇阿玛,然后和九哥聊天,头一个反应是四下里看看,确实无人后,纳闷的问道:“琪梦呢?她不在这儿吗?”

  这问题老九不太懂,便是康熙回答了:“你媳妇又没死,她在这里干什么?”
  
  “没死?”可雍正明明说已经把她挫骨扬灰了啊?胤禩是想不太懂情况。事实上,他只知道分别前,琪梦用自己的头发辫了一只线绳后穿了一枚天珠系在了自己的颈上,然后很坚定的告诉自己:“不管情况有多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碰到它。你死之后灵魂出窃后,马上到乐殊的屋里去,那里有个特别怪的香炉,你钻进去就安全了。”自己依她所言钻了进来,可是却不见她,还被人告知说她根本没死?“那么死的是谁?”

  老康是笑嘻嘻的回答道:“你家生第三胎时死的那个厨娘呗?”

  偷梁换柱?“弟妹搞的?”只有她敢这样干了。可是:“她使唤的哪些人?密调营的人员名册她当着我们的面全烧了啊。”没了那些人,她怎么办事?

  真是个笨小子!老康是非常不客气的白了胤禩一眼后,淡道:“册子烧了,人又没死。”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这个狡猾的乐殊当着人们的面烧了册子,可密调营却仍然在她的掌控之下,只不过这回终极BOSS不是康熙,而便成了她和胤祥。

  老九死了、老八死了,而胤祥的病也一天天真的重了。

  虽然刚开始时他的肺结核病是假的,可不出一年病就变成了真的。先开始乐殊给他开的那些药方根本不顶用,再加上他不顾身体的拼命工作则让他的身体一天天的更加差劲了。夜夜的咳嗽是一声不差的清晰的传进了香炉里,而他们夫妻二人的对话三个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外面发生的事情虽然听不到,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了解一切。

  旋舞让雍正指婚嫁给了舒穆禄氏富僧额,可乐殊却途中掉包把人换到了一个非常秘密的所在。那里先开始只有弘日兄和琪梦,这回又加上了她。也在这个时候,胤禩才知道原来弘日兄竟然是自己和琪梦的孩子。激动的心情是简直想杀出炉去看个究竟,可这个鼎也是奇怪,进得来却再也出不去了。

  雍正五年丁未七月十一月,乐殊最后一个儿子绶恩是在寅时卒,年三岁。 他好象是真的病死了,灵魂很快的就是钻进了这个香炉里来了。三个大男人怪无聊的,有个小家伙进来就是好玩多了。

  而没过几个月,书艳的灵魂也是钻了进来,这丫头的病是终于支不住了,雍正六年初便是香消玉殒了。听胤祥和乐殊的对话,就知道胤佑因为女儿的去世弄得病势更加沉疴了。

  雍正六年京城里莫名其妙的流行起了一种怪病,弘暾外出狩猎时感染上了这种病毒,不出几日便一命呜呼了。戊申七月二十日辰时卒后,没到半盏茶的时候便也是钻了进来。

  雍正七年二月初一日未时弘昑意外落马卒死,但灵魂却并没有进来,看来是让他那个伟大的额娘又偷运到不知哪里去了。同年和慧公主被嫁往喀尔喀博尔济锦氏多尔济塞布腾,乐殊再次发挥她的超强战术,将女儿转移到了别处。

  雍正八年,是个非常不吉利的年代。四月二日胤佑是旧疾复发病故了,不到一月,灿落也是香消玉殒。两个人的灵魂前后脚进来才没多久,胤祥的灵魂虽然也是追了进来。

  那一天是雍正八年的五月初四日午刻,胤祥即使在临死之前也不愿意离开殊乐院里这张温暖的床榻,而乐殊当然更是一直陪伴在他旁边,因为知道不是真正的死别,所以两个人聊得很是开心。如今胤祥身边留下的孩子只有弘晈和弘晓了。弘晈十五岁,弘晓只有九岁。弘晓因为年纪小,所以乐殊并没有告诉他真相,弘晈却是知道的。一家四口畅谈良久,却禁不住胤祥的气息越来越弱,终于没有等到胤禛来后,胤祥便是静静的去了。

  九岁的弘晓不知道阿玛不是真的死,哇哇得哭个不停,乐殊无奈的靠在床栏之上头痛欲裂,这些年胤祥固然是疲于政务,她日夜操心也是患了严重的头风。胤祥这样一去,接下来便是更有大把头疼的事务累积而来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胤禛便是坐龙辇急奔而来了。但就算是他一路上急赶慢赶,却也是来晚了。胤祥这个最忠爱的兄弟已经静静的走了,弘晓抱住阿玛的尸体泣不成声,乐殊是脸色苍白的靠在弘晈的怀抱里,母子二人怔然无语默默垂泪。

  接下来的事务虽然是胤祥的葬礼,但乐殊却是一点也心没操。她的头疾最近犯得厉害,晕晕不能下床,弘晈和弘晓都陪在床边侍侯。雍正一把手上下包办了所有的葬礼事务,神经的男人居然一口气加了八个字在胤祥的谥号前面。全名为: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和硕怡贤亲王。可名字太长,抚恤再优,也是支撑不起这个破碎的家庭了。

  胤祥死之前,胤禛三天两头找乐殊麻烦,但自从胤祥过世以后,他却是再也没找过乐殊的一丁点麻烦了。事实上,他还派了两名太医是常驻在十三府内,照顾因头疾而重症不起的乐福晋了。在经历过琪梦的自焚,莲雅的服毒自杀,灿落的跟亡事件后,他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生怕乐殊也步上那些女子的后尘,全力照顾。还把胤祹是召过来让他帮忙照看着十三的这个家。

  十七宝宝胤礼在胤祥死后,成为了雍正的左膀右臂,但就算是他再忙也不忘过来关怀一下乐殊的病情。看着这个今年已经是三十四岁的大男人时,乐殊才突然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得这样快了。康熙四十年自己来到的大清,如今一眨眼间竟然过去二十九年了。想当初还在自己怀抱中喃喃的小十七,今天却已经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可为肱股的好男儿了。真是世事沧桑啊!

  “姐姐,你醒了?来,吃药。”胤礼是端来了弘晈递来的药碗后,扶起乐殊是来用药。药很苦,但是还得非喝不可。不过真的好苦!这两个太医最近开的药是越来越苦了。漱口后递来蜜饯含含后,才是略好了些。不过瞧瞧外面的天色,乐殊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十七,你吃饭了没有?”

  看他一身的朝服,就知道刚办完公回来。以他的性子肯定是来不及用饭的,果不其然,胤礼不吱声了。乐殊扭头就是交待弘晈出去给他十七叔准备晚膳,趁着屋内无人的时候,乐殊才是有了机会问他:“兰慧的病怎么样了?”

  最近一年,倒下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有那个今年已经近五十岁的兰慧了。事实上,自打那年和慧嫁往蒙古后,她的病便开始一落千丈了。虽然事过了那么多年,但是她依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决定衰褪。一日比之一日的不支,落在雍正的眼里自然是心焦又心急,后悔万分的错把和慧嫁往蒙古。但不管怎样,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兰慧没了再往下支撑的任何动力了。

  胤礼是低低的回道:“四嫂的病已经不行了,年前她为了帮四哥镇住朝中的局势,强支着从园明园回宫。可过年不到几月,情绪更是更加恶化了。”看乐殊一脸的担忧,便是再行解释:“我已经让妍然进宫去陪她了。”

  妍然,胤礼的侧福晋是也。达色之女。一个很乖巧很体贴的女孩子,比起早年前他娶过的那个阿灵阿的女儿强多了。兰慧一直颇喜欢她,让她进宫陪着兰慧,乐殊是放心的!

  只不过,岁月不饶人啊!一转眼已经是雍正九年的九月下旬了。史上记载着,兰慧会在九月二十九日殁掉,而不管如何,她死之前自己总归是要见她一回的。胤礼来了正好,两件事情一块儿办。“十七啊,明天你早点来,扶我进宫去。我想见见兰慧,也许再迟些日子便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The Myth 说...

第十六卷:金果
缠情记
自己回来的那一年,兰慧二十一岁。娇美绽放的岁月,端庄娴雅得模样让自己第一眼看到她便决定喜欢她,然后多少年的相知相交让两个人的感情情比姐妹,深厚无宜。但再深厚的感情也支不过时间的摧残,一转眼,两个人都已经老了。

  “你哪里老啊?”在乐殊发出如此感叹后,兰慧是无奈的笑斥道。

  实在怪不得人家糗她,确实乐殊近三十年来,模样一点也没有变。娇美依旧,甚至于十七家的那位妍然也比不得乐殊仍然鲜艳欲滴的颜色。只是:“我的心老了!男人又不在了,模样老不老的有个鬼用。心老了!”乐殊回嘴回得很直接。

  但这边自己刚说完,就瞧兰慧的神色有些不对了。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无情的男人,心下一阵的不忍:“别想了,他不是已经用了很多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情意了吗?”

  立后数年,宫中拜筵只拜中宫,不准拜其它嫔妃。照潜邸时的老例,凡举扯得上一个节的日子,雍正就算是再忙也会睡到兰慧这边来。这种待遇在潜邸时称不得上是什么殊荣,但是在这会子却算上是殊荣了。雍正是个极其勤勉的皇帝,极少有时间到后宫来,即使是召幸也是接了妃嫔们到乾清宫去。只有兰慧享受得到他到坤宁宫来夜眠的待遇!

  这种情份也算是很好的了,更何况几次选秀的结果,雍正留在身边的却没有几个,登基九年,他身边的女人依旧是潜邸时的那几位,除却加了一位谦嫔之外别的就再没有了。而且即使是那个女人生下了孩子,却依然是多少年只有嫔位的待遇。

  “他对我说过:他这辈子不会再封妃了。”兰慧淡淡的回想着那天胤禛对她说这番话时的情形,那天是他封谦氏为嫔的日子,但夜晚他却睡到了坤宁宫来,并且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来。表情虽然依然冷淡,但话里的意思却让兰慧感动了。可是:“一切都晚了!”病得再无力支撑,无力再去照顾他一天比一天更加衰弱的身躯,甚至于连看他一眼的欲望都越来越淡了。

  “我还记得那年我们去承德时的情形,那是我头一次见你,就是遇狼的那次。临走前,四爷不知道对你说了什么,表情很冷淡,但你却高兴得什么似的。”纯纯的儿女之态,那般美好。
  
  想起那时候的时光,兰慧的唇畔不禁也是一阵的淡笑,只是:“那时候我不觉得累,就算知道他所爱非我,但我仍然一点也不绝望。我想我会用千倍百倍的爱来打动他,融化他,让他爱上我。”那时候的决心真是痴傻强烈得想象不得。但是:“可我错了,痴情人就是痴情人,他爱她,纵使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他仍然爱她爱得要死。”

  证据便是那个谦嫔,长得和韩遥影象极。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兰慧就知道自己此生是无望了:“有时候我甚至想过,为什么我不能长得象她?如果我长得象他,那么通过许多的努力,他是不是就会爱上我?”很荒唐的想法,但却真的是自己多年心底的期望。

  “你是个傻瓜!”乐殊给了她这样的总结,可兰慧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自嘲:“也许我真是个傻瓜吧。”傻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可是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和他之前,只有一个生的希望的时候,你会选择让他活下去。”乐殊非常肯定兰慧的想法,也于是的,乐殊是没有动过一丝丝要她回到现代的想法。她是以爱为生的女人,她爱的人在这里,她是决计不会孤身引退的。

  话是不错,只可惜:“我想、我会死在他前面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虽然天天人参灵芝的吊命,不过就是多吊这一口半口气的了。“其实我挺高兴这样的!”

  看乐殊脸上不郁后,兰慧是轻松的聊起了自己即将不远的死亡,脸上满满的全是笑意:“我等了他的爱一辈子,等得我好累。如今我终要去了,上天所幸的是让我死在他的前面。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死在我的前面,我会是怎样的想法。”

  说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了琪梦灿落还有莲雅的模样,想起曾几何时一行福晋们在一起欢欢喜喜打闹的场景,那时是多么快乐啊。“我一直以为莲雅是娇弱的,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服毒自尽,随老九一起走!”消息传来的时候,自己正在胤禛身边,他冷漠的面庞上再支持不住的全是惊讶,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溅湿了一大片衣衫也无所知觉。那么柔弱的女子,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她对胤禟的情意,怎能不叫我感动呢?

  “琪梦的死就已经开始对他造成影响了,八弟对他的直言刺激更是常常撼动了他的思维。然后便是莲雅,后来又是灿落。所以临到你的头上后,他实在害怕你也随十三弟而去,所以才派了太医去你府上,也所以再也不找你的麻烦。”就算是处理关柱,也手下留情,没有革命而是扔给了塞尔弼管教。

  这中间的情形乐殊自然猜得到。只是:“那又如何呢?”该死的人还是死了,不再复活。该伤的情份伤了一个彻彻底底,恩断义绝,手足相残。

  看乐殊脸上的表情,兰慧就知道:“你在恨他!你不理解他,对不对?”
  
  “我当然不理解他。老八他们是做得够错,但革爵革位也就是是了,放他们当闲散大臣如果不放心的话,幽禁一辈子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赐死?”那样太狠,太绝情了,乐殊说什么也理解不了这一点。

  兰慧也不想解释,只是淡淡的笑:“没有谁能够真正的了解谁?即使是你这样的人,也有太多不能理解的事情。所幸的是,他不是一个需要别人理解的人。他认定了的事情就算千难万险也要办到。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指责他,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他就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毫不计较后果。”

  烈焰一般的性子,却藏在冰山下的火种。害人也害已!所幸的是:“我快要走了!他以后就算弄得再惨烈,我也管不着了。”能帮的自己帮过了,能爱的自己全给了他,剩下的这口气自己会匀匀的出去。

  她累了,说着说着便是悄悄的睡了。乐殊给她捏好被角后,便是轻轻的出了寝室,意外的却是看到了一脸肃穆的胤禛,旁边站的胤礼和妍然。

  “好稀罕,大白天,你居然有空来这里?”乐殊的话很不好听。

  可胤禛却不待顶她,只是闭目半晌后摆手示意胤礼夫妇二人下去了。屋里只剩下他和乐殊后,咬牙是淡淡的问道:“她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她是谁?当然是指韩遥影。


  “这个时候了,你还提她?”乐殊气得简直想过去揍他一拳,可一个气大,眼前就是一阵的金星乱冒。恍惚间竟然是胤禛扶住了自己,更意外的是自己居然看到了他在流泪。自己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哭!讶异得半晌是说不出话来。

  她讶异,胤禛也讶异,不过他讶异的是:“也许真是自作自受吧,我竟然害怕你死起来了。我应该是讨厌你的,可现在我却好怕你也会象她们一样死去。”她们者,那些殉情的弟妇们。“老八说得对,我虽然当了皇帝,却是个失败的男人。我爱的女人我掌握不住,爱我的女人却跟着我受了一辈子的罪。”

  说到这里,不由得扭头是望望屋内沉睡的兰慧。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她是个好女人!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女人了,即使是那个我爱的女人,也远不及她对我这样的好。她给了我所缺的全部的爱,可我却根本回报不了她一点点的愿望。”

  她不是个贪求的女人!她要的只有一点,便是自己的爱。可自己却给不了她!
  
  看他这样的伤心,乐殊也是一阵的不忍,思量良久后淡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和斩荆走了,过她最想要的日子去了。斩荆陪伴了她那么多年,终于让她明白,终于让她清醒。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

  从坤宁宫出来后,乐殊没有唤胤礼,而是带了妍然去漱芳斋小坐了。如今这里已然早没有了敦恪温恪悫靖的身影,但此番进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在这里呆了没有多久后,乐殊便是又携着妍然转到了其它处,定妃曾经住过的融香院,宜妃曾经住过的庄宜妃,还有良妃娘娘住过的那个柳丝好长好长的雨花阁,还有沁贵人住过的破落院子,德妃住过的慈宁宫,噢,自然还不忘带了妍然去自己初识十七时上书房里的那个小耳屋,还有驷院,御膳房,御花园里的那块依然呆在原处的青石板…………

  开始转时好冷漠,可转来转去时就恍惚的好象是回到了那些曾经异常快乐的日子里,不由得脚步轻盈,面色如绯起来了,可是当转了整整一大圈,暮色西斜时,才发现宫中已然冷清之极,再不复见老康在世时那般的繁华景象时,便是止也止不住的坐在那块青石板上哀哀哭起来了。

  痛断肝肠,为那些死去不复存在的人,也为自己或他们心底那些逝去的快乐时光。只不过不管自己哭成怎样,有人却是全然不懂。亦或者:“你恨我吗?”

  莫名其妙的突来询问,把妍然吓了一大跳,怔怔的看着乐殊是慌张的回道:“嫂嫂说的哪里话?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曾经自己也这样稚嫩过啊!小鹿般的眼睛多么可爱。只不过拍拍她的手背道:“别怕!我会把他还给你的,不过你也要努力才是啊。我很快就会死了,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听见了吗?”

  太过空洞的话吓到了不知所措的妍然,也在当天晚上把胤礼吓到了自己屋子里来。
  
  冲进得寝室来后,如风如火的模样把弘晈和弘晓吓了一大跳。弘晓年幼不太懂事,但弘晈却明白极了,接到额娘的暗示后,便是带着弘晓出去了,留下胤礼是怔怔的看着乐殊出神。看着看着,突然是哭起来了。小时候他哭会扑到自己怀里来哭,可现在他却是背着脸过去捶墙。果然是长大了啊!

  乐殊是缓缓的起身走了过去,拉住胤礼的手是一同坐到了中厅的软榻上,拿起帕子来要帮他擦脸,可他却是抢过去自己擦了。乐殊是这个哀怨:“十七果然是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乐姐姐了。”

  明显的逗人腔调!象是重新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胤礼是忍不住伏身倒在了乐殊的腿上,象小时候那样自己枕着她的腿,她玩着自己的耳垂边耍边聊:“我好想回到小时候,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只需要做好功课读好书就可以了。下课后跑到漱芳斋去和四个姐姐们一起用晚膳一起玩,一起跳跳绳。”那时候的快乐纯然得让回想起来,在梦里都会笑出来。

  “我记得乐姐姐曾经和我说过:你不希望我长大,不希望我变得象哥哥们那样。虽然我听了乐姐姐的话,当了君子,但快乐却依然不见了。”即使不贪恋权位,但成人的世界仍然是残酷的。岁月磨尽了所有的童真,而那些单纯的快乐更是再也寻迹不到了。

  “所以你虽然娶了两个福晋,却谁的房门也不进?”突然的厉声责问是吓得胤礼立马从软榻上是翻身坐了起来。不敢瞅乐殊,但以她刚才话里的腔调来看,她果然是知道了。果然是在皇阿玛去世的那天夜里,自己趁她昏迷的时候吻了她。

  虽然之后自己想起来也会觉得自己实在是恶劣到家了,但是自己却一点也不悔。理由很简单:“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不应该,但我控制不住。乐姐姐,我爱你!”

  真的爱你!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亲情记
人这辈子总是活得糊里糊涂的,就算是再精明的人也总有些帐是算不清的。有时候做的明明是好事,但结局却那样的不尽人意。如韩遥影同胤禛,亦如自己和胤礼。

  明尚说得对:想当初韩遥影待胤禛和自己待胤礼是一样的,五六岁大的娃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童言稚语初接人世时的种种迷惘,给予了天生母性的女人太多的保护欲和怜惜之情。在加在这么一个复杂难为的背景之下,相濡以墨相知相守是必然的路线。

  但这种纯洁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呢?韩遥影和胤禛之间的事情自己没有参与过,不了解。但就胤礼这件事上,乐殊实在是想不通他是在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

  爱是自己的,尤其是情人之间的爱更是如此。但在自己记性之中,他一直是以弟弟的身份出现的,两个人的感情也一直是姐弟般的情谊。从他小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日渐浓烈和依恋,但怎么会发展到今天的呢?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把姐姐当成我的亲姐姐,信任你依赖你,对于你的感情有时候甚至超过了我的额娘。额娘给不了我的知识和信念,你给得了我。我喜欢你,依恋你,也替你担心。几个哥哥和你的这场情债或真或假总是让我担心,就算是在你嫁给了十三哥后我还是一直替你忧心。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姐姐的。”

  “但、为什么会变了呢?”他的感觉一如自己,是姐弟没错的啊?为什么会变了呢?想不明白。
  
  胤礼是苦苦的自嘲一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十二岁那年,宫里开始派给我两个通房丫头,十五哥和十六哥都那样过了。”说到那样的时候,这个三十九岁的男人了仍然是脸上赦赦的,看得乐殊是这个好笑兼心疼。“可我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见了她们没有那种感觉。开始时我以为是姐姐你的思想在影响着我,不是心爱的女子便不能误了人家的一生,虽然我是阿哥,但我更是一个男人,我不能做那样自私的事情。”放纵自己一时的情欲却害了别人的一生。

  “你做得很好啊!可为什么你娶了福晋,却依然不进人家的房呢?”诸多皇子阿哥除却老八外,只有他的女人最少。三十九岁高龄的阿哥,噢,如今人家是果郡王、享亲王待遇的权臣了,家里却只有两个福晋。实在是自爱到家了!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一个孩子都没有,外面传你传得有多难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都在说十七爷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

  这种传言胤礼自然听过,但是:“姐姐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过我吗?非礼勿听,听了小人的话一辈子都当不成君子。”因为是她说的话,所以记在了心里。然后结局却是…………“我没有办法接近她们。”虽然话题是私密了些,但是看今天这情形,不说清楚是不行的了。“嫡福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实在不喜欢她。不和她亲近,开始的时候我是可以理解的,我不喜欢她自然不想和她在一起。可后来,五哥又介绍了这个侧福晋给我。妍然很好,四嫂那样的好,我挑不出她一点点的毛病来,可我还是不行。”完全没有兴致!如果只是没有那方面想法的话,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自己居然连想都不想她,就是不是有点问题了?而且最要命的是:“有一次她为了讨好我,穿了一件和姐姐你那件红梅戏春图差不多的衣服躲在屋里想逗我,可那天我喝多了些,没有看清楚,恍惚间看了那件衣服竟然以为是姐姐你。想都没想的过去就是抱住了她。可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你觉得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乐殊问的很直接,胤礼回答得更直接,点头默认。既然确立了心中所爱,那么就更加无法和她们在一起了。虽然对不起,但是也无可奈何。

  看他一脸的愁样,乐殊却是突然笑了出来,不等胤礼情绪反弹便是将他搂进了怀里,笑道:“十七,如果姐姐不是容貌一直未变,今天变成象你四嫂那样的枯颜髅貌,你怕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不是的,就算姐姐变得再老,我还是一样爱你!”胤礼是很坚决的说道。可乐殊却是点点他的唇,笑着摇头:“是的,你依然会爱姐姐,但是爱的是姐姐,而不是恋人。”

  “可四哥不是也那样一直爱着那个女人的吗?那个女人最后都变成男人了,他还是爱她爱得要死。”有前车之鉴,怎能说自己不是爱?

  居然扯上老四了!这种事也能做榜样的吗?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你的性子纯厚,可你四哥从小性格就偏激,我和那个女人的性格也不一样,她的性子和你四哥一样偏激执狂,不相信情爱,认为只有利用和权势可以保护自己。所以在那个女人第一次走后,你四哥的脑袋里灌输了那个女人的信念,女人对于你四哥来讲不是被怜爱一生的对象,而是他固权结朋的手段。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你从未体验过情爱的感觉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诱惑,甚至于很多男人把它当成一种发泄情绪的途径。但你不同,你听了姐姐的话,从小立志当一个君子。你今时今日处理起朝政来手腕虽然高强,但在你的情感世界里你仍然是纯洁无暇的好孩子。”一如自己当初碰到他时的那样,纯洁得可爱。

  亲亲的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后,乐殊是搂着他继续叹道:“你所处的这个环境不适合你性情的正常发挥,你的身份限制了你身边女人的性情,虽然不想说得太直接但无奈的是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你的容貌才华品行都很出色,但大部分女子看上的却是你的身份。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对她们的接近感到反感。不是哪一个男人都能和你四哥那样的福气,可以碰到象兰慧那样的好女人的。你没有遇到,但你是个正常的男人,需要有感情的方向,所以你找来找去找不到,咱们从小的感情又那么的好,想当然的你便把我当成了你喜欢的对象。”

  “我不觉得我是把你当寄托,我真的很爱你,我从来没有象担心你那样担心过那个女人,包括我的额娘。”这还不能证明自己确实是爱她的吗?

  这个顽固的臭小子!哪里脑筋都好,偏偏这里不开窍。乐殊是狠戳了他额头一记,轻骂道:“你既然爱你,那么为什么从来不见你吃个醋?你娶侧福晋那年是康熙五十六岁,到现在都多少年了?既然早知道你爱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间从来不见你吃一回醋?不错,那些年我和胤祥是隐居了,但地址没告诉过你吗?你如果真是单纯的爱我,为什么一回也没来看过我?回到京城来后,除了那回你亲了我一次后,你还有什么表示?看看你九哥,再看看你十二哥,你觉得你和他们一样吗?”

  一番话说得胤礼是张口结舌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想说什么,想辩解什么,却仔细想想她说的却是都有理得很。九哥十二哥还有十哥十四哥看向她的眼里都是满满的情意,瞅着十三哥则都是不屑和嫉妒,连那么厚道的十二哥都整过十三哥,可自己却一点点这个念头都没有想过。难道自己真的是不爱她吗?

  那:“难道我喜欢男人?”不会吧?

  居然难为他能想到那方面去,乐殊笑得差点从软榻上滑下去,扭扭胤礼的耳朵是笑道:“胡想什么呢?如果你喜欢男人的话,身边那么多俊秀的小太监怎么没见你动过什么心思?少瞎想了,你只是自己困住了自己罢了。”最简单的牢笼却困得最深。

  看着他无助的眼神,乐殊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慨,伸手过去摸摸他的发鬓,那里居然已经有几根白发了:“别那么拼命。看你十三哥不就是个例子,人活一世,为国为民自然是大丈夫所为,但是不要太苦了自己。妍然的年纪不小了,你这样冷落着她,好吗?看看你四哥,再看看你四嫂,你希望有一天,你们也落到她们那样的境地里去吗?”

  悔则悔矣,却悔则晚矣。虽然胤禛没有明说,但是这几年自己看得出来他是有意要和兰慧多亲近亲近,联系感情的,但可惜的是兰慧已经太累太累了。

  送走了十七后,乐殊累的也是躺在软榻上都不想动了,虽然床榻离自己很近,但却动也不想动一下。只是讷讷的看着多宝阁上的那只巫鼎,满腹的话想说但却说不出来。胤祥虽然在那里,但里面却也藏着更多的人,有些话即使能讲给老八老九甚至老康听,但却无法让弘暾书艳他们听到的。

  这样的时节…………

  “额娘,回床上睡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弘晈是出现在了屋里。看乐殊回过神来后,便是扶着她躺到了床上,盖好被角后却是舍不得离去。

  他的异常反应落在乐殊眼里,心下不由得是一突,尤其这孩子眼中的那浓浓的不舍更是触动了乐殊的心弦。刚想说什么,弘晈却是突然投入了乐殊的怀里,虽然不曾出声,但热烫的眼泪却是浸湿了乐殊的衣襟。母子连心,乐殊的心是又惊又惧,刚想说什么,却让弘晈捂住了嘴,哽咽道:“不要说,什么也不说。我只想这样想着您!”

  不知道抱了多久,只知道烛台上的红烛烧去了一大半,鲜朱色的蜡花流了满桌,重重叠叠的象是一堆糊涂得再不复当初颜色的情债。慢慢的弘晈是止住了悲意,从乐殊怀里起来,端坐于床榻前,望着窗外隐隐的月光是发呆了好久。然后一个断然是开口了:“额娘,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嗯?”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乐殊是一怔:“谁家的女孩?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弘晈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同年龄的皇室子弟早已经成婚,可他却仍然孤身一人。一方面是乐殊本着现代想法,认为早婚不是好事,从来不催他也不管他。另外一方面是这个孩子外表活泼但内心却极细致,对事对物对人都极其挑剔,想来他也是还没有碰到可心的女子吧。

  “是中书卓林泰之女,西林觉罗氏梅雅。”

  那个小姑娘啊!乐殊有点印象,很漂亮的一个孩子,家教人品都不错,而且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弘晈。只是:“为什么现在说?”尤其在刚才还哭了一场后说这事?乐殊的眼里可不揉一丁点沙子,尤其对方还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亲孩儿。

  弘晈试图想装出个笑脸来打场面,可是沉重的心情却是让他实在勉强不起自己的面皮。一股悲意不由得又是从肺腑而生,泪水是又涌涌的冒出来了。从小到大,他都不曾这样哭过。今天连续哭了两回,哭得乐殊是这个心焦。刚想安慰他说什么,却再度让他捂住了嘴。强忍下心中的悲意后,弘晈是怔怔的看向了那个巫鼎。一个机灵让乐殊突然明白了,又想说话却是让弘晈抢了先机。

  “阿玛过世三个月后,皇叔下旨册封了我和弘晓。按理来说,我年长、怡亲王的封号应该是由我来继承。可没想到的是旨意却说让弘晓继承怡亲王爵,对于我则另封了多罗宁郡王。”那个旨意一宣布时,全城的人都弄不明白。按理讲他们都是乐殊这个嫡福晋所出,实在是应该由大哥来继承王爵的,但为什么换了一个个呢?
  “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但是在上个月我却是突然明白了。”说到此处,弘晈帅气的面容上突然隐过了一丝的怨意,扭头是瞪向了乐殊,起伏不荡的胸膛证明了他的努气,但乐殊也一点也没有失望的情形,只是泪意斑斑的咬着下唇,激动却也无助的看着自己的这个最聪明的儿子。
  
  “额娘,我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走。我更不允许你一个人留下来!皇玛法和阿玛他们对那个时空根本不了解,你不帮他们的话,他们怎么生存?我不要您把最后一枚天珠给我,我不要这样的结局。弘晓是很小,是很需要您。但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会象您一样爱护他守护他,不让他受一点点的委屈。额娘,您放心的走吧。家里有我一日就绝不允许别人伤弘晓一丝一毫。”
  
  “弘晈。”
情不自禁(清穿) 第十六卷:金果
团圆记
一直知道母亲是一种崇高的名词和地位,但也知母亲是整个家庭里最操劳的人马,而且常常是付出一切却换不来几许的珍惜对待。兼之乐殊的实际情况,对于这个词充满了孺慕之情也深深的感到怯惧。原因为何?只有一个回答,许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
  回到这里二十九年,常常感觉自己象在做梦,一切美好得让自己觉得不塌实。虽然期间也确实有很多的苦楚和伤痛,但是那个可爱又可恶的老康却拿着那么一块自己最是渴望垂涎的蛋糕引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根本顾不得其它。象只傻傻的蛾子义无反顾的扑向了那堆火焰。
  火焰的里面是什么?没人进去过,所以没人知道。
  可乐殊进来了,所以她知道。里面是好温暖的家!
 
  前前后后某乐一共生了七个孩子。
  旋舞精狡机灵的外表下有太多的不羁,她受自己的影响最深是标准的现代教育体制下的姑娘,如果回到现在,她会是适应最快的一个。
  弘暾外表温雅和煦,但内心城府却极深。任何事情到他手上总能办得滴水不露,是个成大事的好料。
  和慧受兰慧的影响太深,温柔儒雅、细心体贴。胤祥为了弥补对她关爱的不足,倾囊相授了笛艺,兰慧的女红她学得也很是不错。回到现代去,唔,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弘昑的性子最象胤祥,洒脱豪爽,武治比文功要好得多,舞枪弄棒,赛马射箭,样样精通。至于脑袋方面嘛,大而化之的一个孩子,直肠子好理得紧。
  绶恩的年纪还小,看不大出来,不过因为是幺儿缠人得紧,不过看他总是转来转去的眼珠子,想必大了也不是什么乖宝宝的角色。
  
  弘晈和弘晓是史上长存的两个阿哥,但经过种种的历练,史实这玩艺儿对乐殊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影响了。弘晓的年纪太小,家里虽然留下碧莲来照应他,但恐怕这个从小就憨直的孩子,碧莲是管不住他的。所以自己才动了要把最后一枚天珠留给弘晈的念头。但可惜的是……
  “不要骗我说什么你还有一颗天珠之类的谎话。如果你真的还有,你后来不会不理十二叔的联络,如果你真的要走,我相信额娘会抓紧和他在一起的每天,想办法来解开他的心结,督促他和十二婶的复合之事。”弘晈表面上对这些事不关心,但私底下哪条哪款他心里都有数得很。

  面对这样的孩子,乐殊是干张嘴说不出话来。好不易想出点眉目来劝服他乖乖的走,却不料这个小子准备的台词比自己还多:“我问过七伯母我的未来,史上记载我会活五十二岁,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出继给大哥,一个承了怡亲王爵。额娘,就算你可以把我弄走,那么这个窟窿你打算怎么添?我已经十八岁了,你从哪里再从来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来顶替我走下这条路去?至于你不放心的弘晓,他也活到了五十七岁,娶了一堆老婆生了一堆孩子。虽然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吃苦,不象现在这样凡事有父母挡着。但那是成长中必然的事情。你不需要为了这个就要留下来陪我们!天数难测,你是随着光明神鼎来的,必然要随它而去。强行扭转天意,您就不怕那些惩罚会落到我们的头上来吗?”
  一番话又是据理力争,又是恐吓威胁,弄得乐殊是根本无从反驳。呆呆良久后,伸手将弘晈是抱进怀里,感叹道:“我的弘晈真的是长大了。”瞧这事情安排计划的,竟然让自己根本无从辩驳。只不过:“你放心,额娘会想办法再来接你的。等娘找到天珠,一定回来接你和弘晓…………”
  话才说到一半,又让弘晈是打断了,苦笑道:“额娘,且不管你的想法能不能成真,就只说那时的情况吧。我和弘晓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孩子,你能找来那么多的东西吗?而他们并不象我们,不是受额娘您独特的现代教育长大的,对于那个年代好奇肯定是有的,但是他们真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走吗?”教育是极重要的,如果是受古代教育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抛下荣华富贵到那个号称自由平等的世界里去呢?在那里,他们可就不再能享受各种各样的特权了。
  
  太实际的想法,弄得乐殊想哭也想笑:“可额娘舍不得你和弘晓,一想到要和你们永远分开,额娘心里好痛。”说到这里母子二人不由得又是一阵悲泣。
  
  他们的对话无一漏网的全传到了鼎中诸人的耳里。当大家知道乐殊决定不回来的时候,急得直跳脚,可想来想去却也真没有办法。哪一个母亲愿意留下只有九岁的孩子走人的?可弘晈接下来的说词,唉,怎么说呢?诚然有理。但是背后浓浓的情谊却叫人无法不替胤祥感到骄傲。有这样的孩子,他真的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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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尚的回归计划是这样的:雍正九年的九月二十九日,是个经过他推算了千百次的吉日。可以符合全部回归人员的命格,帮助他们各归其位,身体穿越的人安全着陆,灵魂穿越的则可以找到最适配的躯体!良奈吉日的背面却也是兰慧去世的日子。
  那一天,一大早兰慧就不好了,太医们急报了雍正这个不吉的情况。胤禛是急切切的冲到了坤宁宫,握着兰慧的手有百般的话想说,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经历了太多,要说又怎是一句半句的话能说得清的呢?他说不出对她的情意,兰慧也不知能再对他说些什么了。该说的早已经说完,他不是个听人劝的男人。只是:“我想见乐乐。”有个疑问自己存了好久,真的想在死前听到解释,不然自己怕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她有这样的愿望,胤禛当然得满足。赶紧派了太监火速宣乐殊进宫,可传旨太监带回来的消失却是惊讶万分。太监们到了怡亲王府,顺利的接到了乐福晋,但是回宫的路上途经圣若瑟教堂时,轿子却是突然被一阵光芒所罩,然后再打轿子时才发现乐福晋已经不知所踪了。
 
  太离奇了!不可能的事情吧?
  太监们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街上的路上也是一头的雾水煞煞,但胤禛和兰慧却好象一下子明白了,尤其在看到小太监们递上来的一封留在轿中的信后,一切真相皆是大白了。
  “胤禛兰慧如见:
  我走了,象我离奇时来的那样,离奇的走了。与我同行的还有皇阿玛、八哥、九哥还有十三的灵魂,我的孩子们、琪梦灿落、书艳,或生或死间,肉体已经没有了意义。意外的机缘让我得知了如何让他们继续活下去的办法,所以我还是带他们走的。对了,皇阿玛和我一样是知情人,是主谋。
  老四,你真是个冰块。这是你皇阿玛给你的批语!但不管如何,他对于你的政绩还是很满意的,你是个好皇帝好兄长,但却不是个好丈夫好儿子。反正我走了,我也不怕你收拾我。至于我的孩子们吗?呵呵,那也是胤祥的孩子,我相信你会替我照顾他们的。至于兰姐姐吗?我非常庆幸我们能够相遇,万语千言我只留一句给你:和慧没有死,我带她一起走了。到那个时空,我一定替她找一个最好的男人真正的把她嫁掉。如果生了儿子,我让他叫胤禛,如果生了女儿,我让她叫兰慧。你看可好?
  信写到这里,我还想再写很多的,但是仔细想想写那些又有什么必要呢?我们相识相知这一场,有许多东西体会过就已经足够了,真正握在掌间的又能有什么呢?爱情亲情友情,经过的味道就已经足够了,生命的尽头后一切化作了虚无和传奇。如果真有什么可盼的,我只希望这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的存在。这一场大戏中,你我付出的都是情不自禁的真正感情,不管是爱或是恨,存在过,便是上天对你我最大的恩赐了。
  盼你们一路走好,也盼我们来生可以再见。
  乐殊别鉴。”
  
  很不正经的一封信,但实实在在是乐殊的本性!
  沉默了一天的兰慧看完这信后,却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看看胤禛又看看被急急唤进宫来的弘晈和弘晓,又是想笑又是想笑,这回一点也不想哭了,因为自己最爱的女儿并没有死,她终于逃脱了这个金色的牢笼,飞向无际的天边去了。只是:“好好待这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受了委屈。”紧紧地抓着胤禛的手,气喘吁吁的吩咐完后,一口真气却这样就断了,只是她走时脸上却是满满的全是笑意。
  她走得很快乐!却独留下了孤独的自己。如今自己真的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胤禛是几欲想哭又几欲想笑,一时间不知道是怎样的表情。弘晓让他的表情吓得是说不出话来,可弘晈却是沉着极了。在这个时候,他是轻轻的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块绣帕交给了胤禛,浅道:“这是九年前,小姨走时托人带给额娘的。额娘为了皇后一直不肯给你,可今天她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了。”
  
  韩遥影留下的东西?
  胤禛是伸手抓过,这个绣帕是小小的时候,她还是小宫女的时候,自己送给她的。原本上面本无字,但此时看来上面却是留下了两行清楷:“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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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零八年的八月八号,满北京城的人都挤去鸟巢看奥运会的开幕仪式了。因为外来访客而热闹了许久许久的故宫,今天是终于冷清了,虽然仍然有几许的游客,但与往日的盛况相比仍然是微不足道的稀少。
  游客们最爱游玩的地方不过是乾清宫和东六所里的那些各色各样的明清博物馆,但有一个倩丽身影却是直直的笔向了最后方的御花园。寻寻觅觅,终于在那个极其熟悉的地方找到了那块历经了二百多年风霜的青石板。
  它还在原处,只不过不象自己记忆中寻般的棱角分明了,岁月的痕迹磨掉了它所有的锋芒,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证明着它曾经有过的过往。在那个一个如梦似幻的错坠时空里,一个粉衣女子躺在这里,两个少年蹑手蹑脚的走过来,拿着柳枝准备戏弄她。
  
  多么美好的回忆间,身后却是突如其来的一阵恶风,直觉反应一个闪身拖臂便是借力使力的准备将这个小贼扔进那片湖池之中。却不料这人扔是扔进去了,但一个猛子却是翻身扎了起来,一边踏水一边抹着脸上的浮萍水藻,是气呼呼的嚷道:“你个臭丫头,干什么又害我落水?”
  
  完全不一样的面貌,但那眉眼那神情却是一样样的熟悉。“胤禟?”惊喜的刚要跳下去救他,身后却是又袭来一人,急急的阻止了自己美女救英雄的行动,拦腰抱住后,戏谑谑的冲水里的那人笑道:“自己上来吧,难道你还以为我会让我老婆再一次替你人工呼吸吗?”
  我老婆?胤祥?满满的激动是想回头去看看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却不料另一侧柳枝石道后却是挤挤攘攘的跑过来了五个少男少女,一边拿着地图比划一边是叽叽喳喳:“不对,我记得应该往这边走的。”
  “少来啦,你才进过宫几次,我记得是往这边走的。”
  两个小男生是叫嚷个不休,却让一个美得耀眼的女孩子一边一的拎起了耳朵来怒骂道:“弘昑绶恩,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
  扭得耳朵太痛,痛得那两个小家伙是吱吱直叫,赶紧向一边另外一个温婉少女求救:“二姐,救命啦,大姐杀人啦。”
  温婉少女抿嘴却是一笑,莲步轻移的跑到领头的大哥跟前,微笑道:“大哥,难道你也记不清往哪里走了吗?”他年纪最大,进宫次数应该也不少的啊。
  可惜的是:“拜托,我为了赶炎车已经三天没睡了。”说是拿着地图看,可现在只要一拿纸就想睡,哪里顾得上东南西北。不过:“和慧,你应该知道怎么走吧?”她在宫里可是住了多少年的。
  和慧婉然一笑:“急什么?阿玛肯定最急,咱们早早的过去不是影响阿玛和额娘叙旧吗?”五只大灯泡耶,好夸张的。
  
  是自己的孩子们,他们怎么没来目的地就凑成一堆了啊?
  乐殊是急得想过去问,也想看看她们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但这边胤祥却是抱着自己不撒手,而那边胤禟也是从塘里爬出来了,好好的一身衣服变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乐殊和胤祥还来不及说什么呢,那边的凉亭上却是传来了爽朗的大笑声,抬眼望去就见一男一女是正冲着这边大笑。男人的模样变了,可女人却没变,爽朗依旧,而对某九的嘲弄也依旧:“我说老九啊,你和这个塘子还真是有缘?怎么老往这时钻啊?”
  二人行到身前来,乐殊是喜得想打招呼,可话到嘴边却是怎样也说不出来?那个陪着琪梦的男子是看看胤禟一身的狼狈,将手中的购物袋挑了一个是递给他,无奈道:“还是快点找个地方去换上吧。”那口气一听就知道是老八的。
  
  只不过他这边才贡献了衣服,那边又有人是急着叫上了:“有没有女装?我也需要啦。”众人扭头看过就见胤佑一家三口是急急的走进来,书艳晃悠悠的走到最后,闲情逸致的看风景,可变了模样的胤佑和依然艳丽动人的灿落是急急步行过来,不过灿落急的原因却不在于情谊,而在于她那条长裙上的一块好大的污浸、冰淇淋化掉的块块上面还有。
  “都怪你,看看这下好了吧。这让我怎么见人啊?”灿落是一边埋怨胤佑一边翻琪梦的购物袋,看里面有没有适合自己换的衣服。
  至于说为什么冰淇淋会化在衣服上?众人在看到胤佑唇上某种不应该在男人唇上存在的红色印迹就突然明白了。肯定是某人在相逢时刻过于情不自禁,导致热情澎湃意识淡薄,然后发生了这种惨剧!可怜厚。
  
  一群大人们趁着孩子不在身边时,刚想说一些儿童不宜的话逗逗胤佑时,假山顶上却是哇哇的两声惊叫,抬头望去,就看刚才那五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山顶上,吓出来了一个老头一个帅哥外带一个好可爱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是弘日兄,一眼就认得出来。可其它两个是谁?这个老头如果是皇阿玛的话,那么这个一脸智慧象的帅哥又是谁?
  “皇阿玛,你又生了个儿子吗?”胤禟是不解的问那个老头。但是好恐怖的情况却是出现了,接岔的不是那个老头,而是一边的那个智慧型帅哥,贼兮兮的看看胤禟后,笑道:“小九,你的皇阿玛在这边。”
  
  此话一出惊得在场人是无一不意外,大家都变成年青人可以接受,毕竟初识时就是这样的嘛,但怎么老康也变成年青人了?而且看外貌居然和他的‘儿子们’差不多大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更主要的问题在于,那个老头是谁?
  
  那个老头是谁也没看,直接瞅向了乐殊,温厚的笑道:“乐姑娘,愿主与你同在!”
  
  傅圣济!???

The Myth 说...

赠送的大番外 乐乐差点白忙活
乐殊很忙,非常忙,忙到不行。
  忙什么呢?忙着赚钱买房子。仔细算算,如果都回来的话,会有十五个人呢。原先自己是住在宿舍里的,一个人时没问题,可现在十五个人的起居全得自己负责,怎么能不管呢?
  
  因为光明神鼎的什么什么乱七八糟技术问题,穿越回来的人会象穿越前那样乱七八糟散落在各地,不会扔在一个地方。所以大家商量好了,在二零零八年八月八号故宫里的那块青石板处集合。所以乐殊要在集合前的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加紧赚钱啊赚钱!
  
  再说明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那边过了二十九年,可在这边只消失了二十九天。突然出现后,天文台的同事们都以为自己是爱情受了创伤,不知道钻到哪个狗洞里闭门思过去了。回到人群中后,台长是亲自出面帮自己攻克心理难关。但是很可惜的是自己不给他面子,直接递了辞呈,理由是:“我要赚钱去给我的孩子们买房子。”
  非常不正常的理由,让台长和同事们认为自己神经错乱了,才二十九天不见,从哪里跑出来孩子,还们?不过情绪失落的女人还是不要再刺激她为好了,辞职倒是没允许,倒是批了一年的假给自己去散心。
  
  这个结果虽然不太合人意,但有假就行。
  
  离开清朝之前,乐殊带了很多名贵的珠宝在身上,回到现代后自然是将它们集体大拍卖,换成银子后是投进股市好好的哗啦啦赚了一大票。三个月转身出来便是在香山附近买了一幢好大的别墅,以纯古式的装修方式从头装了一个遍。
  没有动用设计师,从头到尾都是乐殊一个人设计,对于古代装饰的在行引得装修工人是纷纷侧目,几家也在附近装修的人家在看到自己的装修成果后纷纷要自己帮助设计,但那时离相聚时间已经只差一个月了。自己实在是没时间,只好是婉拒了。
  装修完成后,赶紧便是大肆采购家里的日用品,从锅碗瓢盆到床单枕罩,简直是用卡车往家里拉的。弄得某百货公司还是以自己大量采购为由,送了自己全场六折优惠卡!
  
  没日没夜,拼死拼活的终于是在聚会日子前把别墅弄得象了那么一个样子。但是可惜的是,结局却是让自己气到吐血。
  这帮子家伙在看到自己为他们准备的新家后,居然嫌弃的说破古董!
  
  经过近一年的经历,他们大部分已经接受了现代生活的调配,因为灵魂穿越的人都是附在了昏迷不醒的病人身上,所以他们都有各种肉体上的家庭。几下小家伙还未成年,有家长管着。可怜的自己最后收落在身边的只有肉身穿越过来的旋舞和慧弘昑三个孩子。弘暾的新家在西安,绶恩的家倒是在北京,不过他是独子家里管得好严,不让轻易出门。至于胤祥嘛,他是外漂的上班族,自然是要和自己和孩子们在一起的。
  
  老康不知道咋和傅圣济混到一起的,血缘上来讲他还是傅老头的长孙,这个情况让大家很是奇怪了半天。实在是适合不了这个看起来和大家差不多大的皇阿玛,不过那也没办法是不是?
  胤佑和书艳的肉身最搞笑,两个人居然穿成兄妹的身体。
  胤禩是穿的一个孤儿的身份,上班族外漂。胤禟却直接穿成了某家豪门因车祸而昏迷了在医院的花花公子。汗死!
  弘日兄宝宝穿的地方最远,居然穿到台湾去了。他这回为了到北京来聚会,可是使劲了浑身的懈术,惹得琪梦心疼个半死。
  
  厚厚,说到最后,自己这个费心准备的家还是派上了用场的。起码在老康的影响下,大家都觉得一家人还是住到一起比较好的。除却未成年不能来之外,其它成年全部是搬进了新家,唯一一个上大学的弘暾则是准备在一年后考研考到北京来。
  
  虽然历经磨难,但不管如何,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情不自禁(清穿) 赠送的大番外
胤禟的自怜
我被嫌弃了!
  我是个多余的!
  没有一个人同情我!
  唉!真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混到这种地步来。来到现代确实哪里都好,初来的五年里自己几乎天天日子都过得精彩之极,这个世界里可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边学一边玩简直是乐坏了自己。也在这个时候,胤禟终于明白为什么乐殊哭着喊着那么想回来了,原来这边的诱惑真的很大。玩得自己天天乐不思蜀!
  但是再好玩的世界也终有了解和玩腻的一天,又或者来说自己年龄到了,开始觉得寂寞。尤其在这三对成天如胶似漆的夫妻面前,天天的火热刺激实在是让自己心理和生理方面全面失衡。
  在大清朝的时候自己压根不会有这种郁闷的结局,随便招招一大把女人前来,喜欢的摆回家里,不喜欢的偶尔尝尝鲜也未尝不可,没人敢管自己。但在现在可就不行了!这是个法制的社会,流传了千年的青楼在这里变成了违法的事情。在不允许卖淫的情况下,自己某方面的需求该如何排遣呢?
  以自己的条件手腕来讲,出去骗一火车皮的丫头都不成问题。但可惜的是,自己如果真那样干的话,下场会很惨。且不论会不会被公安抓进去,就只是家里这堆也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何况自己现在是长辈了,总要有点长辈的样子是不是?
  万般无奈之下,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一个女人过日子吧。
  不过说到这儿就更可气!
  看看自己家的这堆女人,灿落琪梦乐殊,外带旋舞和慧,哪个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就放到以前自己家里那堆拎出去的话哪个敢说不漂亮?但可惜的是,这回自己居然栽在了一个长得十分一般,而且还是离了两次婚的臭丫头手里。
  这个丫头实在是可恶到家了。
  先说说自己是怎么认识她的吧。
  她是自己这个新家公司里的一个小小事务员,没有过人的文凭更没有过人的容貌,就连身材也十分十分的一般,而且还离过两次婚。这里要附注一下:她今天只有二十六岁,为什么会离过两次婚?原因谁也不知道。
  扯哪里去了?再说认识的过程。
  那天自己在楼梯间意外听到一帮小丫头在那边翻什么清穿之类的言情小说,讲的就是什么现代女孩子穿到古代去和康熙的阿哥们如何谈恋爱长短的事情。恶俗到不行!
  记得当初刚回来的时候,自己就从新家的妹妹屋里翻过这种书看。简直是不知哪里的小白写的这种东西!穿越这种事自己是亲身经历的,当然不能否定它的真实性。但让自己受不了的事情是:
  为什么四哥永远是主角?十三永远是优秀可爱的?八哥就算是当个大反派,也有一卡车的理由让女孩子为他疯狂?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次次自己都是大坏蛋的角色?凡举什么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之类的活计最后都会绕到自己头上来?
  太不公平了!
  什么四爷党,八爷党,十三党,就是没有九爷党!自己有哪里不如那帮死人头了?
  在阴影处愤愤不平时,那个女人却是说了一句让自己感激涕淋的话:“我倒觉得老九不错。不管他的手段和处事方法外,他对老八的情谊实在是让人感动的。以他母妃当时的地位来讲,只要他不淌浑水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做一个逍遥王爷。但他却为了他喜爱的八哥的理想,而投入到这一场生死悬殊的战场里,倾尽心力无怨无悔。仅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叹服了。”
  终于有人替自己平反了!
  好感动,感动得胤禟在今后的日子里是想尽办法给某位红颜知己是创造条件,升她的职,升她的薪水,年终发红包多给她包好多,抽奖派对也是想尽办法给她制造幸运的机会。
  但可惜可恨的是: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怒斥。
  “你这么公私不分下去,这个公司尽早会垮台的。公司垮了对你来说,也许无所谓,反正你们这种大少爷有的是钱,开个公司做个生意对于你们来说就象是玩具游戏。但对于普通职员来讲,确是不同的。他们拼尽心力却换不来应得的职位和成果就算了,毕竟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完全公平的。但是如果这样的结果是失业,他们简直是太冤枉了。而我,则根本不稀罕建立在这样基础上的任何友情!”
  死丫头!臭丫头!
  自己根本没见过这样的臭女人,但不知咋回事,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有劲和她来进行这场不知到底在赌什么的游戏?
  到底在赌什么?一年之后自己终于明白了。
  自己赌的是这个有着金子一般善良心灵的女人。
  一个放在三百年前自己绝对睬也不会睬一眼的臭女人,却终结了自己花花九狐狸的真正爱情心。

情不自禁(清穿) 赠送的大番外
旋舞只嫁处男
窗户外面又站着那个男人了!
  三年了吧,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一天迟到过一天。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就算是暴风雪的天气,他都会在每天七点的时候赶到自己家门口放下一支包装得极其精美的红玫瑰。只可惜这样的男人,姐姐却是不欣赏。
  和慧非常同情那位男士,于是:“他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屋子里的房间原本是很多的,但和慧旋舞两个却偏偏要挤在一个套房里住,窝在一张床上睡觉。反正两个人年龄差不了几岁,通过关系弄到的身份证上面更是直接省事说两个人是在美国出生的双生姐妹。身高差不多、三围差不多、鞋码差不多,厚厚除了长相外,就是性格差得最多了。
  和慧在雍亲王府,头一次见到旋舞姐姐时,以为她是一个如外表那样热情灿烂的女孩子。也是,大多数人都认为旋舞爱玩爱疯爱捉弄人,是个活泼得不得了的丫头。事实上外表看上来确实是如此的,但如果和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丫头的内心是相当古板的。作为‘谐之舞’爱乐舞团的第一当家舞者,她丝毫没有沾染上艺术圈男女的那些不正常的性倾向。对于感情一事谨慎得连阿玛都说了话!
  和慧趴在床上,一边看旋舞在衣柜前挑今天的行头,一边是暗想着那次阿玛和旋舞交谈时的场景。
  那是窗户外的那个男人在大门外站了整整两年后的一天,阿玛是看不下去了,准备和旋舞谈谈她的感情事:“丫头,你对那个人到底有什么想法啊?如果不喜欢人家,就趁早让人家早点死心。如果喜欢人家,就不需要这样子整人家了。”两年了,咋整也该差不多了。
  旋舞是看看餐厅里准备早膳的额娘,再看看阿玛,很有些无力道:“阿玛,这是我的事。好吧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别看这臭小子一副痴情样,您知道他有过多少女人吗?我们舞团的女人有一半全和他睡过,而且传说他还有不少的男性同志。你放心让女儿和这样的男人交往吗?”
  问题很尖锐,但是胤祥有点不是滋味的低声说道:“你阿玛我就是个好例子,过去的已经过去,以后不再犯就可以了。知错能改比单一而终更能锻炼人的毅志。”
  话是不错啦。但很可惜的是:“阿玛,我不是额娘。我有洁癖!”不是处男,我坚决不要。虽然后面那句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了,包括在餐厅里笑倒的额娘乐殊,还有刚进门的九叔。
  胤禟是极度鄙视门口那位男士,搂住旋舞的肩膀就是把可爱的小侄女拽到了一边,撇嘴看看无力的胤祥后,以一种绝对不怀好意的腔调是和旋舞说:“旋舞宝贝,别听你阿玛的。男人都是吃荤的,沾过肉腥想改可没那么容易。两年哪能看出成效来?想当初你额娘离京三年,你阿玛真的守住了吗?还有后来你四叔送他的那个纳喇氏,那个阿穆瑚琅的问题到现在还是个谜啊!”
  前半段,胤祥还不想说什么,毕竟这也代表了一部分的事实。但是后来这段就过分了点吧?尤其是听到后面原本摆盘的声音突然中断后,更是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忘了,那回我失误是谁捣的鬼?嫣红用的那包东西好象是你给她的吧?”
  关于这点,胤禟不想否认。“不错,是我给的。旋舞,再告诉你一条。出门后千万别乱喝别人给你端的水啊、汤的。现在的迷药比以前可强多了,别象你阿玛一样着了人家的道。不过,一次是着道,另一次呢?”关于纳喇氏的问题,胤禟是怎么也想不通。采忆生的两个孩子是太子的,江南美人是十五闯的祸,嫣红是自己耍的诡计,但那个纳喇氏呢?
  完全的不怀好意!一边看胤祥,还是一边挑衅餐厅里低头叹气的乐殊:“乐乐宝贝,你说这个十三他是不是太可恶了。你才替他生完绶恩,他就爬了别的女人床了。是不是该修理他一顿?”
  餐盘摆了一半,就碰上这么刁钻的问题。乐殊有点头疼,又有点想笑,不知道该说什么,瞅瞅胤祥,他好象也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两个人相顾一笑,无奈摇头不止。这个时候,胤佑和灿落是从楼上下来了,灿落是毫不客气地解释了这个千古谜案:“老九,你真笨。十三那个时候病成那种模样了,有那种闲情逸致吗?”
  “他要是没闲情逸致的话,绶恩从哪儿来的?”不过差了一年,难道那年以后十三就不行了?胤禟才不相信那种鬼话咧。
  这种小叔子,简直是找扁!而且笨死。灿落还想刺激他两句,就是让胤佑推进厨房帮乐殊的忙去了,而他则来解释这个案底:“那个女人的孩子根本不是十三的,而且也不是她的。而是从幽禁大哥的院子里抱来的孩子,也就是说,那是大哥在幽禁时间内生的孩子。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哪有女人生孩子那么轻松的?”只有一个产婆,而且一个时辰就搞定。
  大哥的?胤禟是有些犯傻。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旋舞就不想参与了,而趴在二楼扶栏上看热门的和慧就更没兴致了。只不过在旋舞回屋里换衣服后,倒是问了她一句:“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旋舞给自己的回答,让和慧差一点从贵妃椅上滑到茶几底下去:“他如果能再造处男膜,我就嫁他!”
  可怜的男人!
情不自禁(清穿) 赠送的大番外
爱新觉罗拒婚团
情况有些不对劲!
  非常的不对劲!
  不对劲到开始时只是胤祥一个人操心,但后来胤佑、胤禩、琪梦外带结婚三年育有一子一女的胤禟也觉得,对于这件事真的要想想办法了。
  旋舞不想结婚,她的理由是:她是处女也非要嫁一个处男不可。在她的眼里,爱情需要用圣洁来武装,她不接受一点点的感情瑕疵。
  书艳不想结婚,她的理由是:男人太脏,不只是身体上的脏,更是灵魂上的脏。她喜欢圣洁型的男人,所以她的目标是和舅舅努力修习灵异,争取当上下一任的光明神殿主。男人?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去。
  和慧不想结婚,她的理由是: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看上眼,家里出色的男人太多了。但根据乐殊分析,这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理由在于,这个臭丫头根本不想结婚,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的和慧,根本枉费了兰慧多年的教育,心底一点也都不娴静。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力,男人和感情的事吗?扔到一边去好了。
  弘暾不想结婚,他的理由是:如果世界上的女人都象旋舞书艳和慧的话,他宁可当一辈子单身。旋舞太固执,书艳太圣洁,和慧太嬉皮。当然,这也是他的借口。真正的理由在于:这个心里装着全宇宙的臭小子根本不会以征服一个女人为生命的最终目标,这小子的眼睛太大,放着全世界的金钱权势。大二时就开创了一家网络公司,然后大学毕业后就将网络公司逐渐转型。赚钱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暂定目标人选:比尔盖茨。
  弘昑不想结婚,这个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混去当了国际刑警。在古代一天到晚刀枪棍棒就算了,现在居然迷上了枪械火器。汗死!按他的理念来讲:世界上那么多丑恶的罪行都顾不上收拾了,哪有功夫谈那些没营养的事情?
  弘日兄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台湾,那边性向比较开放,但这小子大概是在古代呆的时间有点长吧,和他老子一样纯情派的小后生。再加上台湾小美眉们比较大胆豪放的态度,直接把他从高中毕业后吓到了大陆。
  绶恩宝宝虽然年纪小些,但在学校里依然是稳坐头名小帅哥的金交椅。只不过,按他的话来讲:还是古代女子可爱些,心里只装着男人,多么崇高的思想啊!
  一家子里出来七个不想结婚的孩子,是不是太可怕了?
  所以一帮子保守派的长辈决定想个办法来改靠一下这些个孩子们。只可惜,这是现代不是古代。孩子们长大了,翅膀硬了。好说还好,如果想来硬的直接飞得一年半载见不到她们的人影。
  飞机这个东西,太讨厌了!
  相较于那几位的着急,灿落乐殊还有沈醉〔九嫂〕外带老康就冷静多了。
  灿落不急的理由在于:在她们那个世界里,当光明神殿的神侍者是极其荣耀的事情,书艳有灵性也有能力去竞选,对于她来说是好事。至于胤佑担忧的香火问题,再生就好了嘛。如果生不出来的话,试管婴儿好了。坦言的下场是她和老七三天没有出房门。
  乐殊不急的理由在于:不结婚不等于不生孩子,只要他们过得开心,就随他们去吧。等到了心动的时候,说不定你不让他们结,都急得非结不可了。太过平淡的想法让胤祥有些不甘心,不过多年的相处让他明白,自己这个看似冷淡的妻子,实际上是相当聪慧的。而且她说的也很有道理,不急就不急吧。反正如果真让自己嫁女儿的话,自己也真是舍不得的。
  沈醉不急的理由在于:结婚没什么好玩的,还是谈恋爱的时候感觉最好。生活里多个男人,很麻烦的。当然,她说完这话后,自然是气得老九一顿上串下跳,气急败坏。
  以上三位不急的理由都正常。
  而老康不急的理由,没人敢问。当然,找个没人的时候,乐殊还是悄悄的问了一下这个年龄与大家差不多的皇阿玛。而老康的答案则让乐殊直接笑到了游泳池里:“不结也好,省得新人来了以后,没办法和他们解释,我为什么会是他们的皇玛法?”
  记得当初沈醉进门,知道真相后,那惊异的后果当场晕倒且不算,三个月里只要见到众人嘴巴都闭不上,实在太恐怖了!
  而更恐怖的事情不在于她三个月闭不上嘴,而在于大家看了三个月某人的大牙和扁桃腺!
  生活啊,果然是辛苦且乱七八糟的!
  不要指望说,回到现代后,大家就可以过起幸福快乐的日子。没了公事上的阴谋诡计外,私事上的杂七杂八更让公主和王子无所适从。
  至于童话书里讲的那些本应该由王子和公主过的什么幸福快乐的时光?到梦里去找吧。
情不自禁(清穿) 赠送的大番外
最后一章的番外
幸福是什么东西?没人说得清。

  真正聪明的人会在幸福来临的时候紧紧把握,而不怎样聪明的人则会在幸福从身边擦过后常常的感慨。其实如果仔细想想的话,用这样的标准来区分聪明与否,是并不公正的。毕竟性格决定一切,而环境则造成了性格。有些东西从根本上想来是无从解释的,如果硬要找一个名词来解释这一切的话,那便只有‘命’字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还要从大家回到现代第六年的一天说起。那天是年关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孩子都跑回家里来大集合,准备好好在一起守岁过新年。本来所有人都玩笑得好好的,可当老康的一句话出,所有的人却全都是沉默了:“我要走了。今天是咱们祖孙三代相聚的最后一天了。”
  没头没脑,怎么个意思啊?
  老康看看这一帮孩子们的不明白,心下一叹,尤其是在看到乐殊会意的眼神后,更觉得自己也许真该走了。望望电视里的那场每年如一日的春节晚会,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种种。在那个年代里,自己以为自己的一切受制于皇权与命运,可到现在来后才发现,原来一切皆受制于心性。回首望去,自己这一生实在还是快乐居多的,只不过所有的一切当身处其中的时候是无法真正体会的。
  “我不想占据这个身体了,原因不是因为你们不好,而是我活得不快乐了。”听起来有点糊涂是不是?不过她懂就好了,拍拍乐殊搂过来的纤手后,淡笑道:“我这一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过的,吃喝用度诚然是想拥有什么就拥有什么,子女妻妾更是诸多到曾经烦恼的地步。对于你们来讲,现代也许真的可以抛下一切重新生活,但对于我来讲,则不是这样一回事。”
  说到这儿看了看胤禟和沈醉,轻笑道:“你把那个小女孩取名为莲雅,原因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你歉疚于那个痴心爱你的女人,虽然重新生活却依然心理不曾平静。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但我这辈子欠过的女人已经太多,心态已老,即使拥有了一个年轻的躯体也不能改变什么了。”
  活够了一词,曾经不明白是怎样的感觉。可现在,康熙真的明白什么叫活够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一切在满足了好奇心后,竟然不曾象胤禟一样有展开新生活的丝毫想法。自己的外型固然可以吸引不少的女性,但对于那些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自己却提不起一点点的性致来。看她们总象是看孙女!
  也许自己真是老了,真的是该走了。
  他的话说得很透,透得让人无从劝慰他,甚至于有一种感觉,他这样走是最好的。也许重新一次投胎洗清了记忆后,会有一片更加明净的天空等待着他去创造。皇阿玛这张画布上的景致已经完美,再也无从下笔了。
  “可,可您这具身体怎么办?您如果决定走的话,这具身体会死亡的。”沈醉问的很实际,他可以活够了想走,可这具身体的父母还健在人世。孩子长年工作在外可以接受,但如果白发人送黑人,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没想到沈醉会这样问,老康有点想笑,饱含深义的扭头看了看乐殊,淡道:“你希望我换哪一个回来?”
  开始众人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听了这话后马上就明白了。胤祥头一个提高了警惕性,把老康左边的旋舞拎到一边后,就是抢到了老康身边的第一发言权。可要说什么呢?不知道该说什么?换谁回来?难道自己要在一堆孩子们面前说,千万不能换胤祹回来吗?
  紧张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是这个好笑,包括他亲生的那堆宝贝都一个个闷笑得暗中糗他的没出息。这个情形落在乐殊眼里是这个好笑,不过她笑的不是胤祥的紧张,而是老康的不厚道。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耍人玩?
  接到一个白眼后,老康就知道她猜到自己的心思了。而在此时,屋子里的所有电器也是忽的一下全部熄灭了。外面的雪很厚,照得到屋中的一切。刚才还谈笑风声的老康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种极其心痛的神情,而乐殊灿落的下跪也是让大家终于明白:离别的时候真正来临了。所有的孩子全部跪在了他的面前,看到他们这回如此真心的不舍后,老康流下了幸福的眼泪,满怀欣慰。
  这次走,自己一点也不后悔了。
  灵魂飘浮,时空错影,一眨眼间,康熙回到了三百年前。只是,此时此刻已经不再是雍正王朝了。胤禛去世已经三年,新君登基,乾隆大帝。
  乾隆三年,自己的孩子们死的死、亡的亡,留下来的实在没几个了。老三和老五在雍正十年闰五月19日,两个人死在同一天。胤礻我在新君登基后被释,晋升为辅国公,日子过得还算自在,只是身体大不如从前了。琪瑛陪着他共度这么多年,二人的感情已经深厚到不愿分开的地步了。而自己这回只有换一个灵魂到那个身体里面去,老十是绝对不行了。
  一个分神间已经晃到了十二的府邸。那个老四不知道是突然想开还是怎样,初上台来死使收拾胤祹,把人家的品级降了一级又一级,可在雍正十三年却突然晋封了胤祹为履亲王。自己见到他时,他正在书房里作画,象是要画一个女子,轮廓眉目都象极了乐殊,而事实上看,他确实是想看乐殊的。因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那副乐殊的江春乐梅图。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极想乐殊的,也许自己该换走他。刚想落地时,就见门子一开,风弦是静静的走了进来,瞧见胤祹的那模样,心理就是一涩。放在以前,她会气得离开,但现在不会了。静静的站在桌前道:“额娘叫你一会儿去用午膳,下午再画也不迟。”
  她的温柔出乎老康的预料,却好象在胤祹的预想之中,不曾撕掉那画,更不会有一丝的不甘,只是笑笑道:“你先去,我换件衣服就到。”打发起风弦后,提起笔来想动笔做什么,可一时怔忡却是楞在了当地。
  恍惚间,老康是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与他的灵魂面对面的交流:
  “胤祹,我可以带你去一个新的时代。老七老八老九还有十三,一大家子全生活在那里,快乐而自在。你愿意走吗?”
  康熙的突然出现吓了胤祹一大跳,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老康给他讲明白了所有的故事。可以与乐殊再度相逢,诚然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只是:“那又如何呢?她的心如今已然是十三弟的了,我即使去了也于事无补。这一次,我不是以照天命,而是确认了她的心意。皇阿玛,可以再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得到七哥八哥九哥他们可以重获新生,我更高兴。至于换掉灵魂一事,就算了吧。我只愿意做她的爱人,不愿意做她的亲人!”既然无法做爱人,那么就永生不见吧!
  老康说过:他会在七天之后回来。
  但大家在床边整整的守了七天七夜却是不见这具身体有丝毫的反应?怔楞的不知所措时,第八天头一缕射进的晨曦却是让那具身体终于开始喘息了,只是这一次他睁开后说的头一句话,却是:“乐姐姐,我是十七。”
  胤祹在恋人和家人之间选了一项,而胤礼却在恋人和家人之间选了最贪婪的一项。乾隆三年,侧福晋已经去世,而她帮自己生的两个孩子也全部早夭了。曾经试过爱情,却依然不曾结果。绝缘的思维在老康的指引下终于回到了最适合他呆的时空,只不过这次他真正的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真正的爱上了乐殊,但却打算一辈子不告诉她。
  原因在于:自己不愿意一时的情不自禁,却伤害到心底最爱的人!看着她,亦是一种甜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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